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阳城,戏子无情(1)

60.阳城,戏子无情(1)

黑衣男子叫宁俢。

凤头簪被他买了去,我提议再加点钱转卖与我,他却不肯。

“听闻你要到阳城做事,如果你也带在下过去,这簪子,我转送给你,分文不收。”

按住心中的惊讶,“你怎知我要去阳城?”这事只有师父知道,他又是如何得知,莫非他是……鬼怪?

眼前人一袭黑衣飘飘,越看越不像人。

得到这个认知,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略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他眼眸沉寂如一口千年枯井,见了我这般神色,我看见他的额角处微微跳动,像是隐忍着什么。

“凤头簪你还要不要?”

我点头如蒜,“好吧我答应带你去阳城,”先把簪子拿到手再说,随后又有点怀疑地看他,“你真的……分文不收,为什么?”

宁俢敛下眼帘,声音低沉:“凤头簪,本该是属于你的。”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我只觉得脑仁隐隐作痛,下意识地排斥着他。

夺了凤头簪后,我跳开几步,朝他大声说道:“明日卯时,城门口见,你若迟到了,我可不会等你。”

也不管他应不应答。我扔了话就走。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阳城公主疑惑地看着我:“灵玉姑娘不是还要等人,卯时再上路么?”

我横了她一眼,示意她看屋外昏暗的天色,说:“卯时天光破晓,你的身体见不得光。如今寅时走最好。”

阳城公主了悟,“原来姑娘也不想带那位公子一起。”

那是自然的,那人可是个登徒子,而且还是个半人半妖的家伙。带在身边怕是麻烦不断。

马车已然备好,车夫路伯是dash;

当今天下,四分五裂,皇帝昏庸,奸臣当道,国不成国。是以,各方诸侯将皇帝逼下位之后,便开始瓜分这天下五城。

而阳城是五城中,领土最广阔,海港最多,金银矿最盛的一座城池。

五位诸侯中,赵王是最强势的那一个,不由分说的夺了阳城,坐地封王。

赵王妻妾众多,却生不出一男半女。有人说,他杀孽太过深重,为天煞孤星,注定后继无人,死后也无人给他送终。也有人说。他身体有毛病,就是睡了再多的女人,也生不出孩子来。

赵王是个暴虐的脾性,当场就把那些诽谤他的人给杀了。如此杀鸡儆猴的手段,便让外边那些人惧怕他,再也无人敢说他的事。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没有毛病似的,他一口气纳了十房美妾,此后夜夜春宵。

努力总会得到回报的,终于在一个半月后,传出其中一个美妾怀了身孕。

赵王欣喜若狂。立刻命人大办筵席,将那名怀孕的妾室扶了正室。

那妾室名叫娇娘,人如其名,是个娇娇的美娘子。在她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她心中又惊又喜,可听闻赵王要立她为正室夫人时,她没有半点欢喜,终日郁郁寡欢。

婚后九月,娇娘终于诞下一个婴孩。

赵王听闻喜讯,顿时从军营急奔回家,甫一进门,就被管家告知,娇娘生的是个女孩儿,并非可传承家业的男孩。

赵王还是很高兴,正准备去看看他的第一个女儿,管家在身后吞吞吐吐地说:“王,夫人难产而死……”

“那就厚葬了吧!”他摆摆手,随意说道。

来到内室,赵王从稳婆手中抱过那小小一团的人儿。他探头一看,就见到一副陌生的眉眼,他顿时沉声问道:“这孩子看着怎么不像我?”

