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只有这一次
第二十一回
有人说,爱一个人就是渡一个劫。
有些人渡了别人,沦陷了自己。
有些人还了债,了了劫。
我与你......谁都不是谁的劫。
因为爱你,变成了我最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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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话,美景大概猜到了几分,然后很是平静地问:“你现在要去哪里?”
“惺惺作态。”冯倩骂了一句,又白了胜男一眼,“这里没有别人,你们不用装作还关心我的死活和去向。”
胜男眼神异常冰冷,而美景则回了句:“我只是帮你转达一下,你去了哪里。”
“......”冯倩哑口,然后不甘示弱地环起胳膊来笑,“当然是去欢迎我的地方。薇薇说了,我在她那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她一向是把我当亲妈那样看待的。”
美景当即噗笑,没有说什么。
“你是不是疯了?”胜男反而没忍,“你知道厉薇和叶英乔联手了吗?你是想站去敌人那一方?还是给她机会,以后用来威胁老板?”
冯倩愣了愣:“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才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多久,你胆子也肥了是不是!”
“你想清楚!不要到时成为老板的绊脚石!”
“这还不是这个女人逼的!薇薇那么爱阿文,如果不是因为她!”冯倩愤愤地指向林美景。“薇薇又怎么可能出此下策!我相信薇薇,也绝不会在这个女人鼻子下面,仰人鼻息!”
“你......”
“胜男,算了。”美景拦住她,然后坦然地看向冯倩,“你想去就去吧。反正,你也没听过任何人的劝!”
冯倩昂起头来,拎起行李,趾高气昂地离开。
“美景,不可以让她去厉薇那里。”胜男还是不同意。
美景却仍是拦着她,说:“放心好了,没事的。反正......用不了多久,她自己就会回来的。”
胜男蹙眉,以示不解。
“放心。”美景笃定地拍她肩膀,然后往楼上去。
......
叶文回来的时候,林美景正系着围裙,亲自在厨房里面下厨。
胜男过来接下他的公事包,主动说:“没拦住。”
叶文拧了拧眉心,然后顺着厨房里滋滋作响的炒菜声过去,果然,林美景正在灶台前忙碌,而餐桌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精致的小菜。
“美景?”
林美景回头看他:“回来了?刚刚好,马上就可以吃了。”说着,锅里的油突然溅了起来,林美景感觉到手背上一痛,惊呼着跳开来。
“你看!”叶文焦急地将她往身边一拉,然后拿起旁边的锅盖麻利地先将将锅盖上。
林美景捂着被烫疼的手背,睁大了眼睛喊:“不行!不能盖!闷了就不好吃了!”
叶文却丝毫没有放她过去的意思,强硬地:“就按这种做法!你不准再过去了!”
美景噗笑:“哎呀,没事的。就是油溅了一下而已,我之前都习惯了。”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叶文一幅马上要生气的样子。
见状,美景笑眯眯地凑过去:“老公心疼拉?那怎么办?炒好这个菜,我还有一个菜没炒呢。阿姨也听我的话,也下班回去了。不可以浪费粮食的。”
......
五分钟后。
围裙系到了叶文身上,他一脸无奈地往锅中倒了油,手里拿着锅铲在锅前等待着。
美景在旁边看着:“把手伸到上方感应一下,油热了没有。”
“有热感。”
美景瞄了一眼:“好,把我弄好的蒜丢进去。”
叶文照办,蒜香飘了出来。
“好,现在把那篮菜丢进去,注意啊,小心油!”美景说着,就跑到老远。
叶文故作镇定,只见菜下锅的那一瞬,无数油花就溅了起来。叶文漂亮的唇抿得紧紧的,用锅铲将菜叶子翻动,从始至终都是有条不紊。
美景感叹着过来:“叶先生,你有下厨的天赋啊。你这背影,你这身姿,简直太帅了。”
叶文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瞄了她一眼,以示她这简直就是废话。
最后一个菜上了桌,叶文洗了手坐至桌前。
“来了来了。”美景兴高采烈地拿了瓶葡萄酒还有酒杯,将桌上蜡烛点燃,关掉灯走了过来,“好菜,好酒,浪漫的烛光晚餐!”
叶文盯着她放下的两个杯子:“做菜还不算,你还敢喝酒?”
