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五年前

第一百一十章 五年前

“犯病?”沈锦容皱了皱眉,有些反应不过来秦晚风的这个说法,“什么病?”

秦晚风看了看还在捂着头痛苦的蹲下身的宋梓琳,轻叹道:“精神病。”

“精神病?她怎么会得精神病呢?”

沈锦容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他弯下身试图安抚一下宋梓琳,却被宋梓琳避之不及的躲开,她眼里满是痛苦和惶恐的神色,不停的喃喃着不要碰我。

秦晚风见状只好先把宋梓琳送回房间,她喂了宋梓琳药,然后让她躺在床上睡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宋梓琳虽然有时候还是会疯疯癫癫的,但是她第一次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看见了沈锦容。

秦晚风知道当年宋梓琳似乎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可是却被外公外婆给拆散了,强行把宋梓琳嫁给了秦政,她想或许那个时候宋梓琳就已经怀了自己了,而她应该就是宋梓琳结婚之前相爱的那个男人的孩子。

现在,秦晚风基本上可以确定沈锦容和宋梓琳的关系了,从宋梓琳对沈锦容那么大的反应和沈锦容看向宋梓琳的目光来看,两个人绝对不是陈年老友那么简单。

秦晚风在照顾宋梓琳的时候,沈锦容就站在门口,沉痛哀伤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宋梓琳,明明当年他走的时候宋梓琳还是好好的,想不到二十多年不见宋梓琳居然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如果他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的话,他当年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

等到宋梓琳完全睡着了,秦晚风才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她招呼着沈锦容去了书房。

两个人在书房坐好,秦晚风给沈锦容冲了一杯咖啡,沈锦容紧皱的眉头从看到宋梓琳发病就没有松开过。眉宇间淡淡的川字显示着他此刻的不安和担忧。

沈锦容抬头看向秦晚风,抿唇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能具体告诉我吗?”

秦晚风点点头,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事无巨细的全都告诉了沈锦容,她想如果沈锦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的华,那么他应该有权利知道这些年发生在宋梓琳身上的事情。

沈锦容非常安静而仔细地听着,时而皱着眉,时而抿紧唇,他似乎跟着秦晚风的描述经历了一遍宋梓琳这些年走过的路,或许他还不能很好的感同身受。但是心酸却是实实在在的。

“就这样,我妈她一直疯疯癫癫了这么些年,我找了很多医生都没能看好她,我也很想从她那里知道我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

沈锦容目光颤动,定定地看了秦晚风半晌,秦晚风长得很像宋梓琳,眉眼之间的那股子倔儿劲真的非常像,但是看着看着沈锦容隐隐的就从秦晚风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秦晚风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秦晚风倒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当年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我想沈叔叔你应该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我想请你仔细的想一想,你觉得我可能是谁的孩子呢?”

沈锦容沉默半晌,他一下子接受了这么多的信息还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突然多出来一个女儿这件事情让他措手不及。

顿了好片刻后,沈锦容对秦晚风说:“晚风,要不我们去做亲子鉴定吧?”

……………………

秦舒安的日子和以往的二十多年过得并没有任何不同,早上六点钟就会准时起床,然后去别墅附近的公园里晨跑,晨跑的时候他经常会看见公园里一群来晨练的老头老太太,偶尔来了兴致还会驻足观看一阵子。

在晨跑过后便回到家里吃早餐,吃了早餐就去公司上班,经过一天的忙碌后晚上还极有可能会有饭局,毕竟大家都是生意人嘛,生意大部分都是在饭局上谈成的,其实秦舒安并不是很喜欢这种生意场上的饭局,即使过了这么些年,他心里还是对此喜欢不起来,可是为了生意。他也只能把自己的情绪都掩藏起来。

晚上回到家基本上已经是十点了,秦舒安会去洗一个澡,然后上床睡觉,一天就这样忙碌而充实的结束了。

他的人生就像一个标准的不能在标准的时钟,每一个时间点,每一个时刻,应该做些什么,他早就已经形成了深深的习惯。

可就在前几个月的时间里,秦舒安打破了自己的时刻钟表,他的生活里突然多了一个名叫楚诗雅的女人,这个女人热情开朗,永远的热情洋溢,情绪高涨,习惯了淡漠寡言的秦舒安有些不能理解楚诗雅一天到晚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可不解归不解,在心底深处,秦舒安是很羡慕楚诗雅这种性格的。

