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哪儿啊!」阿汉支支吾吾的回道:「温氏……也就是未来的王妃,她虽然瞧着温婉贤淑,但、但是……在王爷回来之前,她跟她表哥暗暗好上了。」
柳盼听得目瞪口呆。「你家王爷出身皇室,军功累累,年轻多金有权有貌,王妃怎会……难道王妃的表哥有什么是优于睿王的吗?」
「哼,不过是个爱读书的酸丁,闲来无事会写几句酸诗与她唱和,哪比得上我们王爷!」阿汉满是不屑。「女人啊,总是会被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
她心有余悸的摸摸腕骨,非常能够体会未来王妃的心情。「也是,比起你家王爷这种有暴力倾向,说不定婚后还会打女人的武夫来说,温柔体贴、知情识趣的书生确实是上佳的夫婿人选。」至少人身安全有保障,还能哄女人开心,而且听说温氏出身书香世家,想来无论社会地位还是物质生活都不缺,唯一缺少的就是精神寄托了。
阿汉气恼的道:「柳姑娘,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我家王爷不过就是不小心捏了下你的手腕子,你就非要向着那对奸夫淫妇说话!她可是与王爷定过亲的,若不是王爷宽宏大度,知道此事之后立刻退了亲,她早被问罪了!」
温氏此事原本隐密,还是两月前京中出了个采花大盗的案子,有好几位大人府上的闺秀都出了事,睿王府长史想着温氏尚在闺中,保护睿王妃乃是他们的职责,也未曾告之温家人,悄悄派了两人去保护,这才撞破了温氏与袁霁的私情。
睿王征战归来,王府长史万般无奈,便将此事禀了睿王,这才有了他火速退婚,连伤口都不曾好好将养,远走江南之事。
柳盼摸摸鼻子,颇为不好意思。「阿汉小哥你看,我与你家王爷以及他的前未婚妻皆是素不相识,咱们只是就事论事,男人或许觉得权势地位就是征服女人的利器,可是偏偏有些女人只想要温柔体贴、知冷知热的夫婿,不是还有句诗是这样说的吗——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虽然王妃与你家王爷订亲数年,但两人时常相隔两地,就算鸿雁传书,哪抵得上人家表哥早晚嘘寒问暖。」异地恋最不可靠了,不知道谋杀了多少爱情。
阿汉将王爷奉为神只,唯有敬仰服从,哪里听得进别人说王爷的不是,特别是这种事情,若是按着他们乡下的规矩,温氏早就被浸猪笼了,他没好气的瞪着柳盼,她医术还成,但为人实在太不靠谱,不分青红皂白就对王爷下了论断,若她是个男子,他早就几拳揍过去了。
柳盼见他被自己气得无言以对,之前对慕容夜的那些不痛快顿时消解了不少,她拍拍他的肩笑道:「瞧把你给气的,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家王爷都不气,你气个什么劲儿啊!有女人喜欢夫婿温柔解意,就有女人喜欢英雄豪杰,只是你家王爷缘分未到而已。」
说完,她率先转身,这才发现裘天洛神色复杂的站在舱内,再有六、七步就跨到甲板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甲板上的阳光太烈,刺得视线有短暂的空白,她总觉得方才似乎看见裘天洛身后有道人影一闪而过。
不过不管是她眼花还是怎样,背后说人是非到底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行为,她和阿汉相视一眼,皆是一脸尴尬。
【第二章跳入另一个坑】
柳盼先行挪动脚步,走进主舱房。
裘天洛则拉住想要跟上的阿汉,附耳小声的说道:「方才你跟柳姑娘在甲板上说的话,王爷都听到了。」
阿汉的脸瞬间刷白,慌得原地转圈。「这可怎么办?王爷会不会……」上次王爷捏青了她的腕子,这次会不会直接将她杀了灭口?早知道他就不要来请柳盼帮忙了,省得连累了她。
裘天洛同情的瞄了舱房门板一眼,再奉送阿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活该!谁让你多嘴,居然私自向外人透露王爷的私事!」
