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长风
三个月前。
老医师像往常一样上山采药，因为恰好有个病人需要龙鳞红草，这种草药生长在一堆样子差不多的红茅草中，很难找到。
当老医师找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只得找找附近的村子暂住一晚了。
不远处就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烛光，老医师步履蹒跚地走过去，身后的一箩筐的药材一颠一颠，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
还差一点点了，老药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村子，神色已经开始出现一丝疲倦。
忽然，天空猛地震动，似乎带动老医师的身体，一下子老医师便摔倒在地上，紧接着眼前出现耀眼的红光，火焰像瀑布一样落在地面，无尽的火焰淹没了整个村子。
骤然之间，老医师似乎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住了，他的一生致力于救死扶伤，但是此时地情景让他无能为力，即使有通天之能恐怕也无法再这个天灾中存活吧。
天空中的裂缝慢慢愈合，火焰被一道无形屏障隔绝在村子的范围里，似乎老天爷还保持着自己的善良，不愿意再多破坏更多的事物。
脸色苍白的老医师甚至生不起进去救人的心思，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时一个少年怀里抱着一个人冲出了火海，一路狂奔，无视眼前的各种障碍，似乎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一样，植物的尖刺扎在少年的肌肤上，划出许多道细小的伤口，即使这样，少年依然没有放开自己怀里的人。
老医师没能跟上少年的脚步，看到片刻前的天地之威后，他就跟被抽空体力一样，身体找不到一丝力量感。
在城里，少年敲响了很多医馆的大门，很少有人搭理少年的，更少人帮助少年。
老医师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想法，急忙打开医馆的大门，想要装作自己根本不知道之前的事情一样，装作自己一直在医馆里一样，心有余悸就是描述着他这样的感觉吧。
少年当时十分心急，竟然也没有发现老医师身上的土灰，还有眼中的惊骇。
这时老医师根本没有想着吝啬药物，数颗珍贵的药丸拿了出来，更多的药物被老医师用上，甚至连从不在外人面前使用的针灸之术也用出来。
强忍心里和手腕的颤抖，老医师一针一针下去，将病人的堵塞的伤口疏通，激发生命潜能。
此时，小女孩已经不能服用丹药了，老医师将药丸碾碎，均匀地抹在小女孩的伤口上，拔出原本在里面的长针，抛在旁边的一盘热水里。
此时老医师用的长针也不是自己平日用的，而是他师父珍而重之地传授给他的，这套长针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真龙锻针。
连连扎下三十六针，小女孩猛地咳嗽，吐出一团又黑又臭，呈粘稠状的鲜血。
少年上前，却不敢上前。
老医师手上似乎有魔力似得，手中往小女孩的伤口上一抹，不仅伤口愈合，甚至还推出大量的毒质。
就是这样，老医师忙活了整整一夜，少年也这样看了一夜。当所有东西收拾好之后，已经到了正午。
“好了！”老医师坐在椅子上，松了一口气。
少年查看了一下小女孩，虽然气息微弱，但是十分稳定，就跟睡着了一样。
“那个，药费，能不能……”少年踌躇着说道。
老医师心中起了戏耍之意，经过一夜的工作，他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回想起来似乎有些丢脸，于是便说：“你可以卖身抵债……”
三个月后。
“大夫，大夫。”一个两米多高的壮汉骑着一匹猛兽在医馆门口大喊道。
老医师坐在太师椅上，淡定地睁开眼睛，似乎对这个壮汉洪亮的声音已经习以为常，说：“你来啦。”
“咳！这一趟忙活地够呛。”壮汉从猛兽身上跳了下来，拍了拍猛兽的身体，猛兽蹲下，壮汉取下挂在猛兽身上的几个大葫芦。
一旁的几个小孩子看到有只大怪兽过来，好奇地跑过来，被猛兽瞪了一眼，纷纷吓得跑回自己的家里，有的大胆些的，躲在门后面偷偷地看。
方语也出来了，不过他是站在老医师的身后，壮汉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种骇人的气息。
至少手屠百人，方语心里分析道。
