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坐在贝利对面的,AEM专栏作家Young正在用笔记录着自己面前叙述者的话,然后提出了自己的又一个问题。
“……”贝利闭上了眼睛,然后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双手间,几分钟后他将头抬了起来,然后用颤抖的气息吐出了两个字:“地狱。”
地狱。没错,只有地狱可以用来形容我当时的感觉。在我倒地之后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而又缓慢起来,120毫米扎古机枪弹如同雨点一般穿过空气,从山顶之上泼洒下来,地面上的泥土都被打得飞溅起来,一辆又一辆61式战车那薄弱的顶甲如同鸡蛋壳一般被砸开,然后将里面的蛋黄搅了出来,火球瞬间吞没了整个61式战车,弹药被诱爆了。倒在地上的我眼看着自己的战友被175马杰拉炮炮弹以及超级火箭筒一个个命中,然后慢慢的倒下了……我甚至都能听到MS的关节发出的吱嘎声音,但是随后整个世界变得吵闹起来。
很多没有使用过吉姆的人都对它纸面的性能加以抨击,但是我要说不管在任何时候他都是可以值得信赖的伙伴。当时我的座机小腿并没有被修好,走路的时候还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而背后的这一下让我彻底失去了平衡栽倒在地。那发300毫米炮弹几乎就是在我们小队中间炸开的,但是吉姆的装甲挡住了所有弹片以及大部分冲击波,如果他真的像那些评论中形容的那样不堪,我今天就没有办法在这里叙述我所知道的这一切了。不过冲击波对我的座机造成的破坏也是致命的,原本走路就磕磕绊绊的机体现在连起身站立这个动作执行起来都非常困难,主取景器完全瘫痪了,只剩下身体半边的辅助取景器为我提供。
“那您就放弃了自己的座机?”记录完这一切的Young抬起头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没有。”
没错,我并没有舍弃自己的座机,甚至之后很多次即使返回基地也必须被回收部队收去拆解的座机我依然还是带着他回到了基地,然后让整备班对它进行大修。因为座机就是自己的分身,就是自己的手脚,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并不是仅仅用一句这是当年灰色幽灵派来的教官教导的好就能解释的了,因为你相信它并且对它好它的确就会在关键时刻救你的命,包括这次也一样他依然救了我。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他。在我的是视野之中,300毫米巨炮的炮弹,120毫米扎古机枪弹、175马杰拉炮炮弹、反战车飞弹、反步兵手榴弹、超级火箭筒的火箭弹、铁拳甚至石头、步兵的子弹所卷起的风暴一直延伸向了第一道壕沟,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在那里收割着战友们的生命。而工兵兄弟搭建的用于跨过第一道壕沟的临时栈桥已经全部被破坏了,前锋部队完全被困在了第一道壕沟这边了……没有办法撤退了么?这个时候我不禁羡慕起先锋营那些登上山顶的侦查营的家伙们,他们在支援炮兵停火之后就登上了山顶,根本没有遭受这无妄之灾,因为他们几乎就是在一瞬间被冲上山顶的公**士兵干掉了……
通讯频道之中刨除哀嚎之外,几乎全部都是在咒骂那些后娘养的支援炮兵,不是已经让吉恩的炮兵闭嘴了么?怎么还有炮弹砸到我们头上。我并没有跟着去咒骂,因为现在逃命要紧,OS的机体自检程序运行的很慢,整个机体已经几乎全变成了红色,将整个驾驶室都被这道红光染成了一片血色。伙计,你一定要坚持住呀。这句话不光是对我的僚机说的,也包括我和我的搭档。我伸手去抓一台僚机开始拖,而另一台僚机已经完全失去了救援的意义。因为在我那仅剩的辅助摄像机的视野里面,我的另一台僚机被一发175毫米马杰拉炮炮弹命中了背后的喷射背包,殉爆的燃料罐将他的上半身狠狠的抛到天上,然后重重的落在了壕沟边上最后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我当时什么都没想,逃命这个念头占据了我整个脑袋,那些电视剧之中到死还念念不忘复仇计划的角色其实全部都是胡扯,因为光逃命你都快没有时间去做了,还有什么时间去想复仇计划?不过真正的难题是怎么越过眼前这道壕沟,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座机是否还能跳么……