阿汉这会儿恨不得缝上自己这张惹祸的嘴,他贴靠着房门,侧耳细听,内心忐忑,唯有一个念头,只要王爷向柳姑娘动粗,他就立刻冲进去领罪,王爷平日操练他们可从来不会留后手,总不能让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受这样的折腾。
柳盼进入房间,就见慕容夜沉默的坐在床上,她本着不跟「头顶着大片草原」的倒霉男人一般见识,还屈膝向他行了个礼。「阿汉说王爷要喝酒,要民女过来瞧一瞧。药也该换了,民女正好看看王爷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
慕容夜目光森冷深沉的瞪着她,既不同意也不反对。
他原本在房里闷得慌,要了几次酒都未果,手下人全都道「柳姑娘说了伤好之前不能再喝酒」,他万万没想到睡一觉醒来改变如此之大,连下属都不再听话了,才想往甲板上去晒晒太阳透透气,哪知道才走过去就听到阿汉与柳盼的对话,气恼更甚。
柳盼可不是从未见过世面的娇小姐,上辈子什么脾气古怪的人没碰见过,就连医闹也经历过两次,虎口余生,对病患有着一整套应对方式,她将他的沉默归结为「深度厌女症患者」发病期,看到靠近的女人就不舒服,她直接忽略了他的脸色,还胆大包天的朝他招招手。「王爷能自己走吧?过来坐到桌边先让我把把脉。」
他瞅着她的眸光更加锐利了,以往他摆出这种沉默的姿态,手下将士亲卫哪个不战战兢兢,暗中揣测他的心思,这小丫头别是不会瞧人眼色吧?
在房外偷听的阿汉顿时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除了大楚皇帝与皇后娘娘,谁敢用这种口气招呼王爷移驾,柳姑娘的胆子也忒大了,他生怕接下来听到的会是王爷的暴喝甚至是动粗,可是房里安静了一会,传来的却是主子的脚步声,然后是落坐的声音,他不禁瞠目结舌,耳朵与门板贴得更密实了些,想要听得再清楚一点,应该说他恨不得化身蚊子飞进去瞧个究竟。
慕容夜冷着脸坐到桌边,柳盼又示意他将手放到桌上,将他的袖子往上卷了卷,接着她伸出纤白的手指压到他的腕上切脉。
此刻,他才有心思细细打量眼前的姑娘,她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发上只别了一支银钗,耳上也只是最简单的丁香银钉,衣裳颜色素雅,但五官如画,似乎浸染了江南的烟雨之色,低垂的睫毛又浓又翘,皮肤白皙如玉,单看她这纤瘦的身板,素腰不及一握,似乎风大些都能将人吹走,也能称得上柔弱,但谁能想到她胆大包天,单就他所认识的女子来说,她一张利口无人能出其右。
他的目光移到了她正在切脉的手,如玉雕就,女子的肌肤本就细腻,也不知道是他还烧着,还是女子的体温本就偏低,挨着他的那块肌肤十分的舒服,倒让他有种想将她揽在怀里降温的冲动。
慕容夜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还未回神,她已经松开了手,并且探身往他额头摸了过来,若是往常,他必然不会让她得逞,哪知道也不过就是一闪神的功夫,她已经将手掌贴上他的额头,顿时凉意上头,又软又凉,十分舒服,鼻端似乎还能嗅到一股清雅的药香,极是好闻,若非靠着巨大的意志力,他恨不得将脑袋在她的手心里蹭蹭,享受这片刻舒爽的凉意。
柳盼不晓得他这般弯弯绕绕的心思,不过瞬间便收回了手。「王爷还有点发烧,还请王爷宽衣,让民女瞧瞧王爷背后的伤口如何了。」
她的语气非常平静,白皙的脸蛋不见一丝红晕,就连方才摸他脑袋的举动似乎也再正常不过,这可让他感到不是滋味,他没好气的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瞧过了别的男人的身体,不怕嫁不出去吗?」
迂腐的男人!她在心里腹诽,面上仍一本正经的回道:「民女的终身大事就不劳王爷操心了,王爷若是有暇,还是多听听大夫的话,不要再追着手下人要酒喝,好好养伤为好,免得伤势又恶化,堂堂一代战神,最后不是败于敌手,而是败于自己的不知节制,传出去恐怕是笑话一桩。」
慕容夜想起她之前在甲板上跟阿汉说的话,心道:她不开口瞧着就是个江南美人,一开口满嘴带刺,扎得人生疼。
既然她不在意是否清名有损,他身为男人又有何好介怀的,于是他解开了腰带,脱去外裳,连中衣也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