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这些他全看在眼底,却不愿说破,只因怕伤了她的心。

「你听好了,我不要别人帮我生孩子,我只要你,白初虹,我这辈子就只要你帮我生下濬王府的世子。」

「那万一……」

「不会有万一。」他狂妄地截断她的话,随后吻住她,不让她再说那些言不由衷的傻话。

吻毕,她软酥酥地靠在他怀里,已经使不上力。

大手一下又一下轻抚过她的发,他不厌其烦地安抚着。

「傻虹儿,无论我们有没有孩子,我都只要你一个,濬王府还在的一日,便只有你这个主母。」

她自他胸前抬起脸,柔婉一笑。「是我不好,不该说这些丧气话,往后妾身不会再犯傻了。」

「是我不够好,没能让你怀上孩子,我看,往后得加倍努力。」

温醇的嗓音方落,她已被他翻身压进榻里。

她软软娇笑,双手勾上他强壮的后颈,在他炽烈的吻中,喘出缠绵诱人的低吟……

御书房的西侧暖阁里,鎏金狻猊兽炉兀自飘香。

两道伟岸人影,一黑一红,端坐在金绸暖炕上,之间隔着一盘棋,黑白子错落于棋盘间。

聂紫纶一身红绸官袍,发如墨,面若白玉,指间的白子,一颗颗地下,未曾犹豫过。

对座的少年皇帝,一身玄黑色五常服,上头绣有五爪金龙,黑发束玉冠,宫灯映照下,五官渐脱稚气,英挺的轮廓越发俊美。

「堂兄的棋艺是越发精湛了。」白子一落,少年皇帝手中的黑子也紧追不舍。

老濬王与先皇是聂氏同胞兄弟,一路辅佐先皇,情谊亲厚。

可先皇走得早,正所谓人走茶凉,政局诡谲多变,当年太子尚小,由简太后与摄政王辅政,简太后为保自己的权势,重用外戚打压聂氏,因而种下了聂简两个氏族的心结。

「陛下的棋艺日益精进,假以时日,必定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聂紫纶长指落定,白棋封住了黑棋的活路,这一盘棋局胜负已定。

少年皇帝不以为意,指间把玩着黑子,长阵低垂,看似推敲着下一步,嘴上却说及他事。

「前两日元魏使臣来访,送来了元魏皇帝的亲笔手谕,那只老狐狸有意与朕联姻,打算挑个郡主过来和亲。」

聂紫纶抬眼,望向对座那个年纪虽轻,却已懂得机关算尽的少年皇帝。

曾几何时,昔日那个白净俊秀,知书达礼的小太子,已经长成了学会将他人把玩于手掌间的帝王。

「陛下这是准备接受元魏帝的和亲?」

「是他们把人嫁过来,吃亏的是他们,有何不可?」

说着,少年皇帝目光含笑的望着他,道:「听说堂兄近来独宠王妃,濬王府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朕还真不晓得堂兄几时改当痴情种了?」

