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爱染的结局 (上)
蒂丽亚在身体被砍成两半的冲击与茫然自失之中,愣怔地仰望脱拽着一道光迹朝天空起飞的炽红飞翔。视线一隅,宽缘帽子正优雅地在半空飞舞。
(──哥哥的伤势严重,要治疗才行──)
完全没有考虑到,治愈自己遭受到几乎可说失致命伤的身体。一心只想着保护心爱的兄长,如此而已,但是……
(──“小齿轮”的数量不够──)
无法凝聚能够让心爱的兄长迅速再生的力量。遍布的根部到处遭受怪异的阻碍,导致商业区外围正常运作的“小齿轮”无法顺利供给。
(──这么一来──)
只有将构成位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的根部,也就是将“存在之力”往他们输入的自在式的全部力量,充当紧急治疗之用。然后……
(──啊啊,如果不阻止她的话──)
直到这个阶段,她才终于把思绪放在心爱兄长以外的事情,也就是夏娜身上,伤害兄长,而且现在准备给予致命的一击,可恨的歼灭工具……不,可怕的“火雾战士”。
(──再生与防御,这两个方面──)
自己的力量所能及的“小齿轮”,包括释出口的巨大花朵“燐子”在内,住宅区这边只剩下三个而已。必须尽快把这个结构全数解除,转换成“存在之力”才行。
(──“摇篮花园”已经无法维持了──)
现在已经别无选择。假如不这么做,就无法一面承受目前待在顶端,正准备歼灭他们的火雾战士的攻击,一面“让哥哥”再生。
(──对了,负责跟修德南联络德“小齿轮”也不需要──!?)
她的意识稍微一转,顿时大惊失色。一个呈现少年外貌的某个人物正在桥上,也就是“欧格尔”的附近鬼鬼祟祟!!修德南正在跟爪牙的奴隶战斗当中,这个地方空无一人。
(──必须凝聚全部的“存在之力”,加以阻止才行──)
目前的状况下,已经没有余力操控“燐子”。先把伸手可及的四个“小齿轮”的“存在之力”全部回收,化为保护兄长的力量。
(只好放过这个火雾战士一马……不过,还是要为了哥哥──)
胸口被“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贯穿之后,一直到“重新”做下决定为止仅仅数秒钟。
宽缘帽子,在半空烧的一干二净。正上方炽红的洪流喷溅而下。
蝙蝠飞翼贴近地面滑翔,修德南直逼而来。
冲刺的正前方,站在“格利摩尔”之上的玛琼琳如同斗牛士一般千钧一发的闪过。
“可恶!”
飞翼有惊无险地掠过鼻尖,数发深蓝色的火焰弹立刻朝着对方的背部打出,虽然连续受到火焰弹的供给,但修德南笑了
“哈──哈、哈、哈!太弱了!!”
他傲然怒吼,鹰爪钉入地面。以此为支点,膝部以上不停旋转,虎口展开血盆大口说到:“火焰!”
口中发出紫色的光亮,同样色泽的火焰弹接踵吐出,位于一旁,“另一个敞开的嘴巴”高声大喊:“至少要做到这种程度!”
遭到火焰弹击中的高架道路与商店被炸碎,扭曲的路灯与电话亭飞上半空。此时,从坍塌的高架道路的尘埃之中,如同冲浪好手一般,玛琼琳乘着“格利摩尔”滑出,以掷标枪的诀窍执起手上的约有电线杆一般粗的交通标志……
“嘿咻!”
她奋力掷出,加上火雾战士的怪力,标志的后方射出蓝色火焰,几乎如同飞弹一般的冲刺,却被修德南不费吹灰之力单手接下。
“灌输的‘存在之力’不够多,这么以来,就会容易受到自在的干涉哦!”
接下来,巨躯以同样的姿势高举交通标志,原本后方燃烧的深蓝色火焰,被紫色所取代。此外,前端也燃起熊熊火焰。
“这是示范!”
随手一掷的标志,化为火焰车轮袭向玛琼琳。
“啧!!”
玛琼琳让“格利摩尔”上升,闪避低空飞过且重重削过路面的车轮攻击。
眼前,浊紫色的鬼物冷不防现身。
“注意力也不够。”
“!!”
“故作淑女姿态如果过了头就会丑态百出,再次挑战到头来,只是有勇无谋的产物啊。”
“──唔!!”
现在不是反唇相议的时候,粗壮的手臂如同老虎钳子一般紧紧钳住了她的身体。
虎口一张,从里面露出修德南戴着墨镜的脸。这是对于“悼文吟诵人”的恶意讽刺。他的脸庞泛起矫揉造作的悲伤神情。
“离别总是令人感伤。”
话闭,他的脸庞倏地拉远,不,是攥住玛琼琳地双臂伸长。把她当成前端地重心,开始转起圈子。
“我会紧紧抱住你,好让你安详地死去。”
激烈地旋转增强,修德南最后如此说道。
“只有手臂而已,懂么?”
