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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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成韫失魂落魄地在人潮中随波逐流,脑海中一片空白。谢初今跟在她身后,两三步远的距离。

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片叫好之声,谢初今快步走上前,拉着谢成韫就走,“谢成韫,走,带你去看热闹!”

谢成韫本就不喜欢往人堆里凑,更别提现下正黯然神伤,便推拒道:“我不去,要看你自己看。”

“你以为小爷爱凑热闹!”谢初今吼道,“走,去看!”不由分说硬拉着谢成韫挤进了围观的人群之中。

“素闻蜀中多俊杰,今日一试才知所言为虚!不过都是本姑娘的手下败将!怎么,诸位英雄好汉就这点本事么?”说话的是正中站着的一个身形娇俏的姑娘,戴着面纱,露在外面的一双妙目古灵精怪,顾盼生辉。

姑娘此话一出,人群之中顿时一片哗然。

“哪里冒出来的轻狂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会几套拳脚功夫就敢出来比武招亲了!”

“比武招亲不过是个噱头,你看她哪有一点诚心?”

“小姑娘没见过世面,自以为打败了几个酒囊饭袋就了不起了!”

“不过因为她是个女流之辈让着她而已,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真的没人敢上来了么?”蒙面姑娘朝人群中问道。等了片刻,依然没人上前。蒙面姑娘咯咯笑道:“不光酒囊饭袋,还是一群缩头乌龟呀!看来今日是扫兴了!”

“一个姑娘家,太过狂妄可不是什么好事。”人群中走出一个彪形大汉,满脸横肉,面目狰狞,身上扛着一把大刀。

蒙面姑娘冷笑:“本姑娘能不能狂妄,等你吃过本姑娘的亏,在本姑娘手下讨饶的时候,我再与你论道论道。”

“听闻姑娘这比试乃是为了招亲?”彪形大汉问道。

“不错。”

“我来得迟,没听到姑娘的比试规则,可否请姑娘重新说一次,怎样算输,怎样算赢?”

“本门规矩,若你能揭下我的面纱,便算你赢,我便要嫁给你。”姑娘话锋一转,“可是,若我不愿嫁你,那么,我只能杀了你!”

彪形大汉问道:“若你杀不了我呢?”

“杀不了你,自然只能嫁给你。”

“贵门这规矩订得不错,甚合我意!”彪形大汉大笑,“敢问姑娘出自哪门哪派?”

姑娘道:“子虚门。”

谢初今乐了,子虚乌有,可真是会诌,欺负人家胸无点墨。

彪形大汉未听出异样,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就请罢,娘子,为夫先得罪了!”

“谁是你娘子!”姑娘怒喝一声,剑花一挽,便朝彪形大汉刺去。

彪形大汉一手扛刀,一手从容接招,以退为进,时不时说些浪言浪语刺激那姑娘。姑娘被激得气息不稳,招式凌乱,恨不得将他的嘴剁个稀巴烂。

忽然,众人纷纷惊呼。

谢成韫终于彻底回神,抬眼一看,原来那姑娘的面纱已被挑下,露出一张千娇百媚、惊慌失措的脸。彪形大汉看得眼都直了,将面纱放到鼻前深深一嗅,淫_笑道:“娘子好香,为夫醉了!”

姑娘恼怒至极,举剑一阵乱砍,“臭流氓!我杀了你!”奈何彪形大汉身手远在她之上,她连人家的衣角都碰不到。几个回合之后,反而被彪形大汉反手擒住,动弹不得。

须知,姑娘摆这个擂台比武招亲不过是一时任性与人赌气而已,之前胸有成竹是笃定那人必然会及时来救自己,可直到现在那人还未出现,姑娘心里真的开始慌起来。

她不知道,她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的人此刻正坐在对面屋顶之上,手捧着一个小酒坛,不急不忙地盯着下面的动静。

人群之中又开始窃窃私语。

“自作自受。”

“可不是,这下惹祸上身了罢!”

“先前说话口无遮拦,看现在谁会救她!”

“……”

“呲!瞧瞧这些正派人士的嘴脸!”谢初今悄悄对谢成韫道,“姑姑,还不出手?再不出手,可要出人命啦。”

彪形大汉将姑娘扣进怀中,低下头凑到姑娘的颈窝,表情陶醉,“娘子,你是打不过我的。娘子好香,为夫都快把持不住了,走,为夫这就带你去洞房啊!哈哈哈哈!”

“真他娘的恶心!”谢初今骂道。

谢成韫顺手一抽,从旁边抽出一把剑。旁边那人原本双手交叉将剑抱在胸前,冷不防银光一闪,胸前便只剩下了一个空鞘,那人傻了眼。

彪形大汉正要挟着姑娘腾空而去,哪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脖颈之上架了一把明晃晃的剑!好快的身手!他连对方是何时出的手都没有看清楚!

