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
当林老头跟萧灵说:“跟我去一趟少管所。”的时候,萧灵以为他有什么亲戚进去了,还奇怪为什么要叫自己一起去,然后听说是要去问问那几个犯事的未成年人一些事情,她还大声的嘲笑了他是个法盲:“只有直系亲属才能去探望的。”林老头对年少轻狂的容忍度还是比较高的,并没有多解释什么:“不如你跟我去,亲眼看看?”
“好啊,反正没事干,要是白跑一趟,请我免费吃一星期的牛肉砂锅煲。”萧灵挺高兴,林老头店里最贵的就是这道菜了。
林老头摇摇头,对这年轻人的追求和品味表示无语。
一老一少站在少管所前面的时候,萧灵故意落后几步,假装不认识林老头,省得一会儿林老头被轰出来的时候自己跟着难看,没想到居然有人叫他“林老”,而不是“老林”。
林老头见了那人也挺高兴:“哎?小陈?”
“又来找我们所长啊?”
“是啊,他在不?”
“在在在,请进请进。这位是?”小陈看见站在后面的萧灵。
林老头笑着点点头:“啊,我侄女。”
萧灵嘴角抽抽,硬忍下来了没说话。不过她对林老头的来历突然有了极大的兴趣,难道是个什么战友之类的关系?听说部落里的那些人关系是特别好,要是再并肩打过仗什么的,那绝对是生死之交,从林老头的年纪判断,估计最多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朝鲜战争。但是看他全身的气质,实在不像是个军人啊,在纪律部队里呆过的人她见过不少,就算退役好多年,站相坐相走路都跟一般人不一样。
到了所长办公室,小陈敲了敲门,里面有人说了句:“进来。”
一推门,冯所长激动的站了起来:“哎呀,怎么是你啊!”
“来看看你有没有给那些不长进的年轻人气死啊?”林老头笑着走过去,伸出手想跟他握手,冯所长打开双臂,紧紧抱住他:“除了你,还有谁能把我给气死。小陈,倒茶。”
转头见了萧灵:“哟,这是你侄女吧,跟你长的真不像,比你漂亮多了!”
萧灵满脸堆笑,声音甜甜:“冯叔叔好。”
冯所长笑的更高兴了:“看,这闺女多懂事,幸好不像你。怎么今天想着来找我了?这地方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林老头指着萧灵:“还不是儿女债么,我这侄女学心理学的,说要写什么论文,讲青少年心理学的,我说你就随便在学校里找人问问呗,结果人家要写什么青少年犯罪心理学,这可不就得找你了嘛。”
“这事我来安排一下。”冯所长想了想,“我们这边有心理辅导员,你可以先跟她谈谈。先有个全局的了解,然后再根据你的论文方向,有针对性的访谈几个。”
林老头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你行啊,老冯,你什么时候还懂这个了?”
“嗨,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来调研的啊?我见的多了。”冯所长摆摆手,“走,我们去心理辅导中心。”
辅导中心现在有一个女辅导师在,见冯所长来了,赶紧站起来,冯所长介绍道:“这是我们这边最好的心理咨询师夏晶。”萧灵赶紧接话:“肖老师好。”
冯所长说:“这个小姑娘是林老的侄女,也是学心理学的,要写论文。小萧啊,你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就问她吧,我敢说,没人比她更熟悉这边的青少年犯罪心理了。”
剩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萧灵了,林老头说:“让她们年轻人交流吧,我们两个老头子别插在这边,走,给我尝尝你藏着的好茶去。”
夏晶笑道:“你也是学心理的?哪个学校的啊?”
糟糕,来之前,没做功课,不知道哪个学校有这个系呢,萧灵只得随口报了本市的TOP1,这种综合性大学怎么也得有吧……夏晶惊喜的说:“原来我们还是校友,你这是要做的哪门课的论文?哪个老师上的?”