“我只尝一点点,真的,一点点。葡萄酒,没关系的嘛。老公,真的就一点点,我特别馋。”美景撒起娇来央求。
叶文不吃这一套地将她酒杯拿过来:“没得商量。”
林美景撇撇嘴:“算了!看在你帮我做了这最后一道菜的份上,我让你一回。”
叶文带着浅笑,拿着开瓶器将葡萄酒打开,然后放在一边醒酒。
“做了什么亏心事?”他玩笑起来,“为什么亲自下厨?”
“什么叫做了亏心事啊。”美景表示不乐意,“像我这等贤妻良母,下厨从来就是信手拈来好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没我下厨的机会,你早就被我养胖了好不好!”
叶文笑着看她。
“好不容易有这种机会,我当然要好好露一手了。”
叶文尝了一口,赞叹地点头:“之前在你家,也尝过你做的。没想到,你有所保留?这才是你的真实水准?”
美景乐呵地托着腮帮子看他:“你不懂。在我家的时候,我妈特别喜欢掺合我做的菜,所以肯定没有我自己做的这些好吃。”
叶文原来如此地点头,然后说:“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仅此一次。我不喜欢你被那里面的油烟呛到,更不喜欢你被油溅到。”
美景垂眸一笑,单手托腮继续看着他笑:“放心好了,肯定只有这一次。”
叶文在烛光中看见她眼中带泪,笑了笑,说:“这都可以感动,傻。”
“我想亲自下厨,然后和你像这样安安静静地烛光晚餐,已经很久了。”美景才不管这是不是傻,“阿文,以后你如果找了小三小四小五。带她们去高级餐厅享用烛光晚餐的时候,肯定会想起我来。和林美景的烛光晚餐,才是最难忘的。”
叶文笑着拧了拧眉:“到时有了小三小四小五,哪里还想得起你来?”
美景脸上是笑的,眼中却是泪:“也对。”
“你说的小三小四小五,她们肯定也比你美,比你年轻......”叶文煞有其事地认真说,“到时候,她们问我,叶先生。你之前和别的女人用过烛光晚餐么?我就会告诉她们,当然,那个女人就是你们那个在家里生闷气的妈妈。”
闻言,美景噗笑:“叶先生,你这个圆话的套路不错。”
“女儿是父亲前世的小情人,今生也是。”叶文扬起嘴角。
“你的意思是,我要给你生三个女儿?”美景脸上泛起红晕。
叶文理所当然地点头。
“我还以为......你更喜欢儿子呢。”
“错。”叶文握过她的手来,温柔地看着她,“我喜欢像你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儿。”
美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种......甜言蜜语。”
“你本来就是这世上最漂亮,可爱的女人。”叶文笃定。
美景捂嘴笑开了花。心里面荡漾着比蜜还甜的快乐。“自己领酒一杯,把我那杯也喝了。”她说。
叶文笑笑,然后照办。
两人有说有笑,一边聊天一边享用这烛光晚餐。
叶文酒量一向不错,却觉得只不过两杯酒下了肚,头就有点晕了。
“阿文,你没事吧?”美景问。
叶文摇了摇头:“你开了瓶什么酒,浓度很高么?”说着,要拿酒瓶过来看。
美景握过他的手腕:“你还是别看了,也别告诉我,不然如果开的是一瓶最贵的酒,我肯定今晚要睡不着了。”
“傻瓜,再贵的酒,你想开就开。”
“是是是。”美景说着,从旁边柜子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我差点忘了,律师送来这个股份转让书,说等会儿过来取。你先签了吧,不然等会儿我又忘了。”说着,递到叶文面前。
叶文打起精神来,把文件第一页看了一遍,是美景将股份转让给他的文件。
他打算继续看下去的时候,美景露出一个不怎么舒服的表情:“阿文,我有点难受。”
叶文惊得抬起头来:“哪里难受?”
“别紧张,别紧张,可能是闻了点油烟,所以有点难受。我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你快点签了字,然后陪我。”
叶文见她伸手捂嘴干呕了两下,于是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署名处,快速签好,然后过去扶她从座椅上起来。
“你看。”他一心只放在她身上,“怀着孩子已经够受罪了,你还进厨房。”
“知道了。”美景瘪着嘴,把文件重新放回抽屉里,然后依在叶文怀里,出去到花园里面透气。
......
