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和离
文文接近尾声了,防一下盗哈。订阅一半以上宝宝不影响。第十二章:代女受刑
温谜的血,顺着丹崖青壁流淌,染红了半边衣衫。终于有武林同道看不过眼,说:“温阁主,我等知道仙心阁言出必行、守正无私,但是这次的事,就算了吧。令千金也是受了羽族妖人的蛊惑,若真论罪过,也是蓝翡等人的罪过。与你无关。不应由你受刑。”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温谜看了一眼,认出带头说话的是来自蜀雨青枫的化成雨,他说:“化掌门好意,温某心领。但是仙心阁门规如山,不敢枉纵。还请化掌门不要多言了。”
化成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丁绝阴太了解温谜的个性了,知道这次行刑是无法挽回了。他并没有手下留情,却也稳住心神,不伤及他筋脉骨骼。
鲜血如泉,在白衣上化开。蓝小翅抬起头,看见温谜正盯着她看,目光里不觉疼痛,竟然是带着笑意的。
行刑完毕之后,尚有七日风吹日晒。
蓝小翅被押回太极垂光,然后执法长老丁绝阴和传功掌老柳冰岩都有些为难。这个货是要怎么办?
绑着吧,不是对待自己孩子的道理。放开吧,可别调头就跑了。这要是再跑回羽族,阁主受这四根绝脉钉是图啥啊!
最终,蓝小翅被关在温谜的房间里。门外,贺雨苔声音急切:“丁长老,蓝小翅把大师兄伤成那样,就这么算了?”
丁绝阴说:“丹崖青壁的事,你都看到了。怎么,嫌你师父受四根绝脉钉之刑太少?”
贺雨苔说:“可是罪行是她所犯,师父他……难道半点惩罚也不给吗?”
丁绝阴说:“我只是执法长老,如今刑罚已毕,剩下的事,你问你师父去。”
贺雨苔咬了咬嘴唇,旁边柳冰岩说:“别在这时候添乱了。”说罢,也不再理她,转头对丁绝阴说:“阁主还在丹崖青壁,我们送水过去,也不肯喝。”
丁绝阴说:“让那个小……”想想,还是觉得“小妖女”这个称呼不好,改了下:“小翅膀给她爹送过去。我就不信阁主不喝。”
柳冰岩说:“嗯!让云大夫加点药在水里。”
不一会儿,几个人都进到房间里。蓝小翅还被捆着,柳冰岩把她的绳索解开,说:“给你爹送点水过去。”
蓝小翅翻了个白眼,说:“凭什么啊!”
柳冰岩怒:“你爹为你受刑,你有没有良心!”
蓝小翅说:“首先,他一开始就承诺了,我叫他爹,他给我好处。现在好处他是给了,爹我也叫了啊!钱货两清,明白?第二,刑是你们判的,也是你们执行的。和我有半根毛的关系?其次,就算他是为我受刑,也是为了让他自己心安。维护他师门的名誉。我就该感激涕零?虽然我现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也能猜到肯定是当初他干了什么亏心事。是也不是?
所以啊,他还应该感谢我呢,要不我是我,他哪来这么个机会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丁绝阴说:“说的什么屁……”在男弟子面前粗鲁惯了,他改口说:“你到底要怎么才肯去?”
蓝小翅说:“你们现在是在求人,有没有一点求人的态度?”
柳、丁二人都愣住:“什么?”
蓝小翅说:“求人呢,起码应该低声下气、和颜悦色。再送点礼物、给点好处,拉点关系。看看你俩,好像我家二大爷似的!”
柳、丁二人气结,柳冰岩喝:“我俩怎么着也算是你叔……”
蓝小翅说:“叔又怎么了,我吃你们家大米了?”
柳、丁二人摔门而去。
九微山。介于没有人招惹,微生世家不屑于探听各处消息。所以他们的消息来源比其他门派会略为迟缓。
微生歧问步寒蝉:“你说什么?”
