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的乖女儿。」唐景诚开心的抱住女儿,一个多月没见着女儿,他还真有点儿想念她呢。
过了会,停好车的沈亦帆从驾骏座下来。「伯父您好,我是沈亦帆。」他走向前礼貌的问候,同时觉得唐景诚和自己印象中的农夫不太一样,他的眼神透着一股锐利与精明,却隐藏在内敛之下,态度又太过自在从容,少了种拘谨憨厚,若自己没看走眼,他应当不只是单纯的一介农夫而已。
「你好,欢迎你来。」唐景诚笑着回礼。从东南亚旅行回来后,他每天上网搜寻有关沈亦帆的报导、阅读有关同志的文章,就是希望沈亦帆来访时,自己能做一个好主人。
「爸,我要去睡觉。」
「一整夜没睡?」
唐芊爱可怜兮兮的点点头,「嗯。」
「真是拿你没办法。」唐景诚放开她,「去吧,客人我帮你招呼。」
「谢谢爸。」话落,唐芊爱蹦蹦跳跳的往屋里跑。
唐芊爱一如往昔坚持报喜不报忧,但她极力想表现正常的举动,却让唐景诚生疑一女儿怎么把沈亦帆当空气,他们在车上吵架了吗?
这么想着,他回望沈亦帆,想找寻一点两人吵架的蛛丝马迹,竟意外发现沈亦帆看女儿的眼神并不单纯。
从上车到现在,芊爱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多看他一眼。沈亦帆皱着眉,万般不舍的望着唐芊爱离去的背影,心叹,怎么办?芊爱怎么办?他和芊爱又该怎么办?
没错,那是一个男人看着一个女人的眼神!唐景诚难掩震惊,但,那眼神里除了装着深情,还装着深深的心疼与担忧,为什么?因为太奇怪,对方也不像是和女儿吵架的样子,他便直接开口问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才这么几分钟的光景,芊爱的爸爸便看穿了自己的心事,还这么一针见血的点出不寻常……这么想着,沈亦帆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一唐景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由于事出突然,沈亦帆决定调整一下自己的计划,转过头,他很认真的看着唐景诚说道:「我不是同志。」
以他对芊爱的了解,她肯定会事先向她父亲知会这件事,免得她父亲无意间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伤害到自己的事,因此他早计划好在今晚找个时间向她父亲坦白真相。
「我看出来了。」
「我爱芊爱。」
「这我也看出来了。」
瞧,应对得多轻巧呀?虽仍不明唐景诚的来历,但沈亦帆已打从心里佩服他,「伯父,这个故事有点长,能不要被芊爱听到比较好。」
「你跟我来。」
须臾,唐景诚带着沈亦帆来到自己田地旁的一棵大树下,树下摆着一张长桌,与两张长板寛,「坐吧。」
「是。」沈亦帆坐下来想了会,才幽幽开口,「一切都要从芊爱成为我的助理的第二天说起——」
唐景诚聚精会神的听着、分析着,表情从微笑、正色到凝重。
天色渐渐亮起,直到天空整个变蓝,沈亦帆才把故事讲完,唐景诚的心情也跌到谷底。
「伯父,这段时间我刻意不出入芊爱的住处、刻意将追求芊爱的行动变低调,就是不想我与芊爱的恋情传到芊爱的妈妈和哥哥那里去,害芊爱为难。」沈亦帆一顿又说:「我确定过了,除了周仲洋,其它的相亲对象都是伯母安排的,我也必须承认,那些都是好对象。
「但是伯父,虽然伯母这么做是出自一个母亲爱女儿的心,可伯母真的伤害到芊爱了,芊爱的哥哥也是,他一心想撮合周仲洋和芊爱,可是周仲洋那个人……」
沈亦帆重重叹了口气,「芊爱的哥哥到底明不明白周仲洋是怎样的人?还是他认为有钱有势就是幸福?
