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当众表白
在场的人也都在专注的听着。
而北辰墨看着南瑾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瑾沉十指波动琴弦，回忆如潮涌般的涌了过来。
坐在金龙盘绕的柱子后面的男子，低垂着眼帘，看着手中的一块碧玉，唇角勾着一抹苦涩的弧度。
“沉儿，从开始我就不该对你隐瞒身份吗？”
北辰渊喃喃自语，心中的苦涩和疼痛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
原本以为等到皇上下旨成亲的那天他告诉南瑾沉自己的身份，可是没想到他等来的却是迎娶南瑾羽的圣旨。
原本以为，就算南瑾沉被赐给了他皇叔，他也相信南瑾沉不会爱上北辰墨的，可是……一切不过都是他的自我幻想罢了。
幻想着他和南瑾沉的未来，幻想着南瑾沉即使被赐婚给了北辰墨，也绝不会爱上北辰墨。
忽然一阵风吹来，北辰渊和所有人都在困惑着时，唯独北辰墨和南瑾沉两人都没有被这突来的受到影响。
风吹来，南瑾沉面上的面纱随风而起，在半空中飘飘扬扬，一路飘飘荡荡飞向了门口的位置。
“沉儿，你为何总是戴着面具？”
曾经北辰渊问过戴着人皮面具的南瑾沉。
而南瑾沉给的回答却是：“因为我喜欢这张脸。”
是的，她喜欢，因为她戴的面具就是按照她前世的样子做的。
“那何时让师兄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要不然有一天沉儿站在师兄面前，师兄都会认不出来的。”
除了在小时候见过南瑾沉的样子之外，后来他每次见到的都是戴着面具的她。
所以北辰渊很想看看他未来的妻子到底长什么样子，想到那个曾经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他总是在想南瑾沉跟她娘亲到底长得像不像。
可是南瑾沉却笑得很是不以为意的说：“放心吧，就算有一天师兄认不出我了，我也会认出师兄来的。”
北辰渊没有想到他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南瑾沉的脸，也终于知道了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可是却已经不再是他的未婚妻了。
而南瑾沉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以这样的方式让她的师兄看到她面具下的样子。
她更加没有想到她一直好奇身份的师兄居然就是她曾经的未婚夫。
这就是命运吧。
南瑾沉终于再一次的相信了命运二字的魔力。
如果不是命运，那么他们做师兄妹那么多年，却从未想到就是彼此的未婚人。
可是他们却彼此对对方坦白的时间太晚了，所以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她爱上了别人，却也在爱上别人的时候才知道了曾经那个疼她宠她的师兄就是她曾经的未婚夫。
面纱飞落的瞬间，偌大的殿内响起了一阵到吸气声。
因为谁也没有想到那个他们以为不傻了却成了丑八怪的女子居然会如此好看。
而原本想要看南瑾沉出丑王妍也在看到南瑾沉面容的那一刻不由得震惊到了。
回京之后她派人查了南瑾沉的所有事情，得知她毁容后，她还不放心让人仔细的查探，可是查到的依然是南瑾沉容貌跟传言中一样，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的作呕。
“呵呵……”
看到南瑾沉的脸，王妍忍不住的嘲笑起来。
“南瑾沉，你果然骗了所有的人！”
如果这样的脸看了都让人作呕的话，那她这样子的岂不是会直接吓死人吗？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南瑾羽，因为她是看过南瑾沉毁容后的样子的。
之前她还想着，就算南瑾沉有嫡女的身份又怎样，她还不是要嫁给一个残废，而且她还毁了容。
可是她呢，虽然是庶女，可是她终究是嫁给了天下除了皇上最为尊贵的男人。
可是这一刻她才知道她有多傻，居然被南瑾沉骗了。
心中的恨意再次的燃烧，双手紧握成拳，眸中的阴狠尽显。
和她坐在一起的南瑾落也在看到南瑾沉的面容后，冰山的小脸上终于有了裂纹，瞳孔猛缩，袖中的小手不由得握紧了。
不过一切情绪也只是瞬间，瞬间后她又恢复了那个冰山美人。
就在所有人都在震惊着南瑾沉的容貌时，她抬头看向了门口的位置。
心中默默地说道：“师兄。我说过就算有一天我摘下面具，你会不认识我，我也会认出你的。
可是没想到是你摘下面具我没有认出你。”
右手食指拨响了最后一个琴音，南瑾沉看着北辰渊唇角扬起，给了他一个带着苦涩，带着歉疚，更有着太多只有北辰渊能够解读的笑容。
看着门口看着自己的人唇角勾起的苦涩弧度，南瑾沉低垂眼帘看着面前的琴。
她曾经说过，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于是她抬头看向北辰墨，定定的看着他几秒钟后，纤纤细指再次拨弄，一曲凤求凰婉转灵动的响起。