步寒蝉说:“回主人,听山下的农夫说,蓝小翅是仙心阁阁主温谜的亲生女儿。这次仙心阁判处她四根绝脉钉之刑,温谜替她受刑了。”
微生歧说:“这怎么可能呢,虽然仙心阁也不是好东西,可是温谜也不能跟蓝翡的姬妾通奸吧……”
步寒蝉无语:“主人,您难道忘了,当初蓝翡从温谜手中抢走温谜爱女,您还亲自去过方壶拥翠。”
微生歧说:“我当然记得,可是那个女婴,身中蓝血银毫,又受了温谜一掌,真有存活的可能吗?”
步寒蝉说:“温谜外表谦和,内里精明,不会上这种当。他若以身代刑,这事肯定假不了。”
微生歧站起来,面向窗户,久久无语。
步寒蝉说:“主人是在想什么?”
微生歧没说话,心里却暗暗打着小算盘。如果蓝小翅真是温谜的女儿,那跟九微山可真是门当户对啊!
虽然他没有门第之念,但是整个江湖还能找出哪一个比仙心阁阁主爱女更配得上自己儿子的姑娘呢?更重要的是自己儿子喜欢!这可不就是天作之合吗?!
只是独步武林久了,要拉下老脸去跟温谜那个伪君子客套,真是不容易。
而且那丫头有点记仇,不知道对自己擒住她的事是不是还耿耿于怀。去了难免要被冷嘲热讽几句。
心下有些犹豫,但是往石牢的方向看了看,这他妈的,天上下刀子也得去啊!!
丹崖青壁,温谜还在壁上钉着,血染月光。仙心阁四大长老守护在侧。阁主行刑,他们当然也惟恐心怀鬼胎之徒钻了空子。
耳边突然一阵风声,四人定睛一看,眼前不知何时立了一道白影。四个人寒毛都炸了起来,被人临至眼前才发现,这要是敌人,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四种兵器同时出鞘,四声厉喝也同时响起:“谁?!”
太可怕了,太危险了!四位高手俱是冷汗直流。
只有温谜声音虚弱却清晰:“微生家主,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四位长老同时收起兵器——为什么老天让我们练武,又生出微生家这种怪胎来气死天下武者?
不过知道并不是又出现了其他怪胎,大家心里总算是安稳了一点。
微生歧干咳了一声,走到温谜面前,四位长老直接被无视。但没有人心存不满——不会有人想引起微生家的人注意。
所以微生歧顺利走到温谜面前,当时温谜四根绝脉钉入体,毫无还手之力。四大长老也没有保护的意思——破罐子破摔了,保护啥。
微生歧伸手按了按伤处,温谜一声痛哼,苦笑:“歧兄此来,可是有何要事?”
天啊,最近微生世家的人下山频率真是太高了。你不知道你一下山,整个江湖都会接到预警吗?
微生歧一张脸如钢似铁,许久之后,堆出一张奇异的笑脸来。
浅淡月光之下,温谜毛骨悚然:“歧……歧兄?”你要干什么?
微生歧放低声音,说:“温阁主,别来无恙?”
……
九微剑在月光下反射出九色光芒,温谜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痛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是的,这一定是个幻觉!!不然那就真的太恐怖了。
微生歧继续说:“听闻阁主为爱女受刑,微生世家十分担心,特地前来探望。”
我一定是疯了!!!
温谜表面镇定,内心崩溃。可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他深呼吸,说:“承蒙微生家主挂怀,温某实不敢当。”连歧兄都不敢叫了。
微生歧表情和善,问:“听说蓝小翅是阁主爱女,此事属实否?”
温谜说:“已经查实。那孩子确实是温某十五年前被蓝翡夺走的女儿。”天啊大神你不要这么和颜悦色,你要什么你说!你不会是来屠灭仙心阁的吧?
带了多少人?你的一等弟子来了几个?
