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又起凉几许,折柳问君君不语(十三)
西风又起凉几许,折柳问君君不语(十三)
张瑾看着母亲苍老的面庞,缓缓道,“母亲,三姨是不曾对我做过什么,但,她终归是对您心有不满,您是我的母亲,我不能坐视不理。”
“瑾儿,这些年她如何你是看在眼里的,无论府里的妻妾再过猖獗,她都不曾僭越半分,本本分分的,前些年是对你三哥上心了,但相比你三姨已经失望了,只剩下一个娘家侄女,想着求一个好姻缘,将来好不受欺负。”张母叹道。
“即使如此,母亲便帮了她,我自会去道歉,凤娇的婚事我也会帮些忙。”张瑾斟酌道,“母亲,凤娇出身你我都知道,若是做了大也不会托了您,三姨恐怕也是想让凤娇过得好些,所以得好好琢磨。”
“瑾儿,依你看,哪家的公子?”张母见她似有了注意道。
“什么公子,依我看大良造就是不错的人选。”张瑾轻笑道,“大良造年少丧妻,自然会再娶,高门贵女自然是不愿的。一些平庸之辈他也不一定能看上眼,倒不如凤娇,人生的不错,性格通透也聪慧。”
“怎么,瑾儿,你这是打了什么注意?虽说你这番话有理,但朝中谁不知道,大良造前途无限,加上年轻有为,就算丧妻也不碍事的。”张母担忧道。
“话是如此,但大良造又不是蠢人,怎么会再让一个权倾朝野的岳丈牵制他呢?所以就算那些个世家有心思,白起不一定有哪个念头。还不如凤娇,家里没有什么心眼,更不会牵绊他的官途。”张瑾颇有几分不屑道。
“可,毕竟是大良造,小门小户的女儿也不是不可以,凤娇出身是在……”张母欲言又止,张瑾却清楚,凤娇是普通人家甚至要靠着三姨接济过日子。
“小门小户的女儿又不肯做二房……”张瑾若有所思道,“大良造与他逝去的夫人感情甚笃,这才丧妻,是绝不会娶正房的,凤娇做了大良造的二房也不委屈她,说不定日后还能扶正!”张瑾轻声道。
“瑾儿,无论你是打了什么主意,只有一点,不许委屈了凤娇,那孩子,也不容易。”张母幽幽道。
“那便就这么着了,我回头安排。”张瑾估摸着时候朝屋外看了一眼,“母亲我最近可能不在府上,你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小琪儿。若是父亲那个几个通房惹是生非,你且来告知我,父亲不会任由着她们的。”
“我会好好的,再怎么说你祖父都还是你父亲的西席,多少都不会太过分。”张母叹息道。张瑾知道这些年张家越来越不济的主要原因,就是父亲没有年轻时候的心气儿,府里姬妾越来越多。
不多时,秦宫里传话,说是太后身子不适,请张瑾去侍疾,因为太后一直对张瑾喜欢的很,自小就跟养在宫里似的。其实那个时候大家都清楚,那个时候张家势力太大,有些威胁,张瑾就是捏在太后手里制约张家的棋子。
“瑾儿,你已是有了婆家的人,再不济也不能让人说三道四,你可知?”张母叮嘱道。
“母亲,我自然是清楚的。”张瑾说罢便随了宫里的嬷嬷去了。
……
赵缃在秦宫里做个一个多月,肖嬷嬷终于要分配了。
赵缃捏了捏手指间磨出的茧子,想起那日见到秦王时候他的表情,惊喜?愧疚?兴奋?赵缃心里苦笑,秦王张口问她是人是鬼,她告诉他赵缃已经死了,此时的人她也不知道是人是鬼。
赵缃回过神来,肖嬷嬷拿了点名册,一个个的安排了。
旁的倒还无所谓,只是洛璃的去处格外些,唐八子处。唐八子是宠妃,可一步登天,亦可万丈深渊,好在洛语总会护着她的。
“赵氏!”肖嬷嬷喊道。
“奴婢在!”赵缃回过神来。
“赐名:赵绾!政务殿伺候!”肖嬷嬷瞟了一眼赵缃,只是有些奇怪,平常大王哪里是不缺人手的,此刻只要了赵绾一个,好生奇怪。果真,这赵绾生的清秀可人,恐怕是狐媚了主子才有了此殊荣。
“多谢嬷嬷!”赵缃行了谢礼,一时间众人纷纷议论,这赵绾什么来头,竟去了政务殿。
“你不必谢我。,政务殿不是旁人想去就能去了的地方,你若是做不好,再被赶出来,丢的可是我的脸!”肖嬷嬷冷言道。
赵缃依旧行了谢礼,肖嬷嬷的性子也怨不得她,若她真是那样阿谀奉承的人,这宫里许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也就是这一份性子,才让人忌惮几分。
“阿绾,这秦王当真是与你同心的,就连赐名都和你想的一样,当真是心有灵犀。”洛璃调笑道。
“是吗?只怕是不是同心,而是别有用心。”赵缃轻声道,“洛璃,你可知道这‘绾’字是我的乳名,凡事稍微用了心思的人,怕是都清楚。只是当年的旧事,不下些功夫是难以知晓了。”
“需要我去查查吗?”洛璃问道。
“不用,唐八子那你格外警醒些,虽然洛语照顾着,但毕竟我们势单力薄,有些事总是要吃亏的。”赵缃收拾了东西,准备搬到政务殿去。
“知道了,只是阿绾,你真打算跟了那秦王?”洛璃有些可惜的问道。
“我不知道,可是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自己做这些的初衷是什么了?家国天下?那些与我何干?”赵缃无奈道。
“怎么能与你无关呢?要说与我无关才对,赵国是你们赵氏的,又不是我的,你做这些不都是为了赵国,为了王后,太子爷?”