稳婆脸上滴着冷汗,颤抖着说:“王,婴孩将将出生,五官还未长开呢,是以此时看不出来她像父还是肖母。”

赵王也不多想,便又高兴地给女儿取了个名字,叫阳城。

这个名字,分明是个地名,众人见了,着实有点怪异。

直到小阳城三岁。会走路,会叫父王的时候,赵王联合齐王,攻打到洛城去。

洛城是国家的首都,既是攻陷,便成为整个泱泱大国的皇帝。

赵王称帝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封了他的宝贝闺女为公主,人称阳城公主。

这时候,过往那些觉得赵王给女儿取的地名有点怪异的人。纷纷醒悟过来,原来那时的赵王就在计划着称帝一事,待成事之后,便将阳城划给女儿,做她的独属封地。

小阳城在父皇的滔天宠溺下,渐渐长成一个飞扬跋扈,霸道刁蛮的姑娘。

同时,她也是全国最美的姑娘。

父皇那些年轻的门客和臣下见到她时,总会恍神,有个别胆大的,竟趁着四下无人,偷偷香了她一口。

阳城又气又急,彼时她才十五岁,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理说,男女之事她应是懂得些的,但由于她被她父皇保护得太好,是以不了解这档子事,当即就跑到御书房,告诉他有个臣子偷亲她的事。

那臣子敢偷亲她,无非就是欺负她单纯不谙世事。谁知这个智商不太好,但是胆子却挺大的公主会告诉了皇帝。

赵王……不,应该称赵帝。他听闻女儿的控诉,只觉得满腔激愤涌上心头,立即就下令,将那名臣子斩杀,并诛九族。

赵帝回过头来,看着女儿黑葡萄一样纯净清澈的眼眸,樱花粉色的唇,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他看着,不知为何,心里滋生了一种异样的情愫。

情场上,他是身经百战的老手,自然明白这种情愫关乎男女之情。可他觉得十分的禽兽,竟然会对自己的女儿生了这样龌蹉的心思。他鄙视自己,忙离得她远远的。

于是,他命宦官,去给他张罗选秀。当宦官问他:“皇上喜爱哪个年龄阶段的美人?”

“十五六岁的罢。”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脱口而出。

宦官瞧着他的目光有些发亮,像是窥探到什么秘密一般。

三日后。后宫新进了三十名年纪娇幼的美少女,而那名张罗选秀的宦官却意外身亡。

阳城瞧着这批后宫娘娘,看着她们竟然跟自己一般年纪,不禁有些惊奇。

那些女孩儿娇滴滴羞怯怯地告诉她:“妾身们进了宫,便是皇上的人了。”

“可你们还这么小……”

“公主有所不知,这样的年纪便是该嫁了人的。”

听到‘嫁人’二字,阳城眼睛一亮,扶着裙摆就巴巴地跑到骄阳宫去。

骄阳宫便是她父皇的寝宫。

侍卫来不及通报,她就莽撞地冲进去,一边跑着一边说道:“父皇父皇。城儿也要嫁”最后一个话音在看到暖黄色纱帐里起伏不定的身影,听到难耐的呻吟声时,蓦然收了声。

一嬷嬷急急忙忙地进来,惶恐地说道:“皇上恕罪,老奴现在就带公主退下!”说着,就要来拉阳城。

恰巧这时,醇厚沙哑的嗓音从帐里传出:“你退下吧,朕有话跟公主说说。”

随后,黄色的床帐被撩起,走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待宫殿里没了人。阳城局促地站在原地,心中平添些许不安。

赵帝年过不惑,面容却保养得挺好,乍一看去,就像三十出头的男人。

他光子上身,对阳城说道:“你方才说要如何?”

阳城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道,小嘴一张,就说:“父皇,城儿想嫁人了。”

看清她脸上的兴奋和向往,赵帝心中腾起一把火。嗓音下沉。道:“过来。”

阳城自幼就被宠坏了的,赵帝也从来没甩过她脸色。此时见他神色阴沉,便有些怕。

见她不听使唤,赵帝的脸色愈发难看,“你过来,说说你为何要嫁人!”

“城儿……城儿就是想……啊!”她话说到一半,赵帝一个不耐烦,强壮的铁臂一拽,将她拉了过来,跌坐在他的怀里。

瞧着父皇眼里翻滚的热烈。阳城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惶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身子一扭,生生将赵帝给撞开了。

然后也不顾身后什么反应,跌跌撞撞地往宫门跑去。

阳城驾着小红马出了宫。

望着熙熙攘攘的大街,阳城忽然觉得前途迷茫。她第一次生出一种想要离开皇宫,脱离父皇的掌控的地方。可是离开皇宫,她还能去哪?

