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盈亏
宁文胜用来打赌的那只股票在十个交易日内不但没涨过三点,反而下跌了零点几个点。他按约定把股票帐户交给了林易渺,也准备和赵商、付印一样开学后回校住学生公寓,他得好好完成最后一年学业。他们曾经打算在这里一起做股票,建成小团队,结果谁也不服谁,只好散伙。
林易渺见宁文胜将把那间小卧室单独留给他炒股,还有台旧电脑作为专用办公设备,心里暗暗高兴。这里的居住条件赶姜彩墨家差得像寒带与热带那么远,但他心里舒坦,难怪这一带的居民也有着上海人的优越感。是的,小弄里三世同堂的上海人如果家里来了客人,邻居们会说“你老家乡下来亲戚了”,无论那亲戚来自北京还是大连。
林易渺接过宁文胜的帐户为他操盘了近二十天,帐户从亏损两万多炒到了一万三千余元的赢利。
宁文胜的操盘见习期也快满了,大盘指数仍保持在底位,他见亏出去的钱不但回了笼,还赚上一笔,喜滋滋地磨拳擦掌:“还是你会炒作,这样快就帮我翻了身,服了你了。渺儿,今后你放手去炒,我就像放风筝,只管给你放线,让你越飞越高。我再也不干涉你了。”
林易渺想起这段时间为了坚持自己的炒股风格和宁文胜差点翻脸就心有余悸。
宁文胜不赞成林易渺只盯住一只股票用一半的资金进进出出的操盘法,他则习惯同时买几只股票,认为这只票不行那只票总会行,不把资金用光不过瘾。他也不赞成林易渺买二十元以上的高价股,从二十元跌到二元肯定比八元跌到二元的下跌的空间更多,若买五十元以上的股票就象用脚尖站在了悬崖之上,直要他的命。他更不赞成林易渺对市盈率高的票打主意,那样的票是根基不牢的危险票。他见林易渺不听他的指挥操作股票又气又恨,时常用不让他操盘作威胁。好在那些威胁只是恼怒地说说吵吵而已,股票很听林易渺的话,一次次带来了不少的收益,让他终得扭转亏损的局面。他不得不服。
林易渺想起这才开始帮宁文胜炒股就炒得如此费心费力,听他那样放手让自己干就顺水推舟地说道:“说话算数,别让我炒得胆颤心惊。胜,我的生家性命就系在你的股票里面,有它才有我,没它也就没有我,没有把握的股票我不会要的,那叫自寻短见。这样可不可以?我每月给你汇报一次,亏了把帐记在那里,今后我用赚的来赔你,让你的资金收益不低于银行一年期存款利率。”
宁文胜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说:“兄弟,你搞清楚,我们是在协手合作,不是服务和被服务的关系,是共同打拼创业的关系,我们要同甘共苦、生死与共才行。我指望它为我们带来第一桶金呢!我们费这么大力气,不是指望它带来银行利率那点小收益,而是要让它带你走出困境,也让我早些买房娶老婆。你可别当炒作玩,要当个大事来做。”
林易渺从没听宁文胜谈起女朋友,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回避着这个敏感的话题,也不好主动问他,听他说到这里了就趁机问道:“我就当这是我们的大事啊!你看,我连你有没有女朋友都没关心了,这么说来你有了?是不是?”
宁文胜一下泄了气,说:“有什么呀,我们小城市出来的男人,大城市的女子才看不上。今后,我偏要挣钱娶个大城市的,让大城市的男人吃醋去!”
林易渺听出他带有失落和报复的语气,歉意地说:“失恋了?只怪这段时间我泡在心股市了,没关心你。”
宁文胜说:“现在的女人太现实了,我算是见识了!没有好的工作,没有新房子,女人骨子里就看不上你,她们宁可把老板的司机当成老板被耍弄,宁可和上海老男人亲热,宁可妄想着被欧美男人看中,也不愿多看我一眼……哼,我就不服,那些发达国家和大城市里出来的男人难道就高我们一等?”
林易渺见自负的宁文胜也这般自卑地愤懑起来,估计他没有追到上海女子,就自嘲地安慰他说:“我还是农村出来的呢,那就更没指望了。无论什么人都是凡人,高傲势利的女人娶回来,难得迁就。”
宁文胜挥了挥手,似要挥去内心的不快,说:“我现在对女人不感兴趣,只对钱感兴趣。现在挣钱才是大事,不然一切都是空谈。等我有了钱,是我选女人,不是女人选我!渺儿,我出资,你操盘,今后就看你的了,我们不会永远这么穷下去,一定要富起来。我不想给你过多压力,你轻装上阵只管炒,不该听我的就不听,原则只有一个——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我这人只求简单,最怕把事情复杂化,你不用什么汇报,又不是上下级关系。我什么时候问起来你如实告诉我就是了,好坏对错我都不怪你,只求你说真话,让我心中有个数就是。你对我一定要说真话,我不能容忍欺骗,知道吗?”