屋顶上那人把酒坛子往旁边一搁,毅然起身,正要飞下去救人,见此突发一幕,嘴角勾了勾,又坐了回去,拎起酒坛子慢悠悠灌了一口,干脆看起戏来。

“放开她。”谢成韫淡淡道。

彪形大汉看了对方一眼,原来是个又嫩又俏的公子,虽然留了两撇八字须有些煞风景,却是不输潘安的好相貌,心下一喜,暗道今日艳福不浅,笑嘻嘻道:“公子,先把剑拿开,有话好好说。”

谢成韫心里正不爽着,见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愈发讨嫌,毫不犹豫地将剑往前送了一分,彪形大汉的脖子上瞬间现出一丝血迹。她加重口气道:“放开她!”

“我放,我放!”彪形大汉慢慢松开手。

姑娘一个箭步挣脱出来,捡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剑便要重新杀将过去。谢初今将人拉住,鄙视道:“老实待着,别添乱!”

“阁下现在总可以把剑拿开了罢?”彪形大汉道。

“不可以。”谢成韫冷冷道。

“格老子的,你这不讲信用的小白脸!”彪形大汉骂骂咧咧。

谢成韫手下一用力,剑刃又入肉一分,彪形大汉立即住了嘴。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开始起哄。

“公子你不讲道理啊!”

“是啊,人家凭真本事娶媳妇儿你管得着吗!”

“就是!面纱都摘下来了!”

“这可是他们自己定下的规矩,不能不认啊!”

见有人帮腔,彪形大汉立时涨了气焰,嚣张道:“我说你谁啊,这么爱管闲事儿!我堂堂正正比武赢来的媳妇儿,凭什么你说放就放啊!”

谢成韫道:“我乃,子虚门门主。”

谢初今一呛,连咳了好几声,强忍住笑。

“原来是门主,方才多有得罪!”彪形大汉口气好了些,涎笑,“不打不相识,以后都是自家人!”

“谁跟你是自家人!”

“我说门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大伙儿都听见了啊,他这是打算死不认账啊!在场的各位可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也不能抵赖!”

“没人要抵赖。”

“既然如此,那就请您再将贵门的规矩说给大伙儿听听,让大伙儿给评评理!”

谢成韫将剑撤走,扔还给剑的主人,对那人道:“多谢!”双手负于身后,朗声道:“不错,我子虚门确实有这么一条规矩,门中女弟子如若面纱被人摘下,必得嫁与那人,若不愿嫁,必得杀了那人。”

彪形大汉用鼻子哼了一声。

“如今,我门中这位弟子面纱既已被你揭下,而她打又打不过你,身为门主,我决定——”

谢成韫淡淡一语落下,四下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在场众人包括彪形大汉全都竖起了耳朵,很好奇这位年轻的门主接下来会怎么说。

谢成韫一本正经地吐出六个字:“废了这条规矩。”

“噗!”谢初今再也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比武招亲的姑娘向谢成韫投去无比钦佩的目光。

屋顶上那人勾唇一笑,自言自语道,“子虚门门主?有点意思。”

又是一片哗然。

彪形大汉火冒三丈,“老子信了你的邪!你说废就废?先问问我手里的刀干不干!”挥刀就向谢成韫砍去。

“门主接剑!”比武招亲的姑娘娇呼一声,将手中的剑扔向谢成韫。

谢成韫稳稳接过剑,游刃有余地挡住彪形大汉迅猛的攻势,见招拆招的间隙,用内力传声,以在场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量说道:“若是你输了,便要心甘情愿任本门主废了这条规矩。”

话音一落,变守为攻,招式快得令人眼花缭乱。众人只见到场中一阵剑花乱闪,银光四射,出剑之人身影憧憧全然辨不清,彪形大汉应付得捉襟见肘,不由得都有些敬畏起来,江湖上何时出了个如此厉害的子虚门!也不知是正是邪,与近两年崛起的魔教有无关联。

众人还没看过瘾,激斗戛然而止,或者说是谢成韫单方面收了手,收不收手早已由不得彪形大汉。胜负已然分明,彪形大汉一身粗布袍上被割开了无数道口子,差点就要衣不蔽体。这还是出剑之人手下留情的后果,只要下手再重一分,那些口子便割在他身上了,彪形大汉惊出一身冷汗!

谢成韫一个眼神扫过去,彪形大汉赶紧道:“今日遇到门主,我认栽!”说完扛起他的刀,一溜烟跑了。

围观的人群见没什么热闹好看,相继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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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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