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听到他又要找人给她看病,阳黧脸皴了起来,「不用麻烦了啦,就说了我没事嘛。」

「没事怎可能一闭眼便睡掉一天?还跟昏迷似地怎么都叫不醒。你知道你的气色看来多糟吗?」将见底的碗搁到桌上,罗修武又倒了杯蔘茶过来。

看他板着脸低声轻斥,明知他担心她,阳黧却还是忍不住低着头,小声咕哝:「可我是只兽呀,又不是人。」

闻言,罗修武怔忡了下,静默了片刻。就在阳黧以为他打消念头时,他却突然说了句,「要不,让专司照看战马的畜医来给你瞧瞧。」

正要滑过咽喉咽下的一口蔘茶,因这句话而硬生生梗住,让阳黧岔了气地抚着胸口猛咳,另一手还不忘气恼地朝罗修武猛槌,「咳咳……我是只豹耶,你让马医来给我看诊是怎样呀?我是豹、是豹!才不是马!」

「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你别激动,当心又伤着了。」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罗修武心慌地安抚着。

嗔恼地瞅瞪了他一眼,顺平了气的阳黧终究还是无法忽视他的忧虑,轻叹一声,小身子软软地挨进结实胸膛,「我真的没事,你别这么担心。可能只是那天接连策动转疗异能,又与蚺蛇搏斗,太累了而已。」

「可是……」罗修武还想再说,几根青葱似的指头却捂住了他的嘴。

「就会担心我,可你知道你的憔悴我看了也很舍不得吗?瞧,胡碴子都冒出来了,你几天没好好休息了?」轻轻抚着刚毅的下巴,清澈圆眼酸涩地泛起薄雾。

「没见你恢复昔日的精神,我怎么能够安心?看你为了我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我心好疼。」

「不疼不疼,我们谁也都别再心疼谁、担心谁、舍不得谁了,就这样厮守着便好了。」小脸埋进罗修武胸前,阳黧紧紧地圈抱着他精实腰身,「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黧儿。」低声轻唤,罗修武反手将她抱得更紧,那似要将她揉入身体里的强劲力道抱痛了她,却让他害怕失去的心绪不再浮躁,她的柔声承诺更是轻易抚平了他的不安。

耳边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阳黧双眼紧闭,将泪死死地锁在眼底。

虽然是反过来安抚他,然而她其实比谁都清楚,由她嘴里说出的这些话,不仅仅是因为不愿见他慌张无措,为了她眉心深锁的安慰话,更多的是她也在试图说服,甚至是欺骗自己。

身体是自个儿的,对于日渐耗弱的状况她当然感受得到,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猜想应该与她为了救他,在人前幻形又擅动转疗脱不了干系。

怕是一定会有的,每一次短暂清醒后再合眼时,她都怕自己再没力气睁眼,再瞧不见那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时间在相依互偎的拥抱中仿若静止,直到老总管敲着门,颤颤地出声打断这一片温馨,「爷,皇上及丞相驾到,正在书房等您。」

低咒了声,罗修武再不甘愿也得放开怀中人儿,有些歉疚的开口:「黧儿,我去去就回,你别再睡下,回头我抱你去外头晒晒日。」

「两位哥哥一定是有要事才会亲自走这一遭,你甭挂心我,去忙吧。」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轻轻推开他的阳黧露出了让他安心的笑容。

「微臣参见皇上。」踏进书房,见到严炽书那身象征尊贵的明黄龙袍,罗修武立即单膝跪地,拱手请安。纵使亲如兄弟,然而在人前该有的君臣礼数他也不会疏漏。

「平身吧。朕不过是来不及换下这袭衣裳,可不是真端着帝王架子上太尉府。」随意摆了摆手,严炽书侧眸对身畔内侍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精明地领着一干人退出书房。