因为家庭的原因,秦舒安注定了这辈子都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他是母亲用来留住父亲的工具,是父亲用来证明自己的炫耀品,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好像都是为了别人而活的,从来没有自己的愿意,没有自己的思想,他就是一个舞台上的木偶,依照着观众的喜好来支配自己,永远都只能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把内心的孤寂和落寞收拾起来,只给别人看自己的笑容。

这样的生活重复了二十多年,久而久之,秦舒安也就习惯了,直到他看到了楚诗雅,一个自由洒脱的女子。

为了自己热爱的摄影事业,可以孤身一人跑到西藏,一人一包一个摄像机,就可以无所畏惧的一往直前,只为了能够完成心中的那个理想。

早就在西藏的时候秦舒安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子,她一边走一边拍,长长的马尾辫灵动而娇俏,她伸出双臂,以一种拥抱天空的姿势。有一种坚定而强大的力量在高挑儿修长的身体中迸发出来。

楚诗雅逆着阳光,在蓝天白云下,在烈烈秋风中,回眸对自己笑了一下,弯弯的眉眼,洁白的牙齿,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那是秦舒安从来都不曾触及到的美好。

其实从那个时候秦舒安就已经开始羡慕楚诗雅了,一个能够把自己的爱好坚持下去,并且为之不畏艰险的人。他一直都很敬佩。

从西藏回来后,秦舒安偶尔会想起那个在西藏笑得明媚动人的女孩子,不过也仅仅只是偶尔,因为他的生活依旧循规蹈矩,依旧索然无味的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事情,忙碌的根本就抽不空来想楚诗雅。

他以为那只是一次美好的邂逅,只能永远留在心中怀念,可是他却在自己意想不到的时候,和楚诗雅再一次不期而遇。

秦舒安想自己是很喜欢看到楚诗雅的笑容的,她的笑仿佛有一种感染力。能够让周围的人也跟着高兴起来,秦舒安觉得楚诗雅很厉害,心里也因此埋下了一丝情愫的种子。

他是一个非常善于隐藏情绪非常隐忍的人,反正他都已经忍了二十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可是秦舒安发现自己错了,有些时候感情的事情是隐瞒不住的,他第一次生出那么强烈的想法想要得到一个人,想要把一个人永远的留在身边,这种强烈比过往的二十年加起来还要深,就连秦舒安自己都有些被自己的情绪惊到,他自己都想不到原来自己也有这样抑制不住的时刻。

秦舒安终于敞开心扉决定和楚诗雅在一起了,可是楚诗雅却退缩了,她在最关键的时候,在自己爱上她的时候,离开了自己,因为自己的身份,因为她的朋友和自己是死对头。

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形容自己的心情,秦舒安自那以后并不能保持那么准确的生物钟了,虽然早上六点还是会准时睁开眼睛。却没有再起床去晨跑了,晚上十点也是会一样回到家,却不能躺在床上就马上入睡,因为他一直在想楚诗雅,想到不能自已。

在这样自己折磨自己了很多天后,秦舒安终于决定再去找楚诗雅一次。

一个女孩子都能倒追自己,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做不到追求自己的真爱呢?大不了,就把楚诗雅当初做过的事情重新做一遍就好了,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精力。

楚诗雅走出家门。神情怏怏的拎着包,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忽然一阵车鸣声从身后传来,楚诗雅茫然的转回头,秦舒安的车就停在自己身后,他落下车窗从车里探出头来对自己笑着打了一声招呼,“早。”

楚诗雅皱了皱眉,她那天已经对秦舒安说的很清楚了,怎么秦舒安还会来找自己呢?

