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选择跟他同归于尽
秦以涵坐在咖啡厅里整理着采访内容，老百姓无小事，吃喝拉撒都是大事，在这个“全民娱乐”的时代，一点儿芝麻大的小事，也可能会引起“争议”。秦以涵强迫着自己将所有心思都集中在笔记本上，不再去想跟黎暮有关的任何事。
因为一想就会心疼，因为一想就会抓心挠肺，她就什么也别想干了……
“二嫂……”旁边响起一道声音，秦以涵抬起头：“轩辕？”
黎轩辕拎着一个电脑包坐在她旁边：“你在干什么？”
“整理采访稿件。你怎么也在这儿？”秦以涵发现他真的很闲，作为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也不去找工作，整天就这么晃来晃去的。
“我在写小说啊。”黎轩辕颇是自豪道。
“哦，就是你上次说的那部小说？”秦以涵颇感无语，因为他的构思简直就是一个黑洞，处处都是吐槽点。
“不是，不是，我又有新的构思。二嫂，你要不要看看？”黎轩辕动作极快地打开电脑，都不让秦以涵有机会拒绝，就把笔记本推到了她面前，颇是神秘地道，“这次我要写一个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是用女性的视觉来写的。女主角生无可恋，跳楼自杀，却正好砸到男主角的车，于是一场美妙的爱情之旅就开始了……”
秦以涵看着这个开头只觉得有些眼熟，又听黎轩辕道：“这个开头可是我真实经历的一件事，真的有个女人跳楼自杀，正好砸到我二哥的车，我二哥当时还在车里呢……”
秦以涵正喝着可乐，听到黎轩辕的话，简直差点儿被呛住，她咳嗽了几声……
真的是她自己！可谁特么说她要自杀？她根本就是被人推下来的好不好！而且，她跟黎暮的相遇对那时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那时是一场噩梦，那么，现在呢？
“二嫂，你喝呛了？”黎轩辕忙关心地问道，秦以涵摆摆手：“我没事。”
“二嫂，你觉得这个开头好不好？”黎轩辕又询问道，她看着屏幕，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却如一个遥远的梦，此时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身上暖暖的，惬意而舒适。
“这个故事的结尾，他们在一起了吗？”
黎轩辕想了想，摇了摇头：“他与她一起抱团取暖，用心火温暖着对方，但她有自己爱的人，他也有心爱的妻子。他们之间也有矛盾与争吵，最后，她与他在黑暗中相识，又在黑暗中默默地分手。在离开他后，她还是选择结束自己，她一步步走入冰冷的湖，湖水淹没了她的身体，她慢慢地朝湖底沉落，眼前滑过的是他的脸，她笑了。她死了，是带着对他的爱死去的，而他却永远不会知道了。因为，在他们分手后，他又回来找她了，路上却遇到了车祸。那天正下着雪，他躺在公路中间，身下是一摊红色的血，也染红了他的世界。雪飘飘落下，渐渐覆盖了他的身子，他吃力地拿出手机，想要给她电话，告诉她，他回来了。可是就在这时，一辆汽车从他身上碾过，手机滑落在地上，他大口吐着血，想要捡回手机，却还是闭上了眼，‘我爱你’，他想对她说的这三个字，再也无法对着她说出来了……”
黎轩辕讲着讲着，都要被自己虐哭了：“二嫂，这个故事很被悲伤吧？”
是个悲伤的故事，但悲伤地故事她也听了太多，唯一触动她的话是：她与他在黑暗中相识，又在黑暗中默默地分手……她现在的感情也是见不得光的，故事中的女主角至少还得到了男主角的回应，她却什么也得不到……
“男主角有心爱的妻子，女主角就是这个男主角的小三儿吧？男主角最终选择了小三儿，抛弃了妻子，这种渣男到底有什么可讨人喜欢的？就跟……”秦以涵忍住了，没说出“就跟你二哥一样”这句话，“你把女主塑造成小三儿，还抛弃了自己的男朋友，你不觉得太过分了一些？为什么不是她被自己的男朋友抛弃了？！她只是想要讨回公道，根本没想过跳楼自杀！还有，为什么她一定要去勾引人家老公，就不能是这个男人的老婆？她最终因为无法忍受男主的一再出轨，选择跟他同归于尽？”
