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当年降鬼(上)
“老古!老古!你挺住啊,别他妈犯怂!”花生用一双油腻的大手在我脸上抹来抹去。
“滚一边去,恶心不。”这小子被开除后到了我的店里工作就没啥节制,天天大肉比我这个老板还滋润,养了一身神膘,这下没了爷爷当靠山,以后是不能再惯着他了,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那个疯老头了,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我去收拾下东西,你明天去把老鲁头(红发老鬼)的钱结了。”我浑浑噩噩的走上楼去……
当天夜里12点我便坐上了去往哈尔滨的火车,马上要入冬了,窗外寒风阵阵,虽然车厢里温度怡人,可看着在城市灯光下被秋风扫起的枯叶,想着那个平时穿着唐装,叼着烟袋的老头,我还是眼眶发热,内心凄凉不已。
前文说起我爷爷家境丰厚,这的确不是吹的,我老家在黑龙江龙岗县的古家庄,我爷爷名叫古剑棠,据说出生的那年县里正赶上***,而且爷爷还是早产儿,按理说在那个年代的农村里的早产儿都会夭折。
不过我爷爷命好,当时村里来了个算命的老神仙,借住在我太爷爷家,看我爷爷可爱又招人疼,便和太爷爷说要收爷爷为徒弟,大概意思就是贫道与这小鬼颇有缘分,小施主骨骼惊奇,想要收为关门弟子,当时太爷爷虽然舍不得儿子,不过当时饥荒闹得厉害,一家人温饱都满足不了,即使留下来也养不大,不如跟着道长一起学本事,好歹饿不着。
结果爷爷一走就是20几年,这些年和师父学了不少本事,安葬了师父后回家见了父母最后一面,便在村里住了下来,后来又娶了邻村的奶奶成了家,当时正是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人占领了东三省,老百姓也要受苦,到处抓壮丁,不过身怀道术的爷爷一身正气,仗着艺高人胆大,硬是拉起了一支民间抗日武装,和小鬼子在山里打了7年的游击,一直到抗战结束。
因为抗战有功爷爷成了龙岗县长,风光一时,但在**时期由于早年用道术打鬼子的事在当地传得厉害,爷爷又被扣上了封建卫道士,欺骗民众的帽子,十年不得志。
之后改革开放,国民经济越来越好,人们不愁吃穿也就有了别的需求,爷爷的本事早年远近闻名,不少当官的和富甲商人都来找我爷爷看风水,治杂症。
爷爷也不装清高,用他的话说就是在有钱人的眼里,钱都不是钱。还不如用来给我们这些老百姓花来的实在,在那个时候请爷爷的“出场费”都高得让普通百姓难以想象,之后爷爷的名气越来越大,来拜访的人身份地位也都越来越高,爷爷俨然又成了当地的名流,之后爷爷干脆扒了老房子在古家庄盖了栋别墅,过起了富家翁的日子。
爷爷只有我爹一个儿子,对我当然是更加宠爱,现在想想小时候,那过得都是神仙一样的日子,玩最好的玩具,顿顿山珍海味,每年给老师的红包都能赶上校长的工资了,记得每次回到老家爷爷都喜欢坐在门外的躺椅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给我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尤其是讲到他用道术的时候都颇为得意,我当时以为他吹牛,一直都不信,还骂他是老疯子,他也不生气,总是呵呵一笑。直到八岁那年,我才知道了爷爷的厉害。
那年冬天我照例去爷爷家过年,小年早上,我还在被窝里睡懒觉,就听到外面一阵鼓噪,隐约还有女人哭的声音,我觉得奇怪便爬起来到楼下,发现是村里陈瘸子的媳妇,前天陈瘸子从城里打工回来不幸出车祸死了,陈瘸子早年在县里的木材厂工作,当时生产条件差,设备安全没有保障,大概是陈瘸子这辈子命不好,被机器砸断了腿,厂里给了两万块就把他打发了。
陈瘸子虽然失了业,却一点也不颓废,腿瘸了,好在早年的手艺没丢,最近几年在城里打了些零工也能勉强养家,而且这人性格好,不惹人厌,还给过我糖吃(虽然我不稀罕顺手就丢了),听到他出车祸我还挺惋惜的,大过年的和家人阴阳两隔,陈瘸子也是命苦,不过这个时候她媳妇不在家里忙活到我爷爷家干嘛呢?
