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9章 风廓狐

当以太核心被剥离的那一刻，源初死了。

是的，就是死亡。

露莲娜与多洛斯的意识是储存在人偶身躯内的，所以只要人偶身躯不灭，它们的意识会慢慢恢复。

但源初不一样，它的运行是基于以太核心的。

以太核心被剥离，它自然也就死了。

当然，说“死亡”可能有些不准确，毕竟它并无主观意识。考虑到它的存在方式，可能用“坏了”更精准。

源初就像一个写着运行代码的玩具，如今被安格尔给玩坏了。

那它有没有可能“复活”？

有。

只要有人精通源初的运行代码，将它从软件到硬件全都修复一遍，它是有可能重新站起来的。

但没有自主意识的源初，就算复活，也只是等同于重新“激活”玩具，象征大于意义。

……

安格尔只是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源初，确认它已经“坏”了后，这才将目光看向了半空中。

那被“手丛之花”所包裹住的以太核心。

手丛之花，自然是安格尔制造的。

此前，当多洛斯告诉安格尔，源初即将复苏，对付它的唯一办法就是剥离“以太核心”时，安格尔心中便有了一个模糊的计划。

他将魇幻节点隐蔽起来，附着在人偶的各个位置。

只要源初苏醒，以太核心显露真容，便激活留在人偶身上的魇幻节点，强行剥离以太核心。

当然，一开始只是一个模糊的计划，过程完全是随机应变。

只有一点是从头到尾都不变的，那便是：附着在人偶身上的魇幻节点，务必要做好隐藏，无论遭遇什么变故都不能激活。直到源初将以太核心真正显现以后，才能被启用。

也正因此，之前安格尔哪怕体内魇幻存量告急，也完全没想过动用人偶身上的魇幻节点，那个时候如果激活，只会打草惊蛇。

而且，以源初那强大的纠错能力，只要知道身上有魇幻节点，根本不可能给安格尔剥离以太核心的机会。

对决源初，务必要记住一点。

任何攻击，哪怕是破绽非常大的攻击，都是第一次最有效。

因为源初的一切战斗能力，都是基于数据分析。为了记录数据，它有时候甚至还会主动让敌人把能力释放完。

所以，哪怕破绽极大的攻伐手段，第一次使用都有可能对源初造成效果。

正是基于源初这种记录数据以分析的破绽，安格尔才会让魇幻节点一直隐藏，到最后化为“手丛之花”，一举得手。

其实，源初是有机会翻盘的。

它在看到“手丛之花”的目标是以太核心的时候，第一时间将“以太核心”给隐藏回体内，那就能翻盘。

可它发现以太核心能将“幻影之手”侵蚀，且为了记录幻影之手的数据，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收回以太核心，这才造成了如今的下场。