「欸,咱家黧丫头还好吧?」门才合上,摇着扇的玄殷便急忙开口探问。

望了玄殷一眼,罗修武对于他身边跟着的不是平曦,而是一位面生的女子这点感到疑惑,却不忙着追问,轻叹一声回道:「不见起色,刚刚才醒来喝了碗粥。」

「不是找了几位名医来瞧过,仍找不到病因吗?」啜了口茶,严炽书闻言也不禁眉心轻拧。

又一声轻叹,罗修武在严炽书身旁的椅上坐定,「说的都是一样的废话,我都想怀疑这些名医根本全是假冒的了。」

「甭急,这趟我把太医院里数十位太医都给带来了,等会让他们给黧丫头看看,保证马上药到病除。」能不靠圣旨便出动整个太医院,玄殷可得意了。

「没用的,黧儿不愿。」

闻言,严炽书重重放下茶盏,「病了还不让人医,这阳黧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黧丫头还在同你呕气,所以不想求医,想看着你恼慌吗?」

「不是的。她……有苦衷。」除了叹息,罗修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阳黧是只兽而非人这件事,不是怕眼前的兄弟无法接受,而是阳黧同他说过不能让人知道她身分的戒律。

看罗修武一脸欲言又止,玄殷可沉不住气了,「什么苦衷值得拿命开玩笑,你倒是说呀!」

面对玄殷的追问以及严炽书的挑眉等待,罗修武一脸苦恼,怎么也开不了口,岂料始终默默站在玄殷身后的女子却先开口了。

「她不是人。」

一句听似损人的话,顿时让三个大男人僵了脸,一心扞卫所爱的罗修武率先发难,沉厉的语气冰冷得像把无形利剑,「不准你这么说她。」

「纵然看重你的能力,可不代表朕容得了你这般诋毁公主。」说自个儿不是抬身分来访的严炽书这会儿也端出帝王威严了。

「喂,臭丫头,你甭给我惹事好呗?」暗暗叫糟,玄殷忍不住横了女子一眼,连忙打着圆场,「别气别气,这妮子打小在乡下长大,目不识丁,她没存心眼的。」

「她是谁?」冷凝着脸的罗修武,神色不见趋缓,朝着玄殷开口质问。

「我是避役。」女子向前一步,大刺刺地迎视罗修武凛冽的目光,「身为神兽的后代子孙,她,不会有事的。」

女子的话让罗修武一震,暗自在心中盘算起该怎么处置这知道阳黧身分的人,正想开口再细问时,向来最会看人脸色的玄殷却先插了嘴,「好了好了,都先缓缓,别正事未谈便先树敌。」

「为何你这么确定阳黧会没事?」曲指轻敲桌面,严炽书淡然开口。

「我答应帮你们,可没答应什么事都得向你们交代,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无所谓。」

「放肆!你面对的可是当今天子,岂可出言不逊。」看不惯女子那副睥睨傲然的神情,罗修武一拍桌,厉声冷喝。

「天子又如何——」

女子还想顶嘴,一旁玄殷连忙挥扇掩住她未竟话语,开口说道:「你俩都冷静些,避役向来这性子,甭跟她计较。既然她说黧丫头不会有事,那咱们姑且先缓下,谈谈正事吧。」

「嗯。」轻哼一声,严炽书凤眸微闭,摆明了让玄殷自个儿演独角戏去。

「修武,让避役露一手给你瞧瞧,你便能明白了。」说完,玄殷朝女子肩头推了下。

只见女子翻了记白眼,随即双手掩面地低下头,当她再抬起头时,原先平凡无奇的长相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却是平曦那副绝美面容。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罗修武,也不免因眼前这一幕而瞠目,好半晌才开得了口,「这是……」

「这是避役的绝招,与东胡的和亲就靠她了。」未待罗修武问完,玄殷便先开口回答。

多年默契让罗修武一点就通,向来严谨缜密的个性让他开口再问:「避役来自何方?让她代替平曦和亲妥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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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冤相豹何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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