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让汤雯雯断掉双腿的人是你?
像是一个做错了事不知道该如何补救的小孩,陈图手足无措一阵,他手忙脚乱地伸出手来,帮我抹眼泪。
那些原本凝集在一起的液体,被他这么一抹,很快在我的脸上扩散开来,被这带着秋意的风一吹,干涸成一片,让我的脸绷得有点紧,也有点疼。
可是在疼,也比不上内心被重新揭开的丧子之痛,这让我忍不住继续说:“陈图,可能在你们男人看来,不管是第一个孩子,还是第二个孩子,都不过是一个还没有完全面世的胎胚,他们还谈不上是孩子,可是对于我而言,我能感觉到他们在我身体里面的跃动,那是跟我紧密相连着的生命!我以为我还没煎熬着到家里再问你,但我其实忍不下去了,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让赵医生来当说客,在不可能可以确定孩子是否畸形的时间段里,就给我们的孩子下死亡判决书,把它从我的身体里面彻底切割掉?你为什么要让我和它承受这样的残酷!陈图你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让我可以完全信服的理由!”
冷不丁的,陈图的手绕过我的脖子,一路向下,在后背将我整个人禁锢到他的怀里,他的嘴在我的脖子后背呼出热气,他没有马上应我的话茬,他说:“谢斌,你先过去大排档跟他们汇合吧。”
猛地踩油门溜了几百米,谢斌把车停在离大排档最远的停车场角落,他很快下车,帮忙拍上了门。
那一阵关门的闷响,却无法打破我和陈图此刻的僵局,在长达五分钟的沉默拉锯战后,陈图似乎轻叹一声:“伍一,那个孩子真的不能要。你的血液里面有病毒。”
犹如五雷轰顶,正中脑门,那些轰隆隆的巨响一直环绕在我的大脑间久久不愿散去,我板滞迟缓了差不多两分钟,再开口声音已经颤抖得语不成调:“我的血液有病毒?什么病毒?”
不像以往那般将我的脸掰过来面向他,陈图就在后背将我环得更紧,可是他放置在我身上的手颤抖得厉害,他的声音徒然变沉,犹如在地面发出来那般:“伍一,是汤雯雯指使江丽容,把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弄成了那样。”
可能是为了顾着我的感受,陈图似乎在极力遏制着情绪,他把词措拿捏得很小心翼翼很是隐晦,他大概以为这样我就会好受一些,可是这些事一旦被提起,那些伤口就会无可避免被撕裂得血肉模糊,我的心重重一颤,有气无力:“这事,汤雯雯在电话里面给我说过了。我现在是问你,我的身体里面到底有什么病毒。”
手将胸膛移到我的腹部,陈图再将我的身体往他怀里狠狠一纳:“指使那个违背医德的医生给你做清宫手术的人是梁建芳,但汤雯雯却在暗中掺了一脚。她通过以前在东京读医学时攒积下来的人脉资源,借口她出于爱好,需要一些抗孕酮的新药做研究,辗转着搭上搭从黑市上获得了一种在国际上还没有贴标的类似抗孕酮药物的新成分,她指使那个医生把暂时无解的药物,打进了你的身体里。现在你的血液里,一直有这种病毒成分,我找赵医生想过办法,但她说目前为止所有抗病毒的血清里,没有任何一项可以针对这个病毒,解除这个病毒。”
停了停,陈图的气息变重,他有些语无伦次:“因为你的不慎受孕,让一直蛰伏在你身体内的病毒产生变异,不断地吞噬扩张,如果不抓紧时间终止妊娠,你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即使我们侥幸熬过,但那孩子生下来,也会因为在母体内长期受病毒攻击而有缺陷。伍一,我知道你想要孩子,我也知道把孩子从你的身上摘掉,很残酷,可是我没有办法啊。你当时对孩子的执念太坚持,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去哀求原则性强的赵医生帮我,让你愿意去终止妊娠。我知道我没能告诉你实情,什么事都瞒着你,我很不对。但我当时对于汤雯雯犯下的事,只有丁点的眉目,她很聪明,又很毒辣,她把自己摘得太干净,我很难找到入口。”
像是被一大块石头重重压在心口,我说话已然有些断续:“我觉得生活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这生活就特么的像电视剧,这场还没演完,那一场又开始了。”
大概是想让我舒服一些,陈图稍微换了换姿势环着我,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是沙哑:“而我也怕你知道得越多,你的处境越是危险。你越是跟汤雯雯敌对,越容易引起她的杀机。我知道我在处理这件事上,有些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的,不像我的风格,可是我不能出错啊,我不能允许自己出任何的差错啊。可是我千算万算,怎么算都算不过一个三观不正,活在自己想象力里面,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算计上的女人。她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你,伤害你的身体健康,她亵渎我们的孩子,她教唆江丽容去找你茬,她后面居然恶毒到要买凶杀人!她一次又一次地践踏我的底线,我就算再对她下任何的狠手,都只是大巫见小巫!如果不是李律师劝我,即使她作恶多端,那我也不能擅自给她下所有的判决,她该交由法律来制裁,那我别说弄断她的双腿,我会直接给她断手断脚!”
