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药是帮助大嫂的伤口愈合的,惊悸之象是心病,得心药医,否则大嫂以后夜里会睡不安稳,还会变得暴躁易怒,生过气后又会因自己动怒而开始自责,如此忧怒交加,长久下来会损了身子。」
「那该怎么办?」
「夜里尽量安抚她,让她睡得安稳些,所以你别给我睡死了,要好好看护大嫂。」
「好,我知道了。」
「还有,别让大嫂生气,就算她生气了,你要知道那是她病了,要多顺着她,免得她对你发了越大的脾气,事后她自责就越深,长久下来要是积郁成疾,我可不原谅你。」
「我明白了。」
「大嫂身子的伤早晚都要上一次药,你不行就唤我来,这事千万不能马虎,否则大嫂身上会留下疤痕。」
「好,我全记下了。」
宋袅袅看华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知道他会照她的话做,才放下心。「你也不用担心,这样照顾大嫂不出一个月,她身上的伤及心头的毛病就会痊愈了,到时你就可以去找你的小妾了。」
「枭袅,我想要的只有若怡。」
「你都把人带进门了,总得应付应付,要不然再有一次这样的情况,大嫂这条命搞不好真保不住了。」
华磊听出了弦外之音,收起忧心的表情,转而透出了一丝怒气。「你的意思是,若怡这回被罚,与苏霏雪有关?」
宋袅袅起身走到桌边,撩起华磊捧进来的纱衣,很明显的转移话题,「玉颜的手真巧,刚刚我说要轻纱覆盖,她就说她可以赶制一件纱衣,虽然只是粗略缝制,倒也有衣裳的模样。」
「袅袅,你既然起了头,就把话说清楚。」
宋袅袅放下纱衣,瞪了华磊一眼,气闷着不说话。
「袅袅!」华磊这回是出声喝斥了。
「还不是担心没证据,万一你冲动去骂人,又害了大嫂。」
「你说,我放在心里,不会轻举妄动。」
安若怡刚才要宋袅袅撒个小谎,那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但诬陷他人可不行。
「袅袅,别乱说,娘罚我的时候厅里没有他人。」
「大嫂,你一受罚我就让人去打听了,早上是苏霏雪去向老夫人请安之后,老夫人才要王嬷嬷到纤云阁来请你,然后苏霏雪就匆匆忙忙的赶在你到之前离开了,你被罚肯定与她有关。」
宋袅袅说这话看来表情十分愤怒,不像是诬指他人,让安若怡也不得不信今天早上的受罚,真有可能是有心人刻意为之,可是话说回来,会给有心人机会,还不是华磊在凉亭做那件有失体统的事引起的?安若怡赌气娇嗔,「还不都是你,昨夜叫你放我下来的。」
「放?」宋枭袅疑惑的复述一遍,原来昨夜不只是在凉亭搂搂抱抱,义兄还把大嫂给「打包带回」了是吧?
想到这个可能,她又露出取笑的表情。
华磊当然看见了,羞恼的道:「你出去,若怡我来照顾就好。」
「不行,我是医女,当然要负责看护大嫂。」
「你当初夸下海口,说要把若怡调养得健健康康的,你好好翻翻你的医书配药去,别在这里碍事。」
宋袅袅一跺脚,不满的向安若怡告状,「大嫂,义兄说我碍事!」
居然还敢向若怡告状?华磊扣住了宋袅袅的手,拉着她走向房门,还毫不留情的把她推了出去,怎知宋袅袅一个没站稳,眼见就要摔下地了,守在门外的陆风眼明手快,及时出手扶住了她。
宋袅袅看见扶住自己的人是谁后,双颊立时绯红。
看见宋袅袅红了双颊还直盯着自己看,陆风也浑身一僵,然后别开眼。
刚刚还吵着不肯离开的宋裹袅一溜烟就跑了。
华磊原本要拉人的手停在半空中,将两人奇怪的互动尽收眼底,总觉得该是有些什么事,但他就是厘不清,想妻子比较聪明,有空向她请教请教。
「陆风,你去查查今早的事是不是跟苏霏雪有关。」
「如果查出跟苏姨娘有关,而将军会休了她的话,请恕属下无法听命。」
「陆风!」
「将军,属下对将军忠心耿耿,不想欺骗将军,所以查到什么都会如实禀告,但明知道休了苏姨娘会引来什么后果,属下怎么能由着将军妄动。」
