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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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程景轩高喝一声,飞快地拉傅君尧侧身躲过。
那人再次挥刀,目标直指朱庸。程景轩稍作犹豫,银针出手,又准又稳地扎上了对方麻穴,对方的手没了知觉,还以为是手断了,本能地惨叫一声。
朱成张闻声猛然回头,大喝一声:“狗贼休伤俺义父!”
“朱大哥!”傅君尧惊呼。
程景轩飞快地捂住他的双眼,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傅君尧不禁寒从脚起,大概也能想象到手起刀落的场面。
“傅大哥!你带义父从密道先走!”朱成张飞快地塞了一张带血的羊皮地图至程景轩手心,大刀高举,再次冲入混战中。
程景轩立刻收起地图,朗声道:“朱大哥,那你怎么办?”
“若是不死,自会来寻。”话间,朱成张被人踹了一脚,魁梧的身子飞出去老远,身上的旧伤口再次裂开,血水不要钱似的往外涌。他朗声道:“你与俺这一世短短的兄弟缘,俺十分珍视,此生已了无遗憾,还望傅大哥能保全我义父一命,大恩大德,轮回必报!”
程景轩长眉一拧,神色复杂地看了朱庸一眼,终于下定决心,一把拽起朱庸负在背上:“朱大哥,我答应你——君尧!走!”
傅君尧一把扯过朱庸的身子,将之强行拖上自己的背脊:“你前面带路,我背他走。”
“不必!”程景轩一把拽出地图塞进傅君尧手里,可他却根本不伸手接。
“我不会看地图,别废话,快前面带路去。”说着,傅君尧已经利落地背起了朱庸,还真有点沉。
朱庸身上还在流血,和着在地上沾来的泥巴一起贴在傅君尧的后背,浓浓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傅君尧在战火中歪了个心思——要是真让程景轩这个洁癖狂背,不知道得嫌弃成什么样呢。
程景轩深深看了他一眼,拎起了傅君尧的药箱,头前带路。
傅君尧连忙快步跟上,脑海里响起久违的电子音:“叮咚~恭喜宿主获得目标人物1点好感度,当前好感度97点。”
靠,处女座还真是个细节狂魔,亲的时候都没涨一点好感度,哥心血来潮随便帮他背了个老头,竟然还涨好感度了?
在这逃命的间隙,系统不合时宜地秀了一把幽默:“也许是因为宿主你的身体引不起对方的性趣。”
“……”傅爷但凡能空出个手,第一件事就是把这破星座手环仍火炉里熔了!
系统就是欺负他腾不出手,凉凉的补了一刀:“我说傅部啊,你整天自称自己是爷是哥的,在晋江号称有十万迷妹,也没见你练出几块肌肉去找个女朋友来,呃……或者是男朋友——我要不是个系统,只怕这会子都能去走男版维密了。”
傅君尧:“……”
哥有肌肉!干嘛要露出来给你看啊!来人呐!这个白痴系统成精了!
有了白痴系统一路的插科打诨,好像逃命的气氛也没有那么紧张了。程景轩带傅君尧逃出了清漕庄,依照地图上的指示找到了山里一间极为隐蔽的小茅屋,里面粮食物资应有尽有,还堆放了一些日用杂物。
看来,这就是清漕庄的“底线”了。
傅君尧把朱庸放下,十分顺手地搭上了他的手腕,三根手指准备无比地把住了上、中、下三焦,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这才是个大夫该有的样子嘛,比某些半吊子强多了。
然而,他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股浓浓的忧虑占据。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程景轩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手上还拎着一个很不符合他的审美水平的布包。
傅君尧指了指昏死过去的朱庸:“他胸腹各受过一掌重击,内伤很严重,现在脉息紊乱,很不好治,哪怕勉强治好,只怕将来也会落下病根。”
程景轩把布包往他手里一塞:“里面是换洗的衣物,你先把自己身上洗干净去,脏死了。”
又收到来自处女座的嫌弃,傅君尧已经习以为常,颇为纠结地指了指朱庸:“那他?”