寒意从骨子里面溢出来,我的心咯噔一下,脱口而出:“让汤雯雯断掉双腿的人是你?”
往后退了退,陈图腾出空间来,他在狭窄的车厢里,还算灵巧地挪动到了我的前面来,他双手扶在我的肩膀上,直视着我:“伍一,即使我断掉了她的双脚,我也依然无法将她加诸在你身上的伤害彻底清洗掉,我也无法推卸清洗掉自己身上的责任和罪责。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需要承受这些风声鹤唳的生活,你根本不会承受那么多精神上和肉体上的摧残,我总是说我爱你,可是到今天我发现我爱你这三个字,我其实压根没有资格说出口。伍一我越来越觉得,我这所谓的爱,对你而言,是一场覆水难收的灾难。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做好爱你这件事。我只是想跟你好好在一起而已,可是这个简单的愿望,它总是充满着敌人。”
越说到最后,陈图的语调偏得越低,气息越是低迷,情绪越是低落怅然,他被雾霭所占领的眼眸里,似乎藏着一箩筐的思绪,可是我不管如何探究,却终是探究不得。
如果说前段时间林思爱给我那个艾维医生的联系方式,让我看到了一丝我还能拥有自己孩子的希望,那么现在陈图带给我的这个消息,它足以将我那为数不多的希望全然扼杀掉。
希望的城堡分崩析离,废墟压下,砂砾纷飞,我必须找点事来转移重点,让我能有时间去缓和一下,消化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于是,我不合时宜地纠缠一些已经尘埃落定得不足以再让我提起八卦,非要获得一个精准答案的事,可是我的语气,已经无法捏造得真像我多好奇似的,它反而像无力的蜉蝣:“陈图,你说,是你断了汤雯雯两条腿?陈竞给我透露过,是他断了汤雯雯的右腿。”
自然是看出了我极力想要掉转话题,也看出了我极力在模糊重心,但陈图却无比配合:“陈竞,他确实是很巧合的,想做跟我一样的事。但为了避免把他牵扯进来,也为了避免涉及的人过多,导致事情保密性不好,我提前把陈竞找来的人按下去了。他在事后不久,应该是知道了,但他没再有任何的动作。他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做事也会考虑到后果了。”
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事,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解开,我却无法有如释重负的喜悦,一个不经意,思绪被重重拽回,我的鼻子徒然一酸,竟然情不自禁地跳跃:“是不是我真的一辈子都无法再有自己的孩子?那些被打进我身体里面的病毒,是不是会永远潜伏在我的身体里,只要我怀孕,它就会被唤醒,然后残酷地剥夺我当母亲的权利?”
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微微一颤,陈图迟疑几秒,他的手如同藤蔓缠绕着,将我团入怀里:“伍一,这段时间我一直拜托赵医生帮我联系她从医这么多年,认识的一些血液科的医生,也将你的血液检验报告给到她,她上个星期确实有反馈,澳大利亚有一个女医生对这种案例很感兴趣,但她暂时没有解决方案。我跟她聊过,她更偏向将你纳入她的研究范畴,而不是想办法解除我们的困境,我不愿意让你成为她的研究样版。伍一你再给我点时间,等汤雯雯这事告一段落,我会亲自去英国美国加拿大这些国家,看看能不能有应对这类变异病毒的血清。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你放心好吗?”
我黯淡的眼眸微微一亮:“真的?”
