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王子腾

37.王子腾

王善保家的侄女,就是昨儿在贾赦跟前殷殷勤勤的那个丫头。几年前王善保家的把这个丫头送到邢氏跟前来,就已经十一二了。当时她说得好,邢氏跟前不能没个心腹人,这孩子是她侄女儿,自然是忠心的。邢氏想了想,倒也是,便留下了。算一算,她进来好有五六年了。按说这个岁数,是可以放出去嫁人了的。不过邢氏在这方面不上心,王善保家的也没提过给侄女求恩典的话,可不就耽误了下来?

不过,听了王善保家的“肺腑之言”,向来牛心左性的邢氏突然就开了窍。她眯起眼,斜睨着自己这个陪房,“这主意,想了挺长时候了罢?”

王善保家的心里头一突,一叠声喊冤:“我跟了太太这么多年,太太还不知道我么?一颗心里头,就只是为了太太的!”

邢氏哼了一声。

见她神色稍稍缓和,王善保家的连忙又低声说道,“我满心里头都是为了太太。从前也就罢了,如今这府里头都是太太管着,莫非太太就愿意往后……”

她伸手指了指晚翠阁的方向,“为别人做嫁衣么?”

邢氏的眼皮儿一动,没说话。

王善保家的了解她,索性凑在了邢氏身边,语重心长地叹道:“若真是那样,我替太太委屈!太太哪一样比不得别人了?先前有二太太在前头挡着,太太空有个名头儿,半分做不得住。这也就罢了,如今太太可是呕心沥血地为着府里操心哪。只是这心血费了出去,往后又如何呢?我冷眼瞅着,二爷在太太面前,也就是个面子情分罢了。老爷又……”

说到这里倏然掩住了嘴,在脸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哎呦看我这张嘴,怎么说道起主子来了……”

这话却是说到了邢氏的心坎儿上。想到自打进门后受的委屈,邢氏鼻子一酸,擦了擦眼角,“我自然知道你的。不管怎么说,你到底是跟着我进来的,什么都瞒不过你去。我这几年,看着是风风光光的,心里头的苦楚谁又知道呢?”

“进门后老太爷就没了,老太太明里暗里骂我是个命硬的。我就不懂了,咱们大房里头,我克人,琏哥儿克人,怎么都凑到了一块儿了?先是说我才进门没管过事儿,让老二家的帮衬我。这一帮就帮了小十年,谁家是这样?正经的大媳妇不能当家反而让小儿媳妇去?你看看王家那个当家,都当成了什么。我便出身寒素了些,也没有她那样眼皮子浅的。”

王善保家的连连点头称是。其实,邢氏不像王氏那样胆大,她也知道自己不如王氏有强有力的娘家可以倚靠。真敢像王氏那样做,从老太太开始到贾赦,绝对没有人会保着她。所以,虽然羡慕之前王氏暗地里弄了那老些的私房钱,也就是眼红看着罢了。不过,她当家这几个月了,大动作不敢有,小小的手段却也没少用,少少地揩些油水还是有的。

“你也说得对,没个孩子,我终究是站不安稳。”邢氏眉头紧紧皱起。想起了贾琏也确实跟自己不亲近,当然这也怪不得贾琏。她嫁进来的时候,贾琏不过是一岁多,如果那时候养在她身边,几年下来,情分纵然比不上亲生的也差不了多少。不过那会儿,一来是贾史氏不让,早早把贾琏抱到了荣庆堂去。二来,她自己也不想养着前边太太留下的孩子——终归,她也会有自己的骨肉不是?何必替人家养呢,好不好的都被人说嘴。

现下后悔,却是晚了。

谁能想到贾琏小小年纪就有那样的本事,不但自己能赚银子,还让老爷对他满腔疼爱?

“太太也不必着急。满打满算的,您这才不到三十呢。叫我说,留住了老爷,赶紧做个胎要紧。”

王善保家的忙接了一句。

“你说的容易。”邢氏瞪了一眼王善保家的,早就把她那个侄女的事情忘到了脑后,“从前老爷初一十五的还能过来。自从当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龙禁尉,连后院都少进了,天天都只说乏累!你说,我怎么坐胎?”

说到这里又觉得有些疑惑,“你说,老爷会不会是从前太肆意了,以至于如今亏空了身子?”

这话,王善保家的可不敢说,紧紧闭着嘴,一脸懵地看着邢氏,只觉得大太太这思路有些很是……清奇。

“嗐,现有对症啊,你瞅瞅贾珠!”

论起数量来,贾赦身边的女人可是能甩出贾珠一座山啊!