“噗滋”一声,双臂地手腕被切断。
玛琼琳猛然撞进立体停车场的一楼,冲破铁卷门,把里面的车辆撞得稀烂。
修德南跃至上方,从口中发出目前为止破坏力最大的火焰弹。如同炮弹一般一口气从停车场的屋顶贯穿坠落到一楼,炸毁所有的一切。
一楼的铁卷门这次反过来从内部被挤出去,在喷发的紫色火球之中,一个看似只有上半身的人影瞬间倒地,随即化为蓝色火花整个被冲散。微微伸出的手臂,以及罩在手掌下方的“格利摩尔”也很快被火焰吞噬,烟消云散。
“……”
修德南默默不语地俯视著,长期以来的劲敌太过令人失望的灭亡之姿。这可说是对于生存、对于战斗感到倦怠的火雾战士所迎接的典型结局。
原本一位火雾战士的殒命,也许会导致马可西亚斯瞬间的显现,因此全神贯注屏息以待,然后缝隙不断喷出紫色火焰的瓦砾小山并没有任何变化
(对于一个精疲力竭的火雾战士,“魔王”没有必要讲情面吧……)
修德南的轮廓扭动,恢复成人类形貌。他望着眼下,那个当成墓碑也未免太过简陋的废墟,抱着怜悯的善意,发出简短的吊词:“到了地狱,望你一路走好,玛琼琳·朵。”
夏娜伸直的“贽殿遮那”刀剑正下方,再次朝着公寓中庭,使出全力迸射出火焰。但发射出的这道炽红洪流后,夏娜随即感到一阵错愕。
“──!?”
在她的正下方,与填补巨大花朵消失之际一样,但速度更快,密度更高的“存在之力”,沿着看起来即像是回路又像血管的曲线大量涌入。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的这股力量并未变化成自在式,而是凝聚在一处。
蒂丽亚把“摇篮花园”当中可以触及范围的根部拉过来,触摸不到的部位被扯碎,吸收残余的“小齿轮”,加以凝聚。
准备一击毙命的炽红爆炸摇撼着公寓,这次不仅烧的焦黑,面向中庭的墙壁被暴风挤碎,火焰与浓烟卷动飞舞,将现场的一切烧的精光。
接下来,夏娜基于先前遭受自在法困住的经验,以及对于正下方不断凝聚的力量的警戒,拖着精疲力尽的身躯,迅速采取回避动作。
就在着一瞬间……
“!”
金黄色的自在式如同反方向涟漪一般,不断凝聚在前一刻停留与空中的位置,由于扑了个空,啪的一声在空中迸散出火花。
此外,一道人影……不,一个金黄色光圈从正上方飞进先回避的方向。
夏娜大吃一惊,连忙闪躲这个袭击。
光团间隔些微的距离,静止在空中。冷不防,如同花朵盛开一般散发无数光芒,出现在其中的是,伤势已经整个痊愈,手持“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的“爱染自”苏拉特,以及被他背在背上,手臂环抱着他的颈项的“爱染他”蒂丽亚。
散开的光芒化为花瓣,如同足以覆盖两人的斗篷一般敞开,同时林流在空中,每一片花瓣都是凝聚了惊人数量的固态“存在之力”。
不但阻挡了一击毙命的炽红洪流,甚至保留了如此庞大的力量……这对兄妹深不可测的潜力,让夏娜感到可怕同时也提高警觉,重新握紧“贽殿遮那”
苏拉特一见到直指自己的武士大刀,立刻扯开嗓子大喊:“那是我的!把我的‘贽殿遮那’还我!!”
“……有完没完啊……”
连夏娜也无可奈何。都什么时候了,没想到这个任性的小孩还在撒娇耍赖。
才答完,小鸟依人一般抓着兄长肩膀的蒂丽亚,气若游丝的开口:“──请你……乖乖──交出……来──吧。”
这个伴随着席位的回音的声音让夏娜感到纳闷,于是将目光移向她……
“──!!”
顿时错愕不已。
失去帽子的蒂丽亚披着一头金发,半边脸庞散发金黄色光亮,自看端详之下,环抱兄长的颈部的手臂以及屋里凭靠在背部的身躯,轮廓逐渐稀薄,摇曳不定。偶尔,闪烁着金黄色火焰还会从轮廓冒出。
这是逐渐丧失在这个世界显现力量的证据。
“你……难道,四周的这股力量是……!”
