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只知道在石林镇,当年任家的老宅早就被卖了,登记的户长也都换了名字,因此任将军才会到咱们县衙来调查原始的登记资料。」
「石林镇?」
「是的,卢老爷所住的那个石林镇。」
高县令拧着眉头回忆,「你这麽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当年卢旺在石林镇低价买进的那座宅子,原屋主好像就是姓任……」
当年有不少人看中任家那宅子,价钱开得一个比一个高,卢旺为了买那座宅子,私下给了他不少好处。由於拍卖的价格不管多少都要缴回国库,他捞不到好处,因此他睁一眼闭一眼,以低於市价五成的价格将宅子卖给卢旺。
钱师爷焦急地提醒高县令,「什麽?县太爷,这事您可不能让任将军知道,您与卢老爷两人私下可是有不少合作,当年任家那老宅您贱价卖给卢老爷,这事要是被任将军知道,难保他不会上报朝廷彻查您……」
高县令听完後,自己心里也有主张了,压低声音小声交代,「行了,我知道,这事我自有主张,你先让人去查原始户籍资料。」
他想了想又道:「卢旺今天刚好来县城,就住在福临客栈,你去把他给我暗中找来,不许声张,我现在就去会会任将军。」
高县令来到花厅,约莫一个时辰後,承诺任楷一定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出原始资料,让任楷可以顺利找到人。
他恭敬送走任楷,一面卷着衣袖擦拭着额头上的热汗,一面急匆匆地回到後面的住宅。
被偷偷请到府里来的卢旺早已经不知道喝了几盏茶,终於等到高县令回来,一看到他马上起身恭敬作揖,「高大人!」
「卢老弟,那边坐,这里是私宅,不用给老夫来这麽一套。我将你找来是有要事跟你说,你可得赶紧安排好,别露馅了。」高县令做手势示意他别起身。
卢旺满脸疑惑,「大人,是发生什麽大事了吗?」
高县令接过下人送上来的香茗喝了一大口,认真地提醒道:「卢老弟啊,我跟你说,这事你可得上心,一不注意,你我可就没好日子过了,别当老哥哥在吓唬你。」
「大人,究竟是发生什麽事情了,您赶紧告诉我,我也好有防范。」
高县令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你知道我方才在前头接见谁了吗?」
「大人,您不说,小人怎麽会知道,您认识的达官贵人不少,小的可猜不出来。」
「是任楷,任将军!」高县令食指点着桌几,小声地告知,「他是秘密前来的,这事除了皇上还有你我之外,没有人知道。」
「什麽,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任将军?!他怎麽会突然来到我们黎阳县,是有什麽重要事情吗?」卢旺看着他凝重的神情,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莫不是……这事与你我有关?」
「是的,任将军这次到黎阳县是来找他失踪十年的妻子。」
「他妻子跟我们怎麽会有关系?」
「因为他妻子当年就住在你现在住的那座宅子里。」
「他妻子当年住在我家?」卢旺懵了。
「我跟你说清楚了,当年你在石林镇买下的老宅就是任将军的祖宅,而他的妻子当年就住在里头。你知道的,现在这个新皇帝最恨的就是官商勾结、贪赃枉法的官员,要是任将军追查当年的事情,发现我是收了你的好处才会将那座宅子贱卖给你,向朝廷举发我,届时恐怕会换我这县令被流放三千里!」高县令紧张的说着。
经高县令这麽一提醒,卢旺似乎有一点印象,「他妻子……当年那老宅子里住的是一个老嬷嬷跟一个大约七、八岁大的小姑娘,怎麽那麽小的小姑娘会是任将军的媳妇儿?」
「钱师爷无意间听到任将军那两个手下聊天,说那好像是童养媳,是任将军入军营前,家中老人逼着娶的。」高知府道:「要是你能主动把他的媳妇儿接来交给他,他可能就不会亲自上石林镇找人,你我的危机也就过了。」
卢旺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大人,当年我一接收那宅子,就让下人将那两人赶出府去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她们在哪里啊!」
「什麽,你把人赶出去了?」