林易渺知道宁文胜追求简单的性格与自己是相似的,什么事都喜欢君子协议,口头协议,不喜欢那些亲兄弟明算帐的什么手续,说:“看我的吧!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宁文胜看着没有多少业绩的帐户市值,犹豫着说:“实习期也满了,过两天你就去接受极鑫公司考核,不知会怎么样?”
林易渺看着那个虽然显红却很寒碜的盈利数字对公司录用没抱希望,心想有这些资金在这里垫底,即使不在极鑫公司做,自己同样可以赚钱,股票炒好了,哪用为别人打工呢。于是说:“死马当活马医吧。如果他们不录用,我们自己单独干也一样。”
宁文胜说:“不一样的,正式录用后公司会进行正规培训,听说还会拜专业操盘手为师学好久呢,那时利用别人的巨资炒作收益更高,我们就可以跟着沾光了。”
林易渺本想说收益高亏起来也更吓人,但他忍住了,这个时候泄气有弊无利,只能背水一战往前冲,最大限度追求成功,不然他们什么都会失去。他嗯了一声说:“我去试试,有机会就不放弃。”
这晚,赵商用他炒股赚来的钱买单,请大家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海鲜,以此宣布他们的四人根据地就此散火,各奔前程。
林易渺喜欢他们这种风风火火的性格,有些舍不得他们离开,喝了不少啤酒,打开了话闸门,把压抑在心里的好多话都滔滔地说了出来,有哭有笑的,从西藏说到内蒙,说到车祸,说到和幺叔的打斗,说到峨眉山出家:“那时,真的觉得生活好没意思,不如就出家修行,做个不懂爱也不懂恨,不会穷也不会富,没有笑也没有哭的人。做个不再有烦恼的人多好啊!于是,我就悄悄去了峨眉山,打算去当和尚……”
宁文胜一直以为林易渺放弃重新参加高考仅仅是因为被幺叔误解失手伤人而逃,却不知他曾打算出家而误了考试,愤然说:“我看你真是不可理喻!真若出了家,我要气得吐血!”
林易渺突然停下了,一个梳日本头的女子和一个头戴墨镜的女子在他脑海里反复对比着。他惊叹地说:“是她,是她!”
宁文胜疑惑地说:“什么她不她的?”
林易渺说:“记得那天在火车站遇到的那个戴墨镜的女子吗?”
宁文胜说:“她和你出家有什么关系?”
“我在峨眉山遇见过她!”林易渺想了一会儿又说,“是的,是她,她说过,她在上海。”
宁文胜不以为然地说:“是她又怎么了?一个自我感觉不得了的人,有什么大不了的!那是上海女人的毛病。”
“她不是那样的人……”林易渺想起在山上石阶上遇到那女子时的情景,那时的她与火车站的她是有些不同,但的确是同一个人,他尤其记得那双灵动的眼睛,还有那同样带刺的话语。
宁文胜说:“管她是哪样的人,不干我们的事了。你没出家就好,来,为我们各奔光明前程干杯!无论分与不分,我们今后还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林易渺干了杯,脸更红了,似乎整个头都红了。
付印惋惜地对林易渺说:“幸好你没当成和尚!为什么没当成呢?”
宁文胜说:“还用说,开始糊涂,过后清醒了罢!渺儿,你再苦再怨有什么怕的,过了那些坎还不是过来了?我看,当了和尚才可怕!那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我看那才是真正的没意思!不但可怕,还真的可怜!”
胖胖的赵商已经吃得满头大汗,边吃边说:“既然没有出家,也没有什么可怜的了。来来来,今晚只管痛痛快快地吃,以后我可没时间这么陪你们了。我们都拼起命干吧,上海这么大,总有咱们的容身之地,我们还年轻,怕什么,机会有的是!”
林易渺醉薰薰地喝着闷酒,想起出家不成连家也不能回,一直飘流到现在,好半天才说:“那次出家不成,我连重新参加高考的机会也失去了。现在看着你们有学校可去,有自己的专长,我真不是滋味。机会……离我好远!”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bxwx小说网,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