蒂丽亚将不断燃烧、轮廓逐渐消失的脸颊凑近兄长,以断断续续的,宛若烛火在风中忽明忽灭一般的声音答道:“是的,这个斗篷是──我……自己──保护──我的哥哥──‘爱染他’──原来──本质的──形态。」
说着,目光轻轻流转,移向包围着两个人的璨亮金黄色花瓣。
“防御──你惊人……的……一击──又要治疗……我的哥哥──两者同时、进行──需要的‘存、在之力’──不、够──没关系──所……以──”
蒂丽亚的话半途中断,似乎懒得全部说完。
他们“红世使徒”藉由“存在之力”将自己的本质加以转换,而得以现身在这个世界,就是所谓的“显现”。他们的行动,完全透过消耗这个显现以外的所积蓄的力量进行,但这个消耗触及了迫使本质显现的范畴,就代表自己的存在不断削减,即将消灭……与“死亡”无异。
不是在耗尽全力的战斗当中分出胜负以后自行灭亡,而是为了别人,理所当然的奉献出自己而牺牲……这个“爱染他”蒂丽亚在向来只为自身**而活的“红世使徒”之中,可说是与众不同的特例。
夏娜望着她的模样,内心抱持极大的疑问:“……为什么你要做道这种地步?换成是我,保护自己的自在法一旦遭到破除,我会放弃与敌人战斗,毫不犹豫的逃走。”
遍体鳞伤的蒂丽亚宛如胜利者一般漾出──坚定地让夏娜暗自震慑不已的──笑容。
“我应该──说过……好几──次了,才对──?实现……哥哥──的愿望──保护──哥哥,是我的──一切。”
脸颊几乎是交集在一起那般磨蹭着苏拉特,凝视的方向与兄长一致。目光的焦点集中在夏娜手上的“贽殿遮那”。瞳孔燃烧着远比火焰来的更为旺盛执着。
“我……哥哥的──愿望──还、没有、达成──所……以──我──要完成──我会……保护──哥哥,不让任何人──阻止。”
她并没有发狂。
但也不是基于任何理由与算计。
这正是,不受是非善恶的束缚,不加修饰、率真直接,意志坚定的……她自身的本质。
夏娜终于忍不住出声确认。
“这就是,你的──?”
蒂丽亚在金黄色的火焰之中,第一次对着夏娜露出现已的,甚至是美丽动人的微笑。颤抖的嘴唇,却发出坚定的声音。
“是的,就是爱。”
浮在空中的双方之间陷入一阵奇妙的,不会令人感到不悦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苏拉特那天真无邪,也因此显得更加穷凶恶极的声音。
“蒂丽亚,赶快给我啦!”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哥哥。”
面对完全不关心自己的状况,一心只知追逐个人**的兄长,她仍然面露宠溺的微笑回答。
夏娜提出一个愚笨的问题:“为什么要对这种人……”
蒂丽亚没有答复。
因为她早就已经说出答案了。
取而代之的是,努力挤出几乎要消失的声音提出问题:“让你也──体会……一下──这个……无法克制的……心情──好不好?”
“──呃?”
望着困惑的夏娜,蒂丽亚报以震撼又残酷的语调:“那座桥上,现在──有……一名少年。”
“!!”
这句话说明了一切。
“──‘果然’。哥哥──到……铁桥──”
“嗯!”
苏拉特瞥了“贽殿遮那”一眼,但仍然遵照蒂丽亚的指示。
散发出金黄色光芒的花瓣斗篷包复着“爱染兄妹”,开始起飞。目标是抹杀夏娜的重要事物,也就是坂井悠二这个存在。
“等──!!”
夏娜燃起炽红双翼紧追过去。
悠二就在他们正要前往的目的地──御崎大桥。
(无法克制的心情。)
脑中灼热的沸腾,胸口充满疼痛的悸动。内心因害怕失去而颤抖……夏娜感觉到,这些突然产生的异常现象的深处,不知为何不断涌现强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以惊人的其实驱动着身心。
(无法克制的心情。)
忽地,先感觉到,位在前方略下反方飞翔的“爱染兄妹”,抓着苏拉特背部的蒂丽亚,望着自己微微一笑。不知为何,她可以自然而然地清楚了解到,那不是嘲笑。那个笑容夹带着摇曳的火焰,细声说道:“来──加油吧。”
不知道她这句话,是对兄长还是对自己说的。
然而,她坚定的心想:(我不能输,绝对不会让他死──!!)
金黄与炽红相互竞争着彼此携手,一同飞向御崎大桥。
蒂丽亚的生命化为飘零的花瓣,飞散至后方,逐渐消逝。
悠二深深感受到现实的严苛与无情。
他并没有故意装酷耍帅的意思,只是希望至少能帮上先一点忙,本来到中途为止,一切都很顺利。不出所料伫立在御崎大桥上的“燐子”突然炸开消失之际,他还很阿Q地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走运了。
然而到头来,只是落得一个愚蠢到让自己倍感无力的“下场”。
(说的也是吧……)
再怎么说“红世使徒”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自在法机密摆在随手可得的场所,更遑论能让人类触摸得到。但如果目的在于拦截并妨碍火雾战士的攻击,“这个做法”是合理的吧。
悠二认为他应该跟“燐子”一样,只是以更复杂的力量振幅在遥远的顶端演奏音乐(他是从“欧格尔”这个名称,产生这样的联想),于是只经过短短的搜索便找到了。
御崎大桥,也就是成为斜张桥的大型桥梁。就外观而言,是从横跨桥面道路、呈现“A”字形的两个塔柱顶端往前延伸出大的吊索,并锚碇于桥梁而成。
意思就是,宝具“欧格尔”就放置在塔柱的顶端。
人,是不会飞的。
这是无庸置疑的,但每次跟夏娜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会忘记这个一般常识的障壁。
这道障壁目前正严峻地阻挡在悠二前面。
维修专用的梯子是位在高处往上延伸,没办法到达,又不清楚作业专用的车辆的为止,就算找到了,也不会驾驶跟操纵。
虽然知道宝具的所在位置,能力却只与一般人无异的悠二,根本无计可施。而且,就连“一般的力量”,与他人相较起来,也几乎等于没有,这正是他最在意的一点,对此他也无法多做辩解。
可是至少,有没有现在的自己能够帮上忙的地方?正当他边想边四处徘徊之际……
(……)
玛琼琳没两下子就战败了。
然后,打败她的“红世魔王”……全身散发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协调感,身穿黑色西装,脸上戴着墨镜的男人“千变”修德南……
(……怎……)
已经站在眼前。
甚至连逃也来不及。
在金黄色薄雾的包围之下,以及人事物毫无动静的沉寂之中,一对一。
(……怎么办?)
