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苏暖,跟我回去吧!
从JC局回来的顾轻狂绷着一张脸,萧索烟这个时候很识趣,一点都不敢放肆,只是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上,脑子早就飞到了风花雪月的场所。
“局子里面的人都打招呼了吗?”阴冷的令人不敢靠近的表情,还有眉宇间渐浓的杀意,连司机师傅都觉得心底发毛。
“嗯,已经办妥了,保证让她在里面脱胎换骨!”萧索烟回应,心里还是在可惜这如花似玉的美女。
车里面沉默了良久之后,萧索烟转了转眼珠,似真似假地冒了一句,“轻狂,你跟王雅萌,一点感情也没有吗?”感受到比刚才还要压抑的氛围之后,萧索烟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害怕你会心软!”
“心软?你何时见过我心软?”顾轻狂反问,他也记不清自己是有多么的心狠手辣了,亲手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还杀死自己的孩子。
“有啊,你对苏暖不是再三的心软吗?”萧索烟半开玩笑的提醒,两个人都睡到一起去了,但凡能想象到的,估计都发生了吧。
“不过是替身罢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说得有些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眼底却有别样的情绪划过,在心痛蔓延到全身的时候,不断地暗示自己,她只是绾绾的影子。
“不需要了?”萧索烟没有听明白顾轻狂的意思,久经情场的他忽然笑的比花还妖艳,“你会心疼的,不出三天,我保证你会痛不欲生!”
“心疼?痛不欲生?”顾轻狂冷笑,痛不欲生这个词已经伴随了自己五年了,早就已经面目全非的心,怎么可能还会痛!“阿索,有人拿刀子捅几下你的影子。你会痛不欲生吗?”
萧索烟无语,这完全就不符合逻辑嘛!
气氛再一次陷入压抑,顾轻狂揉了揉心口,好像真的被他说中了,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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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联大厦四十楼。
“你怎么还不走?”顾轻狂站在门前,推门的动作忽然间停止,转身,冷漠的声线对着紧随而来的萧索烟。
“我……”好吧,过河拆桥的勾当也不是一两次了,看在你心情不佳的份上,忍。
走出去没几步,忽然间又折返回来,拍了拍顾轻狂的肩膀。弱弱补充,“想喝酒了,兄弟会一直在!”
眼眸微眯,顾轻狂觉得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斜眼瞟了一下被他触碰过的西装,嫌弃的别过脸,“一!”
几乎是猎豹的速度,萧大律师直接冲到了电梯旁,“马上走!马上走!”
“二!”薄唇微启,声音醇厚绵长。
“别数了,电梯上不来又不是我的原因!”一片惊慌中,萧大律师直接抛弃了电梯,转了个弯转进了楼梯口。急冲冲就往下跑,边跑边喊,“顾轻狂,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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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还是原来的样子,不得不说李郁庭是个好保姆,不仅把工作上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就连生活上也是无微不至。
没有半秒钟的停留,顾轻狂甚至连杯萧索烟碰过的衣服都来不及脱掉,直接奔向了卧室。
呼吸带着几分的急促和不安,推门的那一刻蓦地停住了,萧索烟说得对,死掉的心还会在痛。
纤长的手指贴在门上好久,终于用力,门打开,整洁的一切,好似从来都没有人来过。
卧室内的所有东西都整理地有条不紊,床上一点褶皱都没有,空气里面还是以前的味道,淡淡的。
她……走了?
她……走了。
有些落寞,有些惆怅,有些心痛,还有些不甘,顾轻狂找遍了卧室的每一处角落,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揪住了,连呼吸都有些疼。
坐在床沿,双手伸进还带着几分温度的被子里,她的味道还有那么一丝的残留,深吸一口气,良久,舍不得吐出,直到脸被憋得微红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顾少……”很不合时宜的声音,李郁庭推门而进,映入眼帘的,是自家大老板斜趴在床上,侧脸蹭着枕头,那温柔如水的模样,像是在抚摸着什么珍爱的宝贝。
“出去!”头未抬,眼眸中的雾气也没有散去,只是这冷冰冰的两个字,让李郁庭有些不知所措。
动了动嘴唇,很诚恳地汇报一声,“阮医生的电话!”
