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猜到他很难吗？他父亲是品诚集团董事长，也是林老师的男朋友，你和他必然认识。”

齐欣摸摸鼻子，笑了一下。

混世魔王的父亲王平成确实是她师父林幼芯的男朋友。一段黄昏恋，谈了这么多年，两个长辈压根没有结婚的打算，只是偶尔见面约个，其他时间各忙各的，多时髦！

她师父早年离异，虽是长辈，思想却很前卫，谈恋爱嘛，合则聚，不合则散。自从齐欣十四岁拜师学艺，一共见林幼芯交过三个男朋友，混世魔王的爹是第三个。

王平成多年前丧妻，在一次公益戏曲表演节目中见过林幼芯，便被她所吸引，于是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齐欣记得，混世魔也是见过她第一面之后，就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不过他跟他老爹不太一样，王平成非常专一，为了表明态度，王平成把身边一干秘书助理统统换成大老爷们，办公室里恐怕连只母苍蝇都飞不进去。

而混世魔王，一边追着她，一边也跟其他莺莺燕燕暧昧不清。用他自己的话，那就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不解渴。

他也不怕淹死咯！

最开始的时候，齐欣不知道混世魔王是这德行，还很苦恼，琢磨着要怎么拒绝，才不会伤害他脆弱的小心灵，也不会影响两个长辈之间的关系。

然而，等她精心准备了一番说辞找到他，准备委婉拒绝他时，却看到了他和一个女人卿卿我我的画面，那心情，简直哔了狗。

过了几天，她又看见他跟另一个女人腻腻歪歪，一群草泥马再次呼啸而过。

从那以后，她对王少业就再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王少业也是个臭不要脸的，她对他态度越差，他越是死乞白赖地贴上来。

韩立脸上带着些许鄙夷的神色，“我以前听说过他的绯闻，什么品诚集团少东家王少业密会嫩模。就他这样的人，看起来风流潇洒，其实不过是仗着家里的钱，做着下流的事。他约你去KTV肯定没安什么好心，齐欣，你还是跟我一块去吃饭吧！”

齐欣没说话，韩立对混世魔王的评价其实有些过分，此人确实风流，还很无耻，但绝不下流。她和混世魔王认识三年多了，知道他本性并不坏，就是有点花花肠子，不学无术。不管是过去站在舞台上放纵自我的键盘手，还是现在东方大世界商场里风流倜傥的总经理，他都像一条动不动就撅尾巴撒欢的哈士奇。

到现在，他还在孜孜不倦地追她，同样还是孜孜不倦地跟其他莺莺燕燕暧昧不清，这或许已经成为他的一种乐趣。她早已对此麻木不仁，反正混世魔王就是这幅德行，谁也管不住他，爱咋咋地吧！

“韩立，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齐欣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一步，拜拜！”

“哎，齐欣，等一下！”韩立急忙拿上东西，围上围巾，锁好教室的门，去追赶齐欣。然而，佳人已乘电梯而去，不见芳踪，独留才子原地徘徊，空自迷惘。

齐欣走到大街上，随便逛了一会儿，在路边找了家面馆，点了一碗红烧牛肉面，大快朵颐。吃饱之后拍拍肚皮，坐在椅子上休息，拿出手机看看资讯，玩玩微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是她这样的。

等到夜幕降临，城市灯火逐一点亮，她才回到街上。

甩着两个膀子去给人过生日始终不太好，于是她在商场里买了一只半人高的灰太狼大公仔，准备拿给王少业，当作是他的生日礼物。虽说礼物简单了点，但混世魔王压根就不缺好玩意儿，他兜里除了RMB就是USD，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而且以她现在的收入水平，确实买不起贵的，也就只能意思意思。

晚上八点，齐欣来到王少业告知的地点，铂金汉宫商务会所。

这名字，一听就很贵。进去之后，果然到处都是金灿灿的，那光芒能闪瞎眼，就像是进了皇宫，摸一下都不敢，就怕碰坏了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赔到连内裤都穿不起。

齐欣跟着服务生来到豪华大包，进去之后还要绕过一道门墙，果然很豪华。

内室空间十分宽敞，四排真皮豪华沙发，就像个小型的电影院，正前方的墙壁上一大块投影幕布，此刻正播放着《死了都要爱》的MV，还有一群男女对着话筒鬼哭狼嚎。

“死了都要爱——不追到美女不痛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放个屁都帅——”

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齐欣的到来让包厢里响起一阵欢呼声，一群人丢下麦克风，全都拥了过来，把齐欣团团围在中间，就像在看一只国宝大熊猫。

齐欣不认识这些人，但她知道这些人都是混世魔王的狐朋狗友。

“让开，让开！”混世魔王挤到齐欣身边，口气拽得跟个二百五似的，“我女神来了，你们这么困住她，想干嘛呢？”

齐欣把手里的灰太狼塞给王少业，“送你的礼物，生日快乐！”

王少业抱着灰太狼，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激动道：“哇塞，小欣欣送我的礼物，这么有心，我真是太开心了。”

其他人纷纷道：“我们也有送王少礼物呢！王少怎么都没这么激动？”

