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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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撑着,撑到了天亮便去浴室洗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去跑步了。
沿江而跑,时间尚早,没多少人,司穹跑了一路,见得最多的是环卫工人,他们已经为了一个城市的整洁而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了。
沿江跑完,已经是大汗淋漓,当人专注于一件事情之后,便不会再去胡思乱想,司穹地思绪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司念是他心中的一颗刺,拔不得,碰不得,如今她又这般开始闹,不管不顾地伤害自己,不过是想给他提个醒,那个日子又快到了,每年的那个日子,她总是会搅得他不得安宁,他越是痛苦,她闹得越厉害,仿佛他的痛苦可以取悦她似的。
雾津还被称为魔幻之城,之所以魔幻,是因为它的小路错综复杂,外地人一头扎进来,就跟那走迷宫似的。
司穹转身跑进了一条小路,青石小路,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再向上走,抬头全是阶梯,小路两边都是建筑,建筑被石墙围在里面,也不高,最多不过五六楼,可是随着地势而建,层层叠叠往上走,若是站在下边抬头看,那一层层摞得老高了。
司穹减缓速度,小步爬阶梯,一边又想:比起自己,司念更想看到的是季同,每一次他的出现只会令她情绪更加不稳定。而季同不一样,季同对于司念好似一味良药,有安神的作用。
过去的那些年,她总是对他恶语相向,冷冰冰的,可是她对季同很好,她爱听季同给她讲故事,也会吃季同给她买的东西,喜欢对着季同笑,喜欢和季同一起在圣尔斯的公园里晒太阳。她会挽着季同,甜甜地叫他季哥哥;对他,却从来只会冷嘲热讽地叫他的名字。
所以,昨晚季同问他是否要一起离开的时候,他选择了留下来,这是他唯一可以为司念做的,就是不出现在她的面前,不再刺激她。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嬉笑打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然后便有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慢着点,看路!看路!”
语气间有无奈,更多是宠溺。
是一个人慈祥的老人,年龄大了,背有点驼,走路拖着步子,一步一步慢悠悠的,他转身去收拾矮桌上吃完的面碗,余光瞟见司穹,笑着问他:“吃面啊?”
都说雾津城里藏着宝,越是不起眼越是好。
这个小面店算不上一个店,是在两栋居民楼之间的空隙处搭起来的棚子,上面扯着红白蓝三色的塑料棚,能遮风,也能避雨,老人就在这里面忙活,一会进一会儿出,每次手里总揣着点东西出来。
司穹就坐在外面的塑料椅子上等,老大爷掀开烧得滚烫的大锅,扯着面在手里掂了掂重量,然后手打着螺旋,将面转进锅中沸腾起的热水中,然后一边打着佐料,一边和司穹唠嗑,他乐呵呵地说:“小伙子,外地人吧,我们地道雾津人吃面非红不吃,非辣不点,这喜欢点清汤的也就你们了。”
司穹微笑着点头,问老大爷:“您这地方挺偏僻,平时生意好吗?”
老大爷将切碎的蒜末用刀平着碾成泥,放到碗里,冲上点冷水搅拌成蒜水,舀了一小勺出来放到面碗中,又加入捣碎酥花生粒,才说:“哪儿谈什么生意啊,我也就卖个念想罢了,早上给上学的孩子们煮碗面,晚上给下班回来的年轻人做点夜宵,这来来往往大家熟了,都愿意来我这儿叫碗面,等面的时候便像这般和我说说话,是高兴的事儿呢,我就陪着笑;是烦恼事儿呢,大家见我年长,也愿意听我说上一言半句的。”
煮面也是有讲究的,面下水,一定下开水,在翻滚的开水中滚上一滚,两三分钟之后打捞起来,沥干净了水,掂成团放进碗里,然后再讲事先熬制好的带丝汤趁着热气浇灌在上头,做好了这些,老大爷一边替司穹打包,一边总结说道:“这不就是过日子嘛,来来往往,日复一日,总比一个人成天窝在家里强。”
司穹点得两份清汤小面已经打包好了,他问老大爷多少钱,老大爷擦了擦手,摆头:“钱就不收你的了,这面就当我请你吃,以后去了别的地儿,若是有人问起咱雾津市的面,你说上一句好话就是了。”
末了老大爷还开玩笑:“那啥,吃人嘴短,小伙子可要记住了。”
司穹笑了笑,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便准备按原路返回,刚走了几步,老大爷追了出来,问他:“小伙子,你住金鼎酒店是不?”
老大爷一副全都看透了的表情,手往前一指,说:“走那条路,这么穿出去近。”
司穹顺着老大爷所指的方向看去,是一条分出来的小路,真是小路,很窄,只够一个人走,刚走了几步,身后的老大爷又说话了。
“小伙子,这面趁热吃才好吃啊!”
或许是今日的阳光刚刚好,或许是遇到的人刚刚好,现在他思绪一片清明,回头朝热情的老大爷笑了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却又忍不住的想:
以时未的味觉和嗅觉,她会不会吃出来这面出锅的时间呢?
