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这样说来,你也不算是滥杀无辜之人,为什么非得要大费周章借住在我家里啊?」

「我在等人。」她看了他一眼后啜了口茶,眉目之间恢复一片淡漠。

「咱俩不认识,你还能跟人约在我家碰面?」大黄傻了,提出的问题自然也不怎么灵光,结果又把对方惹恼了。

「当然不是!反正我只要找个地方落脚就行,我要等的人自然就会出现。」她的表情像在看笨蛋一样地看着他。

「那干嘛不回家等啊?」他小小声地反驳道。

「家没了。」她淡淡地吐出这三个字,害他满嘴碎念全卡在喉咙差点噎死。

糟糕,这种心酸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这白发魔女还对他下毒耶!刚刚缩回去的那一丁点怜惜之情怎么又跑出来了?果然还是太心软了啊!

「那……那你也可以去住客栈啊!」

「我没钱。」她这话说得倒是理直气壮,教大黄听得满头黑线。

敢情她是来住霸王宿的?

「如果今天你遇上的是抵死不从的人家,你要怎么办?」他很是好奇这年头向恶势力说不的下场。

「那我逼不得已也就只好杀人灭口了,这家不合作不要紧,杀完一家换一家,一家家杀再一家家找,总会让我找到识相的人吧?这样,你还是要抵死不从吗?」

她果然不是看准他吃软不吃硬,而是打算实施黑社会的硬道理。

果然不管到哪都不能随便挑战恶势力,会出人命的!

「谁说我要抵死不从?你从进来到现在没发现我配合度多高吗?瞧,你坐下我就给你端茶倒水,你伸手我还不是让你摸个够本,就连你给我下毒了,我不也都概括承受了吗?」大黄端出一脸狗腿样,毫无意外地获得一记轻视的白眼。

贪生怕死的懦夫!──大黄从那对红眼珠里读出这个意思,但他此刻不是很想讨论尊严的问题,反正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按照她的说词,她只是在这里等人来接她走而已,想想也有点可怜呢,毕竟她这种模样走到哪里普遍接受度都不高吧?说不定就是在他身上没看到异样眼光才决定在他家落脚。

再说,她这副「尊容」,除了他以外,有谁看了不会落荒而逃?他今天不收留她,难不成真放她出去一家家杀人?这祸害乡里的罪名他可担不起,横竖就当帮助无家可归的难民罗!虽然这难民凶巴巴的还会下毒,而且到现在都还不说自己叫什么就要当他的室友。

「既然以后要住在一起了,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而且我刚刚都跟你自我介绍了,你说说自个儿的事也算礼尚往来啊,不然不是很不公──」

「我叫霓裳。」女子翻起的大白眼表示她这么配合只是为了掐断他的长舌。

「你不会就叫练霓裳吧?」他一听就乐了。

练霓裳可是白发魔女的本名啊,难道他穿到《白发魔女传》来了?

当然不是。

「谁姓练?」她又瞪他一眼。

「那你姓什么要讲啊!难道你姓霓名裳吗?」他故意学着她刚刚的样子刁难她,结果就被一双红眼睛瞪得缩脖子自认倒霉。

恰查某!亏他刚刚对她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怜惜呢!

「我姓什么有差别吗?」她不屑地冷笑。

「当然有。白冰冰跟范冰冰就很不一样啊!」他继续耍嘴皮,可惜这里的人不会懂这个哏。

她闻言只是更不耐烦,道:「我姓什么、从哪来,都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从今以后你最好管牢你的嘴,不然当心我──」

「我知道,让我生不如死嘛!」大黄凉凉地接口,明显不把这个恐吓当回事。「可是你什么都不透露,这样人家问起我家怎么忽然多出一个女人,我要怎么解释?」

「我管你要怎么解释!不想要解药就尽管继续跟我罗嗦!」霓裳横他一眼,朝他张牙舞爪一顿就自顾自甩袖离开了。

看她在他辛苦攒下的房子里兜来转去,好像在参观自己的新家一样,大黄看看自己发青的手腕,很果断地熄灭了上前追问的念头。

「不管我?那就是随我解释罗。」大黄摸摸下巴,自觉充分理解了她的话。

于是乎,就在这天中午,连岭大街最抢手的单身汉自带广播功能宣告自己结束单身,成了地方上热闹一时的大八卦。

【第二章】

连岭大街怎么热闹都不关霓裳的事。事实上,她离群索居惯了,即使是今天以前,她跟「明神教」的众人住在一起,她也是独自居住在最偏僻的院落,平日也与他人素无往来。

想起收留自己多年的明神教,红眸就显得格外暗淡无光。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幸还是不幸。当年她的亲生爹娘将她视为怪物,将刚出生的她丢到深山里自生自灭,

结果她却被一个老人抱回去抚养,意外地保住了一条命。

她跟老人一起住在深山里,虽然老人从来不准她外出,却让她跟着他习医试药草。老人总说她极有天赋,说她是唯一能继承他衣钵的人,因为她能够熟记所有药性药理,能跟他一样制作出既是药也是毒的东西,老人还将许多失传药书赠予她,要她勤加练习。所以到十五岁以前,她一直以为老人是悬壶济世的医者,后来才知道老人是赫赫有名的「药王」。

她知道的那一天清晨,老人忽然之间起不来了,就这么匆匆撒手人寰。她伤心欲绝却来不及深入追究死因,就被一票赶来的人给团团围住了。那些人自称是老人的徒子徒孙,她才知道老人的身家背景,但是那些人见到她,除了一开始的恐惧以外,就是一连串的诬陷跟挞伐,说是她下毒害死了老人,还说要杀死她。

从小到大几次偷溜下山的后果,已经让她知道自己的外貌非比寻常,但是被一群人扬言杀死仍是让她感到相当绝望,就在她以为那天也会是自己的祭日时,明神教的人来了。

他们说他们是老人的朋友,老人早知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要他们在这一日上山来看看,基于跟老人的情分,他们无条件地收留她,让她成为明神教的一分子,于是她的这条命又保住了。

不过她也不是对明神教没有贡献的,她制药的天赋可说是备受教主重用。

教主总说她制作的药又让他们及时挽救了数条人命,还说她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每每想起教主对她的赞誉有加,她就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不是该死的废物,于是她对教主、对明神教就更加尽心尽力了。

除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之外,她这么竭力表现当然其中也掺着一份私心,因为她对教主一直怀抱着一份特殊的情愫,就连教主本人也不知道。她没有奢望能成为他的伴侣,她只想要有资格一直待在他身边,可是如今他却下落不明,明神教更是一夕之间尸横遍野……

如果她不是住得那么偏僻,她定会知道当日教内究竟发生什么事,也会知道凶手为何没有对她赶尽杀绝,可惜没有如果。她不但住得偏僻,也不常在教里露面,餐食更是由专门的婢女送来的。当时若不是给她送餐的婢女没有按时出现,令她直觉有古怪,她也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小院前往明神教中心一探究竟,却怎么也想不到明神教会遭人血洗。

她坚信教主没死,但明神教已经不是安全之地,她必须找个落脚处,耐心等待教主的消息。若非如此,她如今也不会强行进驻一个陌生男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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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夫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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