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打得好

11.打得好

明真不知晓那日情形,而卫珩又不想在明真跟前提及关于卫彦的事。

卫彦上辈子伤害明真,若明真晓得……那日夜里,极可能是卫彦派人对她做出那种事……

卫珩着实怕明真心绪不定,被影响而引发额上伤痛,便按捺住,打算真正查清楚后才和明真慢慢透底,不致令她心烦意乱。

卫珩便没和明真说酒宴上的事,而是干脆应下:“你安心画像,我会帮你调查清楚。你母亲的事,和你那陪嫁丫鬟,还有新婚夜谁人伤了你……这些,但凡哪一条有了明确消息,我就与你说。”

听卫珩说罢,蔚明真点头:“你待拿来笔墨纸砚,我今日晚上应能画好交与你。”

卫珩:“没事,不着急,也别操劳过了,还得养伤呢。”

蔚明真听卫珩说着,不置可否,没再搭他的话。

卫珩觉着明真可能嫌他话多,可遇着明真,他就有说不完话,吐不完的心声。

毕竟,那可是他积攒了三个月的份额呢。

卫珩出去了,不一会就拿来笔墨纸砚摆在案几上。

口头上要明真别急,但他这头得先落实下去。

卫珩:“那明真你先画着,我出府一趟。”

蔚明真知道,卫珩的人大多不在卫府。

卫珩本在他父亲底下做事,后头守备大人叛剿失败后,卫珩作为卫虎之子的身份,派信给临州千总,联合青州兵力才将那流窜的匪徒围堵清缴。后头仗是赢了,可功劳刚报上去卫珩就出了这事。怕这青州守备后补的名额,也得由外人接替上去。

思及此,蔚明真心头陡然生出一丝说不出的滋味来,她看着卫珩,点了点头。

蔚明真:“早去早回。”

卫珩一听,笑了声:“一定。”便转身离开了小院。

蔚明真从辰时起一直作画到午时,早上吃得的剩点酥糕点心,她便兑着冷茶吃了几块,又聚精会神的画着。

直到过午,卫珩从外头回来。

他匆忙入了府内,正准备去小院里,却不巧撞上一人——卫彦。

在昨日婚宴上,卫珩还尊称一声卫彦为大哥。

而今见到卫彦,卫珩一个字都没说,连招呼都没打,径自绕过卫彦,打算直接回小院去见明真。

“二弟。”

卫珩想直接离开,卫彦却叫了一声卫珩。

卫珩脚步一顿,卫彦已走上前来。

卫彦来到卫珩跟前,冲卫珩笑了一声:“二弟怎么见了我也不叫一声大哥,便匆匆忙忙要走?”

大哥?

卫珩转过头,心道卫彦不愧是读书人作派,温雅文儒。

卫珩想起他昨日喝了酒,醉醺醺,狼狈拉着他袖子,恶狠狠叫嚣。

一夜之间就变样,厉害。

卫珩冲卫彦半笑不笑:“大哥,我正好有话想问你。”

卫彦微微端正姿态,背脊挺了挺,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卫珩见此,嘴角一丝讽笑:“大哥昨日,可曾来过我的婚房?”

卫彦面上一震,双瞳里划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就收敛住了,对卫珩笑了下:“大哥怎么会无缘无故来二弟的新房呢?二弟想多了吧?”

卫珩盯着卫彦:“是吗?”

卫彦被卫珩盯得,本还笑着的脸一点点僵下来,最后连眼神都沉沉的,口吻不善:“二弟究竟何意?”

卫珩没说话,他忽地眼神一动。

卫彦见卫珩看向自己的脖颈处,目光微晃,伸手抬高衣领:“你我二人虽不是同母所出,但也都是父亲的儿子,说来都是兄弟,何必如此过不去?”

