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云想愁绪
放置好陷阱,郑余原本今日要带人回他自己家歇息,但见李瑾依旧不肯回房,也就只打发了马强他们自己回去,他则和朱由几人带着李瑾一起埋伏在院子里的各个隐蔽之处,顺便轻声与他讲述一些当年他与兄弟们在战阵之上一些杀敌的往事。
如此气氛之下,李瑾想着此时房中原本如几位伯父般英雄好汉如今却昏睡在床的父亲,还有身心虚弱的母亲,年纪幼小的弟妹,心中不由的越发忐忑起来,不自觉的脸上便显出担忧之色。
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郑余轻拍他的肩膀说道,“大郎尽管放心,贾泗那厮的靠山已倒,如今他正是自顾不暇,今日这一遭我等也只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有我等众兄弟守着,晾那厮真有胆派人上门,也绝讨不了丝毫便宜!”
或许郑余这番安慰起到了作用,也或许是最近家中这连番的曲折劫难,让李瑾这个才十岁的小儿郎有了不小的阅历和成长,随着四周渐渐安静下来,他心情也似乎逐渐平静。
天色渐暗,漫天星光布满天幕,微抬头看着漂浮在众星之中如玉盘般的明月,李瑾恍惚的想起父亲被关到牢狱之时,算算日子离如今也不过就一月之遥,但这短短的一个月于他来说仿佛就像过了一年一般漫长。转念却又似乎恍如昨日,好像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的一个噩梦一般。
李瑾转头看了眼伏身在他身边的郑余,随着夜渐深,他们便都不再出声了,李瑾学着郑余的姿势,也侧伏在后院石桌的另一边阴影下,不时的看看方才其他几位叔伯隐藏的位置,却丝毫看不到任何人影,心中不禁对几位叔伯的本事钦佩之至。
有这几位叔伯在,便是真有歹人敢来,也定然敌不过这几位叔伯,他暗暗想着。不过虽然如此想着,但他心中却又着实盼望着歹人千万不要来,无论叔伯们如何厉害,他却只企盼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没有任何危险才好。
也不知是不是李瑾心中的期盼太过强烈,还是贾泗真的没有胆量派人来,这一夜直到天际边红霞漫天,日头缓缓升起,也不见有任何人来打扰这个小院子的平静。
在院子里埋伏了一夜的众人一直等到天亮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各自活动了下手脚,分别拆除了院子里各处的陷阱,也不开门便纷纷跳出院墙回了郑余家中,换了另外几个睡足了一夜的人过来继续守在李家。
虽然昨夜贾泗没有派人来,但在贾泗还没有动身离开康宁县,不,是离开福州,李木的身体又还没有恢复之前,这一家子大大小小只能靠他们来保护,所以目前他们是绝对不会放下警惕之心的。
至于李瑾则早被天没亮就起床的云想赶回房里补觉了。
这一夜虽然云想并没有如李瑾一般守在院子里,但身在房里的她其实也并没有能好好安睡。随着李木的回归,她知道前世家人的悲剧终于有了改变,但这却并不代表所有的事情就此完结了。
爹爹被告抢劫杀人的案子虽然因为朱二伯捐献的家产被当今皇帝给压下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家的危机就此过去。当初爹爹这一伙人劫下了这笔银两之后,不论后来这些银两是怎么处理的,危险的源头却是一直存在的。
“再加根柴火!”云想微皱着眉头用勺子搅了搅陶锅里的稀粥,盖上锅盖之后,又打开另一边蒸笼把里头蒸熟的蒸饼夹出放到一边,边对坐在灶膛前烧火的二郎说道。
接着又把另一边做好的蒸饼一个个摆放进蒸笼里,叔伯六人再加上自己一家人,单是这一笼蒸饼可不够吃,叔伯们为了自家日夜操劳,殚尽竭虑的,虽然家里的条件没法让人家吃上山珍海味,但让他们吃饱肚子确实应当应份的。
手里不停继续做着朝食,云想脑子里却依旧还停留在昨夜辗转反侧的思绪里。
自从知道了抚恤银背后的这些桩桩件件之后,她心中便一直有个疑问,且不说那些劫匪的幕后之人,关于这个叔伯们已经查到了些头绪,自然也有一定的防范。
但是这其中却还有当初那个贪下银两的监军遗留下来的问题,一个小小的监军竟然敢竟然能贪下整整四十万贯的抚恤银,而整个边关经手的官员竟然也就任由他一个监军就这么把银子给昧下运走了,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她不知道叔伯们有没有查到过其他什么隐情,反正她是绝对不会相信那么多银子是一个小小的监军能昧下的。
这监军曾全背后必定也另有幕后指使,这幕后指使之人能够轻易摆布整个交州边关上下所有经手这笔抚恤银的官员,又能指使朝廷选派到边关的监军,此人在朝堂之中也必定有很高的地位。
只是当初这曾全又为何要千里迢迢秘密运送这笔银子去饶州,而他的最终目的地又是哪里,这是曾全自己私自的行为,还是幕后指使之人所操控,此人与那伙在爹爹他们之前劫杀曾全之人又有何关联,会不会是同一伙人,只是分赃不均所以才自相残杀呢?
