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梦见她跳楼了
把她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苏晗咽了咽口水，没敢吭声。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半头，她也就到他肩膀的样子。
男人身上穿着军绿色的迷彩T恤，下面是宽松的裤子，腰间一条腰带结结实实的扎着，单单是站在那里就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威压。
大约是因为长期训练，男人的皮肤是极漂亮的古铜色，手臂上是强健的肌肉，一看就很有力量。
他没有戴帽子，留着寸头，不及时下一些长腿偶像那么时尚，却十分有魅力。
男人的五官硬挺，眼眸深邃，只是左眼角下方有一块三角形的伤疤，给他平添了几分狠戾。
苏晗刚刚隐约听见这位教官做过自我介绍，但并没有听清他的名字，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报告教官，我错了！”
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她，大约已经准备把她列入重点训练对象。
果然，看了她数秒之后。男人走到队列正前方命令：“中间这一列依次后退两步。”说完又抬手指了指苏晗：“你，站到第一排来。”
苏晗顺从的过去，努力让自己的站姿看上去标准些。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看着她问，热辣辣的太阳烘烤着，耳中依然是江慧慧悲怆的呜咽，苏晗很是无辜的报上自己的大名：“报告教官，我叫苏晗，是今年编导专业的新生。”
男人打开自己的花名册在上面勾了一笔，没再看苏晗，继续训练。
为了不被揪到小辫子，苏晗接下来的时间都格外认真，不过也没逃过犯错被罚的厄运。
“苏晗留下，其他人解散！”
一声令下，遭受一上午烈日荼毒的同学一哄而散，只剩下苏晗还站在原地，男人解了腰带拿在手上，走近苏晗用腰带敲了敲她的帽檐。
“知道我入伍多少年了吗？”
“报告教官，我不知道！”
苏晗大声的回答，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一个蒸笼里烤一样。
“我十五岁入伍，到现在，整整十年。”
十年，也就是二十五岁，那不是和苏墨年纪一样大？要她回答一句好巧吗？
“我虽然已经算是老兵，但这脾气还和新兵时没什么变化，我不管别人是怎么军训的，在我这儿，谁都别想蒙混过关。”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跩，眼神也有些不屑，听得苏晗牙疼。
“今天上午只是教你们最简单的站军姿，你就想做刺头踩我的底线是不是？”
“不是，我……”苏晗刚想解释，男人把皮带扔在地上：“我有没有说过和教官说话要打报告！？”
苏晗被他吼得缩了缩肩膀，想来这人是把她当成不听话的新生刺头来教训了。
“报告教官！我耳朵这两天有问题，下午我就请假去看医生！”
苏晗僵着脖子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再让江慧慧这样哭下去，她指不定要被这教官当成立军威的试验品虐待，还不如趁早带江慧慧去见了岳松的好。
男人闻言审视的看了苏晗半天，见她并无躲闪才道：“回来的时候我要看见医院开具的病历和检查报告。”
“是！”
苏晗响亮的回答，总算是熬过了这一劫。
去食堂吃了点饭，苏晗先回寝室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苏晗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圆满了，当然，如果耳朵里没有那烦人的呜咽就好了。
压着烦躁在场上躺了十多分钟，苏晗轻手轻脚的起床，把平板装进书包然后出了寝室，上楼，其他人果然也都在午休，趁着没人苏晗朝江慧慧招了招手：“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岳松。”
江慧慧闻声终于止了哭泣，一下子飘到苏晗面前：“你真要带我去见他？”
“假的！”
苏晗没好气的回答，要不是这人没日没夜的哭，她是真的不会这么做。
往前走了两步，苏晗忽的停下，拿出平板熟门熟路的点开那个网页：“你能看到这里面的东西吗？”
“这里面……有只鬼。”
江慧慧迟疑的说，苏晗眼睛亮了亮：“我带你去见岳松可以，但见完之后，你要帮我把这只鬼放出来。”
如果江慧慧肯帮忙，把小黑放出来应该就不用费那么大的力气了。
“就是就是，你不把小爷放出来，就回去继续哭去吧！”
小黑一个劲的附和，一听见自己有机会能出来，什么都顾不得了。
江慧慧抬头看向苏晗，一双空洞的眼珠转了转：“好，我答应你。”