“没兴趣!”指腹在苏暖躺过的地方来回逡巡,还有几分暖意的温度,让他有些贪恋。
“阮医生说……”李郁庭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告诉大老板,冒着凌迟的风险,再一次开口。
“出去!”音调陡然间拔高了几分,那不悦全部都写进了声音里。
李郁庭闭上眼睛不敢看,以死进谏,“阮医生来电话说苏姑娘晕倒了,正在他们医院治疗!”
电光火石之间,李特助睁眼的功夫,大老板就已经窜到了他的面前,呼吸沉重,带着愤怒的声音,“怎么不早些报告?”
“我……”我刚才明明是想报告,可是您一直都让我闭嘴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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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苏暖正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各种仪器设备,白色为主色调的病房,显得格外的刺眼。
苏轻言整张脸紧绷着,握着苏暖的手不曾有一秒钟的松开。
“大哥,暖暖只是有些情绪上波动,所以脑子里面的血块才有松动的迹象,不碍事的,休息几天就好了!”这样的话苏轻澈已经说了不下百遍,然苏轻言好像一次都没有听进去,看着苏暖的眼睛眨都没眨过。
“大哥,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跟二哥会在这里看着暖暖的!”从小黑屋放出来的苏轻洵,脸色有些苍白,在经历了网络大军黑色冷暴力之后,他也觉得暖暖就应该呆在他们的身边,哪里都不能去。
苏轻言依旧保持着现在姿势,一动不动,对他们俩的劝解也是无动于衷。
苏轻澈无奈,只好退出病房,作为医学界的北斗,他很耐心地向阮陌白讨教着。“阮医生,我知道您在很多领域都有涉猎,像我妹妹这种情况,完全康复的希望有多大?”
“很难说,她脑子里面的血块位置不固定,又在脑动脉的正下方,手术的风险太大,相信她之前的主治医生也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情绪波动太大,过度惊吓和劳累都可能让脑血管破裂!”阮陌白心里有些可惜,这姑娘还那么年轻。
“那我妹妹以后还能不能……能不能做母亲?”眼泪越积越厚,最后终于忍不住落下来,他是一名医生。见惯了生死的医生,可是看见自己妹妹躺在那里无能为力的感觉是痛苦的。
“可能性很小。不瞒你说,两天前我医治过她,那时候我就已经发现她的身体比一般人虚弱很多很多,应该是经历过一场巨变,换句话说,脱胎换骨。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阮陌白点到为止,根据她的了解,这姑娘从头到脚,由里到外,全部都是后天形成的。
苏轻澈缓了缓情绪,很不好意思的点头答谢。
“我很好奇,支撑她活下来的信念是什么?”阮陌白话锋一转,按照正常来说,苏暖应该只剩下一堆白骨,现在活得有血有肉,她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一个死掉的人活过来。
苏轻澈笑了,“不管是什么样的信念,能活过来,我们都很感谢上苍!”
阮陌白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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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飞一般的速度,李特助推开车门,整个人完全垮掉,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胃里面翻腾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
终于可以舒服一些。转脸,对着同样难受的司机师傅抱怨一句,“师傅,你这个速度,快要赶超飞机了!”
司机师傅也是一脸的为难,从建联大厦到市中心医院,少说也要将近半小时的时间,大老板明文规定五分钟到场,缩小了整整五六倍,他不疯大老板就该疯了!
缓和了一会儿,李特助才发现后座早就没了人影,“顾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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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这般举足无措过,也从来都没有在医院这样慌张地找过人。更加不懂得可以在前台报上病人的名字,护士会把准确的病房号床号告知,顾轻狂几乎找遍了每一个房间。
那张浸染了寒意的俊脸,也因为气喘变得不那么的冷漠,抓住一个端着诊疗盘的护士,“请问苏暖在哪个房间?”
咣当一声,铁质的诊疗盘掉在地上,被抓住的护士震惊了好半天才反应,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是、你是顾少?”
顾轻狂咽下涌上来的脾气,尽可能地让自己温和一些,“能不能告诉我,苏暖在哪个病房?”
“轻狂!”阮陌白站在走廊的一端,“跟我来吧。”
顾轻狂松开小护士,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自己有多么的陌生,行为有多么的幼稚,一个影子,一个替代品,怎么就让自己这样的心神不宁!
