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温浅走出楼门,看手机上的时间,公交末班车收车了,她打电话给闺蜜安然,手机一直提示对方通话中,站着想了想,没地方可去。
温浅只好乘计程车回租住的房子,心疼二十元打车钱,够中午吃一顿不错的盒饭。
温浅在单位附近跟别人合租房住,两居室,同租住的的姑娘有事回家去了,这几天就她一个人,她脱了衬衣,袖子上刮了一个小口,卫生间里按了个简易的电热水器,她插上电源,烧洗澡水,冲个凉。
她洗完澡出来,有一个未接电话,是男朋友陈仲平打来的,这功夫,手机又响了,一看,还是陈仲平,手机接通瞬间,里面噪音很大,大概是电视的声音,陈仲平急忙说,“温浅,等一下。”
电视嘈杂的的声没了,大概陈仲平到阳台上,温浅听见马路上汽车喇叭声,“温浅,我跟我妈今天看了一天房子,我妈叫你周五晚上来我家吃饭,再详细说。”
温浅今年二十四岁,跟陈仲平念的是同一所大学毕业,陈仲平高她两届,两人处了四年,感情稳定,楼市这几年低迷,现在又有抬头趋势,不知不觉中涨了不少,两人商量着先买房。
温浅睡前,打开笔记本,点开财务部出具的一张电子表格,上面列明客户名称、地址、欠款日期、金额附注原因,都是有些年头的呆死账,回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上头布置清陈欠款,营销部派她和另外一个男同事跑这项业务,两人分工,各跑各的。
温浅倒也乐意,难度高,然提成奖高,销售人员公司有规定,差旅费不给报销,自行负担,从提成里出,温浅先跑两家本市客户,省差旅费,温浅在另外一家叫H.Y公司名称上打了个小小红对号,H.Y的老总绰号马黑胖,精明狡猾,她跟马黑胖认识不熟,马黑胖最近出差了。
第二天早起,温浅乘坐公交车回家,她考虑还是找姓赵的老婆,姓赵的老婆如果能还一半的钱,减轻压力,温浅到家时,就她母亲季淑云一个人在家,“强强上学了?我爸呢?”
“别人在工地给你爸找了个活,一天三百元,包吃包住,浅浅,你没上班?”
“妈,姓赵的老婆住在哪里?我去找她。”
季淑云在围裙上擦了一把手,“妈领你去。”
母女俩出门,季淑云知道姓赵的家,她一个人去过两次,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季淑云指着一幢灰色的旧楼房,“到了。”
母女俩上楼,三楼一户人家,大门上贴着过年的春联,正中一个福字,普通人家,温浅敲了半天门,里面没有应声。
这时,楼上走下来一位中年妇女,热心地说,“赵家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天天有人来敲门,昨天有一伙人把门都快砸坏了。”
温浅问;“这家的人出门了?”
中年妇女摇摇头,“不清楚。”
温浅跟她妈坐在楼前树底下阴凉地方等,温浅偏头看母亲鬓角白了,眼角细碎的皱纹,这些年她母亲操劳,酒鬼丈夫还不省心,温庆林喝多了就骂骂咧咧,有时动手打妻子,温浅替她妈捋头发,“妈,我们都大了,你要为自己活。”
温母知道女儿要说什么,慈爱地看着她,“浅浅,你妈没本事,让你吃苦了,你上大学妈没钱供你,都是你自己打工挣学费,妈受点委屈没关系,妈不能跟你爸离婚,你将来嫁人,婆家嫌弃你,还有强强,单亲家庭的孩子在学校受欺负。”
温浅低头,心里难过,过一会,轻声问:“妈,我们家原来住在这个城市吗?”
温母一愣,狐疑地看着她,“浅浅,你怎么突然问这话?”
“妈,我随便问问。”
“浅浅,我们家一直住在这里。”她家住的房子已经很老了,周围的邻居陆续搬走了,温浅心里酸楚,她将来有能力一定让她妈过上好日子。
等到下午赵家没回来人,母女中午没心情吃饭,温浅手机嘟地一声,一条短息进来,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彭辉发来的,‘据可靠消息,马胖子今晚在金鼎商务会馆出没’。
“浅浅,你有事回去吧!”
“妈,我晚上有事,别等了。”
季淑云不甘心,“你忙你的,我一个人等。”
“妈,她躲起来,等也没用,还是先回去吧!”
入夜,华灯初上,寒城顶级的商务会馆豪华包房里,六七个男人喝得烂醉,一个眯着小眼睛的中年男子肥胖的熊掌放在身旁坐着的一个陪酒姑娘的大腿上,手指从她裙底边探入,一副微醺猥琐神情。
一个小平头紫涨脸孔的男人身子整个压在身旁的姑娘身上,手不老实…….