微生歧眼神更善良了,他说:“原来如此,恭喜温阁主父女团聚。”
温谜说:“受宠若惊,受宠若惊。”不不不,不是我疯了,是微生歧疯了!!难道微生瓷的狂疾真的是遗传?
微生歧说:“绝脉钉之刑极伤元气,温阁主事务繁忙,只怕更无暇疗伤。”他伸出手,在温谜胸口略微停留,一道内力瞬间在温谜体内游走,片刻之后,即行离体。
胆魄如温谜者,也是毛发倒竖。可是那道真气瞬间护住了他的经脉,令绝脉钉之毒不能渗透。
温谜说:“微生家主,此刑虽为温某代女所受,但不敢徇私。依照规定,不可如此。”
微生歧心下不悦——虚伪小人,不识抬举!想了想,只哼了一声。温谜知道他不高兴了,但是竟然没表示出来,不对,今天真是太反常了!
微生歧倒也知道事情不急在一时,但是人情已尽,以后总是好说话。他说:“阁主好生保重,如有需要,可往九微山求助。”
说罢,拱手一礼。转身而去。仙心阁的守卫全然没有被惊动。
一直等他走得没影了,柳冰岩拍着小心肝问:“这、这是……微生歧?”
丁绝阴说:“微生歧一向眼高于顶,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旁边三长老谈追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此次来意蹊跷。微生世家会有什么事需要求助于仙心阁呢?”
四长老古鹤影说:“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若是居心不良,可真是让人心忧。”
温谜终于说:“微生世家的人一向单纯,他们的心思不必往深里猜测。”
柳冰岩问:“这可真是令人费解。会不会是云大夫答应医治微生公子的事?”
温谜说:“采真并无把握治好微生公子,而且在当时,微生歧也并未有太大转变。今日神色,确实迥异。”
仙心阁阁主外带四位长老绞尽脑汁想了几天几夜,没想出答案。
蓝小翅宽宏大量地说:“我一般不和下人计较。”
“下人”两个字,像一根尖针,直刺人心。红昙气急,右掌已经提气运功。微生世家的下人全部习武,虽然只算是低等弟子,但是微生家的低等弟子,在江湖之中也是可怕的存在了。
蓝小翅看了她一眼,说:“我说得有错吗?你看你不仅地位低,气量也狭小。啊,眼小鼻塌,嘴唇厚,贫乳粗腰短腿大脚……”
红昙气得眼睛都红了,蓝小翅还在火上浇油:“唉,你这样喜欢微生瓷,我看这辈子是没戏……”
话落未,红昙一掌拍过来。砰地一声巨响,木桶炸裂,水珠四散。
蓝小翅裹了薄纱跳出来,几乎瞬间,微生瓷出现在门口。步寒蝉也是吃了一惊,紧随其后。
蓝小翅双瞳含泪,如同受惊的小兔,瑟瑟发抖:“红……红昙姐姐,你为什么要杀我?”微生瓷扑过来抱住她,入手只觉香肌玉肤,无处不柔。那张小脸上的惊魂未定,微生瓷转头看向红昙,同问:“为什么?”
步寒蝉见状也是吓得不行:“红昙!你在干什么?!”
出口已经是非常严厉地呵斥,在微生家,下人也相当于弟子,平素任何来客,谁不看他们脸色?
红昙被这样一吼,整个人也清醒过来。她指着蓝小翅:“你!”
蓝小翅瞬间把头缩回微生瓷怀里,微生瓷说:“你打小翅膀,我会杀你。”蓝小翅一手按住他的手:“小瓷,别!”情真意切,步寒蝉也松了一口气,劝道:“少主,下人无礼,但不值少主亲自出手。交给主人处理吧。”
蓝小翅说:“红昙姐姐不喜欢我,我还是走吧。”
步寒蝉一听,这怎么行?立刻怒道:“红昙!跪下!”
红昙惊住:“什……什么?”
自从被带到山上,家主虽然严厉,却从没拿她们当奴仆看待。几时又对外人跪过?