听着卫彦那假惺惺的话,想起卫彦几次三番忍不住对他下手,昨日喝醉酒还冲大吼的情景,卫珩着实佩服卫彦此刻的脸皮。

本以为在明真面前的自己脸皮就够厚了,没想到此刻在他面前的卫彦,都厚成围城了。

只不过……

卫珩刚才似乎瞧见卫彦衣领襟口处,连着脖子与锁骨的地放,似乎有一道隐约痕迹。

那痕迹,像是……被人挠了一下。

卫珩想看仔细些,卫彦却遮遮掩掩,好似怕被发觉什么。

卫珩心底琢磨,显然在明真魂魄进入之后,原来身体的主人记忆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全部被清除。

故此,当夜情形,除了袭击她的人以外,没人晓得了。

若真是卫彦所为……

卫珩沉默一晌,忽然出声问:“大哥可受伤了?怎么,哪个姑娘挠的?”

卫彦见卫珩还是发觉了,并问道他脖子上的痕迹出处,还是以那般讽刺口吻,不由一阵心火往上冒。

想到卫珩曾那么长时间爱慕着蔚明真,甚至还想娶那贱妇,卫彦就越发确信祖母所言,那贱妇私底下,怕早和二弟暗通曲款,勾搭在一起。想到贱妇身上留有二弟的痕迹,卫彦就觉得越发受不了,盯着卫珩的眼,也愈加沉冷。

卫珩见卫彦终于逐渐露出本来面目,忽冷笑一声,走上前一步。

卫珩:“听卫府的下人说,昨夜里没人从正前门出来过。那卫珩就好奇……难道大哥脖颈上的伤……是夜晚做梦时候自个留下的?”

卫彦见面前人朝他靠近一步,又用嘲讽口气说出那般话,本还气得想冲卫珩挥拳,可他言辞之间所透露出来的话外音却令卫彦陡然变色。

他昨夜确实未曾出卫府。

而这伤痕……

卫彦轻忽一声笑从口间溢出。

卫珩盯着他,冷声说:“难道真被二弟说中了吗?”

卫彦笑过之后,打量着卫珩,那眼神直勾勾,痛恨毫不遮掩:“二弟以为,你随口二句话就能污蔑我吗?倒是二弟!同你大嫂做出那等见不得人的事,真不晓得父亲泉下有知,还会不会再继续夸你为人好!”

卫珩眼眸一瞬冷下来:“到现在,你还信祖母的话,认为明真是不清白的。”

卫珩的话,是肯定,而非疑问。

卫彦狠狠说:“一对奸|夫淫|妇!只没想到,给我戴了绿帽子的居然是二弟你!”说到这,卫彦不知想到什么,痛快地笑了起来,他笑了一阵,待笑声歇止,才复而讥嘲道:“可惜二弟好不容易这回立了功回来,眼看就能从候补坐上守备位置……谁想到呢。真是可惜了……”

卫彦嘴上说着可惜,心里可一点不这么觉得。

他那时挥鞭子挥得痛恨,恨不得一顿鞭子将他这庶弟打死!

当初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就偏疼他这庶弟,说什么卫珩将来是有大造化之人,还说他心眼胸怀不宽阔,迟早要吃亏。

哼,幸好家里祖母最明白,懂得谁才是真正能上大道之人。

卫珩见卫彦一副小人得志般的脸孔,只觉心异常平静。

当时剿匪,他就受了不轻的伤。而匆忙赶回来,正是为见明真。

若当时他完好无损,卫彦那读书人的手劲,根本造不成那种程度。

但他从不后悔,这次机会没了,下次总还会有。

可伤了明真的事,却刻不容缓。

卫珩没有被卫彦的话所影响,仍是直直盯住卫彦:“卫彦,你大可以断定我和明真有关系。其实说来,若事实真是如此,我倒还心里欢喜。可惜明真那样的人……是断不容人这般玷污。”

“你——”卫彦大概没料想他会这么说,不由火气上涌,猛地冲卫珩一个击拳。

卫珩身影一动,轻松避开。

卫彦落了个空,身子往前一扑腾,差点摔在地上。

他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形容狼狈,眼底冷光阴测:“呵……可惜,你想再同那贱妇苟合,那贱妇怕也在阴曹地府里同别人快活着,轮不上你、啊——”

一个拳头猛地撞上卫彦的脸!