修德南面露诧异的目光,望向他这边。这也难怪,自己设下的机关核心地带,突然遇到一个奇怪的火炬。
(……我能做什么?)
应该要做什么?并且怎么做才能帮助自己跟夏娜?手上有什么王牌?眼前的情况之下要如何运用才好?冷静下来,努力思考,壮起胆子。
(……夏娜。)
求救也没有用,如果求了以后真的得救,那是再好不过,因为自己并不是不自量力的人。只是现在,夏娜听不到他求救的声音,所以只有自力救济了。
(……必须在夏娜到达以前,尽量争取时间。)
战斗是想都不用想,那么是不是要谈话呢?很困难。无论身体、声音、脑子,绝对不能让事情有所变动。既然是争取时间,就必须冻结所有的一切才行。那么就是……
(……营造胶着状态)
也就是虚张声势,让对方暂缓攻击动作。自己在封绝当中能够自由活动,除此之外,对方什么也不知道。只要利用这一点让对方提高警觉即可。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王牌呢?
“──有了!!”
“那家伙”的名字,可怕程度、特征,全部听夏娜提过,这三个“使徒”前来御崎市的目的,则是听玛琼琳说过。修德南既然是高手就更不在话下,应该有办法说服他相信这个不自然的状况,进而产生警戒心才对。
发现这个寄托了一线希望的方法之后,悠二努力抱持自然的姿势,不过事实上,他一直保持与修德南不期而遇的姿势,一副呆愣的模样。
“……?”
结束热身运动之后的修德南,正欲前往援助似乎已经陷入困境的兄妹,途中只不过想确认一下才回到这座御崎大桥,岂料……
(这小子是谁呀?)
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入侵者。隔着墨镜观察对方,发现既不是火雾战士也不是“使徒”,那就是“密斯提斯”了。
当初“爱染兄妹”跟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的目的是什么?一思及其中的含义,顿时不寒而栗。慢慢的,凝聚全身变形的力量,语气严肃的质问道:
“……小子,你是什么人?”
(来了!!)
总是紧张得腹痛、头晕、耳鸣,悠二仍然缓缓积累力量,开口答道:“……我乃……”
透过可以压低得声音,说出惊人的回答。
“‘天目一个’。”
那是,曾经挥舞着「贽殿遮那」,不管火雾战士还是“红世使徒”,一律赶尽杀绝的骇人怪物之名。如同其本体那把武士大刀一般,完全不受任何自在法的干涉,一股脑循着“红世”的气味一路追杀,有史以来最为骇人听闻的“密斯提斯”之名。
既然出现在这个地方,悠二这个存在自然具有这个可能性。
果不其然,修德南瞠圆了墨镜之下的双眼。
(──上当了!!)
悠二隐藏作战成功的得意笑容,不知道自己的演技能蒙到什么程度?他决定尽可能狐假虎威,能演多久演多久──
“咯啊啊啊!!”
修德南冷不防咆哮出声,同时双臂变成虎头,如同拔枪扫射一般不断打出火焰弹,火焰弹炸碎了脚下的路面,陆续命中可疑的“密斯提斯”,引发浊紫色的炸裂以及冲天的火焰弹。
然而……
“唔……!?”
当浓烟与火焰逐渐褪去,“密斯提斯”“果然”毫发无伤,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
面对这个确认的结果,修德南露出苦涩的表情,持续伸直双臂的虎头,采取警戒状态。假如传说属实,那对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施展如何惊人的斩击攻击他。
终于,面对的“天目一个”伏下脸,放低姿势,双手手臂牢牢摆在左侧腰际。那个姿势看起来就像即将拔刀一样。
只能看出掌心凝聚了微弱的“存在之力”,事实上完全看不见刀在哪里,架势也让人觉得是个门外汉,不过绝对不能因为这样就轻忽大意。反倒是很难预测刀路与节奏,无法随便采取攻势。
“啧!”
对于在意想不到的地点,意想不到的时机出现的强敌,修德南不禁咂嘴,自己也紧张起来,等待着这个恐怖的“密斯提斯”的一击。
(听说他早就消失了……难道是因为,只要“贽殿遮那”还在,就能自由的现形?原来如此,难怪获得“贽殿遮那”的火雾战士都会实力大增。)
修德南从疑问当中做出了错误的解读,脸颊浮现狰狞的笑意与冷汗。
相对的,悠二则是……
(差、差、差、差、差点……差点以为会没命──!!)
