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收徒
啦啦啦啦啦,亲们猜猜,这章是啥?这下子,她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痒,“师兄,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南巧巧立刻转头观望,却见自一处乱石背后转出两道身影,定睛一看,却是萧云碧与那少女。
在南巧巧眼中,萧云碧锦衣华服,即使站在这泥泞破败的乱石岗上,也丝毫不减他的风华,他身旁的少女俏生生水灵灵,仿佛新生的笋,与灰头土脸的她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一边心中埋怨这穿越者光环不给力,让她失了在帅哥面前展现自己大好颜值的机会,又讨厌那少女的存在给了萧云碧对比的机会。
她却是从未想过,她能毫发无伤的躺在那里,没有被路过的妖兽当了点心,已经是万幸了。
南巧巧摆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萧师兄……”谁知她一笑,脸上凝结的泥块噗的掉了下来。见了这一幕,旁边的少女扑哧一声笑了,凉凉道,“南姑娘的样子倒是有趣极了。”
南巧巧当时就不乐意了,她沉下脸,大声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被人莫名其妙弄到这个地方,落得一身泥土,你不安慰我,反倒来嘲讽我,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她却是忘了前几日在那处空地上,她用同样的句子笑话那位掉了金钗,乱了发饰的女子。
少女咯咯一笑,反唇相击道,“刚才南姑娘掉到地上的,不是脸么?”
南巧巧气的脸色涨红,深深喘气,寻思着她穿越前所看话本中,与女主作对的炮灰竟皆没有好下场,想到这女人再嚣张两三日,便会落得个被蛇要死,被鸟啄死的下场,她心中方才稍稍解气。
她只记得方才少女冷言冷语,倒是忘了之前在那小木屋之中,她自己是如何对待她的。
少女冲南巧巧做了个鬼脸,“我可不与你争辩,若是叫仙门的前辈听了去,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说罢,与萧云碧告辞,转身自顾自的离开了。萧云碧轻声叹气,“南姑娘,请随我来,几位长老与首座都要见你。”
南巧巧听到长老与首座几字,方才的气顿时消了,心中稍稍有些激动,自觉等了好久的大机遇终于要来了。
她平复下心情,笑盈盈开口问道,“不知是哪几位长老与首座想要收我为徒啊?”
萧云碧目露差异之色,踌躇一下,才轻声道,“姑娘怕是误会了,他们几位只是……想问姑娘几个问题。”
南巧巧觉得,萧云碧只是在嫉妒她的好机遇,心中更加开心,上一世的她可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笑道,“萧师兄尽管放心,要是我成了某位长老门下弟子,可是不会忘了你的。”
萧云碧面露尴尬之色,见南巧巧并无大碍,也不好继续劝下去,“南姑娘怕是累了……”
南巧巧突然打断道,“对了,我得先洗个澡去,萧师兄快带路吧。”
萧云碧脸上的笑意彻底僵住了,不再多言,转身便大步离开。南巧巧急急跟上,“萧师兄你慢点,我跟不上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方才那位跑掉的少女却是没有回门派交差,而是寻了棵大树,三下两下跳到树顶上,依着枝杈坐下,晃荡着腿,“你觉得这位南巧巧姑娘怎么样?”
在她身后某棵树冠的阴影中,传来的压低的男声,“属下猜测,这位南姑娘怕是来头不小,以她的气运,若是将她捉回去,炼制……”
少女却是不开心了,“瞧你这说的啥话!好好的玩具,要是早早玩坏了,多可惜呀。”
她想了想,“急什么?就好像正道那群家伙能看出个什么端倪似的。”
“属下知错,请宫主责罚。”
少女再次长叹一口气,“你呀你呀,真是的,”她低头紧紧盯着自己葱白的指尖,“魔道三宫,江桥不急,我不急,你说暗魔宫一群乌合之众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一阵清风吹来,树叶哗哗的响,少女沉默了一阵,轻声道,“我让你做我的护法,你偏偏不要。”
“属下愿作主人的影子,保护主人一世。”
少女摇头笑,“一世可不行,至少要一千世,一万世,知道你我魂飞魄散的那天为止。”
一阵沉默之中,一只大乌鸦扑闪着翅膀从天边飞来,落在少女旁边,好奇的睁大乌黑的眼睛打量着少女。
少女摸摸这乌鸦漆黑的毛,歪头笑,“小乌鸦,我名千秋斗鱼,要是你哪日成了妖,记得到影月宫找我,到时候,我招待你吃肉。”
这乌鸦却是毫不领情,呱的叫了一声,甩甩羽毛,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少女轻笑一声,“这乌鸦倒是比你有趣多了,你又呆板,”
她从树上顺手扯下一枚叶子,
“又无趣,”
又一枚叶子应声而落,
“可是我偏偏选中了你。”
一大把叶子被扯了下来,树林里仿佛回荡着这棵倒霉的树的惨叫。
三长老北辰九率先打破了沉默,“如兰,你且说说你在那秘境之中所得?我等凭外围守护大阵威能判断,此处至少为散仙级以上大能所留。”
一提秘境二字,在座诸人的注意力立即集中到了李如兰身上。李如兰沉吟一下,开口答道,“那处的确为一散仙洞府。”
此话一出,宛若冷水进了油锅,议论声轰然而起,三长老左右一望,拍拍桌子,大声道,“肃静!”
