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摇身一变
桑千语站起身来走向她,一面冷笑道:“是吗?可我喝下去后,却是中了见血封喉的毒的。这,怎么解释?”
刘良娣瞪大了眼睛,道:“不可能!”
桑千语嫣然一笑,道:“怎么不可能。我在东宫失踪的那晚,就是中了这种毒的。太子殿下问过我,这毒是怎么回事。我当时没说,支吾着说忘了,就混了过去。眼下,我似乎想了起来,的确是喝过你刘良娣送来的桂花酒的缘故。”
“你胡说!”刘良娣怒道。“我根本就没有下毒!”
桑千语不徐不疾,缓缓地道:“有没有下毒,不是你说了算的。”
刘良娣气的浑身颤抖,骂道:“你这个贱人!想冤枉我,我……看我不砸烂你这地方。”
只听得“啪嚓”一声脆响,杯子猛砸在地上摔碎了。
门口的两个侍卫和那个刘良娣留在门外的贴身侍女都有些受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想着要不要走进去。突听得里面有哭声,道:“我找太子殿下评理去!呜呜……”
门“嚯”地被拉开,刘良娣用手绢子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刘良娣的侍女喊了一声,也赶紧跟了过去。两个侍卫都来不及向她行礼,也只得作罢。回身正要走进去问问里面的情况,穆若不知从哪里忽然走过来,先一步跨进了门里,反身冷冷地盯着两个侍卫,一面将门从内掩上。
两个侍从也就站住,不多管闲事,专守着门。
皇宫的路永远是宽阔而又森严的。
带着啜泣声的刘良娣在前头快步走着。她的贴身侍女拉着小碎步紧跟在后,忽发现这条路并不是回寝宫的,忙喊了一声道:“娘娘,您走错路了,这不是回寝宫的路。”
刘良娣没有睬她,继续朝前快步走着。
侍女又喊道:“娘娘,刘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呀?这可是去皇宫的路啊。东宫在那边呢。”
刘良娣仍旧不睬。
侍女急跑两步,一面道:“娘娣,刘娘娣,您这是要进宫吗?”
刘良娣忽然站住,侍女也赶忙煞住脚。
“娘娘……”
刘良娣背对着她,沉声道:“我没有走错路。”
说着,她回转身来,侍女骇然一惊。这哪里是刘良娣,分明是穿着刘良娣衣裙的桑千语嚜。
侍女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正欲大喊。桑千语轻扯嘴角,一伸手在她的脖颈处砍了一记。那侍女两眼上翻,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谁都没有想到桑千语会用“金蝉脱壳”这一招。徐宝林也完全想不到。她和李隆基、太平公主一起正在赶往东宫的路上。
他三人同乘一辆马车,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便于说话。当他们从徐宝林的口中得知桑千语是莫瑶的女儿时,那震惊的表情足以令人觉得天马上就要翻了。
马车赶得急。坐在车身摇晃的马车里,三人的神情都很凝重。
太平道:“她若是莫瑶的女儿可就麻烦了。”
李隆基沉吟着,缓缓道:“也许,这并不与她有关。”
太平瞪着他,低喝道:“你糊涂!她若不是,潜伏在你身边做什么?她若不是,怎么两次羽令锦盒的出现,都有她在场。”
一听到“羽令”二字,李隆基便拿眼睛瞥了瞥坐在身侧的徐宝林,又把目光移向太平。太平瞅了徐宝林一眼,也知道他的用意,便也不再提。
太平目色坚定,冷冷地道:“待会,本宫一定要好好问问她。”
李隆基不说话了,表情更加凝重。
一辆豪华的马车摇摇晃晃驶进了东宫。
森严的皇宫,巡逻的侍卫一列列一行行,一班接着一班。
桑千语换了侍女的衣服,低着头快步走着,神情淡定。她知道皇宫已非她久留之地,而且一刻也不能多待。她也知道过不了多久,皇宫就会喧腾起来,只要李隆基和太平到得琳华苑。那时,所有的禁卫军都会赶出来寻她、捕她。
一旦被抓,她便将万劫不复。
迎面走过来一列巡逻兵,神情威严,不苟言笑。与她擦肩而过时,领班侍卫瞥了她一眼。桑千语气定神闲,不予理睬,依照正常的步调朝前走去。
前面是紫宸殿,桑千语正转过殿角来,迎面又看见了紫宸殿执事的大太监覃公公。
她神色微微一变,转身就走。
“千语——”覃公公尖着嗓子喊道。
桑千语定住,慢慢转过身来,看着他。
覃公公走了过来,一面道:“看见咱家,你跑什么?”
桑千语凌厉的眼眸微微一动,瞬间转为柔和,福了福身子,笑道:“千语见过覃公公。”
覃公公拢着手,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抬着下巴道:“千语,你不是出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桑千语低着头,道:“奴婢觉得外面不如皇宫,所以就回来了。”
覃公公冷笑一声,又拿眼瞅了瞅她,问道:“前些日子,咱家怎么听说越国公的女儿也叫千语的,是不是你呀?”