拼命压抑剧烈的心跳所造成的颤抖,伏下受到重击而模糊的眼睛,勉强敷衍过关。
正面接下修德南的火焰弹那时,当然不可能完全无所谓,其实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全身僵硬的杵在原地而已。之所以能够避开火焰弹的攻击,全仰赖穿上绳子挂在胸前的宝具,也就是驱火的戒指“蓝天”的功劳。内心安的庆幸,还好在来到这里以前先去上过洗手间。
这个拔刀的姿势,是粗略模仿夏娜在每天早上的特训中挥舞半截木棒的动作而来的。事实上也是在浴室里偷偷尝试模仿那个帅气姿势的羞人行为的产物。
(……可……可是,做人不能太担心……所谓,塞……塞……什么福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总之对悠二而言,虚张声势的王牌已经奏效。奇迹似的,修德南顺利上钩。接下来的问题是,这个效果能够维持多久。
(到……到头来……最后还是要依赖夏娜……)
不过,希望她可以稍微夸奖他一下,他心想。
等一下,玛琼琳·朵还活着。
“…………啊,原来……”
从昏厥当中醒来,想起自己所处的状况,她恍惚地出声,看来她是被压在瓦砾堆里仅存不多的空气缝隙当中。想起自己所处的状况她挥了挥衣服,从狭小的空间站起身来。
一直夹在她腋下的“格利摩尔”,“噗呼”一声喷出深蓝色火焰。马可西亚斯轻佻的笑声响起:“嘿、嘿、嘿!哎呀呀,你的好死不如歹活可真令我感动呀,我顽强的生命玛琼琳·朵!”
理解所有的状况、声音与内容之后,玛琼琳泛起疲惫不堪的表情。
“……我真的以为我会一命呜呼。”
“呼──说什么?看准了接下来那家伙的一击的时机放出替身,同时抹消气息,手法还真是细腻周到嘛。”
玛琼琳从这个伙伴的话的语当中,感觉到搀杂在其中的些微嘲讽。于是不悦地压低声音询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嘛,意思就是,当你不断逃避现实、企图欺骗自己的时候,后悔的种子已经越长越大了。”
感觉被戳中了心事,然而玛琼琳撇开视线。
“哼,我根本就不会后悔……这个空壳本来就是空无一物,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目标了……”
“那‘银’怎么办?你要放弃追杀了么?”
只有柳眉微微一颤,可惜,那股动力立即萎缩。
“……反正只要一直等待,那家伙自然就会出现不是么……?所以,我根本不需要采取什么行动啊。”
“……”
没有回应,玛琼琳庆幸的结束了烦人的话题。
“那么,接下来,总不能一直埋在这个地方吧,外面不晓得怎么样了……启作、荣太!目前自在式的情况如何?”
“……”
马可西亚斯沉默不语,火焰逐渐转弱。
“喂,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
没有回答。
“……紧张什么,现在又不是在战斗当中,大可说话没关系。”
还是没有回答。
“怎么回事?启作、荣太,快说话呀!马可西亚斯,现在怎么搞的?通讯的自在法没有中断吧!?”
“……”
对于玛琼琳的追问,马可西亚斯并没有回答,仅仅,把火熄灭。
玛琼琳大吃一惊。
“喂,怎么了?”
黑暗之中,马可西亚斯慢慢说道:“刚才就一直没有声音,一点声音也没有。”
“────呃?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无法回答。
“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在说什么!?启作!!荣太!!”
面对一片死寂,玛琼琳不断怒吼。
“该不会被‘千变’发现了吧?还是那对兄妹?怎么会这样……等一下,马可西亚斯,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没有回答。
没有任何人回答。
只有黑暗包围着她。
短短几秒时间,也令人难以忍受。
“马可西亚斯!!”
玛琼琳高声咆哮,对着眼前的黑暗挥拳,最多只是传来一声闷响而已。
终于,听见一个微弱的答案。
“这就是你期望的结果,我怠惰的笨蛋玛琼琳·朵!”
“什──!!”
充满露骨轻蔑的这番话,让玛琼琳哑口无言。
“不会后悔的空壳?在你大言不惭的时候,就是这副狼狈样,你明明有这个能力,却什么也不做,到头来,才会演变成这个局面……你还是什么资格抱怨?”
她整个怔住。相处了数百年的这位爱拌嘴却温柔的巨狼,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抱着如此露骨的恶意指责她,一次也没有。
面对呆若木鸡的她,马可西亚斯毫不留情的乘胜追击:“当荣太问你有没有感受到使命的时候,你怎么回答?”
(──“我做事一向很随性,管他什么使命不使命的。”──)
“当启作希望你保护他们的时候,你怎么回答?”
(──“保护?事到如今跟我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我完全不痛不痒。”──)
“全部都是,你所给予的答复……无药可救,任性到了极点的,你的回答。”
“……”
对于自己的愚昧,玛琼琳深受打击,被戳中痛处的沉重感令她倍感挫折,陷入深深的懊悔之中……完全没有以上这回事。
“──还没!!”
