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本文购买率未达50%的用户最新章节次日显示“回来了?”段梵看到她一脸颓丧地冲进来就笑了,长腿一伸躺到了床上,手臂抬起,交叠着垫到脑袋后面,“缓过来了,不难受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冲我发什么火啊?有本事你找正主去。”他是最了解周梓宁的,瞧她这副德行就知道她又想起谁了。
周梓宁在自己的床上坐下,不理他。段梵觉得不大对劲,抬头一看,她抹了两下眼睛,他不由就坐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啊,你不会哭了吧?”
周梓宁操起枕头就朝他扔过去:“哭你个头!”
段梵大叫一声,往后一趟,两眼一翻就装死。
周梓宁不屑地笑了声,走过来,踢踢他:“别装死!”
“不生气了?”他躺着仰望她,神情恳切。
她哼了声没回答,模样还有点儿别扭。
段梵轻“嗤”了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长臂一捞就搂住了她肩膀,“这是干嘛呢?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瞧您条件也不差,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为个过去的孙子伤心个什么劲?咱换一个,马上换,一篮球队的男人都等着排队呢。”
小时候,大院里那些个发小也这么勾肩搭背的,不过长大以后就很少这样无所顾忌了。他忽然搂住她,周梓宁真的是猝不及防。南亚的天气热,沈段梵身上还有一层汗,宽阔地肩膀挨着她,肌肉紧实有力,是年轻男人特有的感觉。
“你干什么?”周梓宁脸涨红,甚至连他骂沈泽棠都来不及怼他了,伸手就推开了他,霍然起身。
段梵也站了起来,挠了挠头,脸色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您别介意,别介意。”
便宜都占了,末了再给她来句“别介意”?
当然,这话周梓宁是说不出口的,忒没羞没躁了。但是,要让她就这么放过这个臭小子,她又咽不下这口气,最后只能跺了跺脚,狠狠瞪了他一眼,负气走开。
段梵就这么看着她走回自己床边,不由摸了摸鼻子。
不过,这事儿真是他理亏,再辩解也说不过去。
他别扭着想了会儿,想着怎么措辞道歉,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翻行李的周梓宁。
摊在床上的是牙膏、牙刷和毛巾之类的东西。
她还在费力地找衣服。然后,他瞧见了她的手翻到一团白色的东西,软软的一团,她的动作很快,马上团进衣服里放到了床上。
可是,段梵是什么眼力啊?晚上几只蚊子从眼前飞过都能数地一清二楚。他真的有些愣怔。这姑娘瞧着挺正经的,穿的居然是那种白色蕾丝半透的性感内衣。
他当没看见,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吊床上。灯火如豆,昏暗里,她还在那边“窸窸窣窣”地翻着。段梵有些烦躁,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她。
她已经收拾好了,这时也抬头问他:“浴室在哪儿?”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干嘛这么看着我?”周梓宁觉得莫名其妙。
他忙回了神,轻嗽一声,不自在地收回目光,指了指隔壁:“刚才听他们说了,没有淋浴,不过有木桶,清水已经备好了。”
周梓宁应了声,拿了自己的毛巾和衣服去了隔壁。
段梵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过了会儿,天上还下了场雨。段梵想了想,拿了干净衣服和毛巾直接下楼梯去了渡口。他当兵那会儿,大冷天也照样往水里跳,洗澡从来只有冷水,只有女兵是有热水的。这么多年了,冷水洗澡也习惯了,没这么多讲究。
随便擦洗了一下,他换了条背心就回了房间。
周梓宁已经在对面的吊床上躺下来了,脚还高高驾着,晃一晃,又晃一晃。段梵看不惯她这样:“咱能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吗?”
“关你什么事儿?别管太宽。”
“说真的,有时候我真想揍你一顿。欠扁,特别欠扁。”他往床上一趟,也学着她那样架起了二郎腿。
周梓宁回头看他一眼:“干嘛学我?”
“爷乐意。”
“没脸没皮!”
第二天,陆安平派来的接领人就到了。小伙是个华人,年轻很轻,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皮肤较一帮南亚人白得多。
“我是小罗。”他主动和他们介绍自己,然后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陆先生已经到了,跟我走吧,到时候,大家在罗口矿场集合。”
段梵说:“陆先生还真是个大忙人啊。”
“沈先生刚到,陆先生在和他接洽,事先也约好了特区的几位官员商谈,除了饭局外,还有一些业务等待交接。”
小罗开了车门,把他们迎上陆安平派来的专车,一路开得平稳。挡风玻璃隔绝了路上的烟尘,视野里还是黄蒙蒙一片。
约莫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会面的地点。
是个中式茶馆,有点像四合院,四周是架在水畔连成一片的高脚木屋,离地一米有余,用来防潮,中间是低洼的池塘,种了些水生植物。
陆安平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中等身高,相貌儒雅,穿着一身月白色绸缎料子的直襟唐装,头发梳得油亮,右手拇指上还戴着一枚绿玉扳指。
周梓宁走进一看,那扳指色泽通透,至少是高冰种的,现在市面上已经很少见了。
“周小姐一路舟车劳顿,有失远迎。”陆安平伸手往里面引,笑容可掬。
段梵说:“陆先生眼里只有美女啊,我这个大活人就这么被您无视了。”
陆安平笑着致歉:“是陆某人的不是。”
沿着长廊入内,到了中庭,顺着池上小路入了亭子,五个穿旗袍的年轻少女端着沏好的车进来,一一上桌。
周梓宁端起来抿了口:“确实是好茶。”
陆安平笑道:“咱们这破地方种出来的茶叶,哪里有国内的香?”