晚上,叶文睡得很沉。
柔和的台灯灯光里,美景侧躺着,安静将他端详。
她轻轻唤了他两声。都没有任何回应。
“阿文,对不起。”她喃喃地看着他说,“其实,我在酒里加了一点点安眠药,和这个酒没有关系。”
说完,她眼眶发红,忍不住抚过他线条如雕刻的额前、眉头、鼻梁,最后落在如花瓣般的唇上。
“谢谢你对我这么的好。”她禁不住哽咽,“无论你有没有真心地爱过我,我都希望......你能够得偿所愿,成为你想成为的那种人。爱情这东西,对你不是必须。但是对我。却是我的生命。”
......
虽然住在这边,但美景还是会过去陪叶老太太。
刚刚,华云还特意过来,向叶老太太解释现在案子的进展,并表示会尽力。
送走华云之后,美景再一次安慰老人家:“奶奶,华律师是最好的律师,您就放心吧,他说尽力就一定会尽力。”
叶老太太这才露出一个笑容,下秒却说:“昨天听英乔说,要重新给他爸爸找一位律师。这可怎么办?”
“没事的。这要看当事人的意愿。”美景不觉得叶英乔找来的律师能强过华云。
“嗯。我看华律师很稳重,又是阿文的好友,是最适合的人选。”叶老太太点了点头,“至于英乔嘛,他现在对你们的误解太深。不过,也是出于在乎他爸爸。”
美景不介意地一笑,然后握着她的手,说:“奶奶。以后我不常在你身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刚才啊,拿了一些中草药的泡脚粉给秦叔,让他每晚弄来给你泡脚。记得我说的,每天泡泡脚,心情舒舒畅畅地睡觉,这样才可以身体健康。”
叶老太太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一直都有泡的嘛。”
“对,可别偷懒啊。秦叔会监督你的。用完了以后,秦叔也知道去哪里买,我都交待给他了。还有......上次那个医生给你体检的时候说过了的,你的肠胃不如以前了,所以,以后那些难消化的东西,可以吃一点,但不可以贪心。”
“哎哟喂,老婆子老了老了,还成了被你管的小孩儿了?”
“我不在,这必须要提醒你!”美景极认真地说。
“你们又不是要去澳洲,不就在隔壁嘛。以后,你每天提醒我一下啊,这样老婆子肯定听你的。”叶老太太笑说。
美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一个笑容:“大哥会不高兴的,奶奶肯定也会顾及他的感受。”
叶老太太叹了口气:“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一家人的意义。”
美景不置可否。
“董事会是不是就在明天?”叶老太太想起来问。
“对。”美景回答。
叶老太太脸上重新挂上心事:“希望,无论结果如何,他们兄弟俩都可以和和气气的。”
美景在旁边唯有微笑,心里面却像被利刃扎中一样,痛得厉害。
......
董事会选举当天。
美景为叶文准备了早餐,又亲手为他系好了领带。
叶文见她还穿着睡衣,问:“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我没打算和你一起去啊。”美景微笑着解释,“反正我已经不是大股东了,也就没必要出现了吧?再说,我现在肚子里这个就够闹腾的了,我可不想去经历那么刺激的局面。”
叶文握过她的手来:“可是,我想你陪着我。然后......再一起去庆祝。”
“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重要了?”
叶文很是认真:“你向来很重要。”
“知道了,我很重要。”美景温柔地笑,“可是我真的不想去,怎么办?昨晚,你前世的小情人折腾了我一晚。我一晚都没有睡好。我实在是太困了。”
叶文蹙眉:“你怎么没有叫醒我?”
“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叫醒你干嘛。你今天可是很重要的,不能挂着黑眼圈去吧。”
叶文感激地看她,掌心摸上她的肚子,然后像模像样地小声说:“我只警告你这一次,如果你再敢在晚上折腾你妈妈,等你出来有你好看的。”
什么鬼!
美景哭笑不得地盯着他:“你干嘛威胁她?”
“她让你没有睡好觉,威胁已经算是轻的了。”
看着他特别认真的表情,美景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用微颤的声音说:“叶先生,我爱你。”
叶文环着她的腰,嘴角跟着上扬:“我该走了。”
“你还没说呢。”美景不乐意,也不松手。
叶文抿了抿唇角:“我也爱你。”
听到这个,美景这才松开他:“去吧。”
“你睡一下,然后胜男会送你过来找我。”
“我们直接在那个海边餐厅见吧。”
“嗯。”
......
