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阮晋江这夸奖,凌熙然听得,是拐了个弯借着小说夸赞他,拐了弯的夸赞和直接的夸赞凌熙然生来听到现在,耳朵不是听出了茧子而是早已听得心不动面不改。
但阮晋江这个弯拐的好,因为《长恨歌》此书乃是凌熙然的第一部巨作,整部作品全文四十万字,从男主人公的出生写到他的灭亡,可谓是一部男主人公的一生传记。
但就这么一篇巨作,不仅书局不欣赏,凌熙然硬按着头让秦步川读完了,秦步川就给了两个评价,一是然哥儿你的文笔实在需要加强,这写的也太狗屁不通了。
二是惨,虽然全文语句狗屁不通,但也马马虎虎的把一个人的一生写完,就冲着这个有头有尾的一生,秦步川也还是有点感慨,但感慨不过半分钟,就兴冲冲的跑出去玩啦!
凌熙然觉得自己写的挺好,好到如今不用自费出版自己的小说了,他依旧觉得他目前最好的作品仍是这第一本他自费出版的《长恨歌》。
凌熙然掏了一百大洋自费出了二百本,给亲友每人各送去两本,余下的就放在书局卖,因为全文四十万字出了三本,定价不菲又是新作者新作品,至今凌熙然没听说卖出去过一本。
凌熙然看着阮晋江,神色就有些微妙了:“这本书……阮先生是何处看到的?”
阮晋江微微的笑,知道鱼儿上了钩,他看着凌熙然,想即使在这么昏暗的状态下看,也还是美,美的他坚信不疑的相信,他这一生都不会见到比凌熙然更美的人了。
“差遣家中佣人去购一批新书,偶然得到。”
阮晋江面上的笑很温和,回答了凌熙然,凌熙然瞅着他,发现这人很有些绅士气质。又因为年龄比他大,凌熙然看着想到了自己大哥,因此对阮晋江有了一点、一点点的好感,觉得这人是个温和有礼的老大哥式的人物。
阮晋江那颗大脑也在想,且是如同上了润/滑/油正在疯狂高速转动的齿轮,是在非常快速的想,不过十来秒的时间,他很快的想过了自己目前的一生——是个苦命孩子。没爹没娘乞儿长大,十一二的时候跟着混子混,十四五动手杀人,之后就靠人命来赚钱,来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他杀的人,有坏人,但更多的是不好不坏的人,甚至还有能称得上好人的人。但他从杀第一个人开始,就是心中毫无波动的,他活得苦,以至于并体验不出活着这件事就何好处。
但若是让他去死,那确实也是不愿意,不过他对“活着”毫无感触,也因此对生命毫无敬畏。虽然本能般的舔着刀尖爬到了“人上人”的地位,但其实他不觉得高兴,不高兴也不难过,他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这样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竟然能体会到凌熙然的美,且看到他的笑,阮晋江只觉自己也想笑。
他那颗正在高速转动的大脑便生出一个想法,他想——这个人真美,美的我只是看着他就心中突然满足了。
但是又不能长长久久的看着他,阮晋江温和的笑冷了一分,他目光专注的看着凌熙然,这一番不过十来秒的想法已经得出了结论。
“凌先生看来也对这本书很感兴趣,好书我愿分享,凌先生可以把住址告诉我,阮某人择日就可排人把书送到凌先生府上。”
凌熙然这时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难得这么开心,是难得的在毫无关系的人面前笑得如此畅快,及至笑够了,才很矜持的告诉阮晋江:“实不相瞒,我就是《长恨歌》的作者。”
阮晋江心中了然,面上故作一分惊讶:“古有白居易《长恨歌》,今阅望美居士小说《长恨歌》,凌先生难道就是望美居士?”
凌熙然再矜持,嘴角的笑也是怎么也忍不住了,他一勾嘴角:“望美居士乃是我笔名。”
阮晋江这下是眉梢挂上了显而易见的喜色:“哎呀,那我可就有个不情之请了!”
凌熙然双手一背,此刻他若是屁股后面长了尾巴,定然是已经翘上了天,幸好没有尾巴,这样装模作样的举动倒还是个人模人样。人模人样的凌熙然高人般的一点头:“请讲。”
阮晋江声音放轻了,以显示其尊重:“只恨今日没有随身携带此书,恨不能得凌熙然亲笔签名,还请给个府上地址,他日携书登门拜访,求凌熙然亲笔签名一枚,不知可有幸得到?”