秦以涵将对黎暮的怒气完全发泄在了黎轩辕的这篇小说上，把黎轩辕说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二嫂，这不过是一部小说，是虚构的，你……你干什么这么激动？”
还有，“同归于尽”是什么鬼？就是说，如果他二哥敢出轨，他这个二嫂就要跟二哥同归于尽吗？黎轩辕忽然替黎暮就有些担心了。这二嫂的彪悍，他也曾是听到过的。
秦以涵猛然闭上了嘴，她拄着额头，整理着自己的情绪，看到黎轩辕还有些不安地瞅着她，她道：“对不起，我心情有些乱，不是针对你的，我刚才那些话，你忘了吧。”
“二嫂，你是不是又跟二哥吵架了？”黎轩辕好奇地问道。
“没有。”她否认道。
黎轩辕瞧着她，忽然促狭一笑：“二嫂，你很喜欢我二哥吧？”
秦以涵脸色猛然就变得冷硬，就像被人拿着锤子忽然猛敲了一下，让她脑子里都发蒙，心狠狠震颤了一下。
“嘻嘻……我看得出来。二嫂，你很喜欢我二哥呢。我二哥就是人冷淡了些，但他绝对是个好男人。你只要了解了他，就知道他这个特别简单，也特别好哄，只要你给他个抱抱啊，撒撒娇啊，他基本上什么事都会答应你的。”黎轩辕做了个“嘘”声，“这是我观察了许久才发现的，二嫂，你可别对我二哥说啊。”
黎轩辕分明是有意告诉她对付黎暮的方法。只是这些方法。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他爱的人不是她。
等秦以涵去了一次厕所出来，就看到有三个染着红、黄、蓝头发类似小混混的小青年把黎轩辕围住了，黎轩辕挺直了腰板和黄毛对峙着：“你们讲不讲理？”
黄毛将黎轩辕又推到了沙发上：“哥们儿几个现在就在跟你讲道理，小子，你今天不陪我一千块钱，就别想出这个门儿！”
“我凭什么赔你！”
“就凭你刚刚把哥们儿我的衣服弄脏了！你知道哥们儿这衣服多少钱，一千块，哥们儿还跟你少要了！我劝你最好识相点儿，不然，哥儿几个手可重了，让你挂了彩，可就不光让你花一千块的事了。”黄毛一边说，一边撩起袖子，露出龙头文身，他旁边的两个小混混也撸起了袖子。
“你们干吗！”秦以涵一声喝，几人都看向了她，她走过去，绷着面孔道，“你们干什么，讹人啊？”
三个小混混打量她一下，都不禁嘲讽地笑了，红毛流里流气地道：“哟。来个胖帮手。”
“讹人？小胖妹，你最好搞清楚！是他把可乐倒在了我身上的，我这件衣服今天可是头一次穿，花了五千，我现在是让他陪我一千就够客气的了！”黄毛嚣张地说道。
黎轩辕一下从秦以涵身后窜出来：“你们这根本就是讹诈！你让我赔你一千，我要报警！”只是他刚拿出手机，手机就被蓝毛夺过去摔在了地上：“报警？老子先让你尝尝拳头的滋味！”
“你们简直目无王法！”都这个时候，黎轩辕嘴里还在高喊这些苍白的词汇，咣啷一声，红毛就将秦以涵的笔记本电脑掀翻在地，将嘴里的口香糖随口一吐：“说我们讹你们。我们就讹你们怎么着？”
“你敢动我笔记本……”秦以涵眼睛就彻底红了，吓了红毛一跳，他和黄毛一交换眼色，黄毛一脚就踩了上去，把秦以涵的笔记本就踩烂了！
“老母猪，哥们儿就踩了，你来打我啊！”黄毛和红毛冲着她比划着，那边黎轩辕已经和蓝毛噼里啪啦打成了一团。
秦以涵握紧了手，怒火直烧，她猛然伸手去抓黄毛，却猛地被红毛一脚踹翻在地。咣当一声，她头就磕在了桌子上，只觉额角一痛，红毛哈哈笑道：“死肥婆，起来，接着打啊。”
秦以涵摇摇晃晃起来，只觉得眼前有几个影子在晃悠，额头前似乎也有液体流了下来，她一摸，竟然是血！黎轩辕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就看到秦以涵流着血：“二嫂！”但他一下被蓝毛勒住了脖子。根本过不来。
秦以涵望着自己手上的鲜红色发呆，红毛抄起托盘就朝她砸过来！眼角的余光里，忽然闪出一道灰影来，她只感觉被人用力一拽，就一头扎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那怀抱让她蓦然一僵。
砰的一声，她看着托盘狠狠地砸在了他身上，脑子里更是嗡鸣作响，一片空白。想要拽开他，却被他紧紧抱住，像要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一般。
颜司明。
她没想到，他会出现，更没想到，他会替她挨这一下。
他的呼吸近在耳旁。
