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宋盈盈一直偷偷看,偷偷流口水,直到门口那棵风铃花开满,在飘落黄色花瓣的大树下,她冲出去拦下他,向他告白了。
宋盈盈原以为两人可以从朋友做起,没想到……
「你叫什么名字?」
「宋盈盈,你呢?」
「苦寒行……不如,我们结婚吧?」
从此,宋盈盈的美丽人生多了走运这一笔,初恋男友又高又帅又体贴,对她呵护备至,对她宠爱有加,和她心心相印,心有灵犀,完美到她直呼受不了,男友——转眼间就变成未婚夫了。
两人一见钟情,恋情迅速发展,一发不可收拾,半年后就把戒指戴了,订婚仪式也办了,二十一岁那年的元旦才过不久,她就成为苦寒行的未婚妻。
幸福的宋盈盈,在家里有一对疼爱她的父母,身边还有许多爱护她的朋友,未来的公公、婆婆宠她,小姑爱抱着她,连她最爱的未婚夫也把她当宝。
幸福的宋盈盈,在二十四岁的八月八日即将结婚,嫁给深爱她的苦寒行。
幸福的宋盈盈,直到结婚前两天……都还倘佯在幸福里。
一对新人即将完婚。
苦家在永夜市买下两栋记载着历史风貌的楼房,并且把外观完整保留下来,只整建内部。
苦家的新媳妇偷偷告诉婆婆,她和苦寒行已经努力在做人,希望装潢新房时把婴儿房考虑进去,将来少花一笔钱。
婆婆好开心,把新家装潢赶在结婚前夕完工,苦家长子的新房考虑到婴儿房的需求加宽加大还加了活动门,地板、衣橱、化妆台和置物柜一并用原木处理,囍字贴满屋,墙上巨幅婚纱照早已挂好,等着一对新人入洞房。
距离八月八日,只剩下两天。
苦寒行陪着未婚妻去高麦面包店送喜饼,在麦家坐了一会儿,顺路绕到小木屋去。
「我们是从这里开始的……现在变成小鸭的窝了。小鸭人呢?」宋盈盈望着外面的田地,现在已经变成苦薏的夜色花园。
「大概又跑哪儿去玩了吧。」苦寒行身上还有小木屋的钥匙,他打开门,走进屋里就皱眉。
「哇啊……真有小鸭的格调。」小鸭的风格就是自然随兴的生活方式,简单讲一个字就是,乱。
「放着吧,别管她。」
宋盈盈一进门,就从桌上的垃圾开始收拾,俨然大嫂的风范。
苦寒行只是过来看看,他那个调皮妹妹一个人搬来这里住,有没有乱来。
「你才是放着吧,虽然是你妹妹,到底是成年女性了,你还仗着哥哥的身分到处翻她的隐私,小鸭会不高兴。」
「她只有外表成年,脑袋和内心根本没长大,还是一样横冲直撞,老是在闯祸。」苦寒行四处察看妹妹的抽屉、柜子,翻看书柜、衣柜,寻找违禁品。
「放过她吧,小鸭她有分寸的。」宋盈盈拉住苦寒行的手,圈住他的手臂,「这是我们最后的单身巡礼,你今天是宋盈盈的男人,不是小鸭的哥哥。」
「……老是宠她,我看她以后要是闯祸,你这个大嫂准是帮凶。」苦寒行掐她的脸。
「哪有,我最宠的还是你啊,光拿酒这件事来说就好,你自己跟元其是直接拿酒瓶在干,不知道喝挂多少次了,你却严格禁止小鸭喝酒。我在小鸭面前可从来都没捅破过你哦。」宋盈盈两手环住苦寒行的腰,享受两人世界,未婚夫的怀抱。
「她跟爸一样不胜酒力,喝两杯就挂了,严格禁止她喝酒是怕她在外头出事。」苦寒行吻她的唇,眼角余光四下搜寻,被她这一提,苦寒行想起铁柜下面还没找……
「小夜同学会保护她。」宋盈盈捧住他的脸,不许他再分神。
「小夜也是男生。」苦寒行扯起眉头,就因为他妹妹那个男同学家在附近,他才更需要注意。
「……说不过你。」宋盈盈摇摇头,放开他。反正对他这个哥哥而言,小鸭永远都是他要保护的妹妹。
「看在你这个大嫂的面子,今天放过她。」宋盈盈才转个身,就被苦寒行从身后抱住了。
「嘻嘻。」宋盈盈回过身来,两手攀上他的脖子,「这阵子好忙,我们好不容易才有时间单独相处,你好久都没好好吻我了……」
「唉,希望那丫头别太早回来……」苦寒行低头缓缓吻住她的唇。
两人耳鬓厮磨,浓情密意时……
砰!
