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狐菇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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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不苟言笑的师父越发不苟言笑，浑身都笼罩着颓然的气息，虽然他依旧是一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但玄琅还是看到了端倪。
她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师尊更甚，以前好歹还会“拒”，现在她连“拒”都省了，直接造了一个谁都进不去的结界，把整个寒霜洞和半个息影湖都包了进去，玄琅还没学会御水术，所以只能望湖兴叹。
这么一来，就算用脚趾想，也能想到是这两人之间出问题了。
玄琅急的团团转，师尊身体本就不好，师父顺着她不就行了吗？干嘛把师尊气成这样，连人都不让过去了。
玄琅跑去找风川，希望能劝动他，让他去认个错，但她从门外说了半天，风川也不给她开门，她又去息影湖畔扯着嗓子喊，希望凌音能把结界撤了，结果凌音也不理她。
……
一个个都不省心！你们有本事就一直僵下去！哼！
玄琅一赌气，又下了中虚峰，去找若寒了。
玄琅自然不是真生气，她只是觉得，若寒协管整个百界山，家长里短的他都要搀和搀和，肯定是劝架好手，所以她想来取取经，看怎么能把这两人劝好。
看玄琅火急火燎的御剑过来，若寒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听她说完，若寒差点笑出声，“就为这个，你就急成这样？”
玄琅瞪大眼睛，“什么叫就？这事还不够大吗？我师父和师尊是不能吵架的！”
若寒好笑的看着她，“为何不能？”
玄琅气结，要能说为什么，她不早说了吗？
“你帮不帮我。”
若寒看玄琅板起脸，心里越发觉得有趣，“不帮你，你能怎么样？”
“不帮我，我就去找掌门师兄！说师侄欺负我！”
若寒一滞，按辈分算，这小姑娘还真是他的师叔……
看若寒一副吃瘪的神情，玄琅得意起来，“怎么样？帮不帮，帮不帮？”
若寒默了默，失笑出声，“好好好，师叔有令，怎能不听。不过玄琅，同住一处，吵架拌嘴是在所难免，虽然凌音仙尊和风川上仙鲜少有冲突，但偶尔有一次，也是正常的。”
玄琅叹气，“要真是这样，我就不来找你了，他们这次肯定不是正常的吵架，再这么发展下去，我师父就要后悔死了。”
若寒奇怪，不就是和师父吵架吗？他和自己师父每年至少都要吵个一两次，每次结局都是让他抄书，除了惩罚方式不一样，其他的应该都一样吧？
玄琅看他还是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她也不打算解释了，“你告诉我怎么能把这两人劝好就行。”
若寒摸了摸下巴，“这事要说也不难。”
玄琅来了兴致。
“他俩现在僵持着，是因为都在气头上，等这气消了，其中一方服软，另一方立刻就能跟着台阶下。”
玄琅连连点头，说的好有道理！
“具体该怎么做？”
若寒想了想，“第一步，得先让他们各自冷静下来，都在中虚峰，对方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到，肯定冷静的慢，这样，只要让他们分开一段日子，估摸都冷静下来了，气也就消了。”
若寒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好，但玄琅听完，却是一脸关爱智障的神情。
……
“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让他们分开一段时间么？”这两位一个比一个宅，要想让他们出去一趟，除非天下大难，否则就是出去了，也没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若寒轻笑，“你没这个本事，可是我有啊，下月初一是仙界之花琉璃繁缕盛开之期，届时蕴龙秘境也会开放，每二十年秘境才会开放一日，秘境中危险密布，但也是寻找机缘的大好时机，百界山每次都会去，而且每次都要派一位仙人带队，以往都是我师父去，今年，就让你师父去。”
玄琅愣了愣，“可我师父会去吗？”
若寒轻拍她的头，“笨，你只要说今年掌门没时间去，风川上仙自然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能让凌音仙尊亲自带队？”