步寒蝉加重语气:“跪下!”一时之间,只觉得下人是需要好生□□了。平时真是惯得没了边际。
红昙羞愤委屈,但步寒蝉的命令,她不敢违抗。她双眼含泪,慢慢跪下。步寒蝉说:“向蓝姑娘道歉!”
红昙张了张嘴,话没出口,眼泪已经流下来。蓝小翅说:“寒蝉叔叔……”声音弱弱的,有点害怕,又想求情的意思。
步寒蝉说:“蓝姑娘,她身为下人,得罪贵客,下跪认错已是宽宏。请不要求情了。”
红昙说:“你假惺惺地装什么好人!明明是你……”剩下的话说不出口了,难道说蓝小翅称她配不上微生瓷,所以她恼羞成怒?
步寒蝉脸色阴沉:“如果你不愿道歉的话,我也不用强人所难。红昙,微生家已经多年没有被驱逐的门人了。”
红昙瞬间脸色惨白。微生世家的门人,被逐出师门,就意味着废掉武功。
她低下头,眼泪落下来,却终于慢慢匍匐于地,额头轻磕:“请……请蓝姑娘……”哭得几乎说不出话,她抽噎不断:“饶恕我。”
蓝小翅缩在微生瓷怀里,她有点冷了,等她磕了三个头,才怯怯地说:“红昙姐姐,我本来就没有怪过你。你快起来吧。别哭了,你看你,妆都哭花了。”
步寒蝉叹了口气,说:“还不谢谢蓝姑娘大人大量?”
红昙泣不成声:“谢……谢蓝姑娘。”
步寒蝉说:“出去,让碧鸳进来服侍蓝姑娘更衣。”
红昙掩面起身,几乎是奔出门去。蓝小翅小声说:“寒蝉叔叔……红昙姐姐已经知错了,你就别再骂她了吧。”
步寒蝉躬身说:“是我失职,让蓝姑娘受惊了。姑娘快些换了衣服,以免着凉。红昙的事,我会酌情处理。”
蓝小翅点点头,等他出去了,这才抬头看微生瓷。微生瓷方才已确定她没有受伤,这时候扯了外衣给她披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依偎过的地方火热。一种奇异的感觉纠缠着他。他七岁就被囚于石牢,这些年除了微生歧偶尔前往教他武功之外,几乎不与人接触。
男女□□俱都陌生,他不懂。
最后还是碧鸳过来,服侍蓝小翅沐浴更衣。事毕之后,一行人来到大厅,微生歧、微生镜已经在列。旁边还坐着一个华服妇人,约摸四十来岁的年纪。
蓝小翅上前,先叫了一声:“微生叔叔!”
微生歧点点头,虽然等得有些久了,但心情居然还不错。原来,他也想彼此解脱。他说:“这是小瓷的兄长,小镜。”
蓝小翅立刻上前:“镜哥哥!”
微生镜看见他们的时候就已经站起来,这时候上下打量蓝小翅,笑容温和:“你就是小瓷的朋友?”
蓝小翅歪了歪头,见微生瓷还站在门口,把他扯过来,说:“我叫蓝小翅。小瓷,你怎么不说话?”
微生瓷眉头紧皱,他不喜欢这样的交谈。想回去,想一个人安静地呆着就好。但是蓝小翅说话,他不能没反应。所以他问:“说什么?”
微生歧顿时怒从心起,难道关你关得不对?你还敢记恨我们!我没有杀你,就已经是顾念父子亲情!但他随即又深呼吸,不不,不能在这时候生气。不能在这时候怨恨,不然……他又会回去吧?
多可悲,可他想留住他。在失去了爱妻之后,难道自己真的要囚禁亲生儿子一辈子吗?