程景轩眨了眨眼皮,没说话。
是了,现在躺在他面前的是朱庸啊,是他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的大仇人,他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很难得了,难道还指望他救人?虽然见死不救有背医德,但傅君尧也没有圣父到以德报怨的程度,于是默默拎着包走人。
在他快要跨出门口时,程景轩突然开口:“你写个药方,我去抓药便是。”
傅君尧颇为惊奇转头,指了指朱庸:“你的意思是,写药方救他?”
程景轩点头。
“……”这个世界玄幻了啊。
“人参一两,肉桂五钱,黄芪七钱,菖蒲三钱,五碗水熬成两碗水,再加车前子一钱,两碗水熬成一碗水。要记得,车前子和五节草都是这个季节生长,长得也很相似,可别弄错了。”傅君尧嘱咐道。
程景轩随口一问:“弄错了会怎么样?”
“常言道:‘是药三分毒’,正确的药方尚且有三分毒性,错误的药方自然是实实在在的毒了。不过前段时间我还教过你认五节草,你大概不会认错。”
程景轩低笑一声:“行了,你赶紧去洗洗干净吧,脏死了,”
“哼,又嫌弃哥,跟谁不知道你口是心非似的。”
傅爷翘着尾巴放心的去厨房烧水,没想到程景轩早就细致地帮他打好了热水,他只需舒舒服服地泡澡即可,当下心中抹了蜜似的甜,才藏起来的尾巴又翘上了天。
大概是蒸腾的水汽让人太过放松,傅君尧泡着泡着,眼皮渐渐耷拉了下去。睡梦中,他隐隐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像是被人抱了起来,然后很快被温暖的被窝包裹,他舒服地翻了个身,放任自己睡死过去。临睡着前,脑子里稀里糊涂地冒出一个疑问——
今天系统是不是无意间叫了他一声“傅部”?怎么有点耳熟啊……
朱庸悠闲地坐下,随手端起一杯茶轻嘬一口:“那不知这心病的病因为何呢?”
程景轩不紧不慢蘸了一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工工整整的“方”字。
“病因就是它。”话毕,他尚蘸有水渍的食指在桌子上不轻不重地点了三下,发出三声沉闷的响声,仿佛敲进了人的心口。
朱成张挠了挠头,问出了傅君尧想问却不敢问的疑惑:“‘方’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慌张?
“皇上派下来的钦差大臣,新任随州巡抚方子期。”程景轩道。
朱庸目光一沉,整个人都锐利了起来,原本病恹恹的身子挺直了,竟如脱胎换骨一般,给人一股撼山震岳的强大压迫感:“傅大夫的消息果然果然灵通,皇上的调令未到,就已未卜先知,这般见识,一点儿也不像个江湖郎中。”
程景轩从容一笑:“关心的事,总有办法知道的。”
“老夫佩服。”朱庸面带微笑,目光慈祥和蔼,手下却飞快出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程景轩。
“小心!”
“义父不要!”
傅君尧和朱成张同时开口,但根本来不及阻止什么。
程景轩飞快后退,整个人几乎快成了一道白影,而朱庸的掌风也如影随形,眼看退无可退,身子就要撞上大门!他猛地闪身,只听见“砰”的一声,门框上多了一个半寸深的掌印。
朱庸冷笑一声:“傅大夫好功夫,老夫几十年阅历,竟然都没看出来。”
程景轩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摆,趁机活动酸麻的双腿:“庄主不必紧张,你我有共同的敌人,你这清漕庄里又很是需要我的医术,那我们为什么要互相残杀,而不是合作无间呢?”
“共同的敌人?”
“响马帮!”
“哈哈……”朱庸忽然仰天大笑,其笑声铮然,宛如鬼啸:“十几年前,响马帮为了钱财将天下第一神医傅九渊全族灭门,只有一个孩子逃了出来。当时我就曾断言,此子不除,必将成为响马帮的心腹大患,不想今日一语成谶。但我凭什么相信,你潜入我清漕庄不是别有目的?”