“你跟苏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阮陌白语气平缓,不紧不慢。
“她怎么样?”松了一口气,想掩饰自己的慌乱,然而这欲盖弥彰的行为,更暴露了自己。
“死不了。”阮陌白踩着顾轻狂的底线,语气依旧不咸不淡,忽然意识到这个说法有些不妥,又跟了一句,“不过就是晕倒了而已。”用不着这样魂不守舍。
“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呢?”视线微垂,放低了自己的声音,眉头都不曾松开。
“你这是在自责吗?”阮陌白侧身,一向我行我素不顾后果的顾少,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自责,苏暖,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回答我的问题!”第一次,顾轻狂的视线完全落在阮陌白的身上,不再是余光一瞥,也不是只有冷漠的语气。
阮陌白失笑,“老毛病,脑子里的那个肿块。”
视线错开,他的眼睛里全部都是冰潭。没有一点温度,“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从内到外全部换了一遍,还能活得这么正常!”
心底被什么东西划开,顾轻狂的声音很急切,“什么意思?”
“她全身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很明显是动过刀子的,还有她的身体,除了脏器以外,连骨髓和血液都是移植的别人!”这样一个人,怎么还能活着!
这要有多大的心性。
“什么意思?”顾轻狂屏住呼吸,再一次将全部的视线放在阮陌白的身上。
阮陌白的声音弱了几分,完全顶不住顾轻狂的眼神。“意思就是苏姑娘完全脱胎换骨,说是另为一个人也不为过。血液的基因都变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顾轻狂眉头狠狠一皱,唇角抿得开始泛白,沉凝又紧绷的嗓音,“带我去看看她。”
咚咚咚
是女人踩着高跟鞋的声音,不急不缓,苏暖动了动眼皮,被这声音搅得睡意全无,抬眸的那一刹那,呆住,她第一次看见把大白褂穿的这样赏心悦目的女人,脑子上挂着听诊器,几缕卷发凌乱地缠着,旁边看仪器的护士长立刻起身,喊了一声,“阮医生。”
苏轻言看见有医生过来,终于舍得挪了挪位置,“医生,我妹妹可以出院了吗?”
“稍安勿躁,苏先生。”视线慢慢掠过苏轻言,落在苏暖的身上,将听诊器放在苏暖的胸口好好诊听了一番,在苏家兄弟一番等待之中,清润的嗓音十分好听,“可能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病人需要休息,你们还是去外面等吧。”
互视一眼,苏轻言挥了挥手,三个人很自觉地听了医生的话,关门的声音尽可能的小,小到几乎都听不见。
突然间阮陌白俯身,盯着苏暖的眉眼,细细地端详,“你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在专注的时候。”笑了笑,她直了直身子,“上次在四十楼没有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顾轻狂的私人医师,阮陌白。”
苏暖诧异,眸光宁远,细细凝视了一番眼前的女人,优雅,自信,却毫无半分孤傲冷寂的距离感。
“很惊讶吗?”阮陌白抱着手,微微垂目,这样的弧度很精致,拔下耳边的听诊器,撩了撩被缠住的发梢,动作随意却妖娆优雅。
“是有些惊讶你美丽的容貌。”苏暖浅笑,回答地滴水不漏。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知道我是顾轻狂的私人医师,你就没什么想法吗?”对于这个聪明的小姑娘。阮陌白开始有些喜欢,挽了挽耳边的碎发,“你可是第一个睡在顾轻狂床上的女人,对我一点都不好奇吗?”