红唇轻启，宛若黄莺般的清脆声音响起。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不见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一曲凤求凰的歌曲陪着琴音，原本因为南瑾沉容貌而震惊骚动的人们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都竖耳倾听着这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美妙的琴音和更加美妙的歌声。
而原本正在转动着扳指的北辰墨在听到南瑾沉的歌声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虽然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给冥枫的，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激动了。瞳孔猛缩，双手不由得紧握成拳。
一曲作罢，所有人还都沉浸在琴音和歌曲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南瑾沉起走向了北辰墨的位置上坐下，吩咐林云将琴收起。
“林云等一下。”
看着抱着琴准备离开的时候，南瑾沉出声喊住了她。
南瑾沉的这一声在这静的能够听到呼吸声的时候显得特别的凸显。
所有人回过神来都看向了中间，见那里早已没有了人影。视线移动才看到南瑾沉早已坐在了北辰墨的身边。
皇上神色复杂的看着南瑾沉半响后，才带头拍起了手，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鼓掌声。
所有人在感叹的时候，唯有丞相看着南瑾沉，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北辰墨看着南瑾沉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内心是怎样的汹涌波动。
林云在南瑾沉喊住她的时候，回过头走到她身边小声的问道：“王妃还有何吩咐？”
“去告诉太子殿下，就说这琴我留下了。”
听到南瑾沉的话林云有些不解。可是看了一眼她家主子，见她家主子此时眼中只有她家王妃，无奈只得应了一声后就去找北辰渊。
在林云离开后，南瑾沉看向了门口，见那里早已经没有了北辰渊的影子，袖中的小手紧握，慢慢地收回了视线。
低头看着面前桌案上的茶，端起来一饮而尽。
一杯没有一丝温度的茶水喝下后。南瑾沉依旧心绪难平。
此时那只冰凉的大手却握住了她的小手。
不轻不重的力道却给了南瑾沉极大地安慰，抬头看着北辰墨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很想对北辰墨笑，想要让他知道自己没事，可是牵动嘴角却发现此时真的笑不出来。
看着南瑾沉那难看至极的笑容，北辰墨心中抽痛了一下，抬手按住她的唇角，往下按了一下。
对于南瑾沉和北辰墨如此亲昵的互动，在场的所有人都神色各异。
有唏嘘的，有幸灾乐祸，更有不解的。
可是对于这一切的目光，南瑾沉和北辰墨都不在乎。
他们在乎的只有彼此。
林云一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有回来，南瑾沉推着北辰墨走出宴会的宫殿，朝着马车停放的地方走去。
上了马车，两人分坐两边，北辰墨看着南瑾沉良久后淡淡开口问道：“你的琴是跟谁学的？”
南瑾沉刚准备回答北辰墨时，林云回来，掀开帘子，看了眼他们二人，然后递过来一个信封说道：“这是太子殿下让我交给王妃。”
小手用力地握了握才伸手接过林云递来的信封。
林云放下帘子架着马车缓缓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南瑾沉因为北辰渊给的书信而沉默着，北辰墨也因为她的沉默而沉默着。
出宫后到了分岔路口的时候，林云停下马车问道：“王爷是去丞相府还是回去？”
“丞相府。”
“回去。”
南瑾沉和林云异口同声的说道。
林云眨着眼睛实在不知道该听谁的话。
此时南瑾沉将信封收起抬头看着北辰墨说道：“我想……噗……话音未落，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沉儿！”
北辰墨看着身上的鲜血忍不住的惊呼一声，将摇摇欲坠的南瑾沉一把扶住，一个转身就坐到了南瑾沉的身边。冷声吩咐道：“赶快回府。”
林云也被南瑾沉突然的吐血吓了一跳，听到北辰墨的吩咐，赶紧马鞭一抽，快速的朝着离王府奔去。
“我没事。”
靠在北辰墨的怀中，看着他担忧的神色，南瑾沉勉强的牵动唇角虚弱的说了一句，之后便昏迷了过去。
回到王府，马车到了北辰墨的院门口。他抱着南瑾沉就下了马车快速的奔至房间，林云则去找药老。
不一会药老便进来，给南瑾沉把完脉后说道：“王爷不必担心，王妃身体无恙，昏迷只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的原因。”