陈家媳妇虽然说话带点方言但,我还是能听个八九不离十,结果我越听越觉得诡异,屋里暖气很暖,可我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昨天晚上陈家媳妇和儿子给丈夫守灵,半夜十点多来帮忙的村里人都回家了,陈家媳妇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要抱儿子去睡觉,可就在这时来了一阵大风灵棚里的灯泡摇了两下就灭了,当时她也没觉得什么,老家冬天经常有这种白毛风,她还以为是电线断了也没在意,便拿了根蜡烛点上,可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烛火本来着得好好的,可一转眼却变成了青绿色,四周的空气也变得愈发寒冷,陈瘸子家的院子很大,灵棚盖得离房子还很远,孤儿寡母再加上这幅场景,灵棚里还停着一具棺材,便显得更加阴森了,虽然棺材里的是和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丈夫,可陈家媳妇还是吓得腿发软,不敢多待抱起儿子就往屋里跑,开了灯,见没啥事,也就松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陈家媳妇做好了饭便叫儿子吃饭,叫了几声都不见儿子出来,她到儿子房间一看就发现不对劲,小家伙躺在床上发抖,莫非是感冒了?她上去抱起儿子,立马吓得惊叫出来,儿子小脸发青,眼神呆滞,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不敢多待便到我爷爷家求救,我心说你不去找大夫,找这个老鬼干嘛?
爷爷听后神情严肃,一边抽着烟一边说:“夜半鬼吹灯,我看八成和你家老陈有关。”
“啊?那可是他儿子啊,这个死鬼!”陈家媳妇不知所措,听到是陈瘸子作怪,坐在地上一边抹鼻涕一边骂陈瘸子的祖宗十八代。
“好了,别耽误了孩子,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走”爷爷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边对我说:“小德啊,和我去不?见识下你爷爷我的本事?”
在家里看电视也没意思,我也想看看这个老疯子能玩出啥来,就和他一起去了陈瘸子家……
陈瘸子家在古家庄东面,从爷爷的别墅到那要走半个小时,进了院子我便看到灵堂里的一具棺材,涂着青色的漆,前面放了贡品香台和长明灯等一堆东西,我在城里长大,还没在现实中见过这东西,再想起陈家媳妇的话,心里凉飕飕的,马上小跑跟上了爷爷。
我进了屋子便闻到了一股子霉味,陈瘸子家境不富裕,连房子都不是纯砖瓦的,这下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可让他们怎么活,当然,我那时候年纪小也没想过这些,陈瘸子的儿子叫陈三强,比我小三岁,以前在村子里见过几次,是个挺活泼的小孩,可是现在却换了一副样子,小脸发情,蜷在被子里,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似的。
爷爷给他把了脉(爷爷的师父精通医术,多亏了这,体弱多病的爷爷才能长大成人,爷爷也从他师父那学到了两手),又在带来的小包里拿了一堆东西出来,弄来弄去鼓捣了好久。
爷爷最后给陈三强针了灸(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普通的针灸),不一会小孩的脸色好了下来,昏昏睡过去了,陈家媳妇一看儿子好了连忙给爷爷道谢。
可爷爷还是一脸严肃,说实话他平时对我和蔼可亲的,我还真没见过爷爷这样过。
“别忙着谢我,现在只是封住了他的穴位,让阴气暂时稳定在四肢,今天还有大活要干呢。”爷爷叼着烟袋一口一口的抽着。
“啊?古师傅,那我儿子他……”陈家媳妇立马紧张起来。
“被阴魂冲体,三盏阳火灭了一盏,昨天你把他抱回来的时候入体的魂魄没来的及离开,你们家老陈怨念重,舍不得离开你们母子,殊不知阴魂在体会侵蚀精魄,你们的儿子在过几天就也要跟着去了。”
“古师傅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没他我还活着干嘛啊!……求求您救救他吧,我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陈家媳妇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谈这些就外道了,何况还是三强这么好的孩子,快去把家里的公鸡杀了,取鸡冠之血来。”
“啊?杀鸡干嘛?古师傅您这是?”
“鸡冠之血至刚至阳,取来给三强服下可镇压体内残留的阴魂,快去,小孩子体弱,再拖会落下病根的。”
陈家媳妇连忙照做,爷爷说白天阴魂不敢出来作怪,一切要等到晚上在说,于是便留在陈家吃饭,乡下养的鸡肉质细嫩鲜美,爷爷一边吃肉一边喝着小酒,要不是陈三强身体的确不好,脸上青的奇怪我还以为他是来蹭吃蹭喝来的呢。
就这样等了好久,太阳终于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