周梓宁说:“陆先生太过谦了。咱们是来谈生意的,闲话就不多说了吧?”
“周小姐果然快人快语。”陆安平放下茶盏,双手交叉着叠到木桌上,“那我也不浪费时间了。我这里,货是不成问题的,就看周小姐的诚意了。”
周梓宁不动声色:“只要料好,我自然出得起价格。”
陆安平为她鼓掌:“想不到周小姐年纪轻轻,也魄力非凡啊。”
周梓宁没有理会他的恭维:“我丑话也说前头,做咱们这行的,一份价格一分货。甭管是荒料还是大板,我得先看成色。”
“这是自然。”旁边随员为他点了根烟,陆安平接过,夹在指缝间微微翘起,笑道,“我的料,周小姐放心,现在特区的罗口矿场就是我在开采,我拥有全部开采权,已经采出的储量就已经达到上万立方。”
周梓宁说:“我要5000立方。”
陆安平夹烟的手蓦然一顿,斜过眼角来看她:“周小姐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从来不开玩笑。”
陆安平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身后的段梵都皱起眉了,低头看看周梓宁表情,还是忍耐下来。
半晌,陆安平说:“如果是‘莎安娜’,我没有那么多料,1000最多了。你也知道行情,这两年,‘莎安娜’老矿已经快开完了。”
“莎安娜”是大理石米黄类石材的一种,属于高档石材,原产于伊朗,色泽纯正的好板极为罕见,这两年随着伊朗老矿的开采枯竭,产量逐年递减,如今市面上已经基本没有新料问世了。商家若要购买,只能找那些前些年囤积荒料和大板待价而沽的卖主。虽然这样有可能会被狠宰一笔,但现在的行情就是如此。等再过些年,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了。
“老矿就要1000立方米,其余我还要‘奥特曼’、‘拿铁’,剩余的,就用‘莎安娜’新矿补。”周梓宁补充说。
陆安平笑了:“周小姐的胃口还真不小啊。”
“您卖吗?”
陆安平看了她一眼,笑意加深:“哪有有钱不赚的?料开了放那里,屯着也是屯着,还能变金子不成?只要价格合理,你要多少,我给多少。不知道你对‘奥特曼’和‘拿铁’有什么要求?”
“‘拿铁’随意,杂质少、色泽上佳就可,具体的到时候我自个儿去看。至于‘奥特曼’,我要红金丝,且只要A级以上的好料。”
“可以。”
推销的是个穿蓝色短袖工作服的师傅,指着东边捆成一扎的几张大板说:“上好的‘水晶雅士白’,大板价1000/平米。”
马上就有懂行都喷他一脸唾沫:“这黑斑一块块的,颜色也不亮,还‘水晶雅士白’,当‘爵士白’卖都没人要。”
老师傅也不尴尬,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雅士白’,绝对是进口石材。”
他神色和蔼,当下还真有几个人傻钱多看着又不怎么懂行的土老板上前看,人手掏出个电筒,盯着板面瞧起来,还有人掬起清水小心除去板面的灰尘。
“周小姐,您怎么看?”阿甘妮回头笑问她。
杜笙作为行内数一数二的大师,当然不会放下身段和周梓宁一个小姑娘较劲,阿甘妮作为他的高徒,和周梓宁年纪相仿,出面倒是恰当。
女人比较,无非是相貌、男人、能力。阿甘妮是中英泰三国混血,外在条件一直不错,难得见到个在外貌上毫不逊色于她甚至隐隐胜出的女人,心里便有几分好胜之心。
她快速打量了一眼周梓宁。
个头不算多高,胜在纤细,一米62的身高也显得修长曼妙,五官精细,皮肤白得很清透,身上带着一种恬淡的气质,不卑不亢。
周梓宁不是特别敏锐,但绝不是刚毕业的小姑娘了,看对方眼神就知道她的意图。她笑了一下:“花纹这么密集,不可能是‘雅士白’,而且,板面的亮度和白色纯度还远远达不到‘雅士白’的标准,顶多算A级的‘爵士白’吧。”
“雅士白”矿山稀少,已探明的储量只分布于希腊,且每年采量有严格规定,价格在白色石材中也是极高的,最差的也在2000/平米以上,好的甚至高达几万/平米,普通人望尘莫及。
石材这行,虽然比玉石界相对透明,水也是够深的,就好比这次的“爵士白”,卖方为了卖出高价往往虚报种类,甚至会自取一个名字,误导买方。还别说,真有看名儿觉得没听过就认为高大上的,甚至出高价当稀有石材买下,回头问个内行人,那得悔地肠子都青了。
这要再回头找卖方,款项也绝对不会退还。看板,就看个人本事,买错也怨不了别人。
能不被卖方制造的噱头牵着鼻子走,一眼看出板材真正种类和等级的,也算半个行家了——阿甘妮并不气馁,而是赞许地点了点头:“我和周小姐看法一致。”
马胖子问:“那这料的价格怎么样?”
阿甘妮但笑不语。
这行专业知识要求高,马胖子是个搞销售的,只有一张嘴灵光,行内知识一窍不通。旁边人扯了扯他的袖子说:“马总,不能拆人家台的,这是行规,要是阿甘妮小姐说了,以后有好料也不给咱们留了。”
马胖子半明白半糊涂地点了点头。
“那怎么个赌法?”说到这个事,马胖子又看向阿甘妮。
阿甘妮看向周梓宁:“赌就算了,一块儿看个料罢了。要是输了,我给周小姐赔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