达成交易，苏晗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不情愿了，领着江慧慧去辅导员那里请了假，然后出了学校。
“对了，你知道岳松现在在哪儿吗？”
苏晗问，自从高中毕业后，她倒是没有留意他的动态。
“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家汽修店做学徒。”江慧慧回答，眼底迸射出强烈的恨意，苏晗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她的眼珠子从眼眶里掉出来。
“……”
这种没有一点点征兆的恐吓行为能不能不要再发生了？
根据江慧慧的描述，苏晗用手机搜索了路线，的确是隔得不远，在校门口上车坐公交，二十分钟就到了。
公交很快就到了，苏晗上车，车上人挺多的，不过有江慧慧跟着她，在人挤人的车里她竟然也一点都不觉得热。
从车上下来，苏晗松了口气，往前走了两步很快看见江慧慧说的那家汽修店，以及在店里的岳松，不过不止岳松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儿。
女孩儿挽着岳松的手亲昵的和他说着什么，神情一派娇俏，眉眼间都流转着稚嫩纯粹的少女情愫。
虽然是搞汽车机修。岳松却还是穿着白T恤，整个人看上去仍是清清爽爽，半点没有沾上污渍。和女孩儿说话的时候，他还时不时的伸手摸一摸女孩儿的脸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害了我，为什么还能这样心安理得的和别的人在一起！”
江慧慧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失声尖叫，原本还好好地人形瞬间变成一个张牙舞爪的恐怖怨灵。
只可惜，这样恐怖的画面，岳松看不见，她只能吓到苏晗罢了。
苏晗安静的看着她。心里突然涌上一个奇怪的念头，当初她发现岳松出轨的时候，面容是不是也这样扭曲恐怖？
爱这种东西，说来真挺可怕的，能蒙蔽一个人的眼睛，让她什么都看不见，连自己何时变得面目可憎都不知道。
岳松和女孩儿说了会儿话，走到一边骑了辆摩托车出来，摩托车是崭新的，看上去很拉风。女孩儿看他的眼神果然染上几分娇羞。
“帮我，我有话想问他！”
江慧慧又变成人形跪在苏晗面前，她的眼角流下两行血泪，苏晗可以猜到她想问什么，应该和自己上一世想问的一模一样吧。
在心里叹了口气，苏晗径直走过去，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岳松就看见了她，身子动了动想从车上下来，被女孩儿抓住胳膊：“松哥，她是谁呀？”
岳松的动作顿了顿，拍拍女孩儿的手安慰：“她是我的高中同学。”话是这么说，眼睛却是一直没有从苏晗身上挪开。
没有时间和他说废话，苏晗开门见山：“我来帮江慧慧问你几个问题就走。”
听见‘江慧慧’三个字，岳松的脸色一变，眼底闪过心虚，不过很快冷静下来，冷着声开口：“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江慧慧。”
不认识么？
如果这人知道自己背后正趴着一个面色狰狞的女鬼，还有底气这样回答吗？
“她前两天晚上吃安眠药被送进医院了……”
苏晗刚说了一句，岳松就迫不及待的发动摩托车。脸色冷漠：“我很忙，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里乱说。”
听见这话，江慧慧发了狂，可无论她怎样愤怒，也无法触碰到岳松的身体。
“岳松，你骗我跟你上床，害我怀了你的孩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江慧慧哑着嗓子嘶吼，声音凄厉刺耳，苏晗不由抬手捂住耳朵，拧眉看向岳松：“她怀了你的孩子，如今一尸两命，就算你掩饰得再好，自己难道就不会于心不安？”
听见孩子，岳松眼底闪过阴鹜，他不知道苏晗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但他明白，要想遮掩这件事，只能想个办法让苏晗永远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松哥，这是怎么回事？谁是江慧慧？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的人是我吗？”
刚刚的女孩儿抓着岳松的袖子问，眼角含泪，看上去当真是楚楚可怜，岳松拍拍她的手臂：“这件事我会处理，然后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先回去等我好吗？”
岳松比苏晗大一岁，如今也不过十九岁，可看他骗起人来，却是一套套的老手。
女孩儿仍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岳松俯身在她眼角亲了一下：“乖，等我。”