李如兰抿抿唇,拳头攥紧,继续道,“我那日追踪北辰唤与一乡野女子进入石洞之中,恰巧撞见二人在洞中一巨岩之上野合。”
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位长老首座议论纷纷,喧哗声大起,见势不妙,北辰唤连忙大声争辩道,“李师姐,你怎能这般构陷于我!”
李如兰并未理会他,大声继续道,“这两人被我发觉,一时慌张,无措之下,却是惊动了潜藏洞中的守穴玄武。”
北辰唤待不住了,他抢先一步站到李如兰身前,面色涨的通红,急促道,“我没有!”他转回头,眉头微皱,故作深情,作势要拉李如兰的手,“师姐,我对你一片真心,你怎能这般……”
凤落敲敲桌子,咳嗽了一下,大声道,“且先听如兰讲完!”
李如兰似笑非笑的看了北辰唤一眼,趁机继续道,“那守穴玄武修为远非我几人所能抵挡,北辰师弟一看大事不妙,御剑跑了。”
三长老北辰九面子上终于挂不住了,他冷冷向北辰唤喝道,“逆子,你怎能丢下如兰,独自逃得性命!”
北辰唤急忙几乎是喊出来,“我没有!”他话音一落,大殿内倒是安静了下来。北辰唤自觉失礼,不再吭声,只是粗粗的喘着气。
“我见那女子可怜,便带了她一同向洞外逃去。谁知方至洞口,那石穴便塌陷下来,我只来得及将那女子抛出去,便随着塌陷的山石,落入地底。”
李如兰含着冰冷的笑意瞥了三长老一眼,转向凤落的方向,大声道,“等我醒来之时,发觉身处一间石廊之中,身边皆是碎石瓦砾,那玄武尸身穿透天棚,卡在半空。”
“我与那孽畜交手之时受了内伤,便从其头颅之中挖了内丹,吸收疗伤,借势突破。石廊一段被碎石与玄武尸身封死,另一端,则是通向一间封闭的石室,那石室之中,除了一张石床之外,并无他物。”
三长老面色严肃,打断了李如兰的话,“兰儿,这散仙洞府中的好处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结丹期所能吃下的,我劝你如实讲来,切切不要欺瞒我等。”
惊月峰首座杜冯雪右手拄在桌面上,左手之间轻轻敲击着桌上一方墨台,摇头道,“兰儿,你慢慢讲,莫要心急之下漏了些什么。”
李如兰转头直视着北辰九的眼睛,轻声道,“我走到石床边,却见床上摊着一本手卷,封面上镶金大字,天涯明月诀。”
北辰九拍案而起,两手撑在桌面上,俯身向前,目光直勾勾盯着李如兰,惊道,“天涯明月诀?”
李如兰肯定道,“没错,此功法开篇最下方,题写了散仙萧文落的名字。”说这话时,她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仿佛这天涯明月诀与萧文落散仙并不是她信口胡编来的一般,淡定自若。
众人再次交头接耳,议论声嗡嗡而起,随后,杜冯雪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天涯明月诀的确是直通大道之法,天下功法能与其比肩者,不出十指之数。只是……”她面露疑惑之色,皱眉道,“据我所知,此法乃散仙苏证道所创,不知这位萧文落散仙又是何人?”
