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夏若镘看了秦浩棠一眼,视线落回总经理身上。

她上前一步,从口袋内拿出辞职信。

「总经理,这本应该交给财务部经理的。」她将辞职信放上,「请允许我辞职。」

「镘嫒?」秦浩棠诧异握住她的肩,将纤细的身躯转过来,「为什么?」他以为她不会接受升职,却没料到她竟然会选择辞职。

夏若嫒定定地看着这怀疑过她,别有目的接近她的男人。

只是要套情报,何必跟她谈上感情?

或者是因为知道她跟公司里的男职员多少都保持一个客套的距离,所以为了得到她的信任,窃走钥匙,快速拿到盗领公款的证据,只好隐藏真心跟她谈恋爱?

但他可曾想过,事情爆发时,她的感受?

他不知道她的心会有多疼、多痛苦,每日都恐惧着不知何时他会选择坦承,或者隐瞒到底,与她分手。

对他,又爱又恨,于是,辞职成了她离开的最后手段。

离开这间有着太多痛苦回忆的公司,离开让她伤心的人,一切顺理成章,只要一封辞职信就可以解决。

「匿名信是我写的。」夏若镘平声道。

「什么?」秦肇成与秦浩棠面面相觑。「匿名信是你写的?」

公司会发现孔惠玫盗领公款,就是一封匿名信的举发,上头撷取了部分帐目摘要。

因为这封匿名信的关系,公司高层不动声色,暗地清查帐目,发现果然有可疑之处,当时秦浩棠刚当完兵,原本预计来年五月才要进入公司就职,但因盗领公款事件,在商量之后,提早让他进去会计科卧底,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想办法找出证据来。

与孔惠玟过从甚密的夏若嫒,自然也成了调查对象,怕是她们两人联手,况且夏若嫒年纪轻轻就在台北买了房,更加重了嫌疑,万万没想到的是,匿名信居然是夏若嫒写的。

这事一直没传出去,只有公司高层跟告发者才知道有这封信的存在,证实了夏若嫒话中的真实。

知道原来夏若嫒就是告发者,秦浩棠心情有些激动。

她并非知情不报,并非刻意帮孔惠玫隐瞒,她选择了大义灭亲,选择了公平正义。

他果然没看错她。

他爱的女人不是犯罪者亦不是帮凶!

「我早就在一年前,发现帐目有问题,且大部分都是孔惠玫经手的。」夏若嫒难受的闭了闭眼,语气沉重,「我曾藉故提问试探,但她列出来的收据经我暗访查证,不是假公司,就是假用名目,我挣扎了很久,良心怎么也过不去,决定跟公司举发。」她痛苦地低下头,身前双手握得死紧。「可她被逮捕的那一天,我觉得我错了,我应该先跟她直接明讲,要她停手,把钱还回来,这样她就不会被抓了……」

「你这样做才是错的!」秦浩棠勾起她的下巴,「你那是姑息养奸,而且她不见得会听你的话!你揭穿的话通常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你要跟她同流合污,另一种就是她会在你揭发她之前,先把你做掉,你懂吗?她一共贪了六千五百万,绝不可能放过你的!」

夏若嫒望着他,眼神有着挣扎。

「难道你要跟她同流合污吗?」秦浩棠再问。

她身子像被什么触动了下,张唇,欲言又止,最后选择摇头。

「所以你选择告发她是对的,你没有错。」

「但她对我有恩,我真的觉得不该让她陷入绝境……」

「这叫大义灭亲!」秦浩棠语气严厉了起来,「从另一个角度想,她盗领了公司六千五百万的公款,也就是公司的获利少了六千五百万,那么员工每年的年终奖金跟红利同样打了折扣,她偷的是大家的钱!」

见夏若镘仍钻牛角尖,秦浩棠忍不住说出原本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实,「你知道她三年前为什么要护着你吗?」

「因为那不是我的错。」她是在无知的状况下成了第三者,不知者是无罪的。

「她说那不是你的错,你就听进去了,我说不是你的错,你却给我钻牛角尖?是她比较重要还我比较重要?」秦浩棠生起气来。

夏若缦张口呐呐看着他,最后还是选择闭嘴。

「她护着你就是万一哪天东窗事发时,你会跟她一起同流合污。」一直默不作声的秦肇成沉声开口,「她找的是掩护,甚至若真出了事,她打算将你拖下水,让你担负莫须有的罪名,没想到你先告发她,反将了她一军。」

夏若镘脑子瞬间空白了一下。

对孔惠玫来说,她是这样一个角色的存在?