且不说曾全背后之人与劫匪是否是同一伙,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方人马背后之人必当都是朝廷之中地位崇高之人。
想当初那两伙人鹬蚌相争,反而让爹爹他们几个渔翁得利劫走了那么一大笔银子,而此次她又为了救爹爹,建议让朱二伯把利用剩余抚恤银所赚得的财产捐献给了官家,以图官家能压下爹爹与郑伯伯七人挪用抚恤银之罪。
虽然是秘密行事,但也不乏有些眼明心亮之人可能会发觉出其中蛛丝马迹,万一把事情泄露出去让幕后之人察觉出爹爹他们这伙人的存在,那才是真正那把他们一家人和几位伯伯们暴露的危险之中。
轻叹一口气,云想越是想的多,思绪越是纷乱,如今只希望京城里的小官家行事能谨慎,莫要露出痕迹,至少在她能想到应对之策之前,不要惊动了那幕后之人才好。
“姐姐……姐姐……”
“怎么了?”云想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了灶膛,来到她身边的二郎。
“姐姐,你方才再想什么呢,叫你一直不应?”李瑜疑惑的看着她。
看着弟弟有些担忧的眼神,云想晃了晃脑袋,对他安抚的一笑,“没事,姐姐就是在想着要做些什么菜给伯伯们吃,这次几位伯父想尽办法救下了咱们爹爹的性命,你以后可要记住几位伯父的恩情,要好好报答他们知道吗!”
“嗯!”李瑜不疑有他,重重的点了下头,说道,“我记住了,姐姐,我知道这次全靠郑伯伯他们才能把爹爹救出来,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他们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李瑜用不知什么时候从几位伯父口中学到的词语,信誓旦旦的说着仿若大人般的誓言,云想不由有些欣慰的伸手抚了抚他的小脑袋。
“好,二郎,姐姐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看着弟弟天真的笑脸,云想放下心中的愁绪,笑着说道,“好了,报答的事情等你长大了以后再说,现在咱们要紧的是先给伯伯们做一顿好吃的朝食!快去烧火去,蒸饼已经熟了,等姐姐再烧几个配菜,你就去院里叫伯伯们过来用饭!”
在郑余等人日夜守护之下,小院子里一连多日都很平静,而李木也很快从昏睡中醒来,他毕竟是武人,身体底子还在,经过了一连几日的调养,很快他便不需要再卧床了。
众人虽然疑惑为何贾泗没有派人来刺探消息,也没有任何报复的举动,但能够平安无事,众人自然也都乐不得。
渐渐的,时间一晃就是两个月过去了,有着云想之前卖绣品的那五千两,家里并没有耽误李木的用药,而且都紧着用上好的药材。
虽然李木得知自己这一次养伤花了这么多银子,还都是女儿辛苦赚来的后,心中很是愧疚,但也并没有说些不愿意花用女儿的钱之类的话,只是心中却暗暗下定决心,等养好了身体,定然要给闺女多多的赚些嫁妆银子回来补上不可。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在从周乙带来衙门里的消息知道贾泗带着人已经悄然离开了康宁县之后,郑余等人虽然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却不会如之前那般草木皆兵了,渐渐的也就撤了晚上的夜伏之计。
只是因为李木的身体还没有彻底养好,朱由几人依旧还是留在康宁县,打算等李木彻底好全之后在做打算。反正如今他们的产业生意都捐献了,此时几人都是无事一身轻,好不容易时隔多年,众兄弟又再一次聚首,自然要好好再相聚一些时日才好。
待李木的身子慢慢恢复,看着与常人已经无异,甚至还能和几个兄弟比划几下的时候,时间便已是寒冬腊月了。再过几日便是过年,李家小院所有人都沉浸的过年愉悦的气氛里。
这一日,小院却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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