“要不,给老爷也进补进补?”王善保家的出主意。

邢氏也觉得不错,男人么,就算不需要,补一补也是没有大害的。不过,“你过来。”

低低地嘱咐了王善保家的一番。

王善保家的一边听一边点头,“太太放心,我都省得。”

“那你去吧,赶紧着啊。”邢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完全忽略了之前对这个心腹的怀疑。说到底,大太太手里也是没人哪!

赦大老爷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贴上了和贾珠一样的标牌儿,大太太已经磨刀霍霍地要给他大补一回了。他今日当值,正在皇宫里头站得笔直。

龙禁尉的着装是统一的,墨色为底的麒麟服,花哨极了。不过穿在身上那是真漂亮,就连贾赦这个三张多的大叔穿了,都能显出几分的英武帅气,更别提剩下那些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了。

贾赦穿着公服的时候被贾琏看见过几回,贾琏那叫一个羡慕,又崇拜又嫉妒的小眼神儿叫赦大老爷十分得瑟,只觉得自己穿上这一身儿,看着都年轻了好几岁。

不过当值的时候,赦老爷便没有了显摆的心思了。站在皇帝下朝后处理朝政的勤政殿前边儿,旁边儿都是一水儿的美少年都没有心思看。至于原因么……寒冬腊月,从来都是抱着手炉穿着猞猁狲大氅的贾赦,什么时候顶着北风站上两个时辰过?

贾赦冻得打得得,好不容易熬到了前来轮值的人换班,贾赦搓了搓手,一溜烟儿地就回了侍卫的寓所,收拾了一下就往宫门口跑。

才一出了宫门,就看见家里来接的马车。还没来得及上车,就听见后边儿有人叫。

“恩侯!”

贾赦回头一瞧,立刻就想假装没看见。后边追上一个锦衣武将,宽肩阔背,身形高大,正朝着自己走过来。不是王子腾,又是哪个?

“走,赶紧走!”三两下爬上了车,贾赦一叠声吩咐。

车夫不敢耽搁,吆喝着调转车头,不过已经是来不及了,王子腾腿长步子大,已经到了跟前。也不客气,仗着自己身手敏捷,就跨上了车。

一撩厚厚的毡帘,王子腾笑道:“恩侯。”

贾赦很想翻个白眼,却还要保持风度,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原来是王大人哪,少见了。怎么,最近这是没了兵士让你操练?”

本来只是领个闲职的龙禁尉突然就变了,被送到禁军里去熬打,这还不算,还要去宫中当值,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被整饬的想要吐血的贾赦,坚定地认为这一切都是王子腾的诡计,为的就是替他那个不省心的妹子出气。

因此,每回看见王子腾,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必定要阴阳怪气地嘲讽上几句。

贾恩侯纨绔了半辈子,这点儿小心眼在官场油条王子腾跟前还真不够看,只不过王子腾倒是并不以为意。

对王氏,王子腾也是颇感无奈。他也没想到,从小也是金贵着养活大的妹妹竟然能干出放利子钱的糊涂事情来。王氏被关了佛堂后偷偷往娘家送了两回信儿,求着王子腾帮着她说话。王子腾自认为没那么大的脸——别的还可,当家贪墨点儿油水,这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谁家也少不了。可勋贵人家公然放利子钱,无事时候怎么都好说,一旦贾家被人盯上了,告上一本,那削爵抄家都是有可能的。他再有能为,也不能压着贾家不处置这样的媳妇。

至于贾赦的误会……那就误会着吧。

王子腾直觉贾赦一家子变化不小,尤其是贾赦,从前似乎是错看了,只当他是个一事无成的。贾赦占着嫡长大义,一旦翻身,再没有二房什么事儿。

王家贾家联络有亲,还不至于就为了一个王氏坏了两三辈儿的交情。所以王子腾每次见到贾赦,倒是很愿意说上几句话。

尤其,贾赦有个挺出挑的儿子。

“年底无事,再过十几天,皇上也要封笔了。”王子腾笑道,“我家年酒可是给你下了帖子,到时候带着琏儿来。”

贾政贾珠,他没提。只是往前倾了倾身子,低声道:“还要与恩侯道喜。”

贾赦眉毛挑了挑,王子腾得皇帝看重,真正的天子心腹。他说的喜,那必然是大喜了。

“喜从何来啊?”

“西疆战报,安定伯大败西北蛮族。皇上已经下旨,令他回京。想必,是升爵了。”王子腾说完,又笑着叮嘱,“这事儿,你可先别往外说。”

贾赦已经呆住了。

安定伯张致远,不是别人,正是张氏的嫡亲兄长,他名正言顺的大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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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公子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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