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铃铛
“轩哥哥,我饿了,湘儿想要吃包子。”
“好,给你买最大的包子。”
……
“湘儿,包子来了,小心烫啊!”
“恩恩……轩哥哥,你怎么不吃呀?”
“我看着你吃就好。”
……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见卢湘愣愣失神的模样,让林浩川和菊清的神经忽然又紧绷起来。
“湘儿!湘儿!”
卢湘忽然从林浩川担心的声音中惊醒,眼前的那张脸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林浩川……”卢湘看着他,轻喃出声。
见她没有发病,他们暗自松了口气,林浩川更是扬起唇角,“以后叫浩川,加个姓多生疏呀。”
“我累了。”卢湘说完,便朝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虽然卢湘病了,但她的记性却比常人好上许多倍,即便第一次出家门,回去的路也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
林浩川和菊清赶忙跟了上去,回去的路上,卢湘依旧不言不语,只是她的双眼却不似出来时候那般空洞。
这对林浩川而言,确实是个好兆头,将她送回了家,自己也乐滋滋回了林家。
接下来的一个月,无论是刮风下雨,林浩川都会按时来卢家接卢湘出门。
而卢湘的怪病,在这一个月内也从未发作过。
卢氏夫妇高兴得整日都合不上嘴,而对那个传闻中只重利益、不讲人情的林少爷,也渐渐有了改观。
这日,卢珏义带着卢平在染坊视察工人们染布的工作,一圈下来,看着色泽均匀光亮的布匹,卢珏义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他神情愉悦,卢平轻声道出这些日子心中的疑虑,“爹,我一直在琢磨着林家少爷为何会对湘儿这么好呀?”
卢珏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以前我也没有发现,原来林少爷还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热心肠?爹您不要忘了,林浩川做起买卖来,那手段可是雷厉风行,我也没瞧见他对别人有过热心肠。”卢平微微皱眉。
卢珏义瞥了他一眼,“在商言商,无奸不商,生意上的事怎么可以和情意相提并论。”
见父亲帮着林浩川说话,卢平的语气中多了些许担忧,“爹,我也是担心湘儿,怕那林少爷为的是咱家的染坊,才去讨湘儿欢心。”
“若是林少爷可以医好湘儿的病,把湘儿嫁给他又有何妨?”还有他的染坊,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即便是全部给卢湘做嫁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当然这些话他没有说出来,毕竟这些年卢平也未染坊出了不少的力,不可能一点东西也不留给这个义子。
可听了这话,卢平却有些急了,“爹,就怕林浩川他只是为了牟利,对湘儿没有半点真心。我想您也不愿看着湘儿嫁入林家受委屈吧?况且听说林浩川为人冷漠狡诈,恐怕不是那种会对湘儿日久生情的人。”
卢平苦口婆心说了一大通,卢珏义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良久之后,只是缓缓说道,“日久或许不能生情,但一定可以见人心。”
……
秋风习习,凉风阵阵,若水镇的大街上也稀稀疏疏地铺满了落叶。
看似萧条的景象却没有妨碍众人的好心情,集市的喧哗声从未间断。
林浩川拉着卢湘的手,走在一条人烟相对稀少的小巷子,身后跟着丫头菊清。
这些日子,卢湘的精神恢复了不少,一开始沉默寡言,一直都是林浩川在唱独角戏。如今林浩川问她话,她也简短的答应几句。
只要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打开她的心结,让她像正常人一般。
林浩川在心里暗自忖度,不一会儿,他们便走到了巷子口。
这条小巷通往热闹的集市,耳边适时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湘儿,走了这么久,也饿了吧,想要吃点什么?”林浩川温声问道。
“包子。”
卢湘似乎对吃食便记得包子,每一次林浩川问她要吃什么,她永远都是这一个回到。
虽然林浩川有些气馁,甚至也试着给她其他选择,但卢湘依然没有改过口。
可比起像一个木头人,不搭理自己,林浩川也已经很欣慰了。
林浩川望了一眼围了许多人的包子铺,对她嘱咐道,“那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给你买过来。”
其实菊清也多次提议她去买包子,但每次都被林浩川阻拦了,他只想每一件事情都为卢湘亲力亲为。
待林浩川买回热腾腾的包子,卢湘的目光却早被不远处的一群人所吸引了。
顺着她的目光,林浩川看见那是一个卖铃铛的小摊,围了许多年轻的女子。
林浩川问,“你想去看看吗?”
卢湘的眸底闪现出一抹光芒,随即点了点头。
“那我们也去买个铃铛。”说着,林浩川便拉着她的手,挤到了小摊的最前面。
瞧着五颜六色的铃铛,卢湘的身上似乎注入鲜活的灵魂。目光流转,最后落在一个紫色铃铛上。
商贩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衣着,急忙将这个铃铛举在她的面前,又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她腰间的铜铃,眉开眼笑,“姑娘,真是好眼力!比起您腰间那个俗物,这个铃铛更配姑娘的身份呀!”
此话一出,卢湘微微抿起的唇角渐渐松下。
摸着腰间的铜铃,一瞬间失了神。
俗物,他竟说轩哥哥留给她的唯一念想是俗物。
这么多年,卢湘的心情从未有过起伏,甚至她此刻脸颊微红,也不知晓这是自己动怒,甚至还不知晓自己还会为反驳。
“这不是俗物,这是世上最好看的铃铛。”
听了这话,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腰间的铃铛上,随即周围响起一阵哄笑,甚至有三三两两的女子还小声议论着。
这没上过色的铜铃简直就是世上最劣等的铃铛,怎么能与彩色的铃铛相比。
卢湘的这一举动再次让林浩川愣住了,记得她这般激动,还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
未等林浩川开口,卢湘腰间的铃铛忽然便被一只大手夺走。
只见那人身着一件蓝色的长袍,将铃铛高高举过头顶,满脸尽是认真的神情,对众人道,“老板这话,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