“就凭我傅家跟响马帮的血海深仇!”程景轩双眸微眯,目光阴鸷,竟比朱庸看起来还要凶狠几分。
傅君尧只觉得胸口一窒,撕裂般的疼痛在心口蔓延。
程景轩上前几步,不断逼近朱庸,造成一种强大的压迫感:“你们与响马帮为敌,不过是为钱、为权,说得再冠冕堂皇一点,是为了清漕庄六百余年来的基业传承。但我不是!我的理由比你们都更为刻骨铭心。当响马帮残忍的马蹄践踏着我父母的尸骨的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血债就应该用血来偿还。如果清漕庄不愿意跟我合作,那么还有官府,还有绿林道上其他好汉。我可以出卖我的医术,我的生命,我的所有,只要能把响马帮的那伙畜生像煤灰一样扔进熔炉里一把火烧了。也唯有如此,这一切才能结束。”
这一席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在傅君尧的心里掀起了万里黄沙,他此刻仿佛身处兵荒马乱的古战场,一时间热血沸腾得要壮士饥餐胡虏肉,一时间又只剩下是非成败转头空的茫然无措。他一直都知道这个身体的父母是因响马帮而死,可他从来没想过要复仇,一点点念头都没有过。
善良的程渐给了他父亲般的宽容与慈爱,教他做人要正直无私,要以德报怨,他心里一点阴霾都没有。可有句话说得好,当你觉得岁月静好的时候,那一定是有人在代替你负重前行。
程世伯给了他留下了一片自由自在的康庄坦途,却把荆棘和曲折都留给了自己的儿子。他背负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傅君尧双眼一红,险些热泪盈眶。
朱庸神色稍定,显然已经信了八分:“但我怎么能确定,一个只会药理针灸的大夫,是否有这个资格跟清漕庄合作?”
程景轩冷笑一声,右手两指夹出一根银针:“我说过,我可算不得什么神医的后人,我只是个身上流着傅家世世代代悬壶济世的善良血液,骨子里却充斥着血海深仇的狂徒。我的银针能救人,但更多的是见血封喉!”
话音一落,银针出手,直逼朱庸的面门,打了个措手不及。朱庸立即飞身闪躲,虽护住了面门,可左手虎口处还是被针扎了一下。
程景轩不着痕迹地收回银针:“合谷穴,主治头晕气闷,今晚庄主大概就能睡个好觉了。”
朱庸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欢迎你加入清漕庄,我们新任的副庄主——傅君尧。”
……
好好的一场告别被朱庸突如其来的试探打断,现在危机度过,该走的人自然还是要走。
程景轩不知道从哪个草丛堆里把傅君尧被仍远了的包袱又捡了回来,原原本本地递到他手上:“物归原主,一路顺风。”
又是这张打着“理性”和“为你好”旗号的死人脸,傅君尧看了就来气:“物归原主了,那名字是不是也该还给我了?副庄主。”
程景轩低叹一声:“离开了清漕庄的庇护,响马帮的人只怕会对你不利,隐姓埋名对你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傅君尧脚步一滞,猛地转身:“你给我说实话,你留下来的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是为了我?”
程景轩身子僵直,忽然笑开了:“你想多了。朱庸心思细腻,疑心病重,只要我还姓程,要取得他的信任就很难。你的身份与响马帮有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只是利用这一点来麻痹他而已。”
傅君尧双手交叉,静静地看着他。
程景轩在他的注视下变得心虚起来,没由来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在朱庸面前说的也不全是假话,我可不是什么良善的好人,而是一个把血海深仇都填进了骨子里的狂徒。这样的人……你离开也是好的。”
傅君尧猛地一伸手,粗鲁地拽住了程景轩的衣领,猛地把他往后推。
面对朱庸这样的高手都能分毫不伤的程景轩,对上了傅君尧竟然毫无还击之力,轻轻松松就被他推倒,后背重重撞上了树干。
“混蛋啊你!”傅君尧一掌打在他胸口,只用了三分力道,却发出极为响亮的一声:“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生活在乌托邦里的小王子?干什么都要别人保护的大姑娘?我们傅家即算是有着再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也不需要你去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