华磊咬着牙道,「我知道分寸,你去查吧,我保证不会冲动。」
「是,属下遵命。」得到了保证,陆风才衔命而去。
华磊回到房里,看到放在桌上的药,想到安若怡还未喝药,几个大步上前端起药碗。
安若怡也忍着痛缓缓坐起身,拉着被子遮掩赤裸的身子,等着华磊把药端来。
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她才伸手要接药碗,他又马上把手收回。「你要自己喝可以,只要你不介意不能抓着被子的话。」
安若怡本可先将衣裳穿上,但那件轻纱也无法遮蔽自己,想了想后,她收回手,选择紧紧抓住挡在身前的被子。
于是华磊捧着药碗,拿着调羹,一口一口喂着她喝药,光看她每喝一口就皱一次眉头,他就知道这药有多苦,他不舍的哄道:「乖,这药一定得喝,伤口才好得快。」
又喝了几口,她实在忍不住桥嗔道:「好苦……」
他摸了摸药碗,「不烫了,要不你大口喝了。」
「好。」安若怡伸出单手捧过药碗,皱着眉、屏着气,一口气把药喝光,还闭着眼打了个哆嗦,才把药碗推了出去。
华磊在接过药碗的同时,另一手塞了东西到安若怡的口中。
她睁开眼,舔了舔,皱成一团的小脸舒展开来。「酸酸甜甜的。」
「是仙楂片,这样口就不那么苦了。」
「嗯!」安若怡点了点头,孩子气地笑了。
她这孩子气的笑靥经常萦绕在他的脑海,没想到经过了这样的年岁,她的笑容未曾改变。
也不知是药太苦,清醒了她的精神,还是酸酸甜甜的仙楂片让她感到满足,她比方才有精神许多。
安若怡背过身去,从一旁捞来抹胸,吃力地抬手想系上绑带,却一次、两次不小心牵动伤口,痛得她忍不住倒抽了好几口气,额头也渗出冷汗。
华磊发的轻轻托住她的手拉开,为她系上绑带,她将一头如乌瀑的长发撩至身前,让他清楚看见本是白晰光滑的背上,如今布满了伤口,像一条条血红色的大虫,惹得他的心阵阵抽疼。
「还、还有衣裳。」
她虽然侧过脸,但他还是看见了她羞红的耳根,连在他面前都如此害羞的人,为什么母亲就是要误会她,还狠心将她打成这样?
华磊帮安若怡穿上轻纱,虽然有衣裳蔽体,但轻纱遮掩不住多少春光,她回过身,立刻投入他的怀中,算是挡住了他的视线。「磊哥,方才对不住,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果然,暴怒之后就会开始自责,他心疼地轻抚着她的脸颊。「傻瓜,我怎么会气你。」
「我们以后做事要看场合,毕竟人多嘴杂啊!」
「我会去向母亲解释,这事错不在你……」
「磊哥,我不在乎娘怎么看我,我的出身卑微,娘不喜欢我是一定的,我只要磊哥你信我、保护我就好。」
华磊多想紧拥安若怡入怀,可顾虑到她的伤口,他没敢出力,只是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若怡,将军府有些产业是当初皇上赐的,我想交给你管理,一来,你不用整天困锁在将军府里,免得母亲又找你麻烦,二来,掌管了华府的经济大权,母亲总得多看你面子。」
他这般为她的心思,让她感动极了,可也不免担心。「可你这样会惹怒娘的。」
「你听话就是了,你掌了实权才能保护你,这件事情我决定了,你就乖乖接受,其他人敢反对,就算是母亲我也不会让步。」
「磊哥,我是不想你跟娘闹脾气。」
「她让人将你打成这样,我不说话已经是尽孝道了,我已经决定好了,这事不容再说。」
安若怡看他似乎真生气了,软言道:「我听话就是了,磊哥你别气,倒是我这伤还要休养一段时日,你还能再考虑考虑。」但她也想着,或许有事情可忙,少待在将军府,真能避开些麻烦也不一定。
「不用考虑了,你不说要开一间工艺坊,让那些寡妇有个营生,我就趁着你养伤的时间交代人去办,这样你伤一养好,就可以开始工艺坊的工作了。」
她微抬起头,伸出右手食指轻点了点他的胸口。
华磊低下头望着她,轻应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