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入骨相思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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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这估计就是所谓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之前她三日躲着花顾白,现在轮到花顾白无视她了。
蹲坐在大厅台阶上,李袖春回想着,两日前她去村头把轮椅拾回来后,花顾白就再也没要求过她抱他行动,帮忙之类的。估计是对陌生的“九皇女”,还处于一种静观其变的状态。
而那次来救自己完全也只是为了九皇女这具身体,李袖春垂眸看了看地上被风吹落的花瓣,其实换个角度想:这样也好。她能坦然的有一个交付秘密的对象,不必再伪装,而那个对象也不会故意把她的秘密泄露出去。
只是,李袖春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对象……最近,有了那么点上心。
比如关心下他身体康复程度,有没有喝凉茶,替他先把轮椅要走过的路给踢开小石块。她确实比以前对凤君,要多了份发自内心的体贴。
没让李袖春沉思多久,刚走不多久的秦婶又返回来了,这次她带来另一个消息。
“方才有一队官兵人马在村里四处找你和你家夫郎。为首的人穿着一身金黄色的马褂,看着可神气了!”
李袖春立马就明白了,这是冯封来接人了!
得信的花顾白也不紧不慢从里屋出来了,李袖春下意识看了他的脸色,没从里面找到什么欣喜、惊讶、放松的神情……仿佛凤君对马上就能回宫这个消息,并没什么反应。
“估计是我们认识的人来找我们了。”李袖春安慰秦婶道,心里却有点奇异的空落感。
回宫……
这么快。
这时的李袖春早就忘了自己几日前还翘首盼望着冯封把凤君这个烫手山芋给接回去呢。
没过多时……
冯封在看到九皇女和凤君之后,就激动不已的扯着九皇女上看下看,后来连连道:“平安无事就好。”又冲凤君点头示意了一下,在外面不好暴露身份。
在看到凤君坐着轮椅时,她明显一脸惊恐,李袖春这才一拍额头想起来自己信中忘了提这事,只说了凤君身体不虞。忙跟冯封解释了一遍,冯封这才安下心。
那厢秦婶与李袖春几日相处,从把她当作不知名的落难贵人,到现在已是有了几分喜爱,便送了她一坛酒作为践行。
李袖春提着酒,心里热乎乎的。这次一别,恐再无相见,越看越是觉得这个村落可爱迷人。不舍的推过花顾白,将他下意识抱在马车上,挥手冲秦婶他们一家道别。
冯封尴尬的收回了手,暗暗称奇:咦?这种伺候凤君的事,难道不是她们侍卫做吗?
再一看李袖春自己把轮椅和酒安置好,拍拍手撑着马车跳了上去,已是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冯封又是一愣。
“冯老婆子,该出发啦。”李袖春提醒道。
冯封应了一声,吩咐跟着的十人小队各归各位,就这么出发了。但心里还在纳闷:恩?怎么感觉九皇女伺候凤君如此得心应手……似乎哪里不对?
这种不对劲,浑身别扭的感觉一直持续到黄昏,冯封看了看四周,轻轻扣了扣马车,再拉开帘子道:“皇女,凤君,我们先在这个林子里暂时休整一下,明日再出发。”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一直奔波马匹也吃不消。
没想话还没说完,就被九皇女捂住了嘴。李袖春贴在她面前轻轻“嘘”了一声,指了指靠在马车上,身上盖着自己外衣的凤君,小声道:“他睡了,我们去外面说。”
冯封楞楞被九皇女带下来,看她不忘仔细遮了车帘,还解释道:“进了风就不好了,他身子弱。”
下了马车伸了伸懒腰,李袖春深深觉得古代马车真是够折磨人的,颠的她屁股生疼。再一回头就看到冯封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不由抠了抠脸问:“怎么了?”
“九皇女……您……”冯封正在努力措辞,憋了半响冒出一句:“长大了!”
这话里的苦口婆心,惹得李袖春一口血闷在喉咙里差点没吐出来。
不就是照顾了一下凤君么……求别用这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目光看着自己好吗!太恶心啦!
跟着冯封来的十人队本来还有点拘谨,没想九皇女出奇的好相处。众人拾了篝火,便在这里安营扎寨,李袖春自告奋勇的跟着去捞鱼,倒是惹得十人队刮目相看。
见凤君还没有醒的意思,李袖春就留了碗鱼粥,捧着酒坐在了抱着剑的冯封旁边。
夜渐渐深了,冯封与李袖春喝了几杯,话也多了起来。大着舌头感慨:“没想那村子里酿的酒还挺好喝。”
李袖春看着星星,靠在树边,也没回她这一句,抿了一小口。才道:“应该是秦叔的手艺,秦婶娶了个好夫郎。”
这倒是打开了冯封的话匣子,她两眼一亮,“说来,明年初春九皇女终于也要迎娶皇夫了,这下属下再也不用愁心了。迎娶了皇夫后,殿下可别再如以往一样,流连花丛了。”
李袖春本来都快忘了,这么一提醒,想起来确实答应了女皇,春狩后被赐婚,自己明年初春要迎娶毓柳。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心里反而生出了一分烦躁。
她喝了一大口闷酒,声音闷闷的嗯了一声。
估摸着冯封也是喝高了,接到了九皇女心情也好。话就多说了几句,“看到皇女和凤君感情恢复的如此好,属下也安心了。之前因为毓公子的事,你们两人闹得属下头疼,帮谁都不讨好。”
“之前?”什么时候,她怎么不记得。
“就是九皇女您那阵子以死相逼,说要偷偷去见毓公子。凤君好说歹说您偏是不听,没想您真做的出来,跳入御花园的太湖里,要不是凤君及时发现叫侍卫,真是不堪设想啊。”
冯封又干了一口酒,吐出一口浊气,“凤君事后一直私下里找属下我去处理这件事,让我用御前侍卫的身份为您摆平后续,免得女皇知道了怪罪。还特意求了女皇赐婚,您这下得偿所愿,喜得夫郎,确实该多与凤君亲近亲近。”
“即便他不是您亲父,却也照顾您良多啊。”
李袖春听完一席话,心里更是说不清的闷闷不乐,沉甸甸的压的她透不过气来。最近是已经推测出凤君不是自己亲父了,但是没想跟毓柳一段渊源……还有这么一番说辞。
她……一直以为,九皇女再渣也是与凤君两情相悦的,只是对待凤君比较吝啬……大女子主义作祟而已。没想原来九皇女真心对待的……原来是毓柳?