齐欣顺着其他人的目光看去，果然在第一排最左边的沙发上看到一堆礼物，什么名表，领带，钱包应有尽有，各式各样的，看起来都比齐欣送的灰太狼值钱。

王少业抱着灰太狼爱不释手，仿佛这就是齐欣，吧唧亲一口，糊了灰太狼一脸哈喇子，果然两只都是犬科动物。“你们送的那些礼物统统都不走心，瞧瞧我们小欣欣送礼物多走心？体积最大，你们的礼物全加起来也没有她的礼物大。”

众人：“……”原来是要比体积大，那下次送他一堆充气娃娃，够走心了吧！

“好了好了，别那么多废话。”王少业排开人群，把齐欣带到第一排沙发就坐。

齐欣坐下后，王少业非常热情地递给她一杯红酒。

“小欣欣，喝红酒吗？”

“不喝，谢谢。”

他又换了一杯，“那喝洋酒吗？”

“我不喝酒。”她不喜欢酒精的辣度，也不喜欢酒精经过喉咙时，对声带的刺激。

“那就吃西瓜吧！”王少业从果盘里拿了一块西瓜递给齐欣，一脸谄媚，生怕怠慢了她。

齐欣接过西瓜，“你不用这么客气，我想吃自己拿就行了。”

王少业右边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之前一直没说话，就连齐欣进来，他也没起来凑热闹，此刻突然抬起头，调侃道：“老王，以前可从来没见你对谁这么殷勤啊！”

齐欣循声看去，目光触及男人的脸，脑子里突然有根弦，噌的响了一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就是崇绝乐队曾经的吉他手兼副唱——周豪！

是的，他是周豪，现如今已成为知名流行音乐男歌手。三年前，他参加了一档原创音乐选秀节目，凭借一首原创歌曲《疯狂时代》，一炮而红，并以不低的价格，签入了娱真传媒，就是那个孔善贤的公司。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原本就没有多大名气的崇绝乐队解散了，混世魔王放弃了他所喜爱的音乐，遵从王平成的安排，进入东方大世界，做了商场的总经理。

这种种的一切，混世魔王大概嫌丢人，从来没有说过，齐欣只是偶尔从师父口中听到一些关于混世魔王的情况。

乐队解散后，混世魔王还干跳了好一阵子，不肯妥协放弃音乐，他老爹一怒之下，断了他的经济来源。混世魔王平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皇帝，哪里受得了穷得光屁股的苦日子？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跑回去叫爸爸，老老实实进了家族企业。

至于周豪这些年的发展，齐欣没有关注过，一切都是从她表姐艾娉婷口中得知。就在周豪大火的那段时间，她表姐一天到晚把“周豪”这个名字挂在嘴边，大街小巷也都在放那首《疯狂岁月》，她想不知道都很难。

短短三年时光，一切都不一样了。

齐欣还记得，那天晚上站在舞台上神采飞扬的四个人，如今却已随风散去，各奔天涯。

王少业随后撇下齐欣，跑到周豪身边，跟他相互打趣起来。

齐欣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周豪的照片，用微信发给她表姐，并附上一条评论：KTV偶遇你的老公，独家私房照拿走不谢。

艾娉婷很快就回了消息：切，我老公早就不是周豪了。

齐欣摸摸鼻子，有些没劲，看来她表姐又换老公了，没办法，这年头，老公换得比衣服换得还快，实在让人应接不暇。她动动手指，准备回复一条消息，字还没输完，艾娉婷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齐欣和王少业打了个招呼，离开包间出去接电话。

电话刚接通，艾娉婷那高亢得足以掀翻屋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说啥玩意儿？你在KTV遇上周豪啦？”

说话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

齐欣赶紧把手机拿远一点，免得耳膜受损，“你老公不是已经换了吗？这么激动干嘛？”

“那他也是我前夫，我跟他好歹有过一段情，你直道不？”

“是是，我直道。”跟艾娉婷说话久了，有时也难免被她带得有点东北味儿。

其实艾娉婷是个南方妞儿，籍贯和出生地都在南方，但她姥姥姥爷是东北银。艾娉婷小时候跟着她姥姥姥爷在东北生活过一段时间，回来以后说话就是这味儿了，多少年都没变过。

“赶紧滴，你在哪？地址发来，我要去看明星。”

“我跟你说，今天是我朋友过生日，周豪是他的朋友，你过来看明星可别太夸张了。”

“欧啦！”

齐欣挂断电话，把混世魔王发给她的地址转发给表姐。说是表姐，其实艾娉婷也就比她大了一个月，她们两个小时候一块长大，彼此之间都是直呼其名。十岁那年，艾娉婷去了北方，等东北老妹儿回来的时候，齐欣已经跟着她师父学昆曲去了。

对齐欣而言，舅舅家三口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亲人了。

她发完消息，揣好手机准备回包间，一不小心跟人撞上了。那人明显比她高出一截，她脑门撞上了他的鼻子，两片微凉的嘴唇冷不丁贴在她的额头上。

如此神奇的身高差！

齐欣猛抽口气，惊然后退，一抬头，目光陷入一双清如寒潭的眼眸之中，狭长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扬，透出几分狡黠之光。

“是你！”她捂嘴惊呼，三年多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他的容貌，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是如此清晰地印刻在她脑海中。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沸腾的夜晚，他站在舞台上，清越的男音通过扩音器发散出来，久久回荡在古镇上空，也在她耳畔挥之不去。

让这青春张扬，让岁月狂放，这是他的歌，是他的舞，他就是她记忆深处那个无所畏惧的关灯。

“是你。”关灯波澜不惊地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