凌熙然嘴角的笑,面容的五官,他只觉自己大概是要近乎扭曲的虚荣膨胀起来,凌熙然干脆一转身,背对着阮晋江朝外走,声音压抑着喜色道:“你只需到维多利亚道打听一下凌公馆,那路上就我一家姓凌,一问就能找到了。”
说完,凌熙然就头也不回的告辞:“时间太晚,我也该归家了,近日我都待在家中并无需外出事宜,静候阮先生登门呀!”
阮晋江看着凌熙然的背影,嘴角的笑、眼中的温和像是化了水的冰再次缓缓冻结,最后他一整张脸上恢复了真正的、原原本本的那张脸,一张冷而硬的毫无感情的脸。
阮晋江冷硬的脸看着凌熙然的背影,声音温和的遥遥传进凌熙然耳中:“这两日就登门拜访。”
凌熙然回家,今日晚上是没再见到秦步川。见不到,他就睡,睡醒了怀里钻了个光/嘟嘟的秦步川,凌熙然看着他恨得牙痒痒。他是真的不明白,他这样的人,谁都恨不得时时刻刻与他在一起,若是得到他的垂青那定是要他去哪里就跟在哪里。
但秦步川,从小时候起便是管不住的爱跑出去玩,凌熙然不爱玩,只爱呆在房中看书写作,他爱静,爱思考,他完全体会不到外出玩乐的乐趣。
秦步川喜欢,那他愿意偶尔陪伴一次,相应的,他凌熙然不喜欢秦步川总跑出去玩乐,那秦步川也该听他的话,呆在家中陪他才是嘛!
凌熙然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及至搂着这个光/嘟嘟的小美人,怒火和欲/火一起上涌,任凭秦步川还睡着就把人翻来覆去干了一遍。
秦步川哼哼唧唧半睡半醒的到是不抗拒,待一番**过后脑袋一埋继续睡,凌熙然干得舒服恼火就跟着一起泻了,等川哥儿醒来他到没有再想这些事,也未曾再提过他烦恼的这些事。
这一日,秦步川不曾外出,老老实实的陪着凌熙然,第二日,秦步川也没有外出,翻墙回家看了看嫂子,张秀芬肚里的小崽子已经四个月大,张秀芬的肚子也和吹气球一样大了起来。
秦步川时常要很单纯好奇的把耳朵贴在这肚皮上,他是真有些不明白,这里面怎么就能藏一个了小人呢,这小人出来后过了十几年,就长成了一个向他这般会跑会跳的青年了。
张秀芬对秦步川,是当亲弟弟、小弟弟看,从来不觉得让小叔子耳朵贴自己肚皮有何不妥。秦步轩是没见到还好,见到了也知道弟弟和老婆并无奸/情,但只要撞到了还是要把弟弟提溜起来扔出去,
扔出去时也总不忘好言好语的来一句:“你这么闲,找你然哥儿玩去吧!”
秦步川这日刚回家贴了嫂子肚皮没两分钟,就被回家拿文件的秦步轩再次扔出了家门。
他哼着跑得十万八千里的调翻墙爬回凌熙然家,一路唱着:“小气的秦步轩,小气的秦步轩,秦步轩的心眼只有针尖儿大——”
“哎?这是——”秦步川歌停了,人正准备上二楼,就见客厅凌熙然和一人面对面坐着,他走过去,凌熙然正和这人大谈特谈,待秦步川走近了,才草草一介绍:“这是舍弟。”
说罢,又对秦步川道:“这是阮先生,我新教的朋友。”然后赶苍蝇一样的对着秦步川一挥手:“你自己去二楼书房玩吧。”
秦步川这就不走了,屁股一顶挨着凌熙然坐下,他去看对面的阮先生,阮晋江含着温和无害的笑意任他看,并出口道:“鄙人阮晋江,福建晋江的晋江。”
秦步川点点头:“我姓秦,秦步川。”
凌熙然不觉秦步川能和阮晋江有何可聊,还是想赶人,就听秦步川又道:“阮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阮晋江听了他这话,就很仔细的看秦步川,仔仔细细的打量,最后很郑重的摇摇头:“我应该是第一次见秦先生,也许是你我二人在天津哪里曾擦肩而过吧。”
秦步川想想,还是觉得阮晋江面熟,但想不起来,那也就不想了。
秦步川这一坐下,就不急着走,听了会儿凌熙然和阮晋江的聊天,阮晋江话比凌熙然少一些,说的话秦步川听着,总之是很认真的回应凌熙然,每一句话且都毫无棱角,听得人很舒服,至少听得凌熙然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