蓝小翅歪了歪小脑袋,说:“就算不知道说什么,你也要叫人呀!来,叫爹,叫哥哥。”
微生瓷终于开口:“爹,大哥。”
微生歧注意他的神色,终于明白过来。他不是还在记恨,而是已经忘记了如何正常地交流。那种悲哀终于漫延开来,想起小时候,那孩子小雪球一样跑过来,喊:“爹、娘,看我抓了一只小兔子!”
笑言犹在耳,他只有望天,止眼中温热。
微生镜听见这声大哥,神色间也是黯然和感动:“小瓷。”他上前,想要拉住微生瓷的手,微生瓷皱眉,侧身避开。
微生镜的手停在半空,倒也体谅,说:“快坐吧,对了,这是我的母亲,还记得吗?肖姨,小时候你见过的。”
他指着座上的华服女人介绍,女人也早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小瓷,这么多年,你总算是想通了。肖姨真是……”她以香帕擦泪,“我们终于一家团聚了。”
蓝小翅歪了歪头:“一家团聚?肖姨,你是小瓷的继母吗?”
女人闻言,顿时有些尴尬,旁边微生歧说:“不是。当初绣儿……过世之后,家中无人打理杂务。小镜就让他母亲过来帮忙。这些年家中诸事都是景柔在打理,帮衬良多。”
微生歧难得这样细心地解释,肖景柔和微生镜都不由看了他一眼。蓝小翅倒是明白了,点头说:“是管事吗?”
肖景柔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虽然她确实是管事的身份,但是这些年大小事务处理久了,很有一点已经入主微生家的错觉。
管事这个身份,可不能讨她欢喜。然微生歧说:“嗯。”
蓝小翅似乎浑然不觉,说:“喔喔,我们可以吃饭了吗微生叔叔,我饿了。”虽然不似闺中女儿一般稳重,倒也娇憨可爱。
微生歧说:“吃吧。”
蓝小翅坐在桌边,开始吃饭。她喜欢甜食,桌上的水果珍珠甜汤很受她青睐。旁边微生瓷却坐着没动,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习惯了呆在狭窄的空间里,光线昏暗,没有旁人的视线,更不会有人打断他发呆。
蓝小翅给他挟了一筷子菜:“快吃。”
微生瓷只好拿起筷子,微生歧就有点满意——还行,知道照顾我儿子。肖景柔也赶紧挟了一筷子菜给他:“来小瓷,多吃点。”
刚刚挟过去,微生瓷避开,菜掉在桌上。陌生的客套,让他心烦。肖景柔的笑容僵在脸上,微生歧说:“小瓷!”
微生瓷看了他一眼,不情愿地把碗推过去。多年积威,他有点怕他爹。
旁边肖景柔说:“歧哥,不要紧的。小瓷只是还不习惯。你不要吓到他。倒是蓝姑娘,不知是哪里人士?父母作何营生?为什么会出现在九微山上,又认识我们家小瓷呢?”
蓝小翅喝了一口甜汤,说:“我爹骂我,我就跑出来了。你再问我要说谎了喔!”
肖景柔说:“可是微生世家,毕竟不是一般地方。姑娘来历不明,我们只怕不能放心让你留在小瓷身边。”
蓝小翅抹抹嘴站起来,说:“好吧,那我走了。”
转身要走,微生瓷拉住她的手,说:“小翅膀!”
微生歧就心软了,这么多年,他在石牢里,冷冷清清,没有眷恋过任何一样东西。微生歧说:“天色晚了,又下着雪,你一个女儿家下山也不安全,先住下吧。”
几时见过,微生歧亲自出言留客?景柔不敢再说话了。
蓝小翅说:“微生叔叔,你们到底谁说了算?一个让留,一个让走的。”有点不高兴了。
微生歧心中叹气,年轻时作孽太多,老来看小丫头脸色啊。他说:“当然是我。”小妖精,我把脸给你,你可别拿去抹地。
蓝小翅说:“好吧,我听微生叔叔的。”
笑靥如花,竟让人生不起气。
微生歧说:“赶紧吃完睡觉,明天让小瓷带你到处走走。”
蓝小翅往嘴里刨饭,点点头:“嗯!”看了一眼桌上,又挟了鱼放到微生瓷碗里。微生瓷皱眉——腥。蓝小翅用筷子敲他,说:“不许挑食。”
他终于挟起那块鱼,放进嘴里。
微生歧无奈——儿子啊,你这样下去,将来恐怕是夫纲不振啊!!