如果源初有自我意识的话，它的这种行为可以被归为，傲慢与愚蠢。

可惜源初没有自我意识，所以它的这种行为只能说是，死板与机械。

它完全是栽在了自己的“死板”上。

安格尔轻轻一招手，被手丛之花捧着的以太核心，便缓缓靠近了安格尔。

因为从源初体内剥离，此时的以太核心已经重新陷入了“死寂”状态，并没有向外释放以太能量。

它现在完全就像是一颗漆黑的玻璃珠，只是里面隐约有幽暗的五彩光点。

虽然它现在沉寂了，但安格尔并没有触碰它的打算，它可没忘记，之前自己制造的幻影之手，瞬间被以太能量侵蚀为飞灰的场景。

当然，那只被侵蚀的幻影之手，是安格尔刻意用来钓鱼的，用的就是普通的幻术节点，就是为了让源初掉以轻心，所以才那么容易被侵蚀。

后面出现的“手丛之花”，则用的是魇幻节点构成的。

魇界之力作为梦之晶原的三大基础能力，等级绝不是以太能量能比拟的。在能量等阶的压制下，手丛之花才能顺利的覆盖住以太核心。

不过这也仅限于梦之晶原，如果是在现实中，魇界之力和以太能量的等级孰高孰低，这就很难说了。

看着手丛之花里的以太核心，如果不是刚才见识过那狂飙的以太能量，安格尔很难相信这么小的珠子里，居然有那么庞大的能量储备。

「以太核心（已绑定）」

「由高浓度的以太能量凝聚而成。因为凝聚时用了特殊的加密编译，所以该以太核心只能用于“人机”的供能，无法为其他暗角物品充能。」

安格尔在看到文字栏上出现“已绑定”的字样时，一开始还以为以太核心是拾取绑定，结果看完介绍后才发现，这个以太核心绑定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人机”。

“人机”这个可以点进去查看。

进一步查探后，安格尔确认，以太核心原本的使用权限是源初。

但如今，源初被玩坏后，权限自动解除。

「目前可绑定对象：露莲娜/多洛斯」

安格尔可以设定给他俩任意一个做绑定，但也只有他俩可以绑定，其他人是无法使用以太核心的。

原因在于“特殊的加密编译”。

如无意外，这个加密编译是它们口中那位月眼阁下做的。

安格尔原本想用精神力查探一下所谓的“加密编译”是什么，但当它将精神力探入以太核心后，原本还充满活性的精神力，瞬间被一股满是毁灭感的异端能量给侵入。

并且，这股能量似乎察觉到了精神力是意识的延伸，开始反向侵蚀安格尔的精神力，试图寻找并毁灭精神力的源头意识。

安格尔在察觉到不对劲时，立刻将精神力从以太核心中退出。

但精神力触手的一端，明显已经沾染了以太能量，到处都是“五彩斑斓的黑”所侵蚀出的空洞。

忍住刺痛的大脑，安格尔没办法，直接斩断了被侵蚀的精神力触手。

在精神力触手被斩断的那一刻，安格尔的脸色明显变得苍白，身体也开始摇晃欲坠，差点趔趄跌倒。

他和源初战斗时没有受任何的伤，反倒是想要探察以太核心，却遭受了重创……

安格尔对此也感到有些无语，这或许就是莽撞的代价？

不过，这次的重创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以太核心的狂暴与侵蚀，他是亲眼见识到了。安格尔可以确定，这种程度的侵蚀力，就目前梦之晶原的挑战者层级来看，应该无人能抵挡。