赵缃点点头道,“许是吧!我若是连最后的信念都没有了,留下来的不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洛璃一惊,抬头看她,赵缃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走出了门。
……
赵缃怎么都没想到,还会再遇到张瑾。
在去往政务殿的路上,张瑾端了东西,应该是向秦王请安。
赵缃先看见她,慌忙用帕子遮了脸,往一旁咳嗽起来。
“阿绾,你怎么了?”旁边的宫女关切道。
“许是夜里受了凉……”赵缃又慌忙咳嗽起来。
张瑾闻声往来,本觉着晦气,可一看那身影,突然警觉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张瑾缓缓走过去,轻声问道,“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瞧瞧。”
“回夫人,奴婢只是染了风寒,才一直咳嗽。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责备。”赵缃低声下气道。
“你的眼睛……”张瑾看着她的眼睛,好像是蒙了一层雾一般,看不真切。
“夫人,奴婢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病好了眼睛就烧坏了,成了这般样子。”赵缃说着不禁抽泣起来,“还望夫人责罚。”
“好了,你且做事去罢。”张瑾摇了摇头,她所认识的那个故人,是绝不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无论何时她总是那副孤傲的模样。
赵缃稍稍定了心,被同行的宫女抚了抚,往政务殿走去。
张瑾看了她的背影一惊,道:“稍等!”
“夫人,怎么了?”同行的宫女奇怪道。
“我瞧着这姑娘眼熟,觉着有眼缘。要不我去讨了跟了我?”张瑾问道。
“夫人,这恐怕有些不妥,这政务殿的人,不是我等能随意调动的。”同行的宫女解释道。
“原是如此,是我莽撞了。”张瑾沉思道。
……
秦王并不在政务殿里,赵缃长长的舒了口气。她简单的收拾了东西,熟悉了环境。却没有想到,张瑾不偏不倚,也在此刻来了。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
张瑾四下里张望,并没有看到赵缃,开口问道,“怎么不见那个新来的丫头?”
“回夫人,该是阿绾姑娘吧!她身子有恙,不便伺候主子。”嬷嬷解释道。
“这样啊!”张瑾若有所思道,她瞧瞧凑近了那嬷嬷,细语道,“嬷嬷,我有件事想拜托,不知道……”
“您说吧,若是能做得到,一定做!”
张瑾悄悄地从衣袖里掏出几枚银钱道,“我知道嬷嬷不缺钱,这些就当是给嬷嬷做补贴,只求嬷嬷能为张瑾解下那心结。”
“不知夫人心结是何物?”那嬷嬷问道。
“不过是那新来的丫头,长得实在与我那故人相像,那故人不是旁人就是张府的世仇,所以我这心头便像是堵了块石头,还请嬷嬷帮忙。”张瑾说一半,藏一半,半真半假。
那嬷嬷确实听得真切,犹豫道,“这,那姑娘若是常人还好,就怕是与宫里什么贵人有关系。”
“您放心好了,她那里识得什么贵人?不过是命好些,不过遇到了嬷嬷,就不一定了……”张瑾笑着道,那笑看着人渗到心底。
“这便好,我就看着行事。”那嬷嬷收了那银钱。
……
秦王依旧没有回了政务殿,听说是宿在了唐八子处。赵缃只是笑笑,听着那些宫女发牢骚。
“都说我们政务殿的宫女好,可一年到头能见着儿大王面的能有多少?”
“谁说不是呢?再说了这政务殿是大王处理政务的地方,哪里能记住我们这些连脸都露不出来的宫女。”
“是啊!这政务殿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嬷嬷管教,成天晃在大王跟前的也都是嬷嬷,哪里轮得到我们?”
“要我说,还是积云殿的宫女好,她们娘娘得宠,日后一步登天的机会多着呢!”
“可我们这儿时时被各宫娘娘盯着,生怕一个疏忽,我们中间就出了个敌手。”
“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唉!”
“哎!对了!阿绾,你是新来的,要说我们政务殿许久没有来新人了,说,是不是有什么贵人相助?”
赵缃摇头,放下手中的针线道:“哪里是,不过……”
大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