“那您是怎么过去的那道壕沟呢?”Young继续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那要感谢工兵的兄弟们了。”
是呀,之前我就说过了,工兵兄弟们永远是最值得敬佩的。他们可以顶着敌人的排炮的轰击下为我们修筑营地,架设桥梁,甚至是拖走受伤的机体,这一次也是他们救了我们。我用光剑切开了僚机的驾驶舱盖,然后将僚机的驾驶员送入了我的驾驶舱,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越过了壕沟。就在我经过工兵营配备的工程用的钢坦克的时候,一发300毫米巨炮从天而降将钢坦克还原成了他进入组装厂之前的模样,而我也被重重推dao到了一旁一时无法动弹。不过也多亏了这发炮弹才让我躲过了一劫。3台老虎突然从壕沟之中钻了出来,但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破败的装甲以及燃烧的柴油让我看上去极像一堆躺在地上的残骸。当他们经过的时候,我很庆幸处于眩晕状态的我并没有一时冲动去推动操纵杆,否则现在的我一定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我是战场的幸运儿,虽然我一直不承认这点。那个用后娘养的支援炮兵杀自己人的指挥官在吉恩公国的第一轮炮击之中就去见上帝了,所以我并没有被自己人的火力覆盖炸死,而坐镇后方的新任指挥官却非常的有魄力,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惜兵的人,他没有放弃任何一个能够让士兵逃生的机会,他一直在努力将每一个可能逃出来的士兵营救回来。河岸对过又跳过了一个中队的MS,12对3即使再有差距也能干掉你了吧?我趁着3台老虎以及那些扎古的支援火力没有注意自己的时候,拼命站起来向大桥跑了过去。炮击所造成的松软土地让跑动起来非常困难,而MS的辅助操作系统也因为机体损坏过于严重而变得怪异起来,我不得不关闭了辅助OS改为手动操纵。从第二道壕沟到第一道壕沟有超过800米的距离,而即使不用望远镜都可以看到的大桥几乎就变成了遥远的桥,站在桥边的两台吉姆似乎发现了我,向我伸出了手来想走过来搀扶我,就在这个时候真个战场上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这台破烂的吉姆身上,甚至正在交战之中的敌我双方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我看。时间好像在这一瞬间静止了。我走呀跑呀走呀,光走这个动作就让手忙脚乱起来,毕竟之前全部都是通过辅助程序控制,而手动操作虽然也有,但是那也仅仅是在我们刚刚接触MS的时候才使用过这种操作方法一段时间。
“加油!”
耳机之中传来了队友的鼓励声,甚至连带着吉恩口音的鼓励声都在通讯频道之中响起,为敌人加油很奇怪吧?但是我的确是听到了,并且还绝对不是幻觉。一台被打得破破烂烂的吉姆,步履蹒跚的奔跑着奔跑着,想着自己心目之中的救赎之地奔跑着。但是就在我即将跨上大桥的时候,一发120毫米扎古机枪弹命中了我的肩膀,让我整个失去了平衡了平衡,在断电之前我瞟了一眼机体状态图,右臂乃至整个肩膀都变成了黑色,看来是那一枪命中了关节了。
当阳光再次射入漆黑一团的驾驶舱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河对岸的营地之中了,我也终于可以知道我的座机变成了什么模样。真惨呀,整台MS已经完全看不到一块完整的区域了,甚至连最不容易被弹的两肋都被打得比筛子好不了哪里去,如同我预计的一样没了一只胳膊,而脚甚至还少了一只,送我回来的驾驶员说我几乎就是用一只有脚一只只有小腿这么一瘸一拐的走回来的……
“赶紧好起来哦,老伙计,我还等着和你一起再上战场呢。”
我不止一次提到过吉恩的士兵们很阴险,他们会用世界上最恶毒的主意来杀死我们。但是即使这样我们也不得不去佩服他们,在那种近乎绝望的绝对劣势之下,还能给我们巨大的杀伤然后活下来。躺在野战医院里面我才知道,我们对面其实只有不到一个营规模的战斗群,MS连一个中队的数量都没有,而马杰拉战车也仅仅比这个数量多几辆而已,仅仅凭借这个数量就能做到这地步,作为同行我们不得不佩服公国士兵的韧性。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无休止的炮击。”
“炮击?”