红毛打完，黄毛又举着拳头过来，秦以涵被用力一推，颜司明反身一拳打了上去，直接把黄毛一拳KO在地。
她被推倒了沙发上，愣愣地看着颜司明挥舞着拳头跟红毛、黄毛打成一团。
眼看黄毛想要趁机不被偷袭颜司明，秦以涵抄起椅子就朝他用力砸了过去，黄毛啪啦一声，就被砸到在地。让一直在跟颜司明拼拳头的红毛看过来，再看向秦以涵时，都被她身上的“霸气侧漏”吓得眉毛一抖，颜司明一腿踹过去，就将黄毛踹翻了。
这时，警笛声响起，蓝毛高喊道：“来警察了，快跑！”他一把推开已经快要被揍成猪头的黎轩辕就往外跑。
本来颜司明是抓住了红毛的，蓝毛又来打颜司明，秦以涵头有些发晕，她想拽住蓝毛。却不想被蓝毛一拳打过来，颜司明只得撇开红毛，过来救场，不想蓝毛改打为推，将秦以涵一把推倒了颜司明身上，三个人就跟屁股上冒烟的火箭一样窜出了咖啡馆。
秦以涵“扑通”一声瘫倒在地，颜司明抱住了她，神情满是焦急：“秦以涵！”
她摇摇头：“我没事，去看看轩辕……”
再一次来到警察局“做客”，秦以涵表示，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黄、红、蓝“三毛”逃跑之后。他们作为“闹事者”之一就被带回了警局。她额头上血已经止住了，但发丝还沾染着血迹。她转头看了一眼黎轩辕，他被打得鼻青脸肿，一只眼高高肿着，都快分不清模样来了。虽然她有黄毛和红毛围攻，但颜司明却帮她抵挡住了，黎轩辕却被蓝毛“独宠”了。
另一边坐着的是颜司明，他脸上虽然没事，但她却瞥到他的手背上一片红肿。两人目光相触，几乎同时就都彼此移开了。
警察蜀黎好心给了创口贴，颜司明和她就帮着给黎轩辕的伤口贴了几个。颜司明又撕下一个创口贴。对她说道：“把头发撩起来。”
“我自己贴吧。”秦以涵道。
“你自己能看到吗？把头发撩起来。”颜司明语气稀松平常，没了从前对她极为冷厉的样子。秦以涵看了他一眼，见他始终看着自己，便垂下眼睑，撩起了发帘，颜司明伸手轻轻一触她的额头，她便疼得往后一缩，又抬眼看向他，他撕开创口贴，贴在了她额头上。
黎暮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瞬间步子驻足，身上寒气陡升。
“二哥！”黎轩辕先是看到了黎暮，宛若见到了救星，先是委屈地叫了出来。
秦以涵便浑身一僵，颜司明看了一眼她不大好的脸色，才抬头与黎暮对视。
曾经好得穿一条裤子的好基友，这一刻，彼此相视的视线里，却充满了淡淡的火药味。
从来未曾出现缝隙的友情，终是因为秦以涵，裂开了一条细缝。
黎暮大步走进来，不顾黎轩辕“让人肝肠寸断”的哭诉。他走到秦以涵面前，伸手就将她扯到了自己身边，看到她额头上受了伤，还有着已经干涸的血迹，伸出手去，声音也冷得似是掉到了冰窟窿里：“谁打的？”
秦以涵却微微避开了他靠近的手指，人也跟他拉开了一些距离：“一群小混混。”
她的动作几乎是不着痕迹的，却是被黎暮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眸中的风雪更加冷厉。
毕竟是在咖啡厅打的架，摔碎了人家的杯子，把客人都吓跑了，总要赔偿一些损失。一开始，颜司明主动开口一起赔偿，但黎暮一句，我老婆被人打，是你帮了忙，还让你出钱，我这个做老公的也太没用了些。
他这话说得平平淡淡，但黎轩辕听着，莫名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黎暮全额付了赔偿，警察这边也会尽快找到闹事的那三个小混混。之后，秦以涵、颜司明、黎轩辕就跟着黎暮一起出来了。秦以涵手里还抱着被摔烂了的笔记本，黎轩辕满是愧疚道：“二嫂。对不起啊，要不是我，你笔记本也不会被那群王八蛋摔了。”
“没事。”事发突然，她也没料想对方这么混蛋，而黎轩辕又被揍成了这个样子，她更不忍责怪他了。
“对了，二嫂，你笔记本里不是还有采访稿吗？会不会丢失？”这下，黎轩辕更加懊恼了。
黎暮和颜司明同时看向她，她被看得有种要被烧着的感觉：“没事，我的采访稿都有备份。”
黎暮伸手拿过她抱着的笔记本。秦以涵一愣，他淡淡道：“给我。”她才松了手，由他帮着拿着笔记本。他又伸手去将她脸上的血迹抹干，在她还想躲开时，他似是已经预见了她的动作：“别动。”