这不像是秦舒安的行事作风啊,他这个人对什么都不主动,好像天生就对所有东西都没有欲望一样。

秦舒安说:“你去哪里?我送你去吧。”

楚诗雅摇了摇头,漠然道:“不用了,我自己有脚,我自己会走。”

秦舒安把车开到楚诗雅旁边,劝道:“朋友一场,我送送你而已,不用那么拒绝吧。”

楚诗雅咬了咬唇,如果真的只是朋友,秦舒安送她倒也没有什么,可问题是她心里喜欢秦舒安啊,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忘记秦舒安的,可是现在秦舒安又出现在她眼前,这会让她这些天的努力全都白费的。

“秦舒安,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反正我在短时间内还不能彻底的忘记你,很抱歉我不能把你当成普通朋友,我现在不想看见你,看见你我就觉得很难受,很……”

秦舒安突然从车上下来,他握住了楚诗雅的手,双眸定定的注视着楚诗雅。“你不能把我当成普通朋友,其实我也是一样的,这些天,我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你的影子,是你先来撩拨我的,你怎么可以先退出呢?”

“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我放弃就有那么容易吗?我也不好过啊,可是我能怎么办,我的立场就在这里,我很难做的。你能要我怎么办?”

秦舒安说:“我们可以去找秦晚风,我可以当着她的面让她同意我们在一起。”

楚诗雅脸色大变,后退一步挣脱开秦舒安的手,脱口而出道:“你疯了?”

秦舒安很认真很严肃的说:“我没疯,我只是在想办法和你在一起,因为我不能和你分开,楚诗雅,你听好了,我不同意分手。”

“你……”

楚诗雅刚刚张嘴说了一个字,就被秦舒安低头堵住了唇。

好像一切都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去了。

……………………

裴景琛回到家,眉头深深皱着,他已经追查了很久王朔的下落了,可是始终未果,他甚至都开始怀疑王朔是不是已经落到程修手里了。

当年裴景琛顶替秦晚风入狱,因为这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没有来得及通知任何人,就那么被关进了看守所。

说起来当时的裴景琛也不能预测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的,他只是去找秦晚风的时候恰好撞见了她捅了人的一幕,当时的秦晚风浑身颤抖,手中的刀无力的落在地上。整个人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惶恐而不安。

裴景琛那个时候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秦晚风因此而坐牢,他已经做了一件对不起秦晚风的事情了,虽然已经不再奢望能够和自己暗恋了多年的女孩子在有任何交集,但是裴景琛还是想为秦晚风做些什么,就当做是赎罪也好。

所以他从黑暗中走了过去,故意没有告诉秦晚风自己的身份,他不想秦晚风知道这件事情后心里有负担,他希望秦晚风能够忘掉这一切拥有一个崭新的未来。即使那个未来里面没有自己。

但是因为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裴景琛也是临时起意决定替秦晚风顶罪的,所以即使是他也没有时间好好规划一下将来要怎么办。

在看守所呆了几天,裴景琛所在的那个房间里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情,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他才被裴安深从监狱里捞了出来。

看守所里一个名叫王朔的人,是因为抢劫被关在这里的,裴景琛进来的时候,这个人就俨然已经是看守所里众多被关押的人中的老大了,是个光头,头上还有刺青,没事总爱斜着一个嘴角,看上去挺凶狠的样子。

刚一开始裴景琛对这个人也没怎么在意,他素来沉默,基本上也不和里面的人交流,就自己过自己的,再加上裴景琛身上本来就带的那种生人勿进的凛然气息,一时间也没人找裴景琛的麻烦。

可是一个星期后,局面就陡然变了一个样子。

裴景琛直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那天吃过饭后回到房间,屋子里的人全都抬头看向自己。那种目光很是奇怪,既有打量又有不服气。

裴清也没有多想,反正他不去招惹这些人想来这些人应该也不会来招惹自己,可是他想错了,他才刚刚坐下,一个男人就走了过来对自己努了努嘴,“听说你是裴氏的人?”

神情微变,裴景琛淡淡的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冷漠的目光让男人心里直发毛,过了好半晌裴景琛才说:“你从哪里听说的?”

男人回头看了王朔一眼。王朔斜着嘴角盘腿坐在对面看着裴景琛,目光深长而复杂,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裴景琛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不想和这里的人起争执。

可王朔很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摆明了就是要找裴景琛的茬。

王朔站起身,漫步踱到裴景琛面前,居高临下的勾着嘴角说:“怎么?不敢承认啊?”