卫彦根本反应不及,就遭了一记。

那拳头迅猛有力,携裹着一阵烈烈罡风,将卫彦一拳给打倒在地。

卫彦摔在地上,捂着脸,懵了。

头一次……

他自小到大,头一次被人一拳打了脸。

这拳头,还是他厌恨的庶弟所赐。

卫珩声音冷得似冰,又有一股铁血般的严酷:“卫彦,别用你这种污秽的心思脏了明真。你不配!”

卫彦傻眼了,他说错了?

蔚明真那贱妇……背着他与他庶弟苟合,他还说错了不成?

可卫彦此刻看着卫珩那寒泠泠的眸光,张嘴张了半天,却一句话吐不出。

卫珩缓缓蹲下来。

卫彦似有些忌惮,又几分害怕,身躯一缩。

这条小道僻静,没什么人经过。

他走这条,也是为了避人,哪想会遇到卫彦,又听卫彦用那肮脏话侮辱明真。

若卫彦不是他兄长,这一刻,卫珩就会乱拳将他打个半残,好让他明白,饭可以乱说,话不可以乱讲!

卫珩没那么做。

看在亲缘份上,卫珩只是赏了卫彦一拳,叫他长记性。

而这时,卫珩眼神一动。

他倏地伸手,趁他不备,猛地掀开卫彦衣领口,赫然露出五条刮痕。

一看这刮痕,卫珩顿时眼睛一凛。

卫彦当下一阵惊呼:“你——”

卫珩看着卫彦紧忙将衣领口收拢,还再遮掩那痕迹,而他面上惊恐之色却显露无疑。

刹那间,卫珩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昨日新房袭击了明真的人,就是卫彦!

卫珩手臂宛若寒铁打造的锁链一般,攥住了卫彦的领口,任卫彦怎么想掰开都难以动弹。

在力气上,卫彦可远远比不上多年练武的卫二。

“卫彦,你还不承认吗?”

“承认?承认什么!”卫彦见挣脱不开,索性就放了手,不再抗争,而是死皮赖脸的叫起来,“二弟,你也不看看你那新娘子什么身份,配得上我卫彦吗?哼,不过二弟,怎么之前口口声声念着你大嫂,这会小媳妇进了门,又偏向这小媳妇了?难道昨晚上,小娘子将你伺候得极爽?”

卫珩听着卫彦满口污言,眼似冷铁,透着锈迹斑驳的暗沉,口气阴冷冷如冰:“卫彦,你不必与我扯一些有的没的,刚才那拳,我是为明真。而这一拳,是我纯粹想揍你这个人渣!”

话音未落,紧接着卫珩的拳头又狠狠砸上了卫彦的脸。

卫彦生得书卷文雅气,倒颇为俊秀,而今挨了一拳形容顿时难看起来,再另一边又挨一记,越发狼狈不忍目睹。

卫珩下了狠手,丝毫没顾念兄弟之情,这两拳下来,卫彦宛若喝了一大缸子酒,人晕乎乎,脑袋胡乱摇晃着,口齿不清吐着粘稠血迹,嘴里含糊念着:“好二弟……真是好二弟……”

卫珩见他这般模样,一松手,掌心顺势往前一推,令卫珩脑袋着地,又是惨叫一声。

“卫珩,你是要谋害我么!”

“大哥,叫你这般快活死了,岂不便宜?”

卫珩说罢,缓缓起身来。

躺在地上揉着后脑勺一脸狼藉的卫彦,睁着青肿的眼皮,仍一脸恨意,可眼神里又藏着一丝害怕。

卫珩低头,俯瞰卫彦,声音冷漠:“卫彦,你究竟认不认罪?”

