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郑乔茵心想反正已经是过去式了,也就坦承了。我休养时有跟总裁交往一段时间,不过分手了,现在如果回去,也只会尴尬而已。
哇塞,你也太猛了,居然追得到总裁!林美美传了这句外还附赠了写了佩服两字的贴图。
郑乔茵被惹笑。为什么是我追他啊?
这是当然的啊,成功将他绑进礼堂,公公会送房子啊!而且总裁那副谁也看不上的高冷模样,不是你追他难道他会来追你啊?
郑乔茵也不多解释,活泼回道:可惜房子跟我无缘啦,要不然我就是小富婆了,不过说真的,分手分得不是很好看,总裁要是再看到我心情也会不好吧,要是牵连到你跟王姊,让办公室气氛太糟,我也会过意不去的。
林美美半晌没回,一会儿才道:这样啊,看来你离职的心意已定,虽然有点可惜,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曾和你做同事。
郑乔茵觉得心暖,送出微笑贴图。我也是。
结束了和林美美的对话,她翻开通讯录,盯着严圣谕的名字片刻,终究是没勇气按下通话键。
断了联络半个月,他从未主动联络她,她又何必为了这件事情打扰他呢,不管他和姊姊说了什么,他们都已经分手了,何况……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她,会把姊姊叫进办公室,恐怕只是讨厌姊姊所以不想让她称心如意罢了。
她不该再在意严圣谕了,任何希望只会换来失望和伤害。
她得努力放下这段感情才行。
晚点问哥哥他的分局需不需要志工帮忙好了,郑乔茵想,她得找点事情做。
距离下班时间已过了一小时,人们陆续走出办公大楼,严圣谕却仍待在总裁办公室里。
这半个月以来,他增加自己的工作量,好让自己不去想太多关于郑乔茵的事情。
可即使忙得回家累得倒头就睡,心里也没有比较好过。
直到今天郑筱薇送来郑乔茵的离职申请书,本来是给王姊的,但王姊不敢直接作主,送进来给他做决定,他在盛怒下将郑筱薇才叫进来问清楚。
郑筱薇完全不愿意跟他讲太多茵茵的事情,只催促他赶快批准。
瞪着那张离职申请书,上面有着茵茵的亲笔签名,即使理智知道该签名批准,道样对彼此都好,不必再见面,也不再有瓜葛,但他就是签不下去。
这张纸逼得这阵子逃避自己的心的他,正视了他根本无法放手这件事情……
于是,他激动得拍桌说不签,让郑筱薇气得撂话说即使他不签也不会让郑乔茵来上班。
两人不欢而散,郑筱薇铁青着脸离开,而他则将那张离职申请书揉成团,泄忿的扔在门板上,纸团碰到门板后滚落在地上好几圈才停下来。
他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捡起纸团,放在桌上仔细摊平,轻触她签名的笔迹。
和她之间快乐的回忆一一掠过眼前,尤其是她的笑容,从第一次见面就让他悄悄动心,他根本没办法对她忘情,但他却也没办法接受她像罗孟萍那样对待他。
心,左右拉扯着,令他无比痛苦。
最后,他仍下不了决定,将离职申请书收进抽屉内,继续办公转移注意力。
直到敲门声响起,他才知道已到了下班时间。
「总裁,今天一样要加班?」王月娥打开门,微笑问道。
「嗯。」他头也没抬地应声。
王月娥叹口气,走到他办公桌前,「现在是下班时间,我可以卸下秘书的身分跟你说话吗?」
严圣谕总算抬头道:「王姊,对我来说你一直是值得敬重的长辈,不是下属。」
「那么,就让王姊偶尔多管闲事一下吧。」
「王姊想说什么?」
「你跟茵茵的事情,我看在眼底,之前什么都不说,是觉得感情的事情外人介入不太好,但,这是第二次了,你第二次推开茵茵,这就罢了,可你看到茵茵的离职申请书仍执迷不悟,我实在无法再忽视下去。」
严圣谕沉默不语。
王月娥决定给他当头棒喝,「你爱她啊,你明白吗?」
他嗓音沙哑的回答,「……我明白。」
王月娥愕然,原来他对自己的感情也不是一无所知,于是更无法了解他的行为,「那你为什么不追回她?」
严圣谕沉重的吐了一口长气,才道:「她跟罗孟萍很相像。」
「茵茵跟罗小姐?」王月娥回想了下,说:「我认为长得不一样。」
「不是长相。」
「个性?我觉得也不太相同。」过去她见过罗小姐,言行举止很完美,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相较之下茵茵个性简单好相处,也很好看透。
何况,即使真的像好了,罗孟萍跟他推开茵茵有什么关联?