哐啷……
球棒击破窗户玻璃飞进来,从苦寒行的耳边掠过,飞溅的玻璃划破他的脸颊,从点点血珠漫成一道血痕来——
「呀啊!」宋盈盈受到惊吓,抬头看见苦寒行脸上流血,脸色苍白,「寒……你流血……」
「你马上报警,不准出来!」苦寒行火速把宋盈盈推进浴室里,把电话扔给她,从里面反锁,把门关上。
「寒行——」
顿时,小木屋外头陷入一片打斗声,宋盈盈抖着双手,打电话报警。
这大半年来,苦寒行和麦元其好像有事情瞒着她,有一阵子常常找不到人,后来她又发现和苦寒行出门时,远处有人跟着,苦寒行说那是三舅的私人保镳。
苦寒行的三舅很疼他,她也知道,但是为什么突然派保镳跟着他?苦寒行只是耸耸肩,一脸不知情。
决定婚期以后,宋爸希望她剩下的时间留在家陪陪家人,所以她辞去高麦的工作,回到家里。
后来她发现,不只是苦寒行,连她走到哪儿,身边都有宋爸、宋妈和宋爸口中所谓的朋友跟随着,但她以前从来没见过宋爸这些彪形大汉的朋友。
宋盈盈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周围的人都瞒着她。
小木屋外头,跟着他们来的有宋爸的朋友和三舅的保镳,苦寒行不是一个人。
但是……
球棒都飞进小木屋来了,苦寒行的脸都划破了。
虽然苦寒行厉声命令她不准出去,但是……
她怎么能放心?
喀……
宋盈盈颤抖的手转开门把,拉开浴室的门。
当她把头探出门,看见苦寒行挡在小木屋门前,右手是刚才飞进来的球棒,左手一拳把一个人打飞出去,又马上一个人冲上来,她倒抽一口气,紧紧抓着胸口。
她听小鸭说过,苦寒行练过武术,也练过拳击,但她从来也没见过。
宋盈盈虽然见到苦寒行能打,还是很担心,双眼紧盯着,心脏跳得愈来愈快……
大门外满天霞红,尘土飞扬下一片械斗声,整个场面令宋盈盈难以置信。
她深怕苦寒行出事,想帮忙,又怕自己冲出去会让他分心,反而帮了倒忙,她紧紧揪着一颗心等着警察赶来,紧紧盯着苦寒行的背后看……
一抹白,跃入眼帘。
满天霞红下,一闪的银白……
血色下……
满眼血色下……眼底闪过的一抹白……
那是——
「凶手是……是……」宋盈盈踏出浴室,抖着满身满心的恐惧跌跌撞撞走到门口,为了看清楚那抹白……
「爸——是你——你杀了我爸——」
宋盈盈满眼泪水,疯狂的冲出去,冲出苦寒行的保护范围,抓住那头银白的发。
「盈盈——」
宋盈盈被猛甩出去,那一瞬间,就像当年她回到家里,一脚踏进冰冷的血狱里,躺在血泊里的父亲的血……
父亲难以瞑目的眼……一闪的白……
林语歌来不及看清楚窜出门外的身影,只看见母亲过世前买来的不锈钢花盆,三角镜面里飞过一头银白,浓密而奇特的银白……
浓密的银白色头发,仿佛少年的白发……就如——
「那头白发……我见过……是杀死我爸的……凶——手——」激动的手指住那头银白色的发,指住杀死她父亲的凶手。
苦寒行丢下球棒,抱住宋盈盈摔落在地的身子,循着她指的方向看见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