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几家欢乐几家忧
“你可真是好兴致,跑出来一天竟为了编这个!”乞还拿着宋译递给他的竹篾耍货黑着脸道:“亏我还说你出息,如今你出门一天只为了做如此娘的事儿,实在是有辱师门,以后别说我是你师父。”
“我也没有一整天做这个,”宋译继续面不改色的扯谎道:“也就是天快黑的时候看到了,这才一时起兴向小贩学着玩儿。毕竟花钱买来的东西不如自己做的有心意,可惜因为我手笨,到底还是花钱买来了。师父若不喜欢,回头趁我看不见的时候丢了就是。。。。“
“我看着倒喜欢的很。”青云推了乞还一把,从他手里接过竹篾耍货对宋译笑道:“你这个师父平日里粗心大意,压根儿没见他为孩子准备过什么,一切都是我在张罗。我张罗也便罢了,他还在一旁说不必准备得太早的风凉泄气话。说什么等孩子出来,他派人买一大车去,可他哪里知道,买来的再好,也抵不过父母的心意。难为你如此细心,只是别把心用在别处,倘若委屈了自己人,就是大糊涂了。”
说完,给宋译打了个眼色指指正给他处理伤口的许颖。宋译闻言会心一笑道:“我晓得了,难为师娘深明大义。可恨师父平日里挺通透,到底也有糊涂的时候。”
乞还听了一个劲儿的等他,青云在一旁打趣道:“再瞪眼珠子就出来了,这些日子大逃亡,大家心都提到嗓子眼儿里,如今好容易放松一下,你却拿着小事儿训小辈,我看不过,这才说你。怎么,你不服气?”
“他还小辈!”乞还指了指少年模样的宋译,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嘀咕道:“真实年龄和我差不多大的家伙,如今依附着一个小皮囊充年轻,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脸红过,我都替他害臊。。。。”
“你说什么?”青云很奇怪的看着兀自嘀咕的乞还道:“我怎么听不清楚。”
“我在念经。”乞还没好气的蹬了一直在一旁偷着乐的宋译一眼,然后很没脾气的把身边的青云揽在怀里。
此时宋译的伤手被处理的差不多,宋译用胳膊碰了碰一脸心疼的许颖笑道:“你要不要也靠我睡一会儿?”
许颖闻言俏脸一红,掀开帘子看了眼黑皴皴的夜色道:“快到了。”
“没星星没月亮的,难为你看的清?”
许颖回头正待分辨,宋译突然附在他耳畔低低的道:“晚间饭罢咱们去梅园走走,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
“你去了就知道了,记得穿厚些,晚间风冷。”
………………….
回到府里,用过晚饭后许颖抽空子找到宋译道:“你有什么话在家里说是一样的,你手受了伤,不能着风。。。。。。”
宋译回头笑了笑道:“家里人多口杂的,加上晨儿有心结,如果咱俩当着她的面儿还交头接耳说说笑笑,不定她怎么多想呢。咱们何苦再惹是非,等她缓过这阵子,心气儿平了再说吧。”
许颖想了想,觉得是这个个理,便道:“那你回屋多穿些,手上千万要戴兽皮手套儿。我也回房收拾下,想你大概不想让太多人看到,既如此,咱们先后出去,免得晨姐姐看到咱俩一块儿出门又暗自伤心。”
“我刚提个头儿,你竟然比我还小心。既如此,依你便是。”
说完朝许颖笑了笑,率先回到自己房里。
二人各自去收拾了,却不知道,他们刚才接耳相商的亲密样子已经被刚巧经过的夏晨看到。千小心万小心,终究敌不过老天的存心。
夏晨看着他们进各自的房里,看着窗纸上忙碌的身影,看着他们先后收拾停当出了门。如此神秘有默契,使她心里又是一阵泛酸。如此情景,竟然是暗夜幽会了。有心跟上前去,又怕自己看到了更加神伤的一幕,思前想后,这才咬着帕子双眼含泪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推开房门,却见母亲坐在案前等着自己,看到她回来,夏氏看着神情凄然的她道:“你的事儿你父亲已经告诉我了,晨儿,你过来,为娘给你谈谈心。”
夏晨闻言眼睛一酸,此时她正是苦闷无解的时候,家人站在她这里给她交心供她休憩,着实使人心生酸楚。母亲是过来人,兴许知道遇到这些事儿该怎么解决该怎么自我调解。这样想着,夏晨眼圈又红了红,两行珠泪滚下,哽咽着扑到夏氏怀里。
谁知夏氏却脸一沉狠狠的把她推开,在她震惊诧异的当口儿,狠狠的给了她俩耳刮子。
夏晨只觉得耳朵嗡嗡响,张着嘴巴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喉头无数悲意上涌,却再也哭不出来发不出声。
“你好出息,为娘昔日是怎么教你的?”夏氏指着她恨铁不成钢的厉声道:“女儿家,凡事须得自重。你倒好,自己找男人喜欢不说,把为娘昔日教导你的不做小的事儿也抛到九霄云外。老夏家还没穷到揭不开锅呢,轮不到你给别人当小老婆来养家。。。。。”
“母亲,女儿没有。。。。。。”
“闭嘴。”夏氏眼睛一瞪,喝了杯茶继续道:“做小老婆的人有多苦你可知道?处处被大房压一头不说,府里的丫鬟婆子也瞧你不起。一个本来心地清纯善良的女孩子,活活被他们那些人折磨成了蛇蝎心肠。你打小为娘就教导你只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过日子,咱不嫌人家家贫,只要对你好就行,你怎么全都忘了吗!”