一颗出事的时候,可以掩护甚至牺牲的棋子?

「所以她是有目的的对你好,你别真以为她是你的恩人,她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秦浩棠心想,这下她应该可以从钻牛角尖的死胡同中,走出来了吧?

但他却没想到这句话让夏若嫒心口的支柱整个瓦解了。

她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对象。

她恍然大悟。

于孔惠玟,或于秦浩棠,她都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

「把辞职信收回去吧。」秦肇成道,「若你不想升副理,我会再另外请人,你还是会计科的主任。」

「请让我考虑看看。」夏若嫒细声道。

「希望你能尽快给我答覆。」

「好。」夏若嫒拉下秦浩棠的手,走出办公室。

门关上后,秦肇成方问侄子,「你什么时候跟她在一起的?」

秦浩棠回头,做出一个吐舌的无辜表情。

「你要谈办公室恋情,我没什么意见,但她的处境很微妙,而且她又是会计科的主管,你最好审慎一点。」

他是去会计科做卧底的,结果竟跟被调查的对象谈起恋爱?

这事若早爆发,他肯定以为秦浩棠有包庇夏若镘的嫌疑。

「审慎什么?」秦浩棠纳闷反问。

「自己想。」秦肇成白他一眼,「先出去吧。」

工作了一天,烦心了一天,到PUB喝杯小酒,让夏若镘觉得心情总算有点放松了。

尤其今晚的严士舒,莫名的嘴角不停偷偷上扬,怕被发现似的,又赶快压下,但心细的夏若嫒怎可能没发现她的异状呢。

「发生什么好事了?」夏若嫒抓起啤酒杯,轻敲了一下严士舒的威士忌杯。

严士舒的酒量不错,不过只要喝了酒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平日的严肃矜持完全走了样,非常的放得开。

严士舒喝了半杯的威士忌后,总算不会再克制嘴角的弧度,甚至还出现傻笑的「症头」。

不过,前两天是她曾经暗恋的人的结婚日,照理她不应该会这么开心啊,莫非她是跟「某个人」有什么进展了?

「我跟你说,我跟他讲开了。」

「他?机长?」

那个「某个人」就是一位开飞机的机长,跟严士舒也是在这间pub认识的。

「嗯嗯。」严士舒点点头,笑得有些天真,带着幸福感的甜美,「以前的事是我想太多了,他是喜欢我的喔。」

「那你也喜欢他?」

「当然罗。」

夏若嫒微微一笑,将「可你之前明明说不可能喜欢他」的吐槽放在心底。严士舒脸上带着喜孜孜的笑容,诉说着婚礼时发生的事情。

「我真没想到他会出现……」她哈哈大笑,「超惊讶的。」

「那你不就跟新娘示威了?」

「不不不,」严士舒摇手指,「是他跟新郎示威……」

瞧严士舒笑容里满满的幸福洋溢,夏若镘也替她开心。

说开来……吗?

她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就是无法下定决心,或许,她是在等,等他自己自动坦承,或者等他慢慢与她疏离,结束两人之间的一切。

她I直都抱着这样的心理准备。

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再勇敢一点,可是看到他时,勇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消失殆尽。

所以她的心情I天比一天还要差,她没有办法真正打从内心开心的笑。她更怀疑,他若说出真相,她是否能承受。

想像,与实际入耳,毕竟是两回事。

就像她在写匿名信时,也预想了孔惠玫被抓的情景,她以为她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去接受这一切,但等警察真的上门来,她却是浑身颤抖不止,像是血糖忽然间急速降低,脑子微微晕眩了起来。

她仍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在孔惠玟痛骂她的时候,她心如刀割,悲痛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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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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