越发看不明白了,毓柳明明对自己看起来是初相识。莫非这九皇女,对毓柳还是单相思?
心里烦闷,倒是李袖春最后喝倒了。迷迷糊糊之间,似乎被旁边的人抱起安置在了马车里,后又被谁抚摸了脸皮。
那人摸着她的脸,好像呢喃了一句:“果然……还是一点儿也不像……”
醉梦中的李袖春毫不耐烦拍掉了那人的手,嘀咕了一句,翻个身酒气熏天又睡了。
周围安静下来,只闻得到鱼粥的香气。打破安静的是十人队忽然的骚动,舀了一口鱼粥还没咽下,冯封急匆匆过来拉开帘小声冲已经醒来的凤君汇报着什么。
凤君让她接着自己下了地,推动轮椅不惊动李袖春的情况下,去了前面骚动之地。
跪坐在十人队中间的是一个落魄的女子,身着村妇的衣服,似乎还有点眼熟。她挣扎着,却被侍卫们的刀剑阻止,僵立在那里,狠狠瞪着凤君。
凤君狐狸眼波光流转,轻笑道:“是你。”
冯封在凤君后面,指了指那人说:“就是她忽然冲出来,手里拿着棍子来势汹汹,我便做主让侍卫们把她擒了。”
那人大喊:“我要杀了你们!为我的姐妹们报仇!”
凤君蹙眉,她太吵了,恐是会把睡着的李袖春惊醒。他本意是不想让李袖春知道这些小事,他毕竟已经处理惯了这种事,虽然知道九皇女换了芯子,也没想过要她来操心。
这完全是他以前的任务,他做惯了的。
轮椅上的男子垂眸拿过身后冯封递来的剑,一双狐狸眼看不出什么情绪,推着轮椅进去众人包围圈里,手起剑落,猛的插|进频频多嘴之人的心脏里,无半分偏颇,一剑致命。
“你说不许她用这种眼神看你?还要打到她服气?”凤君的笑容此时看起来美得惊心动魄,眼神里却露出了鄙夷如看蝼蚁一样的目光。
“你怎么不去死呢。”他语毕,毫无迟疑拔出了剑,甩开血渍又扭头还给了冯封。这一回头,就对上了露出一角偷窥被惊醒的李袖春。
李袖春连忙放下车帘,本来喝醉头疼的脑袋这回更是一片混沌了。
她是被大喊给吵醒了,没想直接目睹了小霸王被凤君一剑击毙的案发现场。也不知……刚刚凤君有没有发现自己在偷窥?
想到凤君脸上沾血,唇带笑意的样子,李袖春几乎是忍不住抱了抱身子,缩成了一团。凤君原来……如此之强悍,那之前她被握住脖子还费劲吧啦的解释,其实早就是命悬一线还不自知!
感觉到有人进来,李袖春赶紧闭着眼装睡。直到来人呼吸平稳似是入睡了,李袖春才哆哆嗦嗦睁开一只眼,去偷看凤君。
没想凤君根本就是睁着眼也在看自己!
“怕我?”他了然道。“那就对了,你给本宫把她的身体保护好,本宫发誓你不会死的如此凄惨。”
李袖春克制住自己本能的退缩反应,斩钉截铁与他对视道:“没什么好怕的,你又杀不了我。”
凤君登时眉心一蹙,脱口而出:“你……!”
看样子居然是被李袖春给堵的哑口无言,只剩下狐狸眼忽闪忽闪,留下他明亮深沉的眼神。李袖春觉得心里痒痒,恐惧感又少了几分,酒精有些上头。
酒壮人胆这话绝对不是骗人的,李袖春此时此刻,明明知道眼前这个男子不是那么柔弱,手下刚死了一条人命,还是忍不住看着他红润的唇,亲了过去。
凤君一怔,扭开头去,唇齿间挤出来两个字:“放……肆!”却因为李袖春的搅和,显得暧昧不明,没了威严感。
看他明眸若水,不得不吞咽自己口水的样子,李袖春今天的烦闷一扫而空。原来他以前勾引自己,亲吻自己,是这个感觉?
半强迫式把他抵在车壁上,李袖春擦掉他脸上的血,笑眯眯问:“现在,在你眼里……我是谁?”
然后……啪一声。
李袖春狠狠挨了个巴掌,酒瞬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