并不是十分不礼貌的话,阮陌白说的很轻巧,一定是涵养极好,脸上半分的探究都没有,平静而淡泊。
苏暖眨眨眼睛,所有的思绪都藏在那双漂亮却又深邃的眼眸中,“顾少是我以前的上司,至于你说的睡在他床上,我有些记不清,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病房的门突然间打开。寒俊冷彻的脸上没有半分的表情,只是发型有些凌乱,衣衫有些不整,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见到过的,要颓废很多。
“阮医生,您的病人来了,先去忙吧。”十分的温和,也不缺礼貌,苏暖的眼眸静如湖面,没有一丝涟漪。
忍着心口已经撕裂的痛感,顾轻狂慢慢往前移步,两条腿像是灌了铅,轻咬着牙齿才勉强让自己的身体不随着颤抖。“绾……暖暖。”
苏暖往内侧歪了歪头,赶人的意思很明显,“阮医生,难得您的病人亲自找上门,赶紧去吧,我有些头晕,想睡会儿。”
阮陌白只是笑笑,没有回话,看了一眼顾轻狂,他的眸光几近痴缠的望着床上的人,眼角有些抽动,看的出来在隐忍。
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好心提醒一句。“正好你今天过来了,忙完以后给你做一下心理评估。”
“我……”动了动嘴角,有些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抱歉,我……”
“没什么好抱歉的,顾老板。”往被子里缩了缩脑袋,尽可能正常一些的语气,“我工作做的不够好,你开除我是应该的。”
有些控制不住心底翻腾出来的愧疚,顾轻狂坐在床沿,俯下身,苏暖侧身背对他躺着。
明明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而已。却让顾轻狂觉得有天边那么远,远的触摸不到,有些卑微的声音,缓缓轻吐,“头还晕吗?”
“我们已经不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了,所以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冷硬如斯,亦如他交代李郁庭时的语气。
像是有刀片在心口划过,伤口很窄,划过之后的瞬间并没有什么变化,秒瞬之后,血如喷涌。
俯下身子,跟苏暖一起并躺在狭窄的病床上,抱紧她的身子,软绵的话柔软轻吐,似蛊惑,似勾魂,“不要这样,暖暖。”
额头轻抵在她的后背上,抱着她身体的手在打颤,“早上回来没有看见你,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会心痛,暖暖,我爱你。”
满心的话想说出来,却不知该怎样开口,似乎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
那双手越抱越紧,恨不得将怀里面的人揉进自己的身体,滚烫的脸贴在她的脖颈间,乞求的语气,颤颤巍巍,“跟我回去,好不好?”
“顾轻狂,你走吧。”本以为还能保持正常的语气,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早就已经带上了哽噎,“我根本就不喜欢你,靠近你只是因为你是王雅萌的未婚夫,她屡次三番地陷害我,我想要报复她,惩罚她,最快捷的方式就是靠近你。”
“现在她已经得到惩罚了,你还可以继续靠近我。”紧了紧身子,心脏的位置靠的很近,彼此的心跳听的很清楚。
“我不想了。”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很大,鼻子很酸,一直蔓延到心里,“我们两个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你是高高在上的顾少,我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路人。”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变成你希望的样子。”眸中闪烁的光,开始滚烫,“暖暖,我不让你在受伤害了,我保证。”
“你走吧……”微微叹息,连同没有滚落的泪,重新渗回眼眶里,“我只想跟哥哥们在一起。”
你的爱太沉重,我还没有跟上你的脚步,你就已经走远,等我去追的时候,你已经消失不见。
这样的痛楚,一次就够。
阮陌白的话响在耳畔:不要让她的情绪受到太大的波动。
顾轻狂的力气很大,是有多在乎,才会这样的防患未然,掰过苏暖的脸,俯身。靠的很近很近,同样频率的呼吸,始终没有勇气吻下去,最后他妥协,“我会在原地等着你,一直等着你。”
指腹有些冰凉,呼出来的气是温热的,一寸寸的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我相信你变的只是这张脸,原谅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
气息吞吐之间,苏暖觉得这话里面的深意开始融进自己的脑子里,跟以前一样,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画面,放电影一样在眼前迅速闪过。
脑袋有些疼,每次想用力抓住这些画面,都会觉得昏沉。
“暖暖?你怎么了?”急迫的声音响在耳边,苏暖缓过神,抬眸,撞进他温柔的眼睛里。
这样的温柔,是陷阱,是漩涡,掉进去就出不来。
一字一句,语气很坚定,她说,“顾轻狂,离我远一些。”
心碎的感觉也许就是这样吧。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刀片划过,痛的无法呼吸,连血液都已经停止了流动。
只是转了五年才再一次感受到,眼周的肌肉在抖,连带着眼里的眸光也有些飘忽不定。
终于俯下身,这一次没有迟疑,两唇相碰,浅酌,久久舍不得移开,“好,我离开你。”眼睛溢满了深情,撑着身体的两只胳膊在发抖,“只是……暂时的离开。”
她的气息越来越远,味道也越来越淡,顾轻狂起身,站在床边伫立良久,四目相对,无声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