少年的声音温柔性感，女孩儿虽然还是止不住泪，脸色却好了些。
苏晗在一边看得分明，只觉得一股无名火涌上胸口，就像看见了当初那个执迷不悟的自己。
胸口被怒火灼烧得发疼，苏晗直接冲过去把那女孩儿拉到身后：“学霸，做人不能总想着坐享齐人之美，你既然做了错事，就该承担应有的责任！”
这一声‘学霸’听在岳松耳朵里格外刺耳，现在谁不知道，他这个称霸三年的年级第一，在高考的时候却以年纪倒数第一的名次从学校毕业的？
“苏晗，说话要有证据，你这样乱说我可以告你诽谤！”
“是吗？”苏晗冷笑：“我倒是很期待和你当堂对峙的时候，我这里有电话，要借你报警立案吗？”
苏晗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岳松眼睛里攒着火苗瞪着苏晗，恨不得冲上来咬她两口，苏晗也不介意，扭头看向那个女孩儿：“他骗我闺蜜跟他上床，害她怀孕又不管她。现在我妹妹为了他吃安眠药，他却在这里和你打情骂俏，怎么，你还打算和他在一起？”
女孩儿被苏晗直白的话气得肩膀发抖，豆大的眼泪不停地从眼眶溢出，苏晗还想再说些什么，岳松从摩托车上下来，扣住她的肩膀用力把她往后一掀。
苏晗被掀得后退两步，没有站稳，脚踝崴了一下。疼得她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玲儿，我是喜欢你的，你不要听这个疯子胡说八道！”
岳松露出一副苦情的表情解释，女孩儿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我……我不相信你了，你是个骗子！”
女孩儿说完转身跑开，岳松想去追，苏晗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江慧慧说，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听见这话岳松折返身回来，一把揪住苏晗的衣领：“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扭曲恐怖，苏晗耸耸肩，无所谓的笑起：“我就是来传个话，你要是什么都没做，何必这样恼羞成怒？”
“你……”岳松气得高高扬起手，作势要打苏晗，苏晗正想着要怎么躲开，就见一只手抓住了岳松的手。
“你特么找死，给老子放手！”岳松怒吼着回头，然而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被一拳头揍在地上。
变故发生得太快，苏晗看着眼前的男人还没缓过神来。
男人穿着上好的手工定制西服，从衣服兜里拿出一块灰色方巾慢条斯理的擦手，擦完把方巾塞进苏晗手里，理所当然的吩咐：“洗干净还我。”
“……”
苏晗捏着方巾发怔，这男人使唤她好像挺顺手的？
岳松被揍的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古溪走过去轻轻提了两下，岳松咳嗽一声，两颗牙齿混着一口血被吐出来。
“……”！！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苏晗绝对不相信当初那个躺在医院温文儒雅的男人有这么强悍的武力值。
古溪一脚踢开那两颗牙，蹲在地上看着岳松。语气颇为不屑：“这么弱，也敢欺负我的人？”
他的人？
苏晗无语，她什么时候变成他的人了？
“你是什么人？”
岳松瑟缩着后退了些，他其实是个很懂得欺软怕硬的人，有人比他强，他就示弱，有人比他弱，他欺负起来也是毫无压力。
古溪没回答他的问题，朝候在路边车旁的人使了个眼色：“给他点教训。”
“是，三少。”
那人应着上前把岳松带走。等他们走远了，古溪才回头看着苏晗：“你不是该在军训吗？”
明明他问得很普通，苏晗却有种逃课被老师逮到的既视感，有些心虚和紧张。
“我……我这两天有些耳鸣，请假出来检查一下。”
古溪的目光落在汽修店巨大的广告牌上，眉毛微挑：“在这里检查？你是变形金刚”
“……”
呵呵，突如其来的冷笑话。
“我坐错车了。”苏晗硬着头皮撒谎，男人盯着她看了半天，倒是没再戳穿她的谎话，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苏晗松了口气，刚想自己去坐公交，车窗摇下，司机探出头来：“苏小姐请上车，三少送你去医院。”
“……”
好吧，原本她也是要拿一份病历和检查回去交差的。
坐到车上，江慧慧没有跟着飘进来，只远远地飘在车后面跟着，苏晗还能听见她细小的抽噎声。
苏晗心里哽着有些难受，无论是江慧慧还是那个女孩儿，都让她看到上一世自己的影子，那个时候如果她跳下楼直接死了，也就这样了吧。
“在看什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苏晗回神，扭头看见男人端坐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翻看着，眉目专注，连一丝余光都没有留给她。
