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娃娃亲
“赵雅茹也得死!”凤挽歌举着圣旨,站在将军府门口,说出的话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收到消息的赵雅茹急匆匆的跟着钟乔一起走出来,就看到凤挽歌一个人举着圣旨站在大门前,面色不再是往常的吊儿郎当。
“凤挽歌,你什么意思?!”赵雅茹只有攀着钟乔的手臂才能勉强的站直,她看着凤挽歌的目光里满是怨毒,“你害了我赵家,如今还要来找我吗?”
凤挽歌没有在意她的话,而是看了一圈周围指指点点的人,淡笑的把圣旨展开,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尊贵。“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所有人看到凤挽歌展开圣旨的时候,都自动自发的跪了下来,而钟家世代为将忠于皇帝,自然也跪了下来。
赵雅茹虽不情愿,但还是咬牙跪了下来。
“赵家卖国求荣早有反叛之心,理当诛九族,虽钟夫人嫁于钟将军可免于一死,但经过书信内容而论,朕认为里面数番毒计均由罪妇赵雅茹所出,为平民怨抚民心,故赐之一死。钦此!”
凤挽歌话落,赵雅茹的脸色整个变得苍白下来,凤挽歌走上台阶,把圣旨递到她面前,“接旨吧。”
赵雅茹咬着牙,浑身发抖,可就是伸不出手去接下那份要赐死自己的圣旨。
凤挽歌也不强求,把圣旨递给跪在一旁的钟乔,声音就像是一把利刃割在他们夫妻二人的心上。“记住这是圣旨,而你们是星沉子民。”
诚然他们成婚的时间很短,可是感情却是正浓之时,如今凤挽歌带着这么一份圣旨过来,叫他们如何接的下来?
凤挽歌看到他们二人如此,轻轻的叹了口气两头低下在二人耳边轻声说。“此时事关星沉,我再任性胡闹也护不住保不住,若是钟夫人今日能当着众人的面自刎,说不准我还能在皇帝姑父面前给赵家讨个好的名声。”
为国献身,大义凛然。
她也只能做到如此了,其他的再无能力。
赵雅茹咬着牙,眼睛通红的看着凤挽歌,声音泣血。“凤挽歌,我平日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害我?”
凤挽歌闻言站直身子,摇摇头把自从得了玉漓墨送的剑后就不再离身的承影递给赵雅茹,“不是我害你,是赵家本就有了反叛之心,一直瞒着你而已。而你太聪明,皇帝姑父为了星沉,是绝不会让你再活着了。”
赵雅茹看着面前的剑,心中悲痛不已。因为凤挽歌说的,正是实话。一国之君,如何能容忍聪明的又有怨恨家国的人存在?
“看来我,是非死不可了。”赵雅茹悲惨的笑了笑,扭头看向钟乔,“夫君,都怪茹儿不好,生在了赵家,日后茹儿不能再陪你,你定不能忘了茹儿。”
说完,她接过凤挽歌手里的剑,抹了脖子自刎于将军府门口。
钟乔看着在自己面前死去的爱妻,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颤抖着手将渐渐失去温度的人抱在怀里,木然的看着凤挽歌捡起剑。
“钟乔,别恨。”
凤挽歌留下这四个字,转身就要离开。
钟乔看着那抹水蓝色的身影就要离开时,哑着声音问,“此事,可有你参与?我们之间的情分,居然会淡至如此地步?我以为十几年的军营谈笑喝酒过招,不是一场大梦。”
“对不起,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如若可以,我也希望那不是大梦,可事情它偏就发生了,若是可以,我到时会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的。”凤挽歌说完,丝毫不留恋的就走了。
钟乔,别恨。此事是我造成的,千万别恨星沉。
若是可以,我也希望军营十几年并非大梦一场。
可世事无常它偏生如此,你我二人情分如何能抵?
我多想告诉你我重生而来?现如今也不过是一缕幽魂。
前世背叛,种种心痛,我多想对你倾泄如在军营时一般毫无顾虑。
可不能、不行、不可我也不愿意。
阿染阿墨病美人……所有人我都不能说,可唯独你,让我有想要倾诉的yuwang,可是我不能说。
所以,要恨,就恨我吧。
等我报仇,等我完成这一切的事情,我怕是……不会再存在了。
已经死过一次的我,难道还会在乎再死一次吗?
很快,钟赵氏深明大义自刎将军府前,以全叛国之罪。特加封明德一品夫人,并且特为之立贞节牌坊的事,就传开了来。
其中弯绕再无人过多深究,老百姓只记得这位星沉第一才女,以自己的死,全了赵家之名,功德不低使人钦佩。
至于钟将军,虽然皇上为了安抚他所以将他提升为一品官,为正将,可他却日夜把自己关在爱妻房中醉生梦死,让人对这一对阴阳相隔的爱侣叹息。
赵依浩将手中的鞭子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的抽在凤树歌的身上,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都是你!都是你们凤氏!都是凤挽歌那个小贱人!是她毁了我们赵家!是她逼死了我的妹妹!我唯一的妹妹!我那个被星沉百姓推崇为星沉第一才女的妹妹!都怪你!都怪凤氏!你还我妹妹!”
