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干亲

10.干亲

从谷堆村去南岭,中间翻山越岭,能把人累个半死。

本来谷堆村离着城镇就遍远,南岭那地方,就是远上加远。按照发展程度来说,沁城是封建社会晚期,谷堆村是封建社会早期,南岭呢,就能算得上原始社会了。

这一路上走的都是崎岖山道,什么一线天,百丈崖都路过了不少。

接连走了一个多小时,李茹的腿都有些酸软,再回头看小兰和绵花,倒是没有喊累,兴致勃勃地跟在小占身边,三个小的说说笑笑,看到什么稀罕的地方,还要指点着叫大人来瞧。

果然这个年代的孩子们,就是比现代的小公举们吃苦耐劳啊!

李茹在大学里学的是旅游专业,这专业其实是她自己挑的,她就喜欢旅游户外。后来毕业工作了,她回了沁城附近的小镇工作,那小镇名叫护国镇,因为出过一个护国将军出了名,她毕业那会儿,正好护国将军府被保护开发成了旅游景点,因为开发的晚,那里头的建筑啥的都还是原汁原味,古香古色的,一时间客似云来。

李茹就是这家旅游公司的导游之一,她的工作就是为来访的游客讲解护国将军府的各种历史和传说,倒不需要带团。但她休假的时候就闲不住了,不是跟着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们来个三日骑行,就是来个森林徒步穿越……说起来,她的体力和耐力也是很好的,穿越回了一百年前,又做体力活锻练了这么久,但走这段去南岭的路,还真是有点吃不消!

而且这山连着山,满眼都是野树荒草,有时候路都被横生的荆棘给遮得啥都看不见,还得用手里的镰刀来开路,这个活就都是李栓柱来做,有时候侄子小占也顶上一会儿。

李茹就庆幸自己说服了李栓柱,不然她只知道太姥姥当年是在南岭藏了粮食,可她也没去过南岭,哪里能认识路?绵花和小兰就更不用说了。

李栓柱用镰刀挑起一条黑花蛇,手腕一甩,就将那呲牙咧嘴的蛇给甩到了沟下。

这已经是路上遇到的第七条,还是第八条了?

李茹悄悄地抚了下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从前她徒步过的那些山里,哪见过这么多的蛇?果然是原生态,自然环境好啊!

“二姐,前头就到了甜水泉,咱在那歇歇。”

“行!”

李茹点着头,心里偷着松了口气,她哪知道什么甜水泉,老祖宗留下的故事,一代传一代,不可能那么细,连个泉水的地名都有。

这会她已经觉得腿脚都开始发疼,能歇一会恢复体力真是太好了。

“二舅,二舅,甜水泉的水真是甜的?”

几个孩儿一听能歇歇,还能喝水吃干粮都是欢呼出声,馋嘴丫头小兰不住地追问。

“比咱村山后那股泉水甜,可惜就是离得太远了。”

不然要是有这么一股水,那还用愁吃水?

说着就指指前面的山头,“一拐过弯就是,就在半坡上有个不大的洞,洞里有股水。”

几个孩儿一听,都撒着欢儿的往前跑,连大人在后头叫都叫不住。

怕几个孩儿跑远了有什么事儿,李栓柱加快了脚步,李茹也赶紧跟上。

才一转过弯,李栓柱和李茹打眼往半坡上一望,登时都惊了。

那山洞里探出来的毛烘烘的东西,是狼!

“有狼!快回!回来!”

李茹想也不想就尖声高叫,音都破了。

几个正撒欢比谁快的孩儿眼看着就离洞口只有三十来步的距离,这会儿听着李茹的尖叫,硬生生地刹了脚,愣愣地往前头一看,正好跟那只狼头对上。

哇呀我的娘!

三个孩儿吱哇喊叫着就往回跑,小兰才跑了两步就一跤摔在半坡上,绵花和小占一人拉一只胳膊,生拖着把小兰往前跑,那头狼轻盈地跳出了山洞,就准备追。

“呯!”

一声巨响,在荒无人的深山野岭里,听着如同放雷,群山间隐隐回荡着响亮的炸声,那头狼吃了一惊,一甩尾巴,快如闪电地钻进了旁边的树林,树叶荒草沙沙做响,不一会儿就不见了狼影儿!

身边长长的铁管口还冒着呛人的黑烟,李茹哪顾得上呛不呛人,钦佩万分地望着李栓柱,“多亏有你!”

这位舅老爷爷简直是人才,不光会算卦,还会用土火铳!今天要不是有他在,只怕自己不但没有求生,反而会娘仨都得搭在深山老林里!