不轻不重地拍着我的后背,陈图的声音醇厚得让我有短暂的心安:“我会尽我所能。”
哪怕这事带给我的影响,暂时没有办法彻底消弭,但有陈图这番保证,这让我的心情舒缓不少,我扭过脸去,扫了一眼在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排档,再看看邓七七吴一迪那一众人因为距离远而有些模糊的轮廓,我长长吁了一口气:“我们下车,去吃宵夜吧,别让大家等太久。”
却不急着松开我,陈图嗫嚅着,他冷不丁跳跃说:“伍一,我得跟你说明一下,之前汤雯雯说,我在东京跟她过夜那事,全是扯淡。我根本没有对她做什么。按照她叙述的,我确实是在很多年前在东京跟她有一面之缘,但我当时一心扑在漫游上,我压根没心思搞别的。我当时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记清楚,她说的那些全是她想象出来的。”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我知道,我前些天跟你那个老同学刘冬,聊得挺开心。他挺健谈,他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彻底收不住了。反正他基本上,给我细细还原了当年那件事的真相。”
身体稍微一颤,陈图慢腾腾地松开我:“带你去聚会之前,我就猜到,你肯定会跟刘冬比较聊得来。”
怔滞几秒,我轻轻蹙眉:“陈图你的意思是,你去之前,就预估到,我会从刘冬嘴里面套话?”
伸手过来,从我的头顶顺着往下捋了捋,陈图的嘴角往上扬了扬:“得知刘冬回国出差的消息,我找到了胖子班长,我可以出资搞同学聚会。胖子班长憨厚,人缘也不错,他一呼百应,而刘冬刚好在国内,这么巧合,他不会不来。不用我暗示,胖子班长他知道我和刘冬交情不错,他自然会安排我和他一桌。”
我的眼睛瞪大了一些:“是你把刘冬送到我的面前来,让我套他话?”
手在我的脖子上定住,不时力道不轻不重地给我揉捏上一把,陈图的声音稍微放低:“之前在医院,应该是小莲不明就里,给了你一些误导的信息,你有问过我是不是去过东京,是不是有艳遇。我当时真没往深里去想。但后面我再深思熟虑,细思极恐下,我让谢武去翻了翻,才忽然发现了这其中诡异的牵连。我要不把事情的真相还原给你知道,说不定后面汤雯雯会添油加醋把她所认为的真相告诉你,会让你烧心会让你难过。我很想跟你深入探讨一下,但我围捕汤雯雯的计划迫在眉睫,稍微有什么变动可能会牵动一切,不得已,我只能借刘冬的口,告诉你真实的信息。事实证明,即使我们没有提前通气,但我们之间的默契倒是挺厉害,你挺干脆利落的掌握住机会,该问的都问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我说难怪呢,我这一头才听完汤雯雯的叫嚣,没几个小时后,刘冬就华丽丽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彻彻底底地解开了我的疑惑,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出于偶然。
往深一层去想,虽然陈图收拾汤雯雯这事,从头到尾都瞒着我,简直密不透风的,让我急眼,恨不得用所有的词措吐槽他眼瞎,不过他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着顾我的感受,让我好受了不少。
为了缓和气氛吧,我开玩笑说:“额,我之前不觉得你和刘冬有串供的可能,现在我怀疑你们提前通气了。说吧陈图,其实当年你是真看上汤雯雯了对吧,出于同学情谊,你没跟刘冬抢?”
急眼了,陈图满脸的焦灼:“你瞎说什么!我当时压根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啊!而且我当时一心扑在工作上,哪里有心思瞎搞。更何况,我当时一直以为自己有点那啥问题。”
我接上他的话茬:“就是因为你曾经以为自己有点那啥的问题,你就没想过找个人试试?”
我以为陈图能一直孙子兮兮的继续解释呢,谁知道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他沉声说:“伍一,我劝你最好别再逗我。我可是个正常男人,我是有冲动的,我一直想在车上试试,一直没机会,你懂我意思吗?”
说完,陈图以风驰电掣之势凑过来,咬住我的耳朵,用舌头顶弄了几下。
像是一阵电流越过我的身体,所到之处全是让我心荡神摇的酥麻,那些澎湃的渴望被彻底点燃,但远处大排档那摇曳着的灯光将我被欲.望冲散的理智拽了回来,我重重地推了推陈图:“你大爷,别瞎胡闹!”
鬼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特么精.虫上脑了,他非但没有因为我的推搡而停止这个旖旎的话题,他反而是抓住我撞在他胸膛上的手,一路向下移动着,最终按在那滚烫的坚硬的那啥上,他的身体凑过来,三两下将我挤住,让我动惮不得,他的唇从我的脸颊处游弋到脖子上,最后停在耳边,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带着满满挑.逗的炙热:“你摸摸,都被你逗得起来了。你得负责,你得让我在车上爽一爽,熄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