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2006年5月,KS集团旗下华申公司与缅、泰、老挝签订合同,成立金三角第四经济特区,同年7月初,注册成立申康立国际有限公司,在该地投入了大量资金和人力、物力,并派遣前KS中东区代表陆安平就任特区申康立华旗银行总经理,兼任申康立集团有限公司总裁。
时至今日,申康立集团项目投资已过279亿人民币,初步开发三大区域。
由于近两年亚洲区业务下滑,日前,公司通过新决议,全力开发特区第四荒料矿区,并由KS集团现任CEO沈泽棠兼任申康立国际有限公司总裁、法人代表。
重庆口音的姑娘叫罗薇,今年24岁,大学刚刚毕业就去了特区的东平石材公司上班,做一名石材预算会计。罗薇在东平工作了三年,工资尚可,家中有一个懂事的弟弟,在特区某处矿场采矿。
变故发生在去年。
“公司被KS收购后,直接换了负责人,包括我在内的十多名员工被裁员,上面来人说要打造精英团队。”罗薇面色苦楚,“更雪上加霜的是,我弟弟在矿场出了事,现在瘫痪在家,KS申康立也没个说法。特区的所有矿山都是KS的,经济是他们扶持起来的,特区需要资金注入,需要运转,当官的都要看他们脸色,没有人敢得罪他们。”
警车通过了检查站,周梓宁往窗外望去。
公路整洁,高楼林立,金碧辉煌的佛寺掩映在山麓苍翠欲滴的丛林里。云层压得很低,淡烟疏霭,蓝白相间,别有一番诗意的美。
这是新兴的特区,在靠近东港码头的地方设立了执法站和境外办事区。虽然建区时间不长,由于KS集团的大力扶助,特区发展迅猛。
她们被带到了靠近码头的拘留所。说是拘留所,其实只是一间临时搭建的红色木板房,缉毒的、海关、境外办事的都集中在这一带,岸边还停靠着海关的巡逻舰。
“说说吧,那四张大板到底在什么地方?”带他们来的便衣背着手在她们面前慢慢踱着步。
屋里闷热,只有天窗通风。周梓宁闷出了一身汗,这样密闭的空间里,心里也渐渐泛起了一丝紧张,不由回头去看那叫罗薇的重庆姑娘。
罗薇脸色惨白,但仍咬紧牙关:“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便衣说:“我劝你们合作一点。”
罗薇说:“那放了她吧!这事和她无关!我以前不认识她,今天是第一天见面。”
周梓宁没料到她还会为自己开脱。
便衣拉了椅子,在她们对面坐下来:“看来,你们并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小偷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但是小偷罪不至死,两位年纪还轻,还有大好的路要走。”
他语气里暗含的威胁让周梓宁心神一凛。她终于意识到这是境外,于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地方,一个混乱的三角地带。不知道段梵怎么样了?
罗薇大声说:“和她无关!”
“闭嘴!”便衣拍着桌子站起来,然后,又放缓了语气,“就当帮我这个忙,可以吗?给我一条路走,也给自己留条路。那只是四张板,但是,虎口拔牙是有高风险的。”
罗薇咬着牙,低头不语。
周梓宁知道她不会说,她需要那笔钱给他弟弟治病。而且,谁知道那板还在不在?也许早就卖掉了。
便衣见事无果,起身走了出去。
她和罗薇被关在这间闷窒的小屋里长达三个小时,期间没有得到一滴水。屁股底下坐着的凳子只能够到一半,仿佛随时都要滑下去,双脚沾着地拼命抵着很是吃力,但是,好歹还有坐的——周梓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她从来没有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这么难熬。
这时外面有人推门进来,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西装笔挺,俊秀温文。刚才出去的便衣跟在他身边,态度客气,一边说话,一边用奇异的目光打量她们。很快,他的目光定格在梓宁身上,眸光惊疑不定。
“周小姐?”年轻男人走过来,微笑着递出手,“我是柯宇,KS集团新任行政CEO沈先生的随行秘书。”
周梓宁不明就里,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和他握了一下。
柯宇笑了笑说:“KS业务整合调动,沈先生来这儿视察接洽,正好听说了这件事。陆先生和沈先生是旧识,有事不能到,所以拜托沈先生来接周小姐。”
交接了一下手续后,柯宇领走了周梓宁和罗薇,那“珍贵板材”的事儿却只字未提。
罗薇被送到住处后,周梓宁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回到车上后问柯宇:“我还有一位朋友可能也被扣押着,能否劳烦?”
柯宇笑着说:“段先生已经去行馆了。”
不刻就到了目的地。是位于郊区的别墅,靠海的位置,风景秀丽,出行有警卫严格审查。花园很大,一路走来曲径通幽,丛林深处花团锦簇,都是珍稀的品种。
路上碰到手持金色托盘、披肩紧衣的泰女,见到他们都微笑行礼。
“是来为沈先生接风祈福的。”柯宇双手合十,一一回礼,回头对她解释说。
周梓宁想了想问他:“沈先生和陆先生都是KS集团的管理者?”
柯宇笑容不改:“陆先生一直管理KS集团在东南亚和中东的部分的矿业和东南亚船业;沈先生是KS集团远东区前任总裁、股东之一,日前在华尔街召开会议,全票通过,目前就任KS集团CEO一职,主管远东区和亚洲区的矿业。”
像KS这样由多方大佬控股的超级财团,分工明细,业务分区域分管,总裁和CEO也是分开的,职位没有具体高低之分,只看各自手中的权柄和业务区域,所以角逐非常激烈。这些大佬和控股家族有自己扶持的管理人,乐衷这种平衡。
他说的含蓄,周梓宁也听出来了。陆安平无论哪一方面,都要逊色一筹。
周梓宁不以为然。
手底下的人都这么狂,不知道本人如何。
她被带到后山球场。柯宇指着远处一个弯腰打高尔夫的男人说:“沈先生在那儿。”南亚的太阳热烈而刺眼,她艰难地眯起眼睛。
看背影,是个高大的男人,肩膀宽阔平直,双腿修长,穿简单的白衬衫,下摆整齐地掖在皮带里。不算多么健壮,但是充满力道和柔韧的朝气,每一下挥动球杆都极为利落,动作优雅。周梓宁觉得,他应该还很年轻。
约莫打了十几分钟,佣人小跑着过去递给他水和毛巾。
柯宇抛下她迎上去。
转过身来时,她终于得以看清他,忽然有些沉默。那男人也看见了她,手里擦汗的毛巾摘下来,缓缓捏在了掌心里。
他是个三十不到的男人,双眉浓黑修长,清冷英气,乌黑的短发看上去有些粗硬,衬得皮肤在烈阳下白得晃眼。
气质清峻,看起来颇有涵养,眼睛里却仿佛有南亚的烈阳。
柯宇走到她身边,自以为幽默地给她介绍走近了的青年:“我的Boss,衣食父母,沈泽棠沈先生。”转而平摊了手指向她,“这是周梓宁周小姐,这次和陆先生准备交易的买方。”
周梓宁默了会儿,伸出手:“您好,沈先生。”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手里的球杆抵到草坪里。
等了很久也不见他搭理她。
周梓宁面色尴尬,讪讪地收了回来。这时,她听见他在她头顶平淡地说:“很久年没见了,梓宁,别来无恙?”
她下意识抬头看他。他把球杆递给了柯宇,此时正好回头。
他的目光让她觉得陌生。
周梓宁一时摸不清他的态度,想要出口的话一股脑儿都压了下去。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她不动声色地垂下了头。
经年以后,重逢年少时的初恋情人,该以何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