……
今天的访谈结束之后的Young走出了贝利的家门,他现在要返回到旅馆去整理今天的访谈,然后为明天的访谈进行新的准备。当出租车经过一所高中的时候,Young看到了一个红色长发的女孩从校门里走出,那一瞬间他差一点误认为这是自己的老板了,但是下一秒自己却觉得好笑,这里是SIDE6,艾夏上学的地方在月面,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呀。说起来自己的命运和工作到底是什么时候与那个丫头纠缠在一起的呢?好像也是从敖德萨开始的吧?呵呵,初次见面可不是一个愉快的记忆呢。
哦,对了,好像就是在敖德萨总攻发起的第三天,她那个时候还是一头萝莉,而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冯·布朗时报的随军记者而已……
那是一个并不愉快的早上。初出茅庐的我像所有新手那样,毛躁,不安,总想着出人头地,像前辈一样用自己的相机记录真实的战场,当然也同时缺乏经验的。出于保密的缘故,联邦军的伦敦报道总局将我们这些随军记者安排在莫斯科的旅馆里待命。不过与其说是待命,不如说是软禁,旅馆门口有卫兵站岗,外出不可以单独一个人,必须两人以上并且还得有专人随同,至于什么时候能自由离开这该死的旅馆?大概是5天以后吧,反正伦敦报道总局的那些发言人是这么告诉我的。
“哎。”百无聊赖的我靠在窗边望着窗外莫斯科的景色,11月末的莫斯科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虽然还是一片残垣断壁,但是目力可及的地方全部都是一片包着绿色防护网的脚手架,一片复苏的景象。但是最近两天似乎听不到自己刚刚入住宾馆那热火朝天的工作情景,反倒很安静,门口偶尔会经过一辆运送水泥的卡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咚咚咚。”一阵急促而富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考,服务员来送报纸?狐疑的我打开门却只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走廊里即使有供暖系统也非常的冷,洁白的哈气从她的口中呼出,黑色的裘皮虽然覆盖了大部分肌肤但是因为设计者贴心的设计衬托出了小女孩玲珑的曲线,火红的长发披散在黑色的裘皮之上,因为寒冷小女孩的皮肤冻得有些发白,但是这并不妨碍这个小女孩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散发出一股圣洁的荧光,她的金黄色的瞳孔之中有一种深邃的感觉,竟然让我有一瞬间失神了。虽然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这位小姐在对我进行精神检测,但是我可以很坦白的承认艾夏给予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即使她那个时候还是头萝莉。
“大小姐,他可以么?”直到站在这个女孩身后的联邦军官说话,我才注意到他的存在。我不禁开始奇怪,我又不是萝莉控,我那么关注一头萝莉做什么?
“恩……”少女拉了一个很长的“恩”声,然后点了下头对自己身后的联邦军官,一字一顿的说道:“就,他,好,了。”说完,少女从手套里面抽出了双手,放在脸上揉了揉,暖和了之后,把右手向我伸了过来,“你好,我的名字叫艾夏·玛斯·林,联邦宇宙军少将,或许你会觉得我下面的话很可笑,不过我还是要郑重其事的跟你说,从今天起你跟着我混。”
“……”我的脑袋在那一瞬间有点打结,一头萝莉,联邦军少将?开玩笑么?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眼前这头萝莉其实就是我想深挖的联邦军秘闻之一,那个最年轻的宇宙军少将,这还是我刚刚到达这里的时候,从某个高级军官酒吧里面听来的传说,不过也可是我当时的认知里面再年轻也不会让一头萝莉来当少将吧……所以,当时的我根本没意识到那个传说中的最年轻的少将本人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我只觉得这个非常有可能是某个电视台整人节目,而如果我真的信了,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有人举着牌子,而牌子上写着你被骗了之类的词语。我才不会上当呢!我四处望了望,没有发现摄像机,这说明举着摄像机的人应该躲在了暗处,鬼才会上当呢!于是我说出了我当时自认为很聪明,但是至今都让我无地自容的话,“抱歉,我不需要火柴。”然后“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搞什么呀,大早晨的。”我骂骂咧咧的坐回沙发,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视,但是下一秒我就后悔了,因为我必须得换房了。