另外两个男人端着酒杯,嘴里说着荤话。
整个包房里纸醉金迷,不雅场面,其中有一个面黑身材已发福的男人是清醒的,慢悠悠地喝着茶水,他身边站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姑娘,待他喝完一盅茶水,主动提茶壶续上,小心殷勤,神情颇有几分讨好。
温浅余光把房间一切落入眼底,她心里紧张,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隔着一把椅子,一个精瘦的男人已有七八分醉意,浑浊的目光肆无忌惮往她身上溜,温浅心脏咕咚咕咚地跳,后悔来这里,想拔腿走,脚下还没等挪步,
马胖子斜睨了她一眼,懒洋洋地道;“想要钱是吗?”
温浅克制住想要逃走的念头,她太需要钱了,遂恭恭敬敬,陪着十二分的小心,“马总,工程有问题,您从尾款三十万里扣掉一部分,其余的部分您能给我吗?马总一向仗义,三十万对您来说九牛一毛,您开恩赏我口饭吃,我回去好交差。”T.F公司做这个工程,出了点小问题,马胖子借口扣下三十万工程尾款不给。
这年头,欠钱是他大爷的,温浅心里暗骂,一想到那百分之十可观的提成,温浅把受的窝囊气,硬生生咽回肚子里,一副旧社会受气的小媳妇形象。
马胖子眯眼,“好,我可以给你们钱,不过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温浅心下一喜,“马总您说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办到的。”
马胖子端过一杯白酒,往桌上一惯,“把酒喝下,二十万。”
苏浅眼睛亮了一下,“我把这杯酒喝了,您就给我钱吗?”
马胖子今晚没喝,却有几分醉了,这小妞不错,看着干净。“我马某从来都说话算数。”
温浅端起酒杯,踌躇一下,二十万元,百分之十就是二万块,一杯酒,换二万,她一咬牙,忍住辛辣,喝干杯子里的白酒,喝急了,呛到,连咳嗽几声,脸涨红了。
马胖子看着眼前一张清艳小脸,身体某一部位蠢蠢欲动,趁机拍她的背,“温小姐,爽快。”
温浅忍住咳,摸出包里的手机,指尖飞快,按下一个心里烂熟的号码,听对方‘喂’一声,把手机放在马胖子耳边,“您跟财务经理打声招呼,他们才敢放款。”
马胖子对电话里,“把T.F的二十万放了”温浅听对方应承,一颗心终于落回胸腔,几乎感激涕零,“谢谢马总。”脚步不自觉往门口挪,随时要开溜。
马胖子似笑非笑看着她,“温小姐,要完钱就走,是不是太功利了,坐下一起喝盅茶,聊聊天。”
温浅被马胖子大手扯着按坐下,温浅勉强维持笑容,“马总,我还有事,改日我请马总。”
“温小姐,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十分钟,就十分钟。”温浅急着走,没看见姓马的小眼睛一闪而过的阴霾。
温浅一时脱不了身,只得先坐下,喝了两盅茶水,寻机会脱身,可是,五分钟后,温浅惊觉身体的异样,身体发热,一杯白酒的量她不至于喝醉,不对劲,她意识到酒或茶水里有猫腻,着了道,她听说过,这种药,五分钟到二十分钟内发作,她捏紧拳头,尚余理智告诉她立刻离开是非之地。
正巧服务员进来,伏在马胖子耳边说什么,温浅瞅准机会,一刻都没迟疑,倏地站起身就往外走。
马胖子伸手扯她,被她拂开,“我去卫生间。”
。
包间门外,一条长长的走廊,温浅快步往电梯口走,意识越来越混乱,她按下电梯下行按钮,心里就一个念头,快点离开,电梯门开了,她强撑着走进电梯,电梯里有一对男女,诧异地盯着她看,苏浅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以为她行了苟且之事,见怪不怪,这种风月场所,里面陪酒的小姐,有几个是干净的。
温浅靠在电梯板壁,方才包间里**场景,刺激她大脑,她甩头,怎么也甩不掉,她紧紧靠在光滑镜面不锈钢壁,试图用冰凉缓解身体难耐的燥热,幸好,电梯中间没停,其它楼层没上来人。
总算电梯到了一层,温浅沉下一口气,快步走出电梯,尽量保持身体的正常平稳,在她郁热得快要窒息,走出会馆大门。
初秋,清月凉如水,这家商务会馆,地处一条隐蔽的背街,会馆门口马路边一排路灯亮着,马路对面路灯坏了,一片昏暗。
温浅不辨方向,一直往前走,偶尔经过一两个男人,她越来越不受支配的大脑莫名其妙闪过包房里男女亲狎,模糊的意识,不知道黑暗掩盖下危险一点点临近,一个男人经过,她眼神迷离盯着那个男人看,男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她一眼,躲开她,大概以为她是卖的。
会馆对面一条背道边上停着一辆黑色保时捷,车窗玻璃半落下,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夜色阑珊,温浅背后会馆五光十色渐渐远去,一阵凉风吹过,拂过她滚烫的脸颊,她身体深处燥热难耐,头脑中光怪陆离。
她目光涣散,漫无目的,径直朝马路对面背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