哪怕是安格尔，都没办法去深入解析。

难怪调查员将以太泄露列为重灾。

既然暂时无法解析以太能量，安格尔只能先将以太核心放在一边。轻轻一挥手，手丛之花原本是绽放的，再次缓缓合上，将以太核心包裹其中。

哒哒哒——

安格尔朝着舞台中心走去，每一次脚步的落下，都让地板上那层薄薄的积水，掀起轻微的涟漪。

片刻后，他来到了人偶的身边。

此时的人偶早已没了初见时的那种优雅与舒展，就连那纯白的婚纱，都已经破破烂烂，露出里面的瓷裂伤口。

不过，安格尔的注意力并不在人偶身上，而是放到了人偶眉心处。

之前以太核心在它眉心处的空洞内，如今以太核心没了，空洞却并没有合上。

肉眼看去，空洞中什么也没有，但在安格尔的权能视野里，可以清楚看到，空洞中缭绕着仙境权能残留的信息。

如无意外，只要触碰这个空洞，应该就能激活仙境信息。

安格尔想了想，探出手碰触它的眉心。

「隐藏指令检测中——」

「检测主意识……主意识露莲娜，昏迷中（苏醒倒计时00:17:55）」

「检测副意识……副意识多洛斯，昏迷中（苏醒倒计时00:26:13）」

「检测源初代码……无法运行！」

「满足隐藏指令开启条件。」

「是否进入“人机”的核心指令编辑界面？是/否」

安格尔能感觉到，随着文字栏里出现“隐藏指令检测”，昏倒在地上的人偶体内，多出来一股未知的能量。

应该就是这股能量在做自检。

正常情况下，想要探察并感知这种检测，是很难的，起码要对人偶的内部指令有所了解才行。

但如今一切都文字化了，甚至连主副意识什么时候苏醒都显示了出来。显然，这是仙境权能为了让挑战者更直观的知道进度，于是做出了某种适应性改变。

安格尔没有迟疑，直接选择了「是」。

他费尽心思的和源初进行战斗，不就是为了修改身体指令么，现在收获时刻终于来了。

下一秒，大量的仙境信息争先恐后的涌入了文字栏内。

「“人机”核心指令初版」

「指令一：露莲娜为“人机”的主意识，拥有身体的主动权。只有当露莲娜陷入昏迷后，副意识多洛斯才能暂代身体的主动权。（可编辑）」

「指令二：“人机”的主意识将承担守护责任。当前守护责任——1.阻杀所有妄图闯入幻梦层的人。2.保护圣目祈聚法阵。3.回应信徒的述求。（部分可编辑）」

「指令三：“人机”的主意识将以守护责任为重，禁止与外人交流。（可编辑）」

「指令四：“人机”的主意识和副意识绝对不能以任何方式伤害自己，不能以任何方式怯战与畏战。（不可编辑）」

「指令五……」

「指令六……」

安格尔大致看了一遍。

林林总总有十多条指令，这些指令包含了方方面面，绝大多数都是对“人机”的束缚。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对“主意识”的束缚。对于副意识的束缚，并没有那么大。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明明当初是多洛斯向月眼阁下请求，变为如今半人半偶的模样，但最终却让露莲娜占据主意识的位置。

主意识虽然拥有身体的主动权，但相比起副意识，反倒更加不自由。

也难怪，露莲娜无时无刻不想着死亡。

抛开对指令里对露莲娜的束缚，安格尔从这版核心指令里，也看出了一些门道。

——并不是所有指令都可以修改的。

就比如说，人机不能自我伤害这点，是不能作修改的。还有，守护责任里的“保护圣目祈聚法阵”也是不能修改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安格尔猜测，大概率是“月眼”留下的。

“月眼”当初在设置初版核心指令的时候，估计也考虑过，未来可能有人会开启并修改隐藏指令的可能。

为了让“后来者”不毁灭人机，也不阻拦人机的原初目的，于是月眼将一些不太核心的指令让渡给了“后来者”。

只要保住“核心指令”，保住人机的安全，那就算让别人修改一些边角指令也无所谓。

这或许就是有些指令能修改，有些指令不能修改的原因。

可以说，这就是月眼的阳谋。

给了后来者一定的权限，既满足了后来者，又给人机留下了一线生机。

安格尔本就没有破坏人机的想法，所以，对于那些不能修改的指令，他其实也不是太在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樊笼”的支线任务应该已经进入到了结尾期了。

一旦他修改了指令，樊笼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而“樊笼”任务的奖励，明确的说过是有“激活暗角入口”的。

按道理说，到了这个地步，应该已经有“暗角入口”的信息了才对，可为何现在还是没有出现暗角入口的信息？

还是说，暗角入口的信息其实已经出现了，只是他没注意到？

安格尔忖度间，目光重新扫过初版的核心指令。

就当安格尔看到指令二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一顿：“人机”的主意识将承担守护责任。

其中守护责任还被特意的标注了出来，一共有三项。

第一项是阻杀试图进入幻梦层的人，这个安格尔之前从NPC信息里就已经知道了。第三项，回应信徒的述求……这个估计与暗角神教有关，不过以露莲娜的情况，肯定是不可能回应信徒述求的，大概率是多洛斯来回应。

唯有第二项，是安格尔之前没有听说过的。

——保护圣目祈聚法阵。

暗角入口，会不会就与圣目祈聚法阵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