「大人,宅子都易主了,难不成我还得养着两个不相关的人吃闲饭不成?」
「说的也是。」高县令点了点头,像是又想到什麽,赶紧提醒他,「其实赶出去也不要紧,现在我们知道任将军是来找人的,只要我们帮任将军找到人就是大功一件,而且不只是省得他麻烦,也省了我们的麻烦,这可是一件互利的事。」
「大人,您说的没错,只是这天下之大,您让我上哪里去找这个江萱?」卢旺伤脑筋的搓着手。
「不急,以人之常情看来,这女人搬家应该搬得不远,肯定在附近几个村落中,仔细找就能找到。」
卢旺思索了下,认同地点头,「好像真是这麽一回事。成,我回去就让下人们分头到附近几个村子找村长和里正问问。」
「你动作要快,得赶在任将军之前找到人。」
「我明日一早就回石林镇,不过任将军这里,您可要拖上些时日。」
高县令笑道:「行,这事我知道怎麽处理,明日就让钱师爷给他几笔假资料,拖他一段时间。」
卢旺从县府出来後站在县衙门前,神情凝重的望了眼上头的牌匾。
候在外头、跟着他数十年的林管事一看他这神情就知道有棘手的事情困扰着他,关心地问道:「老爷,是不是县令大人给您出难题了?」
卢旺甩了下衣袖,有些头疼地说:「可不是,竟然让我去找一个失踪已经七年的人,这让我上哪里找?这事还是得老林你多费心些。」
「找人?」
「你跟我一起上马车,我路上跟你说。」卢旺指着在一旁候着的马车。
林管事尾随着他上了马车,马上问道:「老爷,您方才说的找人是怎麽一回事?」
「老林,当年买下石林镇那座老宅子时,里头不是住着一个老嬷嬷和一个小姑娘吗?当时我还让你去赶走她们,这事你记得吧?」
林管事想了下,点头。
「现在县令要我找的就是当年住在宅子里的那个叫江萱的小姑娘,找到就是大功一件。」
「找?」林管事一听,愣了下後笑出声,「老爷,您说找其他人,老奴可能还要伤一下脑筋,可找这江萱根本不需要费工夫。」
卢旺眼睛一亮,「你知道她人在哪里?」
「老爷,您还记得不,上个月宅子里不是改建一座院子,时间有些赶,因此从外头请了不少临时工来帮忙,有一名帮工的姑娘被瓦片砸到脑袋,那人就是江萱,她这几年一直住在附近的村子,没有搬远。」
林管事这麽一说,卢旺有印象了,「是不是被砸得昏迷不醒的那个?」
「是的,老爷,您还让老奴将这事处理好,留下二两银子在那姑娘床边,只当打发掉了,免得坏了卢府的声誉。」林管事继续道:「听说她後来醒了,丧失了记忆。」
「那个江萱现在住哪里?」
「大林村,当年江萱跟那个嬷嬷搬到附近的大林村住下。」林管事将自己所知毫无保留全告知卢旺,「那嬷嬷据说搬到大林村没几年就过世了。」
「所以说,江萱现在丧失记忆,而照顾她的嬷嬷早就死了,所以没有人知道江萱的过去……」卢旺虎口抵着下颚沉吟,狡猾的眸底划过一抹算计的流光。
「除非江萱曾说出去,否则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过去。」
卢旺突然大笑出声,一叠声说着,「好,好,好,这个好啊!」
苏畅儿青草茶的生意太好,让村子里的一些人眼红,几次逼问她制冰的秘密未果後,竟然偷偷跟在她身後采草药,结果不多时後山的草药全被采光,连刚发芽不久、还没长成的草药也被拔得一乾二净。
除此之外,官道上一整排卖青草茶的摊位几乎都快排到县城去了,演变成供多於求的局面,只要一有赶路的人经过,就有一群人冲上前卖青草茶,有利可图的青草茶从原本的一杯两文变成现在三杯一文。
而上次那要以三十两强买她制冰技术的恶人被送官法办後,陆陆续续还是有一些人上门威胁,逼她交出制冰秘法,虽然都被她打跑了,可这样长久下去不是办法,加上现在几乎采不到草药,她也不想冒着生命危险进深山采草药,索性不卖青草茶了,把赚钱的机会留给别人,反正现在她称得上是村子里的小富婆。
苏畅儿改到书斋接抄写的工作回来做,其实抄写的钱并不好赚,抄一本《三字经》才四十文钱,厚一点、字多一点的书价格则约八十文左右。
她会接这工作是因为不管是什麽书,在这里都卖得特别贵,一本《三字经》得要一两银子,有关於大正国历史、厚一点的书一本要二到三两银子,简直是抢钱!另外她也想藉抄写的机会,从书中了解大正国的风俗民情。
还好前世老爸特别见不得旁人字写得丑,她小时候字特别丑,丑得老爸实在受不了,又担心她日後真的写了一手丑字,逼她学了好几年书法,让她练出一手好字,否则她还真的无法靠抄书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