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间隙加深
无瑕不敢泡太长时间的澡,身上细碎伤口在水淋之下,有些隐隐发疼。特别是手腕的伤口,看得青燕触目惊心。
“姑娘,这是割伤的啊!这几天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太恐怖了!”青燕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着无瑕的背部,时不时舀起一些水中的玫瑰花瓣放到她肌肤上慢慢摩擦,想将那浓郁花香渗入肤中。
“都已经过去了,就不提了。我还好好的回来了,才是最重要的,对吗?再对你说起,怕让你也吓一跳。”无瑕淡淡说着,看着手腕上的小金,在热水的浸泡下依然毫无变化。
这小金是公是母?这样能否看到自己沐浴情形?无瑕再三思考,还是拿起水中一瓣玫瑰花瓣盖住蛇头,遮住眼睛。不管它能否看到,这样还是保险些。
“这镯子真特别,姑娘哪买的?”青燕也注意到了无瑕手上多出的物体。
“额……别人送的……”该怎样对青燕说金蟒认主的事呢?还是敷衍一下吧。
“真好看,显得姑娘手特白!不过你手腕的伤口真深,等下阁主看到了,肯定会心疼死了。”青燕叽叽喳喳地说着,并未看到无瑕眼中的冷意。
“姑娘你是不知道呢,阁主每天都拿着你的字帖一遍又一遍地看,这两日更是频繁。前天夜里从外头回来,便把屋内的茶杯给摔了一地。”
青燕一个劲儿说着,无瑕已经站起身子准备起来。“哗啦”水声响起,雪白tongti从上而下流淌水渍,散发莹莹光泽,尤为诱人。
“姝依姑娘还好吧!”她背对青燕轻声问到,也是暗暗提醒青燕,自己与北榷之间,还有个李姝依。
青燕整理衣裳的手顿了下,随即恢复。她小声说道:“还是老样子,每日都会过来找找阁主……”
“他们迟早要成婚,多培养感情是应该的。”无瑕转过身子,淡淡笑着,目中并无羡慕和嫉妒。
青燕却有些愤愤不平,她抬手为无瑕披上外头的绿纱衣,一边帮她束好腰带一边说道:“阁主心里头要是有她,也不会一直拖着不成婚。她自己心里头也知道,却不愿放手。”
“青燕,这些话你在我跟前说说便可以,其他人面前,你可别说。”无瑕担忧说道,青燕是个热心肠,也是个真性情,只怕日后会被自己的重情重义给绊住脚步。
“青燕知道,这不,就在姑娘跟前嘀咕两句,也是告诉姑娘,你与阁主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青燕咧开嘴笑着说道,露出两颗尖尖虎牙,甚是可爱。
无瑕眼角带笑,并未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之前北榷要朱七弄好食膳放至他房间,就是要自己沐浴完后再回他那里。
那便过去好好吃一顿吧,不知道凌四他们可有安排吃的,这几日都饿坏了,全靠貔诺那神奇果子补充能量。
自己与北榷之间,到底是不是青燕所说“天造地设”,便不去深究了,表象终究只是表象。知道一个人面具下的真容,便再也不会被那绝美面具所迷惑。
路遥遥不及心路漫长,
情真真碎了满地红尘,
谁在轻叹那两心相惜,
玉颜低眉唯孤芳自赏,
斩断情丝妾随风而去,
雾里看花君心无痕迹。
还未进屋便闻到一阵浓郁的桂花香,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朱七给自己做了那让她流连忘返的桂花鸡。
她跑进敞开门的北榷房内,朱七正摆好膳食准备出来,看到无瑕两眼放光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无瑕妹妹,可莫流口水,待会先把这碗暖胃粥喝了再吃鸡,不然胃会受不了。”
“这又是为何?”无瑕不解。
“这几日你定没吃好,看你都瘦了一圈了。先暖暖胃,再吃这油腻荤食,肠胃才受得住。”朱七一本正经解释道。
“原来这样,谢谢朱大哥!我都好久没吃你做的饭菜了!”无瑕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爽朗说着。
朱七“嘿嘿”笑着,捞捞后脑勺拿着木托盘走了出去,并未接过无瑕的话。
他本就只给红姑做饭,今日阁主跳过红姑直接安排他给无瑕做饭,他也直接答应了。以后只怕还是不会常给她做,除非她继续生活在竹楼。
到门口时朱七头微微低下,面色恢复常态快速退了出去。无瑕这才意识到,北榷进来了。
她未对北榷打招呼,直接大口吞着那暖胃粥,没想到太烫,让她含在嘴里不是,吐出来也不是,只得猛地吞下去。
结果从嘴里到咽喉再到胃里,都感觉灼热无比。她大口喘气,像小狗一样“哈哈哈”地喘着,用手对着嘴巴放肆扇风,希望可以扇走一点烫意。
“别吃太急。”北榷忍不住出声喊到,同时滚动轮椅走了过来。
无瑕也有些后悔,但却放弃了那还有些烫的暖胃粥,直接拿起筷子就挑开鸡肚皮。
浓香扑鼻,入口黏稠,美味无比,唇齿留香。想起这几日可怜巴巴的狼狈模样,再看着眼前这金灿灿的桂花鸡,无瑕觉得能好好吃一顿便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见无瑕只顾着吃并未搭理自己,北榷有些失落,但也未表现出来。食不言,这是好规矩。这几天定是饿坏了,赶紧吃饱些,自己还有好多话想要问她。
突然,北榷注意到无瑕手腕上多了一个手镯,金黄有纹,似蛇环绕。这是谁给她的?这造型为何如此奇特和逼真?