她拼命挣扎,一拳挥向眼前的黑暗,尘埃华丽哗啦地飘落。
“只是一时通讯中断而已吧!!”
“没有你或我的指示,他们两人事不可能擅自离开岗位的。”
一反常态显得安静的马可西亚斯条理分明的分析,她也听不进去。所谓的挣扎,只是来自一股情绪罢了。再次挥拳,磅的一声受到冲击的瓦砾不断震动。
“也许是遇到‘使徒’的攻击,溜之大吉了!!”
“‘玻璃坛’是无法显示‘使徒’的,等到发觉的时候就是丧命的时候。”
无论对方再怎么正确,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她完全不愿承认,反抗、挣扎、再次挥拳。“啪”的一声传来了一个重重裂痕的声音。
“你看见了么?听见了么?又还没有确认过!?”
“这时候就算赶到了,一切也结束了吧,希望至少会留下吃剩的残渣可以制成火炬。”
继续挥拳。喀擦一声发出重物之间的摩擦声。
“那么就算是火炬也好,按照他们的希望带他们一起走!!”
“存在已经丧失就太迟了,也失去意义了,既然这么后悔,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好好珍惜?”
这次双掌同时“磅”的一击,凭靠着瓦砾用力敲打。
“──可是!让我休息一下,放纵一下有什么关系!!我这么努力了好几百年,突然这一切一夕之间全部被夺走,我根本没有办法马上调适过来啊!”
马可西亚斯“哈!”的一声嗤笑之以鼻。
“如果可以这么自由,那就世界大通、天下太平了,也不需要咱们了吧。这个世界‘最无法掌控’的一点就是,无论进攻防守都是为所欲为、任人高兴,谁也逃避不了属于自己的责任……事实就是这样。”
面对毫不留情的宣誓,她一时无言以对。
调整紊乱的呼吸之后,再经过一段漫长的沉默,玛琼琳终于开启沉重的嘴唇:“……没有好珍惜的,是我的错么……?”
马可西亚斯不假思索回答:“如果你这么认为,那也是你的自由。”
“………”
这次过了短暂的沉默,玛琼琳说道:“………………其实这次,并没有想毁掉的,反倒是有想保护的事物。”
深蓝色火粉,在黑暗中一明一灭。
“又是一样,知道失去一切之后,才在瓦砾堆当中后悔自责、匍匐在地、重新来过。”
最后火粉凝聚,燃起一缕小小的,如同蜡烛一般的火苗。
“就──是这样没错。你不是早就做好选择了?当失去一切之后,接着在到此为止以及从今以后都无法改变的地方,再次重新站起来……这就是你的选择。你会心想算了,反正认了,不会弃之不顾。我就是欣赏你这一点,才会把我的火焰寄宿在你身上。”
点燃的火焰徐徐照亮了她,她身体表面不延烧。
“又要重新振作起来了……只是……没想到,真的,非常……难过。”
“真想让他们两人听见这番话……那么,接着打算怎么办?要继续躲在这里,等风波平静下来么?”
充满强烈怒气与决心的美丽容颜,包围在业已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怎么可能,我‘可爱的跟班’遇害了,就算是出于我的失踪,也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嘿嘿……那就走吧!”
“彭”地一声纵身一跃,轻盈飞舞,第二次跳跃,如同炮弹弹出壳衡出。
轻而易举地冲破包围自己的瓦砾,一鼓作气的来到地表。
撞歪钢筋,踢碎水泥,傲然矗立在瓦砾顶端的是……
深蓝色火焰所形成的,短小矮胖的怪兽。
耳朵直直竖立,眼鼻穿成黑洞,露出一排锯齿状尖牙,高声嘲笑的正是──“蹂躏的爪牙”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身披的火焰外衣“托卡”。
这是在下方,有两个人……
“呃,啊!?”
“唔哇啊!”
见到这个情形,不禁吓的跌倒。
“──────啊?”
玛琼琳站在顶端,愣怔地俯望这两个人。
“……启……作,荣太……?”
原本以为已经无影无踪、消失不见的两个人,好端端的站在原地。全身沾满水泥粉尘与煤灰,整个人脏兮兮的。看样子他们正在合力挖掘这堆瓦砾。
耳际传来“咯、咯、咯……”极力憋笑的声音。
“………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盛怒至极的玛琼琳语气打颤。
“嘿、嘿嘿、嘿!哎呀,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偶尔也会露出单纯的一面嘛。”
“你、居、然、耍、我……笨蛋马可!”
托卡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或是猛烈燃烧。
“哪~有?我是说:‘从刚才,就一直没有声音,一点声音也没有。’可完全没有提到两个人挂掉哦?他们两个人也是听到我说‘被埋在这里’。才会赶过来,从头到尾,还不是你没有把话听清楚,嘿、嘿、嘿!!”
“……我说,你……啊……!!”
玛琼琳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脑血管断裂的声音。
“玛……玛琼琳大姐!!”
“大姐──!!”