卫彦呸了一声,吐出一口污血,叫嚣道:“我没做过!为何要认!”卫彦这般说着,眼睛提溜转,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卫珩盯着地上的人,看了一会。

打了两拳心里倒是舒畅多了,但卫彦仍是不认。

从他种种心虚躲藏的反应来看,卫珩已笃定是卫彦干的。

不过这事就算是卫彦干的,卫珩提着卫彦去找老夫人算账,怕老夫人届时被卫彦几句话,就能反转把账赖在明真身上。

卫珩着实不想明真牵扯到这种污糟之事上,想罢,卫珩猛地蹲下来。

卫彦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起手,一副怕卫珩又拳头挥过来。

卫珩却一声冷笑:“大哥放心,我不打你。”

卫彦听出卫珩口语里的嘲笑之意,可他仍不敢放下手,而是微微抬高,用一条眼缝盯着卫珩:“你、你想做什么……”

卫珩目光如鹰,精锐逼人:“若大哥想和祖母提起今日我揍你的事,尽管去提。届时我也正好可以和你算一算这笔总账!我如今伤也养得差不多痊愈,我倒是有兴趣试一试,用倒刺鞭子挥人是怎样滋味。”

那日他若未曾负伤,又未曾撞上明真濒死之境,卫珩也不会陷入那万念俱灰的地步,挨了卫彦那一顿鞭子。

而今,卫彦不管想动谁,都得掂量掂量了!

卫珩说罢,便起身来,不再看地上的人,而是径自直接离去。

卫彦脑子还有点晕,见卫珩走了,用力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迹,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直到卫珩身影没了,卫彦才冲着空气大叫:“你窥我妻,我就辱你的妻!”

卫彦这番叫喊声,怕是入不了卫珩的耳朵了。

卫彦却像是觉得爽快了,自顾自笑起来。

癫狂之状,无人瞧见。

卫珩回到小院里来。

他刚下了台阶,抬头就见门敞开着,院落外枯叶洒落一地,瞧着清清冷冷。而明真坐在里头,挺起纤瘦的背脊,人恬静的坐在那里,神情专注的作画。

卫珩脚步停了下,忽看到衣袖上斑驳血迹。

想是刚才揍卫彦时沾染上的。

不想让明真知道,卫珩转身打算先换一身再过来,却不料,里头人发觉了他的身影。

“卫珩。”

明真清晰的声音钻入耳中,卫珩才刚侧身,犹豫了一会,才旋身朝里面人看去。

她已放下手里的羊毫笔,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门口,似乎见卫珩站在台阶口不过来,眼里带点疑惑。

“卫珩?”

卫珩下意识拢了拢袖子,放在身后,便冲明真笑着走过去。

一直走到明真跟前,才道:“我回来了。”

蔚明真点点头,忽地低头看了眼他藏在后头的袖子,又抬头看卫珩。

卫珩心里紧了紧。

蔚明真眼微眯,沉默了一小会。

卫珩似乎怕明真察觉到异常,小心叫了声:“明真?”

蔚明真淡声开口:“你进来吧,画了大半,很快就好了。”

卫珩点头,入内。

蔚明真重新坐回椅子上,而卫珩跟上来,紧张将袖子又往后放。

突然,蔚明真声音又传了过来:“卫珩,你袖子藏着做什么?”

心头咯噔一响,还是被发现了。

哎,在明真跟前,卫珩实在藏不住。

卫珩便老实放下袖子。

蔚明真也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卫珩的袖口。

一点血迹。

蔚明真皱眉,抬起头看他:“你做什么去了?”

卫珩有点犹豫,不知当讲不当讲。

蔚明真见他凝眉深思,似乎这件事……不好说。

“你不愿说,就不说吧。”蔚明真忽道。

说罢,她便转头,不看卫珩了。

卫珩见此,猛地上前一步:“不,我只是……”

蔚明真又看过来。

卫珩见她眼神清亮,又平静,忽然就觉得自己想那么多,仿佛一点必要都没。

明真会明白的。

卫珩便挠挠头,如实招供:“路上回来时……我抄小道,然后遇上了卫彦。”

蔚明真一听,顿时眉头一拧:“你打他了?”

卫珩猛点头:“我打他了,是因为我怀疑……”说到这卫珩立刻住嘴了。

此事虽已确定,但卫彦不认。

说起来除了狠狠揍他一顿,拿到老夫人跟前估计得不到惩罚,且宣扬出去,吃亏的也是明真。

卫珩想起这事就觉得糟心,停了下才继续说:“他说些不好听的话,我听着不爽,就打了他两拳。”

不好的事……

蔚明真心里想了会,约莫晓得会是些什么难听话,便淡淡牵唇:“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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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小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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