半带命令半带不悦，秦以涵就杵在了那里，由着他冰凉的指尖抚上她的额头。动作轻微温柔，细细地将她伤口、眼睛处还残留的血迹擦去，指尖触过她头上的创口贴，她又条件反射地一缩，用一种埋怨的口吻道：“别碰了。疼。”
在路过人的眼中这是一幅美好的画面，但在颜司明的眼中，会不会也是一幅美好的画面，就值得商榷了。
他再一次看到了黎暮与秦以涵的相处，如同那晚看到他亲她一样，很是刺目。
听到她埋怨，黎暮眼中的冰封奇异地融化了一些，指尖在她额头一点，口气却变得严厉起来：“你还知道疼？你以为自己多厉害？武功高手吗？一个顶仨？以为靠着你这身板就能把人压死？还是以为胖子都是高手，所以就不带脑子地跟人去打架？秦以涵，你都多大了。遇到事情时，就不先想想自己是个女人吗？今天那三个人要是拿了刀子，你有没有想过后果……瞪什么瞪，我说错了吗？”
秦以涵依旧愤然地瞪着他，要不是颜司明和黎轩辕还在场，她早就走了。
“二哥，这件事不能怪二嫂，是我惹得麻烦，二嫂是为了帮我……”黎轩辕嗫嚅地说。
“你闭嘴，一会儿我再找你算账。”黎暮一句话，就让黎轩辕一句话都不敢替秦以涵说了。
出了警察局，颜司明对黎轩辕道：“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我也该走了。轩辕，别忘了去医院看看脸上的伤。”
显然，颜司明跟黎轩辕也是熟悉的，黎轩辕看向一直未曾跟颜司明说过一句话的黎暮，道：“哥，今天多亏了有你，不然，我和二嫂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哥，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你、我和二哥好久没有一起聚过餐了，对了，还有二嫂，再叫上如玉，我们五个人一起饭。二哥、二嫂，你们觉得呢？”
未等黎暮开口，颜司明已经开口道：“你这样，怎么跟你去吃饭？我们可不想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你还是先去治好自己的这张脸吧。我下午也还有事。先走了。”颜司明拍拍他的肩膀，旋即要离开。
颜司明又看了秦以涵一眼。秦以涵只觉得尴尬，还有说不出的五味杂陈。从前关系的尴尬，他强吻她之后的尴尬，以及，他救了她之后的尴尬。混合在心中，便成了一股酸楚。
颜司明未跟她说一句话，更从始至终都未曾与黎暮交谈过，便跨步离开。
“颜司明！”秦以涵终是开口叫道，几步追了过去，低头看着他的手，“你的手……”
他抬起手来看了一眼，不在意地道：“过两天就好了。”
秦以涵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吐出两个字：“谢谢。”
颜司明眼神微沉：“我走了。”
她点头，他离开。
秦以涵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黎轩辕的声音传来：“二哥，你去哪儿？”她回头，就看到黎暮离去的背影，冷漠依然。
“二嫂，二哥跟司明哥吵架了吗？”黎轩辕看不清其中缘由，只得来“请教”秦以涵，秦以涵自然不知她是“罪魁祸首”，“我怎么知道？”
男人心，海底针，她向来猜不透，更何况，黎暮跟颜司明现在为何翻了脸。她也没兴趣知道，转身就走。黎轩辕见她朝着与黎暮相反的方向走：“二嫂，你去哪儿啊？二哥去那边了。”
秦以涵伸手一把抓住黎轩辕的领子：“咱俩现在负伤了，你说去哪儿？”当然是去看大夫。黎暮去哪儿，她才不管。别以为他来警局“接”她，还替她还了咖啡馆的钱，她就要像只哈巴狗一样再次对他摇尾乞爱。
但他们没走多远，一辆车就停在了路边，黎轩辕眼睛一亮：“二嫂，是二哥的车！”
黎轩辕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一边招呼她。黎暮神色淡淡，她也是神色淡淡，一股冷空气夹杂其中。但最后，秦以涵还是上去了，和黎暮坐在了后面。
车直奔医院，秦以涵的伤没什么大事，大夫给包扎了一下。从挂号到看病、交费，黎暮全程陪伴，只是两个人一句交谈都再没有。当看到黎轩辕由一只“红头猪”变成“白头猪”时，秦以涵终是忍不住笑了，惹来黎轩辕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