裴景琛不喜欢这种对方居高临下的感觉,从小到大只有他俯视别人,那里有人敢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所以裴景琛站起身和王朔平视着,他说:“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

王朔笑了笑。“在这里的可都是为了生计而不得不犯法的人,你一个有钱人来这里干什么?实话跟你说吧,自打你来的第一天,哥们儿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你要么让我老实揍一遍,要么反抗一下后再被我狠狠揍一顿,就这两个选择,你选吧。”

裴景琛挑了挑眉,“不论怎样我都要挨打了?”

王朔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双手抱胸说:“是这么个道理。”

裴景琛舔了舔唇。突然扬起拳头打了王朔一拳,冷声道:“话别说得太满,谁能打得过谁可还不一定呢。”

要是在平常,看守所里的犯人们打起来警察早就过来了,可偏偏今天不知怎么的,房间里都快打出花来了,也不见警察的身影。

从那个时候开始,裴景琛就开始怀疑这可能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就是针对他的,不然这些人怎么可能会知道他是裴氏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带头要给自己一个教训呢?

可裴景琛还是低估了背后人的目的,他以为对方只是买通了警察让王朔给自己一点颜色看看,可是没想到对方想的是要自己的命。

就算裴景琛再能打也不可能会敌得过看守所里这么多人,所以他打从一开始就瞄准了王朔,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打倒了王朔,就会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裴景琛像的倒是很好,可他没想到王朔居然有刀。

王朔从裤子里拿出一把刀,他对着裴景琛晃了晃锋利的刀锋。冷笑道:“实话跟你说吧,今天就算我杀了你也不会有事的,早就已经有人买了你的命了,今天你是逃不掉的。”

裴景琛双眸微眯,看了一眼王朔手中的刀子,目光冰冷,“我说你怎么突然把矛头转向我了,合着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王朔点了点头,手中把玩着刀,“对呀,所以你就乖乖认命吧。”

所有人就像经过排练一样不约而同的扑上去控制住裴景琛不让他乱动挣扎,好让王朔把刀刺进裴景琛身体里,这样大家才有份拿钱。

裴景琛被众人制住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看着王朔的刀子朝着自己猛刺过来,瞳孔骤缩,人在面对巨大恐惧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对自己重要的人,就像走马灯一样把那些或遗憾,或美好的过往一一在眼前闪过。

那一刻,裴景琛想了很多很多,关于父亲程阳的。关于外公外婆的,关于姐姐裴景妍的,但更多的却是关于秦晚风的。

他暗恋了那个女孩子那么久,无时无刻不想拥有她,却因为命运的捉弄成了她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原来一步错,步步错,裴景琛应该就赶在穆庭川之前向秦晚风提出订婚,明明是他先遇见秦晚风的,明明是他先爱上秦晚风的,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自己呢?

这种遗憾和悔恨被放大了无数倍。裴景琛想如果人生能够重新来过的话,他一定会在第一次遇见秦晚风的时候就对她说爱她,就算她那个时候懵懂无知,也要把她拥入怀中,牢牢圈在自己身边。

明明只有一瞬间,裴景琛却在那短短的一刹那想了很多很多。

千钧一发之际,警察终于赶到,裴景琛也因此得救,那个时候他整个都像是虚脱了一样,心里却被巨大的喜悦和劫后余生充斥着。

还好,他还有机会挽回自己的爱情,还有机会和秦晚风见面。

“你回来了,我已经做好饭了,有你最爱的吃的剁椒鱼头哦。”

温婉轻柔的声音把裴景琛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裴景琛抬眸看向秦晚风,她系着围裙,长长的头发在身后松松散散的束了起来,有几缕黑发散在额前,看上去美好而让人眷恋。

裴景琛伸手把秦晚风拥入怀中,在她额头轻吻一口,轻声说:“辛苦你了,我的晚晚。”

秦晚风手指抓着裴景琛的一角,轻声附和道:“还好。”

嘴上这样说,秦晚风呢个心里却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李钊说,当年是裴景琛把他赶出了酒店,那也就是说五年前的那个男人真的是裴景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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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月而归,只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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