他是怎么看见她的？
苏晗疑惑，却还是礼貌的回答：“没看什么，发呆而已。”
答完，男人不说话了，苏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到了医院。
本来以为古溪把她送到医院就完了，没想到他还让人去帮她挂了号。
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等检查，苏晗低着头没敢东看西看，苏墨不在她身边，她怕在这里看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然明知道那些东西伤害不到自己，视觉效果对她来说也已经足够震撼了。
古溪一直耐心的在她旁边坐着，苏晗拿不准他想做什么，沉默半天。终是忍不住开口说话：“那个，我已经买了狗了，明天我就让我哥给你送过去，到时候你可以把镯子还给我吗？”
苏晗期盼的问，古溪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看着她，然后缓缓地伸手抚上她的脸。
苏晗整个人僵住，想到刚刚他揍岳松那一拳，也不敢把他的手给拍开，只能颤着声问：“怎么了？”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什么梦？”
“我梦见你从我面前跳楼了。”
苏晗‘噌’的一下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古溪，不过是一段时间不见，他的眉眼和苏墨竟然已经有八九分相似。
胸口喘得有些厉害，苏晗却无法平息自己的呼吸，艰难的问：“你刚刚说梦见什么？”
古溪拧眉，似乎没想到苏晗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真的在我面前跳过楼？”
不，她没有在古溪面前跳过楼，她只在苏墨面前跳过。
苏晗的心狂跳着，有很多事她都想不明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古溪身上，有着苏墨的记忆。
是苏墨的灵魂在他身体里沉睡着吗？还是……他就是苏墨，只是遗忘了自己的记忆？
当然，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足以让苏晗振奋不已。
难怪当初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把那个镯子取下来，难怪他越来越像苏墨。
苏晗越想越激动，忍不住凑过去抱住古溪。
男人的身体其实还有些消瘦，却意外地让苏晗很安心。
“三少，你做的梦很有趣。”
苏晗小声的说，心底无限感慨。然而下一秒就被男人从身上扒下来：“我做的梦很有趣，是你占我便宜的理由？”
“……”
她……只是太激动了而已，并没有想过要占他的便宜。
当然，她为什么这么激动，自然是无法向他解释的。
苏晗讪讪的笑笑，默默咽下这口委屈，男人起身打算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苏晗：“狗既然是你要赔的，那就由你亲自送来。”
“好。”
苏晗回答，眉眼染上亮晶晶的笑意。古溪没理会她情绪的转变，直接离开，不过却还是记得让人帮她交了检查的费用。
苏晗在医院做了一通耳鼻喉的检查，得出的结论是十分健康，但医生还是给她开了一些有益身体健康的药物。
拿了药从医院出来，江慧慧又飘到苏晗面前，她的身形变得极浅淡，告诉了苏晗一个片名，又说了句谢谢便消失不见。
苏晗惯性的惆怅了一下，然后搭公交回了学校。先去辅导员和教官那里消了假才回到宿舍。
然而刚回到宿舍就被寝室三个人按到墙上：“说，今天是不是背着我们出去约会了？”
“约会？我这两天有点耳鸣，去医院检查了。”
苏晗一脸茫然，南锦撩了一把自己的短发，用食指勾起苏晗的下巴：“还想瞒我们，今天我们都听说了，今年教官中最帅的那个翻你牌儿了，下午是不是召你去侍寝了？”
“……姑娘，你当自己是后宫佳丽呢。”
苏晗笑着拍开南锦的手，南锦扬头冲苏晗抛了个媚眼：“姐不是佳丽，姐要坐拥天下，雨露均沾！”
话落，南锦又扑过来把苏晗压在墙上：“下午有个自称是你三叔的大帅哥到操场来找你，老实交代你们是什么关系？”
“……”
她们说的三叔，是她认识的那个三叔么？
苏晗还在思考，南锦和徐俏已经用眼神交流，同时对着苏晗上下其手挠痒痒，南锦还故意痞气十足的哼哼：“美妞今儿要是不说，大爷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苏晗敌不过她们，被挠得坐在地上一个劲的笑，正闹得欢，寝室门被推开，一双锃亮的军靴踏进寝室，肃杀之气袭来。
南锦她们三个迅速收回手站成一排，动作整齐划一的敬礼，齐声开口：“顾教官好！”
苏晗：“……”
为什么感觉她最近特别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