“那你告诉本王她为何会突然吐血？！”
听到药老的话，北辰墨冷声的质问道，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南瑾沉的小脸。
林云也附和的点着头。
如果只是虚弱的话怎么也不会吐血的，这点常识是个人都知道的。
药老却是浅笑着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这也正是我想要说的。王妃会吐血是因为中毒所致，可是她的情况又很特别，明明中毒了，可是体内好像有东西在慢慢地消化着这种毒。
而吐血就是因为王妃的身体太过虚弱一时间没有完全消化掉这个毒所以才会如此。
总之就是王妃的身体并没有危险，但是太过虚弱了，醒来后定要好好地补一补。”
说完后，药老就开始写方子，写好后让林云赶紧去抓药。
林云走后，药老看着南瑾沉语气有些轻叹的说道：“如今王妃身体本就虚弱的厉害，可是她却还思虑过度，这样终究是有危险的，还请王爷多多开导开导王妃。”
说完后药老就离开了房间，徒留北辰墨一人像是雕塑一般的立在床边。
“沉儿，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你忧虑过度？”
盯着南瑾沉，北辰墨淡淡的开口问道。
南瑾沉一直昏睡到晚上的时候才醒来。
睁开眼睛，白日的事情都瞬间回想了起来。双眼呆滞的盯着上空许久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王妃您终于醒了。”
刚起身就听到林云的声音，转头看去见她从桌边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王爷呢？”
环顾了一圈房间没有看到北辰墨的影子，她看着林云淡淡的问着，掀开被子便下了床。
“王爷此时正在书房忙着，所以让我在这里守着王妃。”
走到桌前坐下，倒了杯水喝了之后，南瑾沉想到北辰渊给她的信，摸了摸袖中却发现没有了。
想到也只有可能是北辰墨拿走了，于是起身朝外面走去。
走到书房门口，看着虚掩的房门，南瑾沉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北辰墨的声音，于是直接推门进去了。
一直走到里面也没有看到北辰墨的影子，走到书桌前看着北辰渊给她的信放在桌子上，南瑾沉绣眉轻轻蹙起。拿起信封打开。
正在看着北辰渊给的信的时候，听到一阵轻响，转头看去，见书架从中间分开，北辰墨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南瑾沉的时候，北辰墨停顿了一下，再看着她手上拿着的信时，眸中闪过一一抹暗沉。
“你在忙吗？如果你还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
南瑾沉说着将信收起。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北辰墨才淡淡的说道：“不忙。坐下我们聊聊吧。”
“好。”
南瑾沉也淡淡的应了一声，找了个地方坐下后看着北辰墨问道：“你想说什么？”
北辰墨看着她手中的信淡淡的说道：“你……不打算说一下吗？”
“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听到南瑾沉的话，北辰墨顿了一下，眸中划过一抹暗色，低垂着眼帘不再说话。
其实北辰墨之所以会拿走南瑾沉的信，是因为它从她的袖中掉了出来，他看到后便拿走了。
因为有事情要处理，所以他拿来了书房就放到了书桌上，其实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着要打开看一眼。
信封并没有密封，如果他真的想要看的话，完全可以看了之后在放到南瑾沉的袖中，这样就算她醒来也不会发现的。
只是……北辰墨没有想到南瑾沉会这样认为他。
因为南瑾沉的一句话，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空气好像在逐渐的凝固起来，时间仿佛要停止下来。
最终还是南瑾沉忍不住先开了口：“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房间去了。”
说着她便起了身。
“南瑾沉。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想要退婚的话……”
我可以答应，简单的五个字，北辰墨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种种的事情让北辰墨知道，他必须该放手了，可是他真的不愿意。
听到北辰墨的话，南瑾沉没有回头，低头忍不住的冷冷的笑了起来。
原以为今天当中的表白北辰墨该明白她的心意了，没想到到现在他还是要说这样的话。
“好。”
良久之后，南瑾沉艰难地吐出一个好字。