他又再次沉默。
王月娥见他表情变得煎熬,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很难说出口,是吗?」
他的手在桌上交迭握紧,用力得青筋浮出。
「你不想说,我也不愿强迫,但是,我真心希望能够帮忙你跟茵茵。」王月娥柔声道。
严圣谕调整自己的情绪,深呼吸吐数次,才得以克服障碍,哑声开口,「……我想,王姊你应该不太清楚罗孟萍私底下的性格,她必须借由不断考验身边的人来证实自己的重要性,才能够满足,她渴望关注和爱,到一种近乎偏执的程度,令我感到窒息。」
王月娥惊讶罗孟萍的真面目之余,问道,「你是指……茵茵也会这么做?」
「嗯。」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王月娥问。罗孟萍她没实际相处过,但和茵茵毕竟共事一年多,凭她见过不少人的经验,觉得茵茵不太可能会做这种事。
严圣谕道:「茵茵她三番两次说出无法相信我感情的话语,第一次要我去卖场买娃娃证明喜欢她,第二次是被她姊姊煽动而不相信我,第三次是莫名觉得自己是我未婚妻的替代品,要我给个明白的解释。」
「那你有给她解释吗?」
「有没有解释有关系吗?如果她不信任我,不管我说什么、为她做再多,都是徒劳的。」他眼神充满抑郁。
王月娥温声道:「总裁,听我说个故事吧。」
严圣谕不明白王姊为何天外飞来一笔,突然扯到别的话题。
王月娥继续道:「小时候我曾被枸追,咬伤了腿,从那之后我就很讨厌狗,讨厌得不得了。国中的时候,我家附近出现了一只流浪狗,有好心人士会喂它东西,所以它会一直逗留在我经常走的路上,我只要一看到它就会飞快跑开,要是它企图靠近我,我就会先发制人的拿石头丢它、吼它,把它吓跑,因为我知道拘一旦要攻击人,速度和力道都很惊人,我很害怕再次受到伤害,即使有邻居告诉我它很亲人,不会伤人,我也不相信。直到有天,因为补习班上课上得有点晚,回家路上冷清无人,我被一个性侵惯犯袭击,拖到巷道内,那只狗突然出现,冲出来救了我,还因此受了伤,我才知道不是每只狗都那么可怕。」
「王姊,你讲这个的意思是……」
「将过往受伤的经验套用在相似的人事物身上,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但是,可能会伤到无辜的那个人。」
严圣谕瞳仁微缩。
「总裁,你跟茵茵的相处,我毕竟没见过,也没法弄得很清楚,但是,我们刚刚在谈话时,感觉得出来你因为伤痕太深,所以不容易说出口,我想,你和罗小姐的事情应该是没对茵茵说过。」
王月娥语重心长道:「在你武断的认为解释无用的时候,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一直藏着心事不愿说,让她始终碰不到你的心,才会如此不安,而不是她蓄意一再考验你?!」
严圣谕捧着自己的头,茫然道,「我……不知道。」
「你好好想想吧,别被恐惧蒙蔽双眼,让自己后悔莫及。」王月娥知道他需要一个人思考,颔首告辞,离开总裁办公室。
而他,像个雕像般在办公桌后沉思了良久,王姊的话萦绕在他脑中,而他没法否认她说的那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