闻言，玄琅立刻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可能，我师父从来不让师尊累着。”
说完，她自己也明白过来了，玄琅面上一喜，连忙回了中虚峰。
若寒说的没错，玄琅只是说了一句掌门没时间去蕴龙秘境，后面的话她还没酝酿出来呢，空气中沉默了一瞬，然后她就听到风川沉静的声音，“……既如此，你去回复掌门，我去就是。”
玄琅开开心心的跑去上阳峰了，风川盘坐在寂静的房中许久，然后才走下来，他解开衣带，又看了一眼尚未愈合的伤口。
下月初一……那便是十日之后。
虽然凌音让他半月内都不准出去，但现在她连他这个徒弟都不想要了，又怎么会在乎他去哪里呢。
风川转过脚步，对着一个方向静默良久。
东南方，那是寒霜洞所在的地方，以前他能用神识穿过这堵墙，虽然望不见寒霜洞的洞内，却能看看洞口，而如今，神识刚探到息影湖上空，便被挡了回来。
风川自嘲的笑了一声，他这个师父久居深山时间太长，大家都忘了她究竟是什么模样，连他也忘了，她当年是个多么绝情又狠辣的女仙人。
他触动了凌音的底线，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的将二人隔绝开来，凌音向来说到做到，她是真的打算永远住在寒霜洞，再也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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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风川准时带着山中弟子离开，掌门欣慰的看着他，“风川师叔能有此觉悟，师侄实在感激。”
风川微微拧眉，他听不懂掌门在感激什么，玄琅心虚的站在队伍后方，好在掌门也没再说别的，风川拜别掌门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耸入云霄的中虚峰，终是什么都没说，就此离开了。
夏音在洞中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没有人定时来跟她说话，她连现在是什么时日都忘了，掐指算了一会儿，发现只是过了十二日而已。
夏音默，她怎么觉得……一年都过去了呢。
以往在寒霜洞住过那么久，她也没觉得日子难熬，但将自己与世隔绝之后，这日子就越来越难打发。
好想念有人在洞外唠叨的时候啊……
夏音一直忍着没用天眼查看外界如何，她怕自己看见风川受伤的神情，一个忍不住就心软了，但如今，就算看不见，她这心也已经软的一塌糊涂，她外壳虽然是个老人精，但内里的她年轻着呢，而且开放着呢！
风川做错什么了？他不就是喜欢上自己师父了吗？一个没有血缘、长相上也看不出年龄差的师父，他会动心很正常啊，只要假以时日，风川自然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又何必做那么绝呢？
越想越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夏音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开了天眼。
息影湖上，没人。
前院，没人。
后院，没人。
两个时辰之后，玄琅和风川的房门都没动过，可见里面也没人。
嗬……夏音怒了，这才几天！师徒俩都已经私奔了？！？！
夏音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要是他俩真私奔了，那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但……
她怎么这么不爽！
就十几天的功夫，这么快移情别恋，真的好嘛！！
夏音气结，收回天眼，继续打坐调息，但因为心静不下，怎么都不能把灵力运转开来。
半柱香后，她又忍不住，把天眼开到了上阳峰。
夏音想，要是他俩私奔，掌门肯定知道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掌门玄中又是一副想劈人的神情，比上回在她洞里还吓人。
“好好的怎么会出现弥天梦魔！秘境里怎么会出现那种东西？！”