“这这手环精致逼真。”满屋子都是她“吧唧吧唧”的啃咬吞咽声音,他适时出声说道。
“谢谢。”无瑕边咀嚼边含糊回应北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样找话题聊。
“吃完后好好休息一下,补充好精力才有力气做别的事情。”北榷努力让声音变得温柔,将与生俱来的冷意散去一些。
“谢谢。”无瑕埋头吃着,依旧客气回答道。
北榷的脸色却已经变冷,这才几天时间,为何她变成这个态度?走之前还依偎在自己身侧,靠在自己怀里,现在却生疏得叫他害怕。
空气中莫名多了一些冰渣的气息萦绕在无瑕鼻翼,她顿了顿狼吞虎咽的动作,顾不得满嘴油光泛发,抬头看向北榷。
还是那一身黑的让人窒息的袍子,黑亮如绸缎的长发柔顺无比,披在身后,散落些许垂落胸前。露出袖口的白皙双手紧紧相握,手背上已经有青筋浅浅冒出。
那细长桃花眼中散发着被冰封的怒意,英挺的鼻子此刻显得如此傲然。望着他鼻下的薄唇,无瑕突然想起一句话,薄唇者亦薄情。就是说他这种唇吗?
北榷就那样一直盯着无瑕看着,似要将她深深嵌入双眸之中,印入脑海之中,揉进骨髓之中。
无瑕也未言语,用无欲无情的眼神看着他片刻,便再次低头撕咬鸡肉吃着。
那冰封的火焰瞬间破冰而出,烧得他两眼灼痛。他阴沉说道:“除了谢谢,你便没有其他要对我说的了那?”
“嗯,还有,今晚我睡哪儿。”无瑕直接说道,却不知此言更让北榷难受。
“自然是这里。”北榷忍住语气的波动,一字一顿说道。
“可不可以另外给我安排一间,或者我去跟青燕睡也行。”无瑕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和手,打了一个饱嗝。今日不知怎么,这桂花鸡竟吃不完。
她站起身子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许是觉得自己手上的油腻感还有,想去洗洗手。
身侧的北榷终于忍不住,一把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怀里。
无瑕赶紧伸出手肘抵住他肩头,怕自己手上的油腻弄脏他衣裳,又怕他像以前一样轻薄自己。
“怎么,连拥抱一下都如此抗拒?何时变得如此矜持了?”北榷低吼。
“是啊,我跟堂兄女子一般低贱轻浮,又何必在你面前扭扭捏捏!”无瑕被北榷的话语刺激到,想起那日沐浴被他撞见时他评价过自己的话语,更是一肚子气。
“既然不愿做作,为何身子如此僵硬!”北榷将搂住无瑕腰肢的手紧紧一握,让她与自己贴得更近。就算胸膛内跳动的心脏不是自己原有的,但也要让她知道,是她的出现,才让它跳得如此剧烈!
“怎么,雀娘阁主又要用强硬手段来与无瑕有亲密接触吗?”无瑕感到两人贴得越来越紧,满眼嘲笑阴阳怪气对着北榷说道。
那一声“雀娘”让北榷冷至心底,明明说过,要她叫自己“榷”。为何两人对话如此重的火药味?
“叫榷。”他一手捏住无瑕下巴,定住她的脑袋在自己正前方。他要看看,她的双眸之中,到底有没有自己。
“……”无瑕就那样看着北榷,没有退缩也没有反抗。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明明说好继续假装和和气气,为何却不愿像以往一样与他相处。
“这几日与凌四昼夜在一起,衣衫不整,想必相处得极好。”北榷突然说道,“手腕的割伤是在拿血救他吗?为何只有里衣了,那件束身白裳呢?就这么大摇大摆穿着里衣在那两个男人面前晃悠,真是不知廉耻!”
冰冷的声音敲打在无瑕身上,如一颗颗尖锐锋利的碎石,扎进自己肌肤,让自己体无完肤。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发现入鼻的都是寒彻入骨的冷意。
“你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吗?在生死面前,还有何男女之分!你没资格说我,更没资格说我们!”她挣扎着从北榷怀里挣脱,没发现自己声音已经哽咽。
“你是因为凌四还是因为那个男人,才对我这个态度!之前不都好好的吗?”北榷强行拉住无瑕,满嘴酸意。
“相比他们二人,你说你一个有着婚约又半身不遂的模样,谁更适合我呢?”无瑕终究还是脱离了他的禁锢,字字带刀,深深扎进北榷心口。
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些,可出口却成了这样,连话语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北榷阴鸷望向无瑕,他知道她从未介意过自己腿残的事实,可如今却用“半身不遂”来形容自己,真是让他伤心彻底。
无瑕径直走到门口,并未回头犹豫。是他先挑起这场争执和战火的,他们彼此都需要冷静一下。
“你若去寻那个红衣男子,我便让他进的来,回不去。”
身后北榷的声音冻住双耳,让她双脚都有些迈不开。无瑕觉得心口堵的慌,空气中的寒意让她窒息得有些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