壮汉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方语，方语便感觉到自己仿佛被一把刀子正在抵着自己的心窝，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若不是手受伤了，定然会捏出一个字出来。
所幸壮汉看了一眼方语之后便没有再理会他，转头向老医师说：“大夫，你要的东西我都找来了。”
壮汉每说一句，便放下一个葫芦。
“这是百花露。”
“这是雪顶水。”
“这是无根水。”
“这是溶底水。”
……
一共八个葫芦被壮汉放下，老医师点点头，说：“谢了哈。”
“大夫，你这可就真的客气了，这点儿小忙算得了什么呀。”壮汉说道。
老医师站起来说：“那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帮你去去寒气。”
方语这时才注意到，现在正是温暖的气候，壮汉身上却穿着一件貂皮大衣。
壮汉这时也不矫情，坐在一旁等着老医师准备。
“方语，你把葫芦都搬进后堂去。”老医师说道。
方语闻言，便抱起一个葫芦，却发现沉重无比，一个葫芦就有两百公斤重，刚刚他看壮汉轻轻松松的样子，错估了葫芦的重量，一瞬间葫芦脱离方语的身体，要摔在地上。
“小心！”壮汉形如幻影，用手接住了葫芦。
方语惊得后退两步，在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绝对无法战胜壮汉。
拿起八个葫芦，壮汉爽朗地对方语笑了笑，说“我帮你搬进去吧。”
这些葫芦都是专门储存液体的空间器具，内藏乾坤，也是很多冒险者出门必带的东西之一，为什么方语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呢，因为他也没有亲眼看过，对于这里的大部分人来说这都太过珍贵了。
壮汉热情地说：“你的修为如何？”
方语说道“三层了。”
“修人境？”壮汉先疑惑地说道，接着说：“不是修人境，也不会搬不起这些东西。”
一共四个境界，分别为究人境，微妙境，净沙境，修人境，每个境界分为二十层，现在方语就在修人境的三层，壮汉在净沙境，两人隔着一个大境界，也怪不得方语会觉得壮汉不可战胜。
方语笑笑。
壮汉接着又跟方语有的没的说说话，他似乎很少跟人说话，一下子逮到个人总是说个不清，啰嗦得很。
放下葫芦之后，壮汉便捏了捏额头上的汗水，便和方语走回去。
“来吧，喝了这碗热茶。”老医师过来说道。
壮汉刚接过，就好像虚脱一样，摔在地上，整个人晕倒，碗摔在地上。
老医师急忙蹲下，为壮汉把脉，松了一口气，说：“这孩子。扶他去里面休息吧。”
夜。
壮汉迷迷糊糊中起来，蒙着脸的方雨儿立刻就端过一碗药过来，说：“老爷爷说，让你醒来就喝下去。”
壮汉二话不说，接过药就往自己嘴里灌，然后整张脸都变青了。
方雨儿弱弱地问“苦吗？”
壮汉的舌头都伸出来，似乎想要散掉一点儿嘴里的苦味，说不了话，却点点头，样子十分滑稽。
方雨儿轻笑一声，说：“老爷爷说，要是你下次受伤还不告诉他，他就再放多一些苦药。”
苦味去掉许多之后，壮汉便和方雨儿走出了房间，只见老医师和方语正在看着一盘水，水里放满了一些白色布条。
这些水便是壮汉找来的那几个葫芦里装着的，老药师加了一些月水殇，布条上的颜色正在一点点褪下来，方语哪里见过这些，自然觉得惊奇，偏偏老医师又不肯跟他说这个是干嘛用的。
当布条的颜色都失去后，老药师用木棒挑起布条，布条呈透明，只能隐隐约约通过月光看到一些痕迹。而木盆里，那些水混杂着各种各样的色彩，相互不融合，还散发着一种让人恶心的味道。
“再装一盆水过来。”老医师所说的自然是壮汉找来的那些水，各种纯净的水混合在一起，飘着一股香味。
方语按照之前老医师吩咐的，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老医师将布条泡在里面，再从怀里拿出紫云丹，便是之前老医师用紫云灵芝炼制的丹药。
紫云丹放入水中后，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融化了，一盘水都变成紫黑色，飘着药香。
“半个时辰之后再拿出来。”老医师拍拍手说。
方语上前，问道“这是什么呀？”
老医师难得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方语耸耸肩，终究是个小孩子，总有一些好奇心。
壮汉被老医师训斥一顿，像个小孩子那样认错后，几人吃了吃饭，大家也就开始熟悉起来。
壮汉的名字叫做李长风，在很小的时候也是在天风城生活的，受到老医师很多照顾，在他还是修人境的时候，老医师救过他很多次性命，老医师对于他来说亦父亦友。
半个时辰后。
老医师在方雨儿耳边嘀咕几句后，方雨儿便捧着布条进了房间。
片刻后，方雨儿出来，身上的烧疤竟然消失不见，只有头上边缘有一些烧疤，用头发遮着就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