底下站着百界山的十四位长老，他们全都低着头，对玄中的质问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有一人站出来，回答道：“恐怕是其他门派出了叛徒勾结魔族，将弥天梦魔以人力转移，等风川上仙他们带队进去，再瞅准时机，把梦魔放在某个妖物的巢穴，等风川上仙去攻打妖物时，自然会被暗算。”
玄中面色铁青，“不行，我要亲自去一趟。”
右侧一位长老立刻拉住玄中，“不可！魔族此次目的是何还不知道，掌门若是离开了，百界山群龙无首，若是出事可怎么办？”
“风川师叔还在弥天梦魔中困着，若我不去，你们谁能把风川师叔带出来？！”
那个长老立刻蔫声了，弥天梦魔是魔又不是魔，它魔气冲天，却又没有自己的意识，通常都是被魔族能者驱使。能把风川暗算进去的，必然是魔族的王，魔君一死，魔族的王只剩了十几位，但每一位，实力都相当于一位真仙，他们去了，那不就是找死吗？
玄中也知道这位长老说的在理，他重重坐回椅子上，满面惫倦，如今蕴龙秘境已经乱成一团，消息传得本来就慢，风川师叔应该已经被困一夜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也不敢去告诉凌音，如今的凌音连自保都不行，更别提救人了。
殿内一时无声，倏然，殿里有些人感觉到了熟悉的波动，但那波动瞬息即过，实力弱的只当是错觉，只有掌门捕捉到它的方向，他猛地睁大眼睛，“不好！凌音师尊去蕴龙秘境了！”
闻言，其他人神情俱是一松，有个不长眼的还喜滋滋的站出来，对掌门拱手祝贺：“凌音仙尊去，掌门就无需担心了。”
掌门本来就急，听到这句话，差点气的吐血，他一脚踹过去，苦心经营的掌门风度立刻毁于一旦，“无需担心个屁！要是师尊出了事，你们就等着哭吧！”
凌音仙尊极少下山，一下山就给自己的山头拐了个徒弟回去，大家还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有掌门玄中，若有所思的望着凌音离开的方向。
收徒大会还要继续，夏音独自离开，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心一狠，她又爬上肃锋剑，因为有了经验，这次便好很多，至少她不会两腿打颤了。
折腾这么一回，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夏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坐调息，将灵气运转了十二个大周天，甫睁开眼，她长长的吐息，到这时，她的心才放了下来。
天空泛起鱼肚白，此时距离收徒大会已过两日，期间她听到过隔壁开关门的声音，但她没有理会，没办法，她正忙着消化凌音的仙法呢。
两天时间过去，她总算是学会了凌音的所有招数，凌音的过去与记忆，也全部出现在她回忆中，如今她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凌音。
很好，不用担心被怀疑了！
夏音高高兴兴出门去，迎接她的，只有萧瑟秋风。
……忘了，今天是集体的拜师大典，风川应该正在太清殿等着收徒呢。
夏音在山尖尖上转了两圈，把中虚峰看了个遍，等收拾好东西，估摸风川该带着女主回来了，她赶紧回到门口，立在那里，翘首以盼。
风川回来时，便看到这么一副场景。
他那几百年如一日淡漠的师父，正站在房门之外，似是等了许久，看到他后，竟还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他确实不想收徒，过去三百多年的生活已经很好，虽然凌音总是闭关，但日子也算平和，他不想改变。
不过……看着凌音这么开心，对收徒这件事，他也不是那么心生抵抗了。
夏音看到风川和玄琅落地，她向前走了两步，微笑道：“一切可好？”
玄琅低首站在风川后面，风川走到她面前，“一切都好，师父可要交待什么？”
夏音看着比她高出一头的徒弟，微微摇头，“你一向懂事，为师很是放心。”
玄琅悄悄抬头，正好对上夏音带笑的眼睛，被金仙凌音这么一看，她竟脸红起来，夏音表示理解，她现在是奶奶级，大家对着隔代长辈总是格外紧张。
夏音移开视线，看向风川，“玄琅刚入师门，许多事情都不懂，你要好好教导她，中虚峰房屋不多，便让玄琅住你那一间罢。”
风川一惊，玄琅也惊讶的抬起头，夏音这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她又补了一句，“你便住在为师这一间。”
好像歧义更大了……
两人均瞪大眼睛，风川更是明显怔住，夏音赶紧把最后一句也说出来，“为师要去寒霜洞闭关，以后，便也住在寒霜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