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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又是上班的一天,因为周洵前一晚没有把车开回家,这天早上就只好又准备打车去上班,他家这里不通地铁,要去地铁站也比较麻烦,不然在这上班高峰期,坐地铁比打车应该还快点。
周凝叫住他:“我送你进城吧。”
周洵感觉很抱歉,“这时候堵车,你送我去,大概要浪费你两个小时了,算了吧。”
周凝说:“我进城去了,回来时顺便去海鲜市场买点海鲜。”
周洵这才说:“谢谢!我来开车。”
等坐上车,周洵很热情地亲自为周凝系安全带,周凝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好了,走吧,你不怕迟到?”
周洵起身时,眼底含笑地亲了亲周凝的唇角,“要扣奖金就扣,我不管了。”
周凝笑着说:“昨天到底是什么事,一天都耗在了医院,本来就没什么假,还热爱工作到不肯回家了?”
周洵不好说太多王霏小姨的事,也不说是王霏家里,只说一个朋友的朋友遇到的问题。
将事情大概讲给周凝听后,周凝便感叹道:“这个男人也太坏了,你说夫妻这么多年,又有那么大的孩子了,他这么算计他老婆?!”
周洵说:“是啊,想不明白他到底怎么想的。主要是这个病,要治愈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他至少是一年前就得了,而他传染给他老婆,很可能是故意传给她,不然,他应该告诉她这件事,然后两人应该有防范措施才对。”
周凝蹙着眉头说:“要是一个人得了这种病,愿意告诉自己伴侣的概率大吗?是不是很多人都不愿意说。”
“是啊,我们有老师专门做这方面的调查课题,在没有症状出来之前,或者是有症状却没有在显眼的地方能被自己的伴侣看到,基本上大家都不愿意告诉对方自己的病情。被医生引导必须告诉自己的伴侣时,在选择自己告诉伴侣和让医生告诉伴侣上,这些人百分百选择让医生告诉自己的伴侣,他们自己都不愿意去告知伴侣。我听这个调查报告的时候,当时也挺惊讶,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承担责任去告诉自己的伴侣。”周洵说。
周凝皱眉道:“有这种责任感的人,根本就不会让自己感染这种病吧。”
周洵说:“也许是调查的人群范围的问题,而且他们做的也不是所有病人,只有两个千多个样本。”
“两千多人还不多吗?”周凝说。
周洵听出他语气的不对,趁着红灯,不由侧头看他,又捏了捏他的手,“怎么了,突然不高兴。”
周凝说:“不是不高兴,只是想到这些事,就很愤慨。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吗?”
周洵抬手蹭了他的脸一下:“别因为这个坏了心情。这些事,每天都在发生,你因为这个难受,我才觉得难受。之前我们医院出过一次医疗纠纷,就因为这次医疗纠纷,我们科室因此增添了好几台设备。”
周凝说:“什么事?”
“不说了,说了你又要愤慨。”
周凝拍了他的大腿一把,“你到底说不说。”
周洵怕他挠自己痒痒,便说道:“说,说。”
“就是有个病人,他在我们医院做了手术,出院后回来说在我们医院的手术过程中被医疗器械感染了梅毒,要我们医院赔偿。”
周凝惊讶:“真的吗?”