桑千语抬起头来,笑道:“公公,那一位千金叫桑千语。奴婢可没有那个好福气,只是同名而已。”
覃公公冷笑道:“咱家也觉得不可能。低贱之人永远都是低贱之人,永远也不要妄想能沾上富贵。你如今在哪个宫当差啊?”
桑千语随口道:“奴婢在‘浴堂殿’当差。”
覃公公道:“浴堂殿在东边,你往西,干什么去?”
桑千语眼波流动,笑道:“我去延英殿找一找昔日的姐妹。”
覃公公冷笑道:“昔日的姐妹?你千语有吗?”
桑千语目光闪动,抬眼望着他。
覃公公忽沉下脸来,道:“千语,你出去多时,还不知道咱家调往浴堂殿做大总管,已经一年有余了吧?”
桑千语缓缓地道:“是吗?那恭喜你了。”
覃公公道:“那么,你所说的‘浴堂殿’又是哪一个‘浴堂殿’呢?”
覃公公盯着她,正等着她回答。桑千语看着他,嘴角忽扯了一个诡秘的微笑,眼眸晶光一闪,还没等覃公公反应,桑千语已出手点了他的定穴。
只见覃公公神情惊怔,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两只眼珠子流动着惊诧和恐惧。
桑千语站在他的侧旁,沉声道:“覃公公,你知不知道我想揍你很久了。”她眼睛瞟着他,又道:“你为人自私自利,趋炎附势,唯利是图。在你手下工作的太监、侍女,哪一个有好日子过过。今天我就替他们教训教训你,让你也尝尝被奴役的滋味。”
她一个旋踵,站在他的身后,给了他腰部一掌。这一掌不是简单的一掌,是带着内力的一掌。这内力度入他体内,直催他的肛管直肠。
覃公公只觉肚子一阵撕裂的疼痛,好像马上就要大小便似的。还未清晰的感觉到,人又忽然飞了起来,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扑通”一声巨响,人已掉入院墙旁承接雨水的大缸里了,顿时水花四溅。
覃公公直挺挺地站在大缸里,表情非常痛苦,却喊又喊不出来。桑千语走过去,望着他,戏谑地道:“这缸不够大,都没淹到你的头,这怎么能行。”
覃公公听着,表情更加痛苦难看,满眼都发着求饶的光。
桑千语不屑一顾,伸手从他的头顶向下按去,直待水缸里的水淹到了他的鼻孔处,方住了手。现在他整个人都泡在了大缸里,若不走近来看,是根本发现不了这缸里还浸泡着一个人的。
桑千语忽然捂住鼻子,又拼命的在鼻前挥了挥,道:“好臭啊!公公,你不是说过你拉出来的屎都是香的吗?那么,你自己的屎尿,自己慢慢享受吧。”
覃公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但也只限于此。
他大小便失禁了。这满缸里都是他的屎尿,而他就泡在这缸混有自己屎尿的大缸里。他的嘴也浸在水下,鼻孔浮在水面上,闻着腥臭的气味。他动弹不得,只好死命地咬紧牙关。
桑千语却已弃他而去了。
“什么人?”
一声恫吓,覃公公瞳孔一亮,希望瞒瞒。但桑千语的眼眸比他先放出精采,也比他更亮。他是眼巴巴地盼望着别人来救他,是命运掌握在他人的手里。而桑千语,她的命运只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
来了一列巡场的禁卫军。
桑千语目光凛凛,身子忽然掠起,直遽禁卫军。
一列十二个精壮的侍卫,朝她奔过来,一面都握住刀柄,拔刀。但,他们的刀只拔出了半截,忽然都怔住。因为目力所及,已看不见目标。待他们反应过来,桑千语已在她们的身侧。就在桑千语在他们中间轻盈翻转,急速移动的同时,他们的人便也失去了知觉。
这一列兵保持着最后的姿势站着,耷拉着脑袋,状如昏睡。
桑千语越到他们队列的最后,紧接着顿地一跃,施展轻功飞上屋脊。身形再一展,向下一跃,身子已跳入一个院子里。她侧转头望向一间屋子,那屋子里正有嘤嘤细语的女声。
“叶翘,听说前儿个你在紫宸殿伺候的时候,太子殿下多看了你好几眼,是不是真的?”
“是啊,是啊,我们都想知道,太子看你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你快说说我们姐妹听听吧。”
“不过就是多看了我几眼,能有什么嘛。”
“哎呀,你就不要害羞了嘛。你长得这么好看,总有一天会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嘛。到时可别忘了我们姐妹啊。”
“就是,就是……”
忽闻门外有人道:“谁是叶翘?”
唬得屋内四个女孩子一大跳,忙忙地打开门,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