司穹万万没有想到老大爷口中的近,会如此的“近”,直接就把他给送到了酒店六楼的厨房里,原来那条小路直接连着酒店的后厨房。
擅自闯入别人的领地,而且还是后厨房,厨师们抡着大勺,眼神不善的看着这个外来的闯入者,司穹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提着面离开了这个地方。
司穹来敲门的时候,时未正在被窝里睡得迷糊,很不幸,她感冒了。
陈灯已经和节目组的大部队去酒店一楼的餐厅吃早饭了,她因为感冒没什么胃口也就没去,这会儿有人敲门,她只当是陈灯出门忘记带房卡了。
谁知道迷迷糊糊开门了,门外站着的是司穹,时未一时间没有晃过神儿来,盯着司穹看了许久,那眼神才聚了焦,傻乎乎地叫他:“司穹?”
时未眼里的司穹鲜少穿得这么休闲这么……紧身的衣服,见着他的时候,总是服服帖帖的穿着精致的西装,整个人看起来规矩又严肃,所以,她看了好久,才确定面前的人是司穹,而不是她因为感冒而出现的幻觉。
感冒的人症状十分明显,浓浓的鼻音和红红的眼眶,司穹问她:“吃药了吗?”
时未摇头,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呆。
司穹将手里的面给她,让她先进屋:“先去把早饭吃了。”
时未见他要走,下意识地去拉他:“你去哪儿?”
这样子像个小孩儿,其实时未一生病便会变得十分依赖人,这一点,林正义相当有发言权。想当初,他们一起到大戈壁滩做研究,那光秃秃的走上几天也瞧不见几个人,时未中途受了凉,又是吐又是高烧不退,林正义这个做师兄的便像一个做母亲的一样照顾着她,期间她烧得迷糊,拉着他的手死活不放,一个劲儿地叫妈妈,林正义感动啊,活了三十好几了,终于听见有人叫他妈了,当即母爱的光辉开始泛滥,不分日夜的守在时未身边,用他自己的话说,这都可以参加感动全国十大人物的评选了。
她滚烫的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司穹短暂的愣了一下,便转身用手贴她的额头。
凉凉的东西突然贴上来,时未只觉得很舒服,也没多想,便贴上去蹭了蹭:“真舒服。”
司穹轻叹:这孩子烧得不轻啊。
安顿好了时未,司穹回房间洗了澡,又换回了整齐利落的西装,他打开冰箱想弄一些冰水,看见了放在最外面的王老吉。
昨天晚上,他们拿回了这一罐王老吉,在回酒店的路上,时未问他为什么要折回去找它,不过就是一罐王老吉而已,他要是想喝吩咐她再买就是了。
他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他说不能浪费了。
是不能浪费了,更加不能浪费的是它背后代表着的某人的心意。
出门的时候,余光又瞟见桌子上的面,现在估计已经糊成了一团了,老大爷说要趁热吃,现在看来,这面注定是吃不了了。
司穹将时未的症状给医生描述了一番,医生开了一大袋子药,够吃上好几天的了,回来的时候,是陈灯给开的门,看见他颇有些意外,更多是惊喜。
陈灯:“司先生?”
司穹应了一声,问:“时未怎么样了?”
陈灯这才反应过来司穹是来找时未的,便说:“时未姐在屋里睡懒觉呢,我今天早上叫她吃饭她还不起来呢。”
司穹闻言眼神闪了闪,只是问:“我现在方便进来吗?”
陈灯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连忙让开路:“司先生请进。”
司穹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然后问:“时未的房间是在左边对吗?”
陈灯点头说是,又问司穹渴不渴,需不需要喝水,司穹拒绝了,径直往时未的房间走,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也没有转身,然后就这般背对着她叫陈灯的名字。
他说:“陈灯,时未生病了,你不知道吗?”
司穹背着婆婆走到幺店子门口,才发觉门前停着的面包车眼熟,仔细一看,可不就是节目组那一辆五菱荣光V吗?
但是推开大门,进到院子里,除了几张桌子和一群散步的鸡鸭,压根没瞧见人。
时未先将水桶轻轻放下,然后帮着司穹扶着老奶奶慢慢坐到院子里的太师椅上,四处打量了一番,才说:“老奶奶,你等我一下,我进去叫人。”
老妇人摆摆手,拉住时未的手,缓缓说道:“不用了,屋里应该没人。”
又指了指一旁的长凳,对司穹和时未说:“你们小两口先在这儿坐一会儿,等一下我老头子就回来了,他应该是带着先来的那些人去观景台了。”
时未连忙摇头,解释道:“老奶奶,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司穹嘴角噙着笑,没说话,有些话不说还好,越说可能越说不清楚。
时未看他,示意他也向老奶奶解释一下。
老奶奶捂着嘴呵呵笑,打趣道:“老婆子我看人一向准,就算你们现在不是那种关系,总有一天也会是那种关系的。”
时未红着脸,司穹又是一副坐看好戏的样子,她实在是待不下去,噌的一下站起来,说:“我去观景台看看江导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时未闷着头走了,身后传来司穹淡淡地笑声,和老奶奶的对话。
“小姑娘这是害羞了?”
“嗯,她脸皮薄。”
时未:“……”
还没有走出院子的正大门,远远地时未就听见江河源那魔性的笑声,她只能硬着头皮回去坐着。
司穹看着她,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