“咚!”房门如同被一辆时速超过60公里的重型卡车撞倒了一般,从门轴上脱离,然后带着挂锁横着撞倒了与他相对的墙上,然后翻到在地。
“大小姐!有必要同时用2只破门器么。”已经瘫软在沙发上的我听到了门外那个联邦军官的略带激动的声音。
“有必要。”那头红发萝莉带着两个身穿褐色作战服,带着黑色偷逃只露出眼睛与嘴的家伙走了进来,然后红发萝莉抬起她的玉指一指我,“把他带走。”
“哇!”我一边尖叫着,一边往墙角躲去,“我是记者,我受南极条约保护,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靠,把他嘴给我堵上!”红发萝莉命令道。于是那两个彪形大汉用我的袜子将我的嘴堵上,架起我就走了出去……
被带出旅馆之后,我反倒冷静了,能使用5辆防弹汽车接送自己的萝莉绝对不是一个小人物,而我自己确是一个小人物,我身上毫无价值可言,除了记者身份。等等,记者身份?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我抬头望向了坐在我对面的那头萝莉,她正在漫不经心的望着窗外,似乎根本没有想和我谈话的意思。车队离开市区之后,又有两个小队的MS加入了行进队列,我努力挤到车边,甚至趴在了坐在我身边那个彪形大汉的腿上去看窗外的MS,紫色涂装的MS,与我之前见过的联邦的吉姆以及吉恩的扎古都不相同,这是什么MS?
“那是库尔特。”红发萝莉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好像又是在给我介绍一般,坐在那里说道:“我的部队的主力配备,不过,你在写文章的时候,不能写进去哦。”
“……呜呜呜?”我忘记了自己嘴里还塞着一双毛线袜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想吐掉袜子么?”红发萝莉面带微笑的问道,“不过,不许叫哦,否则的话我就让他们把你从车上丢下去。”
“……”我看了下车窗外面,时速似乎超过120了,现在被丢下去不死也残废,我于是点了点头,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于是坐在我旁边的彪形大汉拿掉了我嘴里的袜子,还好着袜子是昨天新买的,要是旧的话我现在一定会吐的满车都是。于是我提出了我的第一个问题,“请问,林小姐,您找我去做什么?”
“你可以叫我艾夏小姐,或者大小姐,或者,”艾夏顿了一下,继续说:“公主殿下,这个也可以。而我找你的原因,是想要你去见证一个事实。”
“那么,”我选了一个相对合适的称呼,“艾夏大小姐希望我去见证一个什么事实,差不多是一个无法告人却又存在的事实,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去见证。”
“为什么选我?”
“因为,我高兴。”艾夏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我不禁很郁闷,仅仅因为眼前这个大小姐高兴我就要搭上人生么?艾夏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当一切可以解禁的时候,你将因此而一鸣惊人,你不就是希望自己一鸣惊人么?”
“是的。”
“那就来见证这一切吧。”艾夏如同一个女王一样宣布着,“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够来看一场决斗。”
“是什么?”
“谁才是联邦最强的MS驾驶员。”
“!”
之后,我看到的只是一场类似于小孩打架一般的决斗。并不是说艾夏的技术很糟,糟到惨不忍睹,相反她的MS的操纵技术非常高超,甚至超过了我之前乃至之后所见过的所有MS驾驶员,以至于决斗的另一方被打得哭了出来,其实我只是在吐糟那时候的大小姐的年轻气盛而已。这场无意义的决斗的起因其实非常没有营养,仅仅因为一个争强好胜的小孩跑来挑衅我们的大小姐,于是我们的大小姐为了表现得非常公平才跑到莫斯科找个人来作证,于是我非常不行的因为和大小姐的电波频率相近,而被选上了,那时可真的非常悲惨呀。不过说起来,我倒并不后悔接受这个突然降临的命运,因为大小姐的确让我见证了整场敖德萨会战,陪她走了整个旅途。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bxwx小说网,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