回去以后,她也得想办法弄一支土火铳。

她是只想过自己是做过野外徒步训练的,却没想过,她从前去的那些地方,凶猛野兽早就绝迹,而且她跟着的团队里,也有各种高科技的工具,怎么能跟眼下比?

被二姐和几个孩儿当成英雄一样瞧,李栓柱有点不好意思,憨憨地笑了,摸摸他的宝贝土火铳,“这东西也是唬野物的,我准头不行!”

这一场算是有惊无险,孩儿们毕竟年纪小,不虑事,不会像大人想得那么多,打跑了吃人的狼就高兴的很,小兰先头摔了一跌也不在乎,等大家伙在洞口找了个空地歇下,小兰还自告奋勇地要替二舅背火铳。

绵花也害羞地伸手摸了摸那长长的铁管,小占跟绵花同岁,看到女孩们这么羡慕,也觉得面上长光,拍拍小胸膛,“这有啥,我还跟俺达去打过野鸡哩!”

栓柱坐在大石头上啃着干粮,一边慢悠悠地拆儿子的台,“就去了一回,还没看见野鸡哩,他就叽哇乱叫,把野物都吓跑了,俺俩空手回的。”

众人都哈哈大笑,先头被狼惊了一跳的恐慌也都散去了。

栓柱指着周围的草和树,“南岭上看着是不缺水,看这树和草,都是绿油油的,咱以前在南岭上开的地,不知道还在不在。”

“开的地?”

李茹可不知道她在南岭还有地的事,听着就愣了。

“你忘了?那会你还没出嫁,南岭上你干娘还在,每年咱俩都跟着你干达上南岭去瞧你干娘,在南岭上住七八天才回。后头你干娘干达不在了,这会是他家侄子住在那屋里。你小时候说南岭上的地好,种的菜都比别处的甜,就非要也开一块地,咱俩就一人开了一疙瘩地,还种了好些南瓜地豆,这都好几年没上过南岭了,也不知道南岭还有没有人住了……”

李茹听得有点懵,栓柱说的这些,她都不知道啊。

她只知道太姥姥跟在南岭住的一户人家有点拐弯的远亲关系,可似乎听故事里说的,在最困难的时候,除了太姥姥,太姥姥的娘家人并没有往南岭避难,她还纳闷呢,难道跟太姥姥有亲戚,跟她娘家人没亲戚?那照这么说来,只是认的干亲啊。

她哼哼哈哈地支吾着,生怕说漏了话,幸好有小兰这个小快嘴,早就缠着三舅问长问短,把当年李梅认干亲的事给套出了来龙去脉。

原来南岭上虽然是原始社会,却也是有山有水能开出田地的,当然也会有外界逃荒的人看上这块风水宝地。

李梅干娘干爹就是一对住在南岭深山的老两口,虽然山里有吃有喝过得不错,可也要从外界买些粗盐调料,针头线脑之类的,李梅干爹差不多每年出山一次好添置东西,有一回不凑巧就淋了大雨,病倒了,李梅家爹娘心善,就把人接到自己家来喂了两碗药,小李梅那会儿也就跟小兰这么大,热心肠地跑前跑后,跟着送水送饭啥的,李梅干爹好了以后,就认了李梅当干闺女,他们老两口也没儿没女的,对李梅待得可好,后头老两口的侄子投奔了来,给老两口养老送终,办丧事的时候李梅还去了南岭……不过那都是小兰三四岁时候的事啦。

原来如此!

李茹总算是缕清了,望一望那几乎被荆棘遮得不出来的羊肠山路,莫名的点想哭。

活个人可真不容易!

吃饱了干粮,喝足了甜水泉的水,一伙人又接着上路。

从谷堆村到甜水泉,就已经是走了多半的路了,余下的一座山,几人一鼓作气翻了过去。

李栓柱站在山头上,指着山谷里的一座小石屋,“到了,那就是老段家!从前二姐的干娘家!”

几个孩儿又准备撒欢开跑,李栓柱却是拦住了。

“二姐,咱先把粮藏起吧。”

自打老段家老两口过世,李梅就跟段家不怎么来往了,不过亲不亲,也是大老远来的,肯定要上门去坐坐,李茹在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亲戚关系的时候,还是准备了一包盐,一包糖,两块布料,准备当礼的。

“对,先把正经事办了再说。”

李茹点了点头,舅老爷真是明白人。

她抬眼打量着地形,琢磨着该藏到哪儿合适。就听栓柱说,“咱就去咱开的那疙瘩地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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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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