周洵:“是啊,我们医院之后真的只好赔他了,导致我们那个月奖金都泡汤了呢。大家都很生气啊,但也没有办法。”
“他不可能空口白话就诬陷你们吧,难道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在我们医院被医疗器械感染的。他应该是之前就感染了,所以他还在另一家医院里用RPR的方法查了梅毒,但是结果是阴性。之后来我们医院做手术,我们医院是例行全都要查梅毒艾滋这些才能上手术的,但是我们当时也只用了RPR的方法查,因为这种方法便宜且快速,但是它没有办法检查出极早期的梅毒,用它检查梅毒的窗口期很长。虽然我们查出来RPR的结果也为阴,但他其实已经感染了,只是技术的限制让我们没有检查出来。他出院后,就过了梅毒窗口期,他再去别的医院检查,自然就查出来阳性了,他就跑来我们医院里闹,说是我们给他做手术的时候让他感染的,这样他既可以拿一大笔钱,又没有良心谴责,还保持了家庭和睦。只是我们不免就很怄气,后来我们就打申请让买了特异性抗体检测的机器做初筛,每次给手术病人查梅毒,就用特异性抗体检查了,等另一种IgM的方法过了评估,我们就可以用这种方法做,这两种方法都可以更早检测出梅毒,有人再想用技术的限制在我们医院钻这种空子,就不行了。”
周凝听得很是专注,“感觉像是听侦探剧。”
周洵笑:“科学的进步而已。要是你愿意听,我真可以给你讲很多这些事,只是基本上都不是好事,怕你听了又生气。”
周凝好笑:“别人的事,我才不生气。”
周洵道:“嗯嗯,你不生气。”
周洵没有把车开到医院去,医院周围的路每天必堵,他把车停在两条街外的路上,要下车时,握着周凝的手亲了一下,“你开车注意安全。”
周凝抬手揉了一下他的耳朵,“你按时下班,今晚吃大闸蟹。”
周洵赶紧点头,“拜拜,凝凝。”
周洵走出一段路了还回头看周凝的车,周凝这时候才从副驾换回驾驶位,见他回头,就对他挥了挥手。
周洵这才笑着赶紧赶上班了。
接近中午,周洵从实验室出来,马上看了手机,周凝倒没给他打电话,但是王霏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他大约知道王霏是什么事,赶紧给她回了。
王霏一接到电话就说:“周洵,我们去找了陈靖生,他不肯承认。真是气死我们了。”
周洵道:“感染过梅毒,终身都会携带梅毒抗体,无论什么时候做检查都查得出,你说到时候让法官来做评判不就好了。而且,他要是以后有复发的可能性,能提到他感染的梅毒的基因,还能检测出他的和你小姨的梅毒是同一株,这就更能说明问题了。”
王霏说:“他现在是想自己赖皮,不过我小姨已经因此没有负罪感了,她说为了桐桐,也绝不会轻易放过陈靖生,一定会拿回该她的那份。而且我妈也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外婆和舅舅,他们都不会放过陈靖生的。”
周洵:“……”
“我小姨想明天去你们医院看专家门诊,这个找你们医院哪个医生好呢。”
“哦,你们挂皮肤科就行,几个医生都不错,没问题的。要是你们不好挂号,我空了就去帮问问加号的事。”周洵说。
“这个先不麻烦你,我们自己先去挂号,要是实在不行再来找你。”
王霏家里占了理,就绝不好惹,之后的事情,周洵便也没有参与过了。
据说之后事情发展非常具有戏剧性,在科学证据面前,陈靖生不得不承认了自己之前感染了梅毒的事,不过他自己本身就是做药材生意,所以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在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感染后,马上去做了检查,就开始瞒着家里吃药,但是他还是因此把病传染给了赵希,在赵希检查出了病之后,他怕她知道是自己传给她的,就只好马上站到了道德制高点上,想在赵希还晕乎的时候就离婚,那以后这件事也就揭过了。所以在事情真相被揭示之后,他先是不承认,不得不承认之后就开始恳求赵希的原谅,说还是希望两人在一起过日子,他并不介意赵希的病,而赵希有这个病,若是真离婚了,她以后恐怕也是没法再嫁的,而且为了孩子,两人也不能离婚。
但赵家人本来就挺凶悍,据说王霏舅舅找人去堵了他几回,扬言他再说屁话就让他以后绝没有好日子过,他就再不敢提不离婚的事了。
两人大约在半年后协议离了婚,两人分了房子的家产,孩子则跟着赵希。
周洵把这件事的后续告诉周凝时,周凝很是兴奋,简直像是赚了一大笔钱似的,他说:“难道赵家就只是说说,没有真的打那个姓陈的吗?”
周洵说:“哪能随便打人呢,那是触犯法律吧。”
周凝说:“套着麻袋打一顿,他怎么知道是谁打的,这种人,都不能和他讲人话,只配挨揍。”
周洵好笑:“你好暴力,凝凝。”
周凝斜睨他一眼,“哼。”
周洵马上拍马屁,“你说的都是对的,是至高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