怎么越问越细了,萧灵心里紧张的要死,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说来惭愧,我是因为简单的选修课被别人抢光了,才选了心理学的,其实我是建筑系的,上课一直都没好好听,能让同学签到就签到,所以没注意那个老师姓什么叫什么,连这论文都是同学问我说下周就要交了,写完没有,才知道啊,原来还有论文。”
“原来是这样。”夏晶笑起来,“其实心理学啊,学了还是挺有用的,不过你为什么要选青少年犯罪心理学做论文?”
“现在青少年犯罪不是越来越多了嘛,我也比较担心万一自己遇上了呢,看看能不能避免发生被临时起意的犯罪行为伤害的事情。青少年一般都是团伙作案,我可打不过他们呢。掌握他们的心理,远远的避开。”萧灵说的合情合理,“前几个月不是有一个未成年人集体作案,抢劫杀人,好几个姑娘遇害,多可怕啊。”
夏晶点点头:“你也知道那个案子啊?那几个都在这里。他们的情况比较特别,跟之前遇到的都不太一样,感觉有点邪教性质。也可能是服用迷幻药以后的作案。这个不属于你的论文范围。”
萧灵挺直身子向前凑:“这个也行,可以写青少年参加邪教或是服用迷幻药的原因与现实社会的关系。”她的大眼睛里分明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夏晶心知肚明,笑笑,还是继续往下说了。
“因为他们第一天被送进来的时候,是一脸麻木的样子,其实这样的人我们也见的多了,但是当天晚上,他们就好像大梦初醒一般,又是哭又是叫,说自己什么都没做,要回家。”
呵呵,这样,就想回家?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犯了事的人“他还只是个孩子”,而死去的人,又有谁来为她们仗义出声?
“把针给我。”这是赵兴邦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一头大汗正忙着收针的李全一脸困惑的看着他,李全把那本破书上看来的手段都用上了,认穴基本是不准的,针扎的歪歪扭扭,也不知道赵兴邦到底是疼醒的,还是当真是针灸手法救醒的。
赵兴邦手中不停,七根长针稳稳扎在自己身上,只看的李全目瞪口呆:“你这是……疯了?”
“走。”刚才还半死不活瘫在床上的人突然站起来了,抬手拿过搁在床头的衣服,飞速穿上,“我去养大灵的那楼,来不及了。”
张莹也想跟着去,被李全拦住:“留在这里。”
那幢居民楼,看起来就如同小区里其他的楼一样,没什么区别,只有赵兴邦与李全感受到了浓重的阴气,站在门前,赵兴邦刚抬起手,李全一马当先:“开个门而已。”说着手里掏出一张卡,对着门缝划拉了一下,老式木门应声而开,前后不到两秒。
李全刚得意的想要迈进门,却被一堵无形的墙挡在外面,还未待赵兴邦出手,只听背后一声喝“闪开,我来!”风一般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萧灵。“发什么呆,还不进来。”还没回过神,李全便被萧灵一把拉进门,赵兴邦随后跟上。
明明是一个普通的房子,进屋之后,却如深夜一般黑暗,窗户全部被厚厚的东西遮挡住,李全喃喃道:“这鬼地方……”
“你来我家做什么!”女性的声音伴着一股阴寒的风从屋右边的小房间里吹来,李全将萧灵挡在身后,赵兴邦手捻雷诀,声音离他们很近,却什么也看不见,女人冷笑道:“你现在这样子,还能放得了雷?你阳气耗尽与我一同做鬼吧,哈哈哈。”
赵兴邦没有说话,惨白的脸色紧抿的嘴唇与发际间隐隐的汗珠证实女鬼所言非虚,现在胸前的黑气已经覆盖住心脏的位置,这是最后的机会……
“她的本体在小房间。”赵兴邦向着半掩的房门刚冲出一步,右腿便支撑不住,半跪下来,不住喘息着,李全与萧灵一左一右架起赵兴邦冲过去,李全一脚踹开房间门,房间正**着的便是一只人形木偶,前面供着的有香丸和鲜血,屋里飘着淡淡的血腥气。
赵兴邦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再捻雷诀,二指并剑指向人形木偶,此时萧灵一声惊呼,李全未及反应,赵兴邦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推开,雷诀打偏,人形木偶被打下一只手臂,背后有人扑上来:“美娟,美娟,你怎么样了。”是卖邪灵给李全的瘦子,此时他惊恐万状,扑到人形木偶边,抱起仔细检查,屋内那个阴森的女声带着哭腔:“好疼,老公,我好疼啊,我要他给我陪葬!”瘦子双眼泛红,手中不知何处多了一把剔骨尖刀,一步步向已软倒在地的赵兴邦走来:“你敢打伤我老婆!去死吧!”