「几天前我一个开征信社的朋友约我喝酒,表示芊爱的哥哥委托他找出要和芊爱订婚的男人,但他们一直无法确认,便直接询问是不是我?」沈亦帆再度重叹一口气,「伯父,我很努力的试着保护芊爱,但遗憾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在想,我是不是又做了错误的决定?」
「你先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已经打电话请我的警察朋友去找周仲洋聊一聊,但为了确保芊爱的安全,我想带她回我家住一阵子。」
「你为什么维持那么多年的单身?」唐景诚接着问。若非如此,再加上他刻意不澄清谣言的态度,他也不会被误会是同志,女儿也不会把他婉拒追求者的借口信以为真。
「因为远智,因为我大姊。」沈亦帆一言以蔽之,相信以唐景诚的睿智,定能理解他的心情。
唐景诚微笑着点点头,「沈社长若地下有知,一定会以你为荣。」
一听这话,沈亦帆好不讶异,「您认识我父亲?」
「有一点交情。」唐景诚又续道:「亦帆,虽然你已经表示得很清楚了,但我还是必须很慎重的问你一次,你已决定娶芊爱为妻?」
「是,家母也已经同意了。」沈亦帆接着提出证明,「芊爱手上戴着一个玉锡,您刚刚有注意到吗?」
唐景诚点点头。
「那是家母送给她的,那玉镯是我们沈家的传家宝。」
心头的疑问全化解了,唐景诚这才回答他的问题,「你没有错,我会支持你,你就放手去做,不用考虑芊爱的妈妈和哥哥,只要考虑怎么做才能带给芊爱最大的幸福即可。」
「是。」
唐景诚沉默了会又说道:「芊爱的妈妈其实不坏,芊爱的哥哥也是,他们只是比较自我一点。你也不用太担心芊爱,芊爱没有那么柔弱,看着吧,等她睡醒,她就会变回你认识的那个唐芊爱,不,经过这一次的试炼,她会变得更坚强、更勇敢。」
唐景诚认为女儿若是想和他谈,自己会来找他,他静心等待就是,再者,他相信沈亦帆会帮助、陪伴女儿度过这一次的难关,他静观其变即可,不过,他可能得先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阻断妻子和儿子的打算,以免影响到女儿疗伤的进程。
谈得差不多了,唐景诚站起来,「好了,我们回去吧,你开了一夜的车一定也很累吧,好好睡觉,养足体力明天你好下田。」
「是。」
两人并肩走着,唐景诚突然搭上沈亦帆的肩,好整以暇的笑问:「你和那个韩司濬演的那一出戏是怎么回事?」他记得他最后一次看到韩司濬,好像是韩司濬十岁的时候,他那时就想,这小子真优秀,如果长大不走钟,就把韩司濬拐来给女儿当老公,不过他身边这个未来女婿也挺不错的,他很满意。
没想到伯父也这么八卦?沈亦帆不禁有点冒冷汗,「司濬是我的高中死党,他暗恋我的大姊,去年——」
说话声逐渐远去,只余虫鸣鸟叫声缭绕在田野间……
沉沉的睡了一觉,当唐芊爱再度张开眼睛时,已是黄昏时分。
昨晚那一刀划得太深,伤口一时半刻还好不了,不过,她向来是一个越挫越勇的人,所以,她会努力让自己好起来,任何人都不必替她担心。
感觉肚子有点饿,她快快梳洗好,下楼准备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来到客厅不见沈亦帆,只见父亲坐在木椅上看电视,她立刻问:「爸,亦帆呢?」
「在客房。」唐景诚分心回答,「他快中午才上去,可能还在睡觉吧。」
听父亲这么说,唐芊爱登时板起脸发出质问,「爸,你说,你是不是把亦帆彻头彻尾的盘查过一遍了?」
唐景诚瞥了女儿一眼,「知道干么还要问?」
「爸,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
「好啦好啦!」唐诚景打断女儿的兴师问罪,「我以后不多嘴就是了。」
「以后?你都已经——」
「我饿了。」唐景诚二度堵住明显偏心的女儿的嘴,「快去煮晚餐,如果你不想亦帆和我一样饿肚子的话。」
闻言,唐芊爱不再多说什么,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发圈,将自己的长发束成马尾,准备到厨房做饭去。
「你手上那玉镯……」唐景诚有目的的提起,「买的?」
「亦帆的妈妈送的。」唐芊爱毫无心机的回答。
「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爸也这样想哦?」唐芊爱坐到父亲身边,「怎么办?沈妈妈说不可以拿下来,可是我好怕它破掉。」说到这,昨夜的事闪过脑海,她连忙甩了甩头,甩掉那些恐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