两人从下方攀着瓦砾爬上来。
他们都平安无事。
“……”
玛琼琳看见……
“……──”
他们沾满粉尘与煤灰的全身,血迹斑斑的手掌,哭得稀沥哗啦的脸庞……
“────────”
感觉激昂的情绪突然转移道另外一个方向。
(────────唔……唔哇,等……等等!?)
明白刚才自己完全没有表露于外的心情,现在正在托卡之中宣泄而出,她开始心焦,若是以目前这个状态开口说话,绝对会露出马脚。她自己没有察觉到,其实托卡怪兽的肩头正毫不掩饰的颤抖不已。
对着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攀爬上来的两人,马可西亚斯语气开朗喊道:“噢哦,你们两位!玛琼琳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气急攻心,正式愤怒至极的当头,一摸到铁定被烧伤哦。”
“呃,可是……你们没有受伤吧?”
佐藤有些担忧,马可西亚斯态度轻松地加以保证:“嘿、嘿、嘿!这点程度怎么可能伤得了我们这位不死之身的玛琼琳·朵。她现在反而是恨不得马上跳进战场呢!”
“这点程度……”
田中扫视形同遭到轰炸后的瓦砾小山。
“你们赶紧回‘玻璃坛’吧,她目前正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不要随便引爆地雷,否则可是会被这只粗大的手掌痛殴一顿哦!”
玛琼琳由于不敢出声,只好颤抖着藉由托卡点头。
佐藤见玛琼琳这副模样,以确认的语气说道:“……知道了,已经不要紧了么?”
玛琼琳再度颔首。
“是么?那我们回去了。”
佐藤爽快的答应,完全不把先前拼命模样当一回事。接着催促田中走下瓦砾。田中也一边走下去,一边挥舞着满是血迹的手臂,高声大喊:“请大姐一定要打败‘使徒’哦!”
玛琼琳又一次颔首。
边点头,同时以只能与马可西亚斯相通的声音说道(……应该要向你道谢才是。)
(嘿嘿嘿,刚才的事情和这件事就算扯平好了,觉得如何?)
(全部都是自己自作自受……怎么搞的啊,真是的……我实在笨的可以。)
(那么,要放弃么?)
(怎么可能……我现在,必须保护许多事物。)
托卡当中,传来不自在的破涕为笑。
(那么,就藉着歌声周游于无情的世间吧,我狼狈的旅行者,“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听来随意却深远的劝诱。换来了平静坚强的决心。
(是的,我会让你听见最为残酷狼狠毒的歌声,我可憎的同伴,“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
忽地,玛琼琳发觉两名跟班正在瓦砾小山之下,抬望着自己。
于是在他们眼前挺起托卡地胸膛,敞开硕大地手臂形同羽翼一样,给予他们答复。
接下来,尽可能摆出最帅气地姿势,奋力一跃。
前往战场。
(夏娜就快到了。)
悠二感觉得到。
她正以惊人得速度,不断接近当中。
内心感到开心,也觉得放心。
可惜,凡事在一帆风顺得当头,无可避免得一定会遭遇阻碍。
(……怎、怎、怎么……办……)
明白她们逐渐接近,修德南得斗志提升至最高点。可以明显感觉得出,他的体内充满了“杀戮”的力量。
如果不是火焰攻击的话……要是遭到现在举在眼前的“双手的虎头”袭击,马上倒地不起。最后被五马分尸、大卸八块,游戏结束。
身体突然感到沉重冰冷,好像肚子里塞了一堆冰块一样。
瞬间之后,自己可能就会消失熄灭。而且无庸置疑的,对方现在正在准备这么做。
极力抗拒的理智与真实感受,正逐渐在内心扩散。
冷不防……
听见“喀擦”一声,一个坚硬又轻巧的物体撞击声。
(……?)
一开始,悠二并不明白那是什么声音,很快的……
(……)
喀擦喀擦,这次是连续作响。
(……)
喀擦喀擦喀擦喀擦,声音越来越强烈。
(……啊、啊……)
终于察觉到了,原来是自己的牙齿,不停的打颤,格格作响。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
内心高声制止,身体却不听使唤。虚有其表的拔刀姿势不停摇晃、瓦解。全身关节充斥着无可遏止的倦怠感,同时颤抖深入其中。
现在的悠二,全身像是得了疟疾一般打着寒颤,已经无法克制。
“……?”
修德南原本疑问的表情……
“!……你!!”
经过瞬间的恍然大悟之后,转变成愤怒。
(糟……)
当悠二如此心想之际……
(糕──!!)
“轰隆”一声,修德南伸长的手臂朝着他的胸口冲刺而来,整只手臂燃烧的火焰受到结界的阻隔,在交界处熄灭,然而却挡不住手臂本身。
“居然敢骗我?”
