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巴卫的过往
没有立即等来异常,就在阿遥松了口气怀疑传说的准确性时,身边升起一团青色的云雾。
这一团东西在黑暗中尤为诡异,见多识广的阿遥已然判断出来者不善,她屏气凝神攥紧手中蒲公英准备随时出击,却不想那个青色气团一个反扑瞬间将她淹没。于是头晕目眩意识恍惚,等到再次清醒时四周依然漆黑一片,只是蚀骨的寒气和阴湿的气味让阿遥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冰帝的礼堂。
她微微活动四肢,发现并没有被捆绑,身体自由是唯一值得欣慰的。
“有人么?”阿遥小声的试探,虽然知道青行灯小姐姐武力值不高,但是她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你终于醒来了。”低沉的女声透着久违的兴奋,“你是第一个玩百鬼灯游戏而找到我的人。”
“...…”
这不是废话么,正常人类谁回来找妖怪啊。
“来听我讲鬼怪奇谭吧,一个人好寂寞啊。”
“我会讲很多很多的哟,保证每天一个都不重样。”
“和我一起吧,永远永远都不要分开啊。”
好不容易盼来一个活物,青行灯看着阿遥的眼神就像是狼看见了羊一般,散发着贪婪的绿光。她的语速越来越急促,甚至已经双手死死捉住了阿遥,好像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弄疼我了。”
阿遥一根根掰开青行灯的手指,触到她皮肤的一刹,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这样的温度,即使她不说出极端的话,她也能读懂她的孤寂。
“我是不会放你回去的,也不会和阎魔姐姐分享你。”青行灯表现出了“护食”的姿态,独占欲不是一般的强烈。
阎魔?
阿遥的眼神突然有了神采,“我在哪里?地狱的门口?”
其实她更想问“怎么攻略阎魔小姐姐”,不过一定会被青行灯禁足的,那就不划算了。
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还是慢慢来吧。青行灯来了阎魔还会远么?而灯姐的话,只要陪她听怪谈就没问题了吧。
就喜欢这种温和不用拔刀相向的妖怪,讲鬼故事收服显得多有文化。
“我可以陪你一起讲怪谈,但是你陪我回现世好吗?”就算是想攻略小姐姐也不想待在这种环境中,阴冷又黑暗,虐身又虐心。
却不想对方拒绝的果断利落:“不好,一定是你在想办法甩掉我。”
这也太敏感了吧,果然要是想得到青行灯的信任还得在这鬼地方和她墨迹几天,然而她真的一分钟都不想多待,想想以后去找阎魔还要下到阴曹地府,阿遥神色灰暗生无可恋的表示: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很绝望啊。
投其所好阿遥还是懂的,于是她点起亮一抹幽幽的烛光营造气氛,“你讲怪谈给我听吧。”
虽然小姐姐算得上绝色美女,但是在她绿眸森森的注视下,听着那从学校女厕所的幽灵到古代妖怪一百种吃人的方法,阿遥觉得自己就快要被她那双没有温度的双眸吸进去了……
她打了个冷战,决定插科打诨一下缓缓自己的小心脏,顺便恢复一下-体温,“给我说说巴卫的故事吧,”苦笑了一下补充道:“应该也会很恐怖的吧。”
闻言,青行灯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类似“娇羞”的表情,“这你问对人了!”甚至就连语气也轻快了起来。
终于,终于遇到知情者!这次变成阿遥紧紧握住青行灯的双手,像是看到了亲人一般。
“随便讲点什么吧,什么都行。”
诧异于面前的女孩对巴卫的好奇,藏匿在青行灯心底的感情因为说不出口,此时有了同好,倒也打开了话匣子。从那些或是支言碎语的片段或是絮絮叨叨的长论,阿遥了解到了巴卫原来是那么无敌的存在,而且和他齐名的那个恶罗王因为某种特殊缘故现在身体还在地狱。
“所以说恶罗王那么厉害的家伙是被谁治服的?”
她还真想给那位勇士鼓鼓掌,那种害群之马被扔到地狱不值得同情。
“巴卫大人。”
没有留意到青行灯重新变得低沉,只顾着自己惊讶的阿遥连忙追问:“这是怎么回事?”她急于满足好奇心,更不想错过巴卫的曾经。
“因为恶罗王试图杀害巴卫大人喜欢的女人,结果未遂,反被巴卫大人记恨所杀。”
相顾无言,一室安静,却足以抵得上电闪雷鸣,而阿遥的内心更是划过一道霹雳。“人类……的女孩子么?”