北辰墨，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可以逼迫自己来成全你。
说完之后，南瑾沉便快步离开了房间。
她怕自己在晚一点，就会忍不住的问北辰墨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不可以不要一会给她一个大晴天，让她幸福的感觉上了天堂，一会又给她一个大雨磅礴。让她跌入地狱。
她是人，她的心也会受伤，也会痛的！
从书房出来南瑾沉直接离开了离王府。
一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居然走到了太子府门外。
看着金灿灿的太子府三个字，南瑾沉心中忍不住的抽痛了一下。
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转身看去，一辆很普通的马车缓缓行来。
看到并不是北辰渊的马车。南瑾沉转回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北辰渊的声音。
“沉儿。”
闻声看去，见北辰渊站在大门口看着她。
马车缓缓的从她身后走过，南瑾沉和北辰渊就这样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彼此。
良久之后，打更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南瑾沉看着北辰渊，张张口，讷讷的喊了一声：“师兄。”
一声师兄。两人都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良久之后，北辰渊才压下了心中汹涌的情绪，淡淡的开口喊了一句：“沉儿。”
“师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南瑾沉双手紧握，同样的也在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唇角勾起，浅笑着问道。
看着南瑾沉唇角的笑容，北辰渊也强撑起了一抹笑容。说了一声：“请进。”
跟着北辰渊朝着他的院子走去时，南瑾沉淡淡的说道：“以前我总在想到师兄没有毁容之前长什么样子，什么时候师兄才会取下他的面具让我看看。
可是我却从未想到师兄并非是毁了容貌，而是因为身份，容貌不能轻易暴露。”
北辰渊侧头看着身边的女子，听着她的话，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南瑾沉摇头。她不乖他。
因为他的身份如果暴露，势必会引来杀身之祸。
只是因为她从未想到他的身份居然会是太子。
南瑾沉不敢想如果一开始她就知道北辰渊的身份，那么她还会被赐婚给北辰墨吗？
她还会发现北辰墨就是让她时至今日，只要想到就会心揪着疼的人吗？
她不敢想象，从在大殿内听到那熟悉的琴音，在得知了北辰渊的身份后，她就没有敢去设想过。
她不敢想如果她错过了北辰墨，在以后得知他身份的时候。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是我不该隐瞒你的。”
如果他没有隐瞒身份，他们之间也许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听到北辰渊的话，南瑾沉突然停了下来：“那……师兄可怪我吗？”
怪我明明当初答应了你，可是最后却还是食言了。
看着南瑾沉，北辰渊慢慢地抬起手，像以前一样的摸着她的头，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有些悲切，却也有了释然：“不会。”
“就像我在让林云交给你的信中说的一样，在今日之前我确实想要挽回这一切，可是今日之后，我再也不会这样想了。
既然你爱的是皇叔，那么不管作为师兄，还是喜欢着你的人，我都该祝福你。
我喜欢你也只是想要给你幸福罢了。
如果爱皇叔让你觉得幸福，那么我为何不成全呢。”
即使心痛的滴血，即使很不舍，可是北辰渊知道，自己该放手了。
如果今日听了南瑾沉弹奏给北辰墨的曲子和听了她的歌，他还执意想要挽回一切的话，那么他对南瑾沉就不是爱了，而是执着。
听着北辰渊的话，南瑾沉心中又酸又痛，轻轻地喊了一声师兄，上前紧紧地抱住北辰渊。
“师兄，谢谢你。”
谢谢你的放手，谢谢你的成全，谢谢你让我不再感到有负担。
“傻瓜，我是你师兄，师傅不是总是说让我好好地照顾你，保护你吗？”
北辰渊僵着身子许久之后，才慢慢地伸手轻轻地抱住南瑾沉在她耳边轻声的回道。
“嗯。”
而一直在不远不近的跟着南瑾沉的北辰墨，在看到二人相拥在一起的时候，大手紧握，转身腾身离去。
“啾啾啾”
突然一阵鸟儿的鸣叫声响起，南瑾沉顿了一下松开了北辰渊，看向了飞旋在空中的黑色鸟儿。
这只鸟儿是负责传送紧急消息的，岂止为今这只鸟儿也只使用过两次而已。
北辰渊也看到了鸟儿，又看了看南瑾沉的神情，笑着说道：“你若有事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