李全从背后将他紧紧抱住:“快带他走!”方才被挤到一边的萧灵马上扶起赵兴邦,只是身高悬殊很大,只能背着他一步步挪向门口。瘦子有大灵之力相助,很快李全就控制不住他了,几下挣扎,刀锋在李全手臂上留下长长刀口,鲜血淋漓,手上不由松了劲。
沾血的刀锋直向赵兴邦后心扎下,却在空中被硬生生停住了。
“你敢打伤我徒弟,去死吧!”一声火气十足的暴喝,瘦子手上的刀刃竟断成两段。
萧灵本已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却意外的看见了身穿T恤的长发老人正在痛打瘦子……
“呃……”一脸迷茫的萧灵与一脸困惑的李全面面相觑,伏在萧灵肩上的赵兴邦勉强抬眼,声音极低的吐出两个字:“师父……”之后便晕了过去。
“我来帮你!”想到瘦子手持尖刀,李全十分担心老人吃亏,从房间冲出来。
萧灵拉住李全:“我说……老人家……下手轻点,他快被打死了……”
李全这才看到,瘦子几乎已无还手之力,一脸血,他忙上前:“这事还是交给警察处理吧。”
法律并没有规定灵异事件的处理,最后事件被定义为:卖封建迷信道具的瘦子,在李全上门理论时,手持刀具,对李全进行了人身伤害,李全为自保,打伤瘦子,不负担任何责任。
大灵已魂飞魄散,瘦子身为大灵血饲,也如失魂一般,只知傻笑,竟是疯了。赵兴邦胸口黑气一点点退去,想来,李娟她们也极乐往生了吧。张莹叹道:“但愿她们下一世能幸福平安。”萧灵为李全包扎胳膊上的伤口:“我说,你要不还是好好找个工作吧,好歹还有医保给你报销。”
李全叹气:“我这不是在好好的工作嘛,喏,我的客户。”他手一指张莹,这么些天过去,张莹几乎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跟他认识的了,听见“我的客户”四个字,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
“哎呀,你怎么还没死?!”林老头对玄鹤进行了亲切问候。
玄鹤扭头看着他,突然露出微笑,林老头手脚麻利的接下一记重拳,随即反击,两个年过半百的人,一个看着慈祥和善,一个看着仙风道骨,这会儿打起来的模样,让几个小辈看的是目瞪口呆。
八月二十三,宜探亲访友。
两个老头子从赵兴邦的伤势开始算起,一直说起几十年前的前尘旧事,什么你拿走了我的伞,我吃了你一个桃什么的……“他们两个怎么认识的?”萧灵张望着场面火热的老友相见场景,“林老当年住在道观边,经常去道观吃饭……”躺在床上的赵兴邦,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萧灵感慨道:“原来是小时候的朋友。”
“谁跟他是朋友,他欠我十几个鸡蛋,到现在都没还。”玄鹤百忙之中还扔出一句话来。
“哦……”
八月二十三,张莹的学校快要开学了。
赵兴邦不便起身相送,挥手作别:“下次来再和李全喝咖啡,我请你。”
“喝咖啡?和李全?”萧灵狐疑的看着赵兴邦,李全不知何时已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