夏晨越发委屈,伏在地上哽咽道:“母亲,女儿是真的喜欢公子,并不单单是相中了公子的家财。女儿不想做小,可是公子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女儿如今连做小都不能够,母亲不要再骂女儿了。。。。。。”
“就没见过你这么贱的,巴巴的求人去做小。”夏氏气得脸色发青,正准备动手拧夏晨,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越发老迈的夏伯叹了口气进来道:“你何苦打她孩子,这会儿她心里正难过,你不劝着,还打击她。孩子年纪小,谁没个糊涂踏错的时候。”边说边走过去把夏晨拉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后叹道:“你别往心里去,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为父回头告诉你。你且歇着吧,我出去说说你娘。”
夏晨心里悲意上涌伏在夏伯的肩头哭的难以抑制,夏伯好生劝了许久这才止住哭回到榻上躺好。夏伯拉着坐在桌案前也在淌泪的夏氏走了出去,房门关好,夏晨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直哭的天昏地暗。
而房外,一个身影在那里默默地听着,拳头重重的砸在冰冷的墙体上,发出一声闷响。
“。。。。。谁?”房里传出夏晨哽咽的疑问。那黑影顿了顿,待要推门进去,却又没勇气。听到房内窸窣的脚步声,最后被逼得转了身消失在夜色里。
与此同时,夏伯老两口儿的房间里。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不能忘啊!”夏伯不无爱怜的看着比自己年轻几岁的妻子,边给她擦泪边叹道:“不是家家小老婆都受罪,当初是你命不好,刚巧撞上了罢了。上天让你做李员外那么多年的小老婆,但到底不还是给了你一个不错的归宿让你嫁给我我。你何苦以自己过去的经历辖制孩子,我就觉得晨儿这孩子眼光不错,只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心,这事儿啊,也只能就此算了。”
“。。。。。。我就是看不惯她哭着求着做别人小老婆的样子。”夏氏眉头皱起来,委屈的道:“我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女儿,只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别重蹈我的覆辙,谁知她不争气,偏要做小。颖姑娘看着虽好,但心眼儿也不少,虽然现在没看到多少坏心,谁知道将来怎样呢。晨儿这孩子傻,去求颖姑娘让颖姑娘答应她做小,你想想颖姑娘是谁?那可是公子自己相中的妻子,他们俩已经对上眼儿,哪里容得下别人。晨儿糊涂,人家混口答应了她一下,她就把人家当菩萨敬起来。结果事儿出来了,她又跟个行尸走肉似的自己糟践自己,我看着能不气吗?我只希望她能有出息,可她却成日里给我添堵。”
夏伯闻言抹了把脸道:“瞧瞧你,发了这么久的牢骚,难为你一大把年纪了还想这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何苦为她操心。我想着,晨儿的缘分断于此,但也许不是坏事儿,兴许别的缘分在等着他呢。我告诉你,这些日子,袁长那小子还时时朝我打听晨儿呢,我想着,袁长大概对咱家那傻丫头。。。。。”
说到这里,笑眯眯的打住不继续说下去。夏氏闻言沉死了会儿,沉吟道:“袁长我见过,很不错,也没成亲,和晨儿正合适。。。。只是我担心,咱俩那野丫头自己死心眼儿,眼里只认公子怎么办?”
“那就要看袁长那小子有没有魄力了!”夏伯笑道:“等着看吧,若见事情要黄,咱俩老家伙少不得得出去调停调停。。。。。。”
“。。。。。。能成吗?”夏氏眼中满是担忧。
“有我在,你放心。”夏伯把夏氏揽在怀里,满是皱纹的眼睛中尽是老年人洞悉世情的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