阿遥脸上的震惊表现的太明显了,青行灯看在眼里,默默的来了一句:“巴卫大人怎么可以喜欢人类,所以我理解并支持恶罗王的行动。”
“那他们在一起了么?”
心忽然揪在了一起,问出口后反而不想知道答案了,如果是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该怎么办呢?阿遥握着拳头的十指都发白了,感觉有点呼吸不畅。
“没。人和妖怎么会有可能,那女孩最后肯定是死了。”然而她话音一转,“死了却也活在心中,要不怎么会因为她而杀了同伴恶罗王,要不又怎会为情所困差点殉情?”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残酷……
有什么能取代一个死活人呢?
不是巴卫不喜欢人类,而是他不喜欢你啊,这样也就说得通为什么他对人类那么反感了,戳中心中的隐痛谁又会好受呢。
“那女孩是怎么死的?”
“和一个大妖怪在一起会有什么好果子?你觉得人类会容忍他们之间的叛徒么?”
不用明说,阿遥也能想象得出。对于异类,人类有一百种至于她死地的方法,她忽然开始佩服那个深深爱着巴卫的女孩子了,如果是自己能做得到么?
就算是嫉妒也迫切的想了解那个女孩,那个和自己相似的遥远的女孩,“她长什么样子?”接下来,阿遥语调变的很酸,“是不是很漂亮?”
青行灯挑眉,“那女孩在妖界是个传说。那女孩好象救过他的命,所以巴卫大人宝贝的很,谁都没有见过。不过,能被大人看上应该不是一般人,据说是个短发女子,在那时候很罕见的。”
短发……
为什么会觉得那样熟悉,好像鞍马山遭遇瘴气袭击时看到的心中的恐惧。
阿遥晃神了,现实与虚幻她开始分不清楚,以及时不时出现的错觉更让她觉得时空错乱。
如果说以前觉得一切不过是巧合,事到如今她再也无法这样说服自己,还有至今没有闹清楚的未婚妻问题,甚至拥有萤草妖力量的问题,围绕在身边的一切就像是一个黑洞,而且是某种神秘力量在刻意为之。
这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成为一颗棋子的感觉很不好,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来逃离这种命运?
“那女孩叫什么?”
妒忌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想破解。但在青行灯眼里,她就像是一个被妒恨冲昏了头脑的可怜女子。
“我不知道。”其实她又何尝不羡慕呢,只是身为妖怪的尊严不允许她这样下贱,原来是同病相怜之人。于是她轻拍了下阿遥的肩,提醒道:“先不说从古至今人类对于叛徒的态度有没有变化,你应该也不想看到被御影大人封印了内心的巴卫而再度陷入痛苦中吧。”
青行灯的话让阿遥陷入沉默,从来只考虑自己的心情和感受,却根本没有认清人类和妖怪注定无法终守的事实。那点小心思被轻易看穿的窘迫让她无地自容,而这份应该戛然制止的喜欢更然她心痛。
有时候无知最幸福,可以不顾自己受伤义无反顾的往前撞,哪怕前方依旧头破血流也图自己开心;可是知道了真相之后却不能这么任性了,就算不畏惧自己伤痕累累,也不能看着对方收到一丝丝伤害。
再次对上青行灯无欲无求深晦的瞳眸,那里看似平静无波实际深不见底,看进去后阿遥觉得自己要溺死在最深层,无需呼喊求救,无需挣扎求生,只用苦涩一笑等待死神的亲吻,刹那间泪流汹涌。
她冰凉的手抚过自己的头顶,声音悠远:“妖怪情长且忠贞,人类易逝且善变;所以妖怪不会轻易对人类动真心,因为他的死会让妖怪陷入很久乃至一辈子的痛苦中,注定是悲剧一场。”
确实是一场悲剧,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悲剧。
这是最痛苦的一次遭遇SSR的经历,甚至比争取一目连和的场对垒的那一次还要糟糕。如果说这是一场噩梦就敢紧醒来吧,是不是放弃青行灯就不用被噩梦所扰,是不是放弃了这段情就可以走出?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
——“我不会再喜欢巴卫了。我,情愿放弃这份错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