后来,她去了一家酒楼。和以往一样,点了许多名贵的菜,要了一小坛女儿红,吃完了菜就吃酒。吃完了酒,就看戏。

阳城是这酒楼里的常客,小二和掌柜都认得她,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咱们酒楼昨儿请了一个名角儿,他弹唱得特别好,想必您会喜欢。小姐不妨上三楼看看。”

当看到戏台上,甩着水袖,吊着一口韵味绵长的嗓儿,面貌俊如清风明月的男子时,阳城想,她终于遇见了她此生想要共度白头的人了。

男子一曲毕,台下扔荷包,砸锭银的看客非常多。男子身形修长,优雅地拾起台面的赏钱,待拾够了,他大大方方地给看客们弯腰致谢。

在他即将下台的时候,阳城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等等!”

那人凤眼狭长,悠悠地看了过来,声音褪去了唱戏时的细腻婉转,轻佻却也悦耳,“姑娘有事?”

这声‘有事’,不知怎的,听得她面颊发热。

阳城向来是个耿直的性子,口无遮拦地说:“我要你跟我回府唱戏,多少银票我都可以给你!”

话落,周边的看客嗤笑出声,鄙夷地看着她:“姑娘怕不是要人家唱戏,而是暖被窝吧?”说完,满堂哄笑。

阳城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她,她就立在男子面前,认真执着地问:“你肯不肯跟我回去?”

男子玩味地瞧着她,半晌才说:“姑娘不妨给个要在下过府的理由?你若能说服在下,于倾就跟你回去。”

原来他叫于倾,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阳城略略红了脸,说:“我就喜欢你,哪有什么理由!”

于倾被她直白的话语逗得笑出声。

“你到底肯不肯?”再不同意,她就要搬出权势压人了!

“咳!”于倾定定地瞧了她半晌,便说:“好。”

眼中骤然绽放夺目的光芒,阳城激动地抱住了他。

……

阳城公主重金买下酒楼戏子。并当众搂搂抱抱的消息传到赵帝的耳朵里。

他怒摔茶杯,“那名戏子,格杀勿论!”

阳城正好从门槛跨入,就听到这句话。她霎时气红了眼,大逆不道地说:“他是城儿要嫁的人,父皇你若杀了他,城儿……”她目光四下巡视,最后在红色的墙柱落定,“城儿就一头撞死!”

“你敢!”

“为何不敢,城儿已经与他有过肌肤之亲,非他不嫁,他若死,我便不活!”

这几日,她春心萌动,便去找了些戏本来看,于是她对情爱这方面总算开了窍。现下就着戏本里那棒打鸳鸯的情节,一句一句学得有模有样。

赵帝听到那句“肌肤之亲”,霎时气得喉咙发痒,一阵猛咳。

阳城心里慌张,面上仍是强作镇定。“父皇身体不好,要多多休息,城儿先告退了。”

赵帝瞧着她窈窕的背影,心头沉痛,不知不觉对她的占有欲越发强烈了。现在她为了另一个男子要死要活,他到底该不该放手呢……

这事过后,赵帝再也没提起,待阳城的态度依旧跟平时一样,好像那天的争吵没有发生过一般。

阳城害怕这事拖下去不行,那晚便强行拉了于倾来,行传说中的鱼水之欢。

于倾冷着脸,“原来公主果然如那些看客所说,要我给你暖床?”

阳城急了,“不,不是,我喜爱你,我想嫁你,要你做我的驸马!”

于倾看着眼前女子企图做那‘霸王硬上弓’的事儿,看她动作笨拙地解开自己的衣裳,忽然,他心下一动,翻身将她压到妆台前,反客为主地去解她的衣裳……

阳城从来不知道,原来肌肤相亲是这样美好的事。

公主府自然有赵帝安插来的眼线,公主与戏子同房的事也逃不过赵帝的耳朵。

他怒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将那两人一并打死。

阳城以绝食相抗,最后才使得赵帝松了口,颓然无奈又不甘地给她举办了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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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贵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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