“夫君!此事我真的不知道啊!”凤树歌一边躲,一边哭嚎着,“夫君!难道你忘了你我夫妻二人的情意吗?!夫君!”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情意可言!你的好妹妹杀了我的妹妹,我让身为她姐姐的你偿命又如何!你还我妹妹来!”赵依浩此时目光通红,看上去早已神志不清。
这时候突然一队官兵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把赵依浩拽走,赵依浩还在不断挣扎,嘴里仍旧骂骂咧咧的。
官兵只当他神智不清抓着一个丫鬟就大骂所以没有认真看这个人正是赵少夫人,也就没有抓此时已经伤痕累累的凤树歌,带着赵依浩就走了。
凤树歌做梦也没想到,她那个风流倜傥温文尔雅的丈夫,居然会变成如此一副面目可憎的样子,疯疯癫癫,哪儿还有半丝往日的影子?
居然会不顾往日的夫妻情分,把她当成粗使丫鬟一般随意对待打骂。见他被官兵带走,她二话不说的就找出自己藏起来的私房钱,逃了这座让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的府邸。
景言此时正在书房里看书,结果羽落就急匆匆的走过来,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羽落和轻羽都是景言的暗卫,经常替景言蹲或者调查玉都中的达官贵人,所以这次他这般急匆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如此凝重的来找景言。
“怎么了?”景言不论何时何地,在做什么想什么,声音永远如此不慌不忙温润舒适。
“这是属下在德亲王府找到的一封信,是德亲王老王爷奉若珍宝的东西。”羽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景言。
景言听到羽落说的话,不知怎么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来,接过信匆匆的读了起来。
信上的字不多,可是却暗藏了将来星沉的命运。
“太子德行有失……即可随时可接任皇位……娶凤挽歌为妻……娃娃亲……”
景言断断续续的把里面的字句说出来,羽落在一旁听的胆战心惊的,心道这皇上到底想如何?
“不好!”景言突然猛地站起来,一阵眩晕感袭来他踉跄的几步,羽落走过去扶住他。“世子?”
“快去把挽儿叫过来!越快越好!”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叫嚣着,他要立刻见到挽儿!
“可是世子您的身子……”羽落皱眉,实在是不肯松开扶着景言的手。“我无事!快去把挽儿带过来!快去!”
在门外的玄羽听到书房里的动静,连忙推门进来,就看到景言脸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的样子,心里一惊,“属下这就去把小姐请过来!”
“世子!不好了!皇上下了圣旨说小姐和染小王爷定了娃娃亲,说要钦天监择日成婚呢!”轻羽这时候急急忙忙的飞身进入书房,就看到里面慌乱的一幕,整个人呆楞在当场。“世子?”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景言此时只觉得呼吸不顺畅,一阵阵的眩晕感朝他袭来,若不是羽落扶着他,他怕是要立马倒下了。
“属下说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说小姐和染小王爷定了娃娃亲,因为最近玉都里发生的事情比较多,所以让钦天监为二人择日成婚冲喜。”轻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还是战战兢兢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听了轻羽说的话,景言就像是被人抽去了浑身的力气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嘴里不停的喃喃着,“晚了……晚了……”
“现在当务之急,咱们是不是要去问过小姐的意思?”玄羽看着景言,皱眉问。
景言深深的闭上眼睛,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缓缓睁开眼睛,声音里是不容拒绝的坚定,“轻羽,立刻去红绣坊,让卓瑶去丞相府挽园把事情告诉挽儿。”
轻羽羽落玄羽三个人震惊的对视一眼,世子这是要把事情都摊开来摆在小姐面前了啊!可是他们瞒了小姐十几年,如今在这种风头浪尖的时刻把事情告诉小姐,难保小姐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快去!”看轻羽在踌躇的不肯走,景言的声音沉了下来。
羽落推了推轻羽,就连玄羽也示意他赶紧离开,最后没法,他只好点头离开。
墨轻言在自己的房里,听到青影说的消息后,握着茶杯的手渐渐收紧,“凤挽歌,我还没通知你嫁给别人呢!你不准嫁人,听见没有!”
“主子……”青影看到墨轻言这样,皱眉担忧的看着他。
前些日子塑雪那边已经传回消息,说是要他们把长公主殿下带回去,可是如今这个场面,他们要怎么把人带回去?
再说了,主子喜欢长公主殿下,还没有什么行动呢,就出了这档事,该如何是好?
“青影。”半晌,墨轻言的声音才又恢复了冷静。
“属下在。”青影听到墨轻言的声音,立马收了心绪,凝神应声。
“立刻派人快马加鞭把消息传回塑雪,问问陛下是否可以把长公主殿下的身世公布于众。”
青影心里一惊,可想到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还是应声退了下去。
此时挽园,自从听了冰露说的话,凤挽歌就一直沉着脸没有再说半句话。
“小姐,您别这样。”听雨的声音略带抽泣,小姐好不容易才避过和太子殿下的婚事,怎么又来了一封圣旨?