美景站在花园里,直到......看着叶文的车消失在视线里。
“进去吧,外面冷。”胜男跟出来。
美景点头,进去之后对胜男说:“啊,我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昨天在网上订了一个蛋糕,晚上要和阿文庆祝用的。我今天要过去拿的。但是,我还说在家里补个觉呢,怎么去拿?”
“让他们送上门来,这很简单。”
“就是这点让人纠结了。他们生意太好了,订都要提前三天!送上门更是不可能!”美景一脸苦恼,“算了算了,我不睡了。你陪我去拿吧。”
一听这个,胜男拉住她:“你睡吧,我去拿,很快就回来。”
美景搂过她肩膀。一脸殷勤:“还是你最好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少来。”胜男白她一眼,“现在,马上,上楼进房间。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去。”
“遵命。”美景敬个礼,“谢谢女侠。”然后就拔腿往楼上去。
上了几层台阶,美景停下来,转身对她一笑:“姐姐,真的谢谢你。这段时间,有你在,我真的觉得自己特别幸福。”
胜男噗笑:“你不这样说,我也会帮你取回来的。我先去热车。”然后转身出去。
美景站在原地,表情里尽是不舍:“姐姐,我说的是真的。”
......
有些事,既然决定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有些地方,既然决定了就必须离开。
美景换好衣服,拉着一个小行李箱走出房间,下楼出了门。没过一会儿。她预约的出租车也到了。
她没有回头,快速地上了车,然后让司机送她去车站。
从后视镜里,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叶家大宅,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不舍这两个字,远比她想得更加沉重。
她告诉自己,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是时候该潇洒地接受了。
可是她越是隐忍,眼睛里就越是觉得滚烫刺痛......她拿出手机来。将电池拆掉,然后将整部手机都留在了出租车上。
......
她到了车站之后,先是用自己的名字买了张去某处的票。然后将票赠给了后面想要买票的人,再从这个车站,搭公交车去了另外一个车站。
那才是她真正要坐车的地方。
当她坐上客车的时候,车上的电视屏幕里正在播放即时的财经新闻,正巧是关于俊华集团新一届董事会选举的最新进展......
美景情不自禁地盯着,司机却将频道换了,换成了电影。
她忍不住叹,结果她早就知道。又何必再关心呢?
她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临座的乘客正靠着窗边呼呼大睡,还用帽子遮住了整张脸。
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也靠向椅背,环起胳膊来,趁着车还没有发动,想闭目养会儿神。
她才闭了一会儿眼,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就牵着个小男孩上了车,行动蹒跚。
听见小孩子的声音,美景睁开了眼。
“老老实实的坐好啊。不准调皮捣蛋啊。”女人强调着让小男孩坐去靠窗的里面,手里面还拎着个便利袋,想放到上面的行李盒中。
见状,美景说着“我帮你”,然后接过她的便利袋放进去。
“谢谢你啊。”女人一手撑着后腰,在座位上坐了下来,“这孩子一路上要吃要喝的,所以要备点东西在身边。”
美景和她只隔着过道,于是笑着点点头:“是啊,孩子不能饿着。”
“小姐,你要去哪里啊?我们要一直坐到终点呢,得要六个小时。”女人攀谈起来。
这可把她问住了,想了想:“我还没想好呢。”
女人先是一愣,然后说:“我知道。这叫做说走就走的旅行,要去哪里就去哪里。”
女人爽朗,美景倒也觉得愿意和她多说两句。
“你这是回家?”
“没有。去看我老公。”女人说着,摸摸旁边孩子的脑袋,“我老公在那里工作,有时候一年也回不来一次。所以,就只有我们娘仨儿去看他了。”
“这样。会不会太辛苦?”美景担心她这一路舟车劳顿的。
女人笑着摇头:“不辛苦。我怀着这小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去看我老公的。”
“你一个人带孩子么?”
“是啊。就我一个人,平时还要上班。这次,是刚好有个年假没休,所以就去看我老公。”
“你真了不起。”美景感叹。
女人噗笑:“没办法啊,谁让我嫁了个不归家的老公呢。不过,两个人在一起是这样的了。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心里面还是很疼我和孩子的,要不然也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就为了多赚点钱就为了能给我们买个房子有个家。我一听他说,老婆,我想念你做的糖醋排骨了,这不,就赶快去看他。”
只不过是普通的家常,林美景听了却心痛难忍,眼泪跟着在眶里打转。
“小姐。”女人看着她,“你应该也结婚了吧?我见你手上戴着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