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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isafantasticfangdao“啊?干嘛突然问这个?”
许慕然沉默了一下:“我刚加完班,然后……底下真来人闹事了。”
程雪薇重重倒吸一口气:“你等等。”
她周围环境嘈杂,过了十几秒后,才安静下来:“真事儿啊?来了多少人?”
“得有小几十个吧……楼底下满满的都是人。”
还都是一看就来头不善的中年壮汉,估计住户们叫了专业闹事的人过来。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有点棘手了。
程雪薇仔细想了想,才答道:“二楼洗手间旁边有个安全出口,那边人少……不过我建议你先看看情况再说,人家既然来了就肯定是摸清形势来的,不可能傻堵着门吧,再不行,你在单位凑合一晚上?”
许慕然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嗯,我知道。”
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连这个小区,也是今天第一次在她的生活里被提及到。
但她总不能束手待毙吧?程雪薇再三叮嘱她,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报警,她应道:“好。”
按下红色的挂断键后,许慕然背靠在墙上,深深呼出一口气,试图平定心率,然而收效甚微。她的两只手掌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只好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许慕然开始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施暴者会将怎样的伤害加诸于受害者?
患者殴打医生,家长指责教师,顾客辱骂客服,他们的出发点都非常简单,简单到可怖的地步——对方没有满足他们预想中的需求。这些人根本不理解因果关系,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只凭本能办事,仿佛普天之下皆其母。
与其希冀他们能够痛快地让自己离开,更可能发生的情况是:管你谁啊?从报社里面出来的,先打一顿再说!
她苦笑一下:早知如此,就再早点翘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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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群看着身后一群人,气势不足地咳了一声:“再等等,马上就下来了!”
作为一个社会闲散人员,王三群与其他闲散人员稍微有些不一样。他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在于,他集合了许多闲散人员,陪他一起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就比如说今天,时代金湾小区的业主委员会里有人找到他,说今天晚上七点,刚结束一个会议的传媒集团老总会从公司电梯里“款款而出”,然后他们就可以一哄而上,“替不能发声的人伸张正义”。
简而言之俩字,搞事。
这项事业他已经进行大半年了,鲜有失手,由此,他在“业界”内的“名声”也随之水涨船高,便不停有人找到面前,委托他帮他们做事。
然而王三群也并不是每桩委托都接的,他自认为是个有理想的闲散人员,要像古时候的大侠一样,劫富济贫,惩奸除恶,感受他们飘洒脱俗,倜傥不羁的气度,然后抱得美人……等等,扯远了。
他有些烦躁地低头看了看手表,这都一个多小时了,那位大人物还没出现,他能等得起,他这一帮兄弟怕是等不起了。
“王哥,你说的那人,怎么还没下来啊?”
“再等等,等等,”王三群说,“咱就在这等着,可能有点什么事耽搁了呢。”
这等人的地点也有些讲究。他们大可以坐电梯进到楼内,一层一层去找;然而这样做的话,面子上就会有些不太好看,明明是来帮人伸冤的,却横生枝节,变成寻衅滋事的话,那就不太好了。
这栋楼没有地下停车场,所以大老板如果要出来,一定会从一层电梯出来。
身后响起轻微的一声“咔哒”,是自动门徐徐打开的声音。王三群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向声音来处。
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心底升腾起来,他是个大老粗,不懂怎么描述这样的瞬间,他只觉得——
那一刹那,天亮了。
他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立场:“美女,这么晚了,来加班啊?”
岂料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未给他,径直走到电梯口,按下开门键。
眼看着人就要离开,王三群没顾得上身后弟兄们诧异的目光,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去,自以为风情地撩了撩油光水滑的刘海:“美女,来聊聊天嘛!”
对方居然还比他高出几公分,不带感情的视线落到他身上,过了几秒后,淡淡开口:“抱歉,我要去接女朋友。”
“哦。”王三群还想接话,却突然差点儿咬到舌头:女、女朋友?!
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合上。
一介女子,居然在满厅男人的注视下,这么轻易地就上了楼。
王三群回过神来,“呸”了一声。
居然就让人这么跑了!?
许慕然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看了眼楼下人群,心里暗叹了一声。
原本以为等过一会,这些人便会自行离去,却怎知道他们如同牛皮糖一样嚼不烂扯不动,都一个多小时了,还在楼下没挪窝。
程雪薇说得没错,她现在不能出去,这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这群人的优势无论从体力上与数量上来比较都完胜她,她不能用自己做这样的赌注。
她抱着膝盖坐在原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机,百无聊赖地想着:反正他们也不上来,要不还是回去加班算了……
可是好累,不想加班……
真是佩服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还会想有的没的。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周磬。
这种时候她怎么会发语音过来?
许慕然望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抹了把脸,微微叹了口气,接起来:“周老师,有什么事?”
周磬没有回答她。
她听见听筒里传来空洞的回声,一下一下,好像对方正在跑步一样——怎么可能,跑步?
跑步的时候要跟她语音?
她蹙了蹙眉:“周老师?”
依然没有回应,只有单调的撞击声回荡在耳膜。
可能是……拨错了吧。
许慕然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那两个字,正欲挂掉电话,便听见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慕然?”
“周老师?”
许慕然惊呆了,那一刻的感觉十分复杂,仿佛什么东西忽然落地,又仿佛什么东西忽然坐着云霄飞车似的攀升。二人相互对望,最终是周磬先开了口。
周磬理了理头发,坐到许慕然旁边,一双眼深深地注视着她,内中焦急一览无余:“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