柳风巢惊讶:“木香衣还活着?不可能啊,当初弟子明明刺中他要害,且他已经脉俱毁……”
旁边云采真说:“木冰砚的医术,不能以常人猜度。”
柳风巢说:“是。”云采真和温谜是至交好友,他也视云采真为长辈父执,不会轻易反驳。
温谜说:“羽族人向来眦睚必报,这次你重伤木香衣,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你出外行走,要格外小心。”
柳风巢拱手:“师父放心,弟子自会谨慎行事。”
温谜点头,也不太担心。他这个大弟子,素来极是稳重自持。平时也很照顾师弟、师妹,极少让他操心。云采真也跟着他一并进入太极垂光,说:“你这个人,这辈子尽干蠢事,以至夫妻缘浅,子女缘无。就是有点为师之命,徒弟收得都还不错。”
温谜苦笑:“谢谢好友夸奖。”你可真会插刀。
云采真一脸真诚地说:“实话而已,不谢不谢。”
温谜哑然。
九微山,微生歧一直找不到微生瓷。步寒蝉一脸担忧:“主人,少主今天曾经问了送饭的仆役,询问蓝小翅的下落。仆役说了……方壶拥翠。”
微生歧说:“他去了方壶拥翠?不可能,他不知道路。”
步寒蝉说:“山下有人称遇见过形似少主的少年问路,目的地正是此地。而且我最担心的是,羽族跟仙心阁起冲突,难免是要报复的。少主天真单纯,可不要受了羽人的蛊惑,卷入这场风波才好。”
微生歧神色一凛,羽人素来奸诈狡猾,如果那小妖精蛊惑自己儿子去杀柳风巢……他说:“我要再往方壶拥翠去一趟。”
步寒蝉一脸担忧:“可主人与方壶拥翠,结有血海深仇。一再前往……”
微生歧竖手:“你所忧心之事甚有道理。无论如何我得再去一趟。”
微生歧再下九微山,仙心阁探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又发急报回太极垂光。温谜看到急报,又开始头大了——微生世家的人都是死宅,以前三年两载不下一次山。
今年真是……让人不安啊。
方壶拥翠,蓝小翅躺在自己的窝里,被花藤完全包裹的小窝吊在树上,风一吹,摇来晃去、花香阵阵,很是怡人。
蓝小翅却有点头痛。柳风巢是温谜的亲传大弟子,武力自不必说。为人也是清正寡欲,找不出不良嗜好。
怎么对付是个问题。可是木香衣被揍得半死,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羽族的脸往哪儿搁?
她正沉思,外面有人进来。人未至,香风已袭来。环佩丁当,伊人如画。蓝小翅没有起身,她也完全不见怪,反而行礼道:“烟峦见过大小姐。”她正是蓝翡的侍妾烟峦。
蓝小翅说:“起来吧,我爹歇下了?”
烟峦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羽尊已经歇下了,我听说大小姐跪了一天,特地做了点吃食送过来。”说到“跪了一天”,她抿嘴偷笑。她也不是好人,当初蓝翡的另一个爱妾浮翠,是她的亲姐妹。一日生怀有孕,替蓝翡生下了一个儿子。
她不声不响地给浮翠的香里面下了幻绮罗,又杀死那孩子,伪装成浮翠啃咬而致。后来就被蓝小翅拿住了小辫子。
她以前没少对付蓝小翅——暗中下毒、陷害,背后吹枕边风离间父女二人的关系。但对蓝小翅不太生效——这些年蓝翡的哪个姬妾没有这样对付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