刺向悠二的手臂,飞到他的身后,往体内探入。**上的伤害固然没有,不过修德南朝着他之所以成为“密斯提斯”的本体,也就是密宝“零时迷子”伸出魔掌。存在本身面临即将消失的微机。
“啊……”
居然被一个只是能够在封绝中活动的“密斯提斯”,仅仅懂得防御火焰弹,对战斗一窍不通的门外汉骗的团团转,修德南的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
“啧,简直太离谱了,至少让我找找里面藏了什么吧。”
这个虚张声势、假装吓唬人的“密斯提斯”体内的宝具,是否真的具有浪费这个时间的价值?从这副一无是处的模样看起来实在令人怀疑,话虽如此,修德南的手仍然继续深入。
吓地全身发凉的悠二的脑海,浮现过去遭到“燐子”相同对待的回忆,那个时候,夏娜救了他一命(脑中自动清除当时自己连同“燐子”一起被砍这个部分的回忆……希望在临终之前,至少可以保留回忆美好的一面)
然而,她现在不在这里。
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抵达这个地方。
灵敏发达的感觉告诉自己这一点,悠二顿时陷入绝望的情绪之中。和她相处在一起,可以更加亲出感受到与她之间的距离与分别……这个残酷的讽刺,让他甚至觉得有些气愤。
终于,修德南伸长的手触摸到正在悠二体内深处跳动的物体。
(找到了!)
修德南抿嘴一笑。
(夏娜,对不起!!)
悠二做好了准备,迎接即使在面对“燐子”之际也不曾想过的,更为可怕的……自己的分解与消失。
劈啪!
忽地一股奇妙地感觉贯穿悠二全身。
龟裂的声音,以及真实地体验。
“?啊……”
一开始,悠二以为那时自己碎裂的声音。
“唔,啊……”
然而,视觉背叛了这个认知。
“噢噢噢!”
听觉捕捉到的,不是自己的声音。
悠二总算从高度的紧张之中清醒过来。修德南步履蹒跚,紧紧按住伸长探入悠二体内的手臂……不,是按住失去探入部分的手臂的伤口。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让人联想到宛如野兽死亡之前的哀嚎声,他按住的伤口,并不是被扯断,而是类似石膏像被打碎一样,看起来相当诡异,浊紫色的火花如同鲜血一般从伤口不断喷溅而出。
修德南稍弓着身躯,呻吟到:“……戒……‘戒禁’!?不会把!竟然是能够击退我──这个‘千变’的‘戒禁’!?”
“唔……唔──”
悠二没有多余的时间理解这番话的含义。修德南折断的手臂带着怪异的实体感漂浮在自己体内……一股,就像是“自己体内另外长出一只手”那般的恶寒折磨、凌虐着全身。
“到底……藏了什么?你这家伙……不对,‘在封绝当中活动’…………?”
脚步娘跄,口中念念有词的修德南倏地停下动作。
因恶寒而步履蹒跚不断后退的悠二感觉得出──
他发现了。
“难道,你是──‘原来如此’!”
修德南的脸庞,浮现远胜过痛苦的狂喜。
“唔,啊──”
悠二从他的表情,感受到一种讯息。绝对不是获得力量强大的“红世使徒”的密宝那种肤浅的欢欣鼓舞。
接下来,仿佛印证悠二的想法一般,修德南说道:“没想到,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我找到’……咯、咯咯、咯咯咯咯……”
修德南发出来自丹田的笑声,将另一只无恙的手,朝着悠二……体内的宝具“零时迷子”,按照字面所示的伸长。
悠二望着他这个模样,不由得心生一股犹胜先前存在即将消失的恐惧感。他有一种直觉,自己所不知道的事物,正左右着自己关键性的命运。
“啊、啊──!”
修德南的手直逼眼前,悠二明白这次逃不掉了,他只能浑身颤抖地盯着即将吞噬自己所有一切的那只手。
岂料……
“碰磅──!!”
被一旁落下的嘹亮的声音,瞬间打散。
“!?”
如同火山弹一般伴随着笑声,夹带夸张的速度与重量飞衡而来的是,一团深蓝色火焰。从衡斜的方向把修德南的本体踹飞的是圆柱形躯体底下的粗短拳掌。
修德南撞毁路面四、五辆汽车,一起引发爆炸。
“──呃、啊,我……还活着──”
好不容易从惊讶之中恢复镇定,悠二说道。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丧命的火雾战士再次矗立在眼前。这次,是以之前与悠二他们战斗之际,象征其战斗力的托卡形貌。
“呼呼嗯,时间抓的刚──好。”
“时机也成熟了,正好可以好好享用!嘿──哈──!”
交谈的声音也恢复过去的勇敢无畏。
这个异常活力充沛的模样让悠二十分放心。
“你恢复了么……哇啊啊啊──────!?”
被深蓝色的怪兽随手一抓,狠狠用力的抛出。
目标是修德南。
此时修德南正从熊熊燃烧的汽车残骸当中起身……
“……可恶!”
(我是怎么搞得?看见近在眼前的“零时迷子”,一时之间浑然忘我──什么!?)
一抬起脸,边看到自己的猎物以惊人的速度正面直逼而来,顿时大吃一惊。
接下来,在同一时间扬起的歌声让他心头一凛。
“Humpty,Dumpty,颠倒蛋,掉下去──”
屠杀即兴诗!!
“摔碎吧!”
悠二摔碎了。
“哇啊!!呃、咦?”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bxwx小说网,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