聂紫纶太清楚他这笑中有古怪,当初他夜召自己密谈,商议铲除韦氏一族时,准备让他迎娶韦宝珠为妻,好拉拢韦氏从中蒐罗罪证,便是端着这样的笑。

「承蒙陛下如此关心微臣,微臣的内宅小事,竟然能让陛下这般挂心,微臣实在惶恐。」

见聂紫纶那一脸言不由衷的冷淡,少年皇帝笑了:「堂兄这是在生朕的气?」

「微臣不敢。」聂紫纶薄唇一挑。

话方落,一颗白子随后落在棋盘上,为这盘棋定下输赢。

少年皇帝抚着下巴,红润的唇咧得大大,笑中透着几分戏诸。

「看来堂兄对韦氏是真心疼爱,朕真是好生羡慕。」

啧啧,亏他还想着让堂兄接下这桩和亲,毕竟元魏帝送来的,究竟是假郡主,还是真细作,谁也没个准儿。

「不过,堂兄年纪也不小了,濬王府也该有个传人,濬王妃那儿毫无动静,堂兄就不着急吗?要不,下个月选秀女时,朕给堂兄留几个有福气的美人,好替濬王府添丁。」

少年皇帝朝着聂紫纶露出唯恐天下不乱的笑。

聂紫纶不卑不亢的回道:「微臣谢过陛下的厚爱。陛下登基得早,至今尚未立后,陛下还是把有福气的美人留在后宫,好充实皇室子嗣。」

少年皇帝犹不死心,仍想再劝说时,蓦地,一名紫袍太监匆匆进到暖阁。

「何事?」少年皇帝睨去。

「启禀陛下,濬王府总管在天德殿外有急事求见濬王。」

闻言,聂紫纶纹丝不动的俊颜,这才攒起眉心,望向了太监。

少年皇帝一听是急事,便直接道:「可有说是什么急事?」

「听说是濬王妃在散步时晕倒了……」

太监话还未说完,聂紫纶已刷地一声站起,抱拳行礼。「陛下,微臣告退。」

少年皇帝笑了笑,执着黑子的大手随意一挥,允了。

目送着聂紫纶疾步离去的背影,少年皇帝笑笑叹气,望了一眼棋盘,挪动了棋局里的一颗黑子。

霎时,死局成了活局。

「不过是个女人,有必要急成这样吗?」少年皇帝垂眸,笑叹一声,语调不无嘲讽。

看来与元魏和亲的苦差事,得另觅他人,不过,该找谁好呢?

少年皇帝单手撑起下巴,百无聊赖地拨弄棋盘上的白子,慢悠悠地笑了。

聂紫纶一出轿子,王府管事已候在院子里,面色着急。

「王爷……」

「本王已经听总管禀报过,王妃人呢?太医可来过了?都说了些什么?」

一席话伴随他仓卒的步伐,匆匆落下,快得让管事来不及接话。

「王爷,您脚步缓些。」

一众下人尾随聂紫纶快步疾行,绕过抄手游廊,进到主院。

「太医刚刚才来,眼下还在房里帮王妃把脉诊治。」

聂紫纶一走近寝房,便见房门敞着,丫鬟婆子全在外头守着,个个面色凝重。

他心下一凛,快步入内,绕过玉屏风,看见茉香正在帮太医收拾医箱,帐幔垂放一侧,隐约可见白初虹靠坐在锦榻里。

「啊,王爷回来了!」茉香欣喜地嚷道。

「见过王爷。」老太医连忙躬身行礼。

「王太医免礼。」聂紫纶上前扶了老太医一把,脸上尽显焦灼。「王妃的身子如何?可是先前的虚寒症又发作了?」

太医眼神古怪的觑了觑,有些犹豫,道:「王爷莫急,微臣还是请王妃亲自说与王爷听。」

聂紫纶眉头紧皱,来到榻边,撩起纱帐,紧盯着榻里神情略带疲惫,面上却扬着淡笑的人儿。

「王爷。」白初虹朝他伸出手。

他一把握住她的纤柔小手,在榻边落坐,美目透着浓浓担忧。「莫怕,我在这里。」

见此景,茉香领着太医一块儿退出了寝房。

「妾身不怕。」待到房里仅剩两人时,她轻笑,眼中光彩流溢,似有泪。

「老实告诉我,究竟是什么病症?」他抚上她的脸,甚是心疼。

她轻轻摇首,唇畔那抹笑弧越发上扬,却不晓得该如何对他开口。

「你不说,我问太医去。」他作势欲起身。

她连忙抱住他的胳臂,将他拉回榻里,软软靠进他的胸膛。

「王爷,太医说……是喜脉。」

聂紫纶闻言一僵,向来镇静如他,竟是愣了好片刻才回过神。「当真?」

她自他怀中抬起脸,笑中有泪,不住的点着头。

他欣喜若狂,双臂一收,将娇软的身子圈紧,连连说了几句甚好。

「王爷希望生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生男生女都好,只要你陪着,什么都好。」

见他眼底满溢而出的宠溺,白初虹心口添暖,不由得又将脸埋进他胸怀,落下欢喜的泪水。

「王爷对我这般好,我该拿什么回报王爷?」她感动的轻叹。

「你若真心想回报我,那便好好养着,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除此之外,你什么也不必想,什么也不必做。」他语气严肃地说道。

「我明白王爷的心思,我答应王爷,一定会好好的,不让王爷为我操心。」她目光盈盈,泪笑承诺。

聂紫纶笑了笑,捧起那张娇颜,无比温柔地吻上。「此生有你相伴,我已无憾。」

「死过一遭,一路兜兜转转,终于让我寻见了王爷,王爷,此生能得你的疼爱,我亦无憾。」

两人额心相叩,眸光相辉映,在彼此的微笑中,诉尽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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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妇要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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