而且之前和太子殿下的婚事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真的下圣旨,怎么这次不由分说的就下了圣旨呢?小姐该多伤心多寒心啊!
“听雨,你说我和阿染二人,究竟是谁喜欢谁?又或者是互相喜欢?”凤挽歌身子不动,目光幽幽放远。
“这……”听雨一下子犯难,这个事情她从未想过。
凤挽歌疲惫的闭上眼睛,思绪回到她第一次见到阿染的时候,他穿着大红的衣服规规矩矩的坐在德亲王老爷爷的身边,可是那双眼睛却不安分的咕噜噜转着,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那时候自己就觉得和他是一路人,都是不安分不爱遵守礼数的人。
他张扬不羁,尊贵潇洒,是星沉人见人怕的小魔王;自己纨绔不化,乖张任性,是星沉人称废物的小霸王。
二人之间是多配啊?所以她开始接近他,两人自然而然成了好友,各种恶作剧,赛马钓鱼爬山玩骰子打马吊斗蛐蛐抓兔子拆车轮……
两个人无忧无虑从来就没想过这种开心无忧无虑的日子会离开,三岁后娘亲诈死离开。自己装作难受的样子哭了闹了几天几夜,是他用尽各种办法不留余力的逗自己笑。
也就是那时起自己决定要用娘亲教给自己的东西,组建一个势力可以保护他。
同年自己被柔姨叫进宫里当阿墨的伴读,从此他们三人帮就成立了,没日没夜的疯玩。
自己用了整整两年,才决定好要组建风云阁。之后她放火烧了大半个储秀宫,被皇帝姑父禁足在柔姨的荣华宫里半年反思,她趁机出去就去天下寻求有志之士有能力的人加入风云阁。
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她才把风云阁的长老也就是如里笙箫锦绣和流年找到,回国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玉冷棋突然变得颓废,日夜流连花丛;玉澈碌碌无为对什么事情都不再上心;玉扬被派到军营里成了皇子将军;只有阿墨一个人碌碌无为。可是大家都被封了王,也有了自己的府邸。
那样也好,自己和阿染就可以随时跑去漓王府找阿墨玩了。
又过了一年,自己终于把风云阁组建起来而且也问了世。当自己兴高采烈去找阿染的时候,却发现十一岁的阿染跪在夜氏的祠堂里,喝下皇帝姑父递给他的明显有蛊的酒。
那时起自己就对皇帝姑父的皇帝人选起疑了,在漓王府三人送别,自己送给阿染一队风云阁的人保护他。
他走了,自己和阿墨仍旧活着潇洒快活的日子。七年后阿染回来,自己被告知要嫁给玉恒华,她看到了,阿染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十五岁时自己按旨嫁给玉恒华,那时候两人琴瑟和鸣恩爱如漆,夫妻二人比肩而立羡煞旁人。
同年自己成了玉恒华的杀手,为他办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为他杀了不少阻碍他登位的人,亲手杀了玉冷棋、玉澈,将三位公主逼得远嫁为他拉帮结派提供势力。
后来一年后他登位,自己成了皇后。凤氏居然领着众多大臣逼玉恒华纳妃,把那些女人一股脑的送进宫来。
从那时起,玉恒华就不再属于自己,他留宿其他宫妃的宫殿,时常赏赐各种珍玩,还时不时传出有人怀孕的消息。
她如何不怒?如何不醋?阿染突然来信说要离开星沉去云游四海,玉恒华拼命的抱着自己,安慰自己。
那时候的他啊,忘了天下忘了皇位忘了宫妃,整整一个月,他们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太子府,她如刚嫁给他那般幸福的被他宠溺。
没有皇帝没有皇后,他们就只是一对平淡生活的夫妻。
可是一年后,玉恒华却派人杀了阿墨,将他的头颅送到自己面前!他该是多狠心!这么多年来他们互相扶持,明躲暗防,他如何不知道阿墨对自己的意义?
她气冲冲的跑去奉天殿,却看到自己最敬爱的嫡姐,正温柔而挑衅的躺在玉恒华的怀里,看着自己。
那一瞬间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她狼狈的坐在地上,她听到了看到了明白了,他要自己死。
在他和凤轻歌面前死去,不给自己留有一丝一毫的尊严,他做的到的!因为他连阿墨都可以杀!
后来自己重生,步步为营却不曾料到,上辈子躲过的事情,居然会以此般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切如梦,一眼千年。
前世今生,紧紧纠缠,不休。
可是……她却从未对阿染生出男女情爱之意。
“小姐,红绣坊的纪掌柜的来了。”守门的婆子进来通报,就看到听雨站在凤挽歌身后,用眼神暗示她不要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