李如兰心下一惊,没想到她随意编造的功法竟刚刚巧碰上了天下一流秘法,她微微侧头,眉头紧缩,郑重道,“我见散仙二字,心下好奇,便将这手卷拿起。”
众人再次安静下来,目光皆是盯着她看,“谁知这手卷却是用寻常材料制成,又在此间洞府之内放置许久,稍一动,便破碎开来,化为了一滩碎片与粉末。”
轰的一声,北辰九手下的桌案竟是生生被压碎,桌上杯盘噼里啪啦的洒了一地,他丝毫不加理会,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李如兰平静道,“我那时储物袋中恰巧放了刻录我惊霞宗入门功法的玉简一枚,当时那手卷仍在不断化为碎屑,我心急之下,来不及将手头玉简完全抹净,便急迫操控真气,将这一堆尚能分辨出字迹的碎片刻录其上。”
“如今我便将这玉简交予诸位。”说罢,她似乎要将玉简从储物袋之中取出,只是动作稍稍迟缓。
“慢!”凤落忽然出言打断,见众人纷纷转头看他,他稍有尴尬的轻咳一声,随即严肃道,“此功法从未出世,如今出世,若是叫魔门得了消息,免不了天下大乱。我建议在场诸位立下心魔誓言,保证此事绝不与旁人透露丝毫,再叫兰儿将这功法取出来。”
南巧巧气的一脚踢向她右边的杂役弟子,她尚不太会控制真气,这几乎运了十成力气的一脚要是落到这弟子身上,怕是他不死也得落个重伤。
李如兰长剑出鞘,一道凛冽剑芒带着暗绿的丝线直接奔着南巧巧那只踢向无辜弟子的脚而去,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在她出剑的一刹那,南巧巧出脚的速度忽的慢了一点,这一剑仅仅贴着她的鞋底划过。
只是,她那只可怜的脚躲过了剑光,却被绿色丝线沾上了,伴随着兹兹的腐蚀之声,她的鞋底倒是少了一大块,露出了被燎出一道焦痕的脚掌。南巧巧见状,惊得向后单腿跳去,险些跌倒在地。
她疼的尖叫一声,声音都带了颤,“李如兰,你之前嫉妒我嫁进北辰家,偷偷给我下绊子害我便罢,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我,伤害我!你可知道我肚子里怀的可是北辰唤的孩子!若是这孩子有了什么闪失,可要你负责!”
李如兰轻轻眯起眼睛,懒洋洋的道,“是么?”
她将风吹下来的一缕发丝别回耳后,淡淡的看了南巧巧一眼,缓缓的再次将长剑抬起。南巧巧的目光随着李如兰手中慢慢举起的长剑剑尖逐渐上扬,瞳孔放大,额头上渐渐现了冷汗,也许是被李如兰正一点点攀升的气势所迫,她的腿不经意的颤抖着。
剑尖已然升至最高处,李如兰唇角带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给你下绊子,”
一道恢弘的剑芒浩浩荡荡向南巧巧左侧飞去,南巧巧狼狈的右躲闪,剑芒削掉了她一大截袖子,露出了雪白的臂膀。
“挑衅你,”
还未等南巧巧反应过来,另一道剑芒已然擦着她的右脸颊堪堪掠过她的脑袋,她只觉得耳尖上一凉,伸手一摸,竟是染了一手鲜红。南巧巧沉默了一秒,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我的耳朵!”
“伤害你,”
此言一出,李如兰横过剑锋,兜头冲南巧巧砸下,南巧巧吓得就地一滚,将将好躲过了这一击。她此时浑身上下尽是尘土和烂泥,头上顶了一大团花白的不知是鸟粪还是什么的东西,瑟瑟的抖作一团。
李如兰笑眯眯的提起长剑,一步一步向仰躺在地的南巧巧走来,她半弯下腰,长剑剑尖挑起南巧巧的下巴,甜甜的笑道,“你又能将我怎样?”
李如兰的剑尖稍稍抬起,凉丝丝的在南巧巧那张娇俏的“梨花带雨”脸上寸寸滑过,轻轻吐气,“你说,这么美的一张脸,若是叫我一不小心划花了,你的那位好郎君会怎么想?”
她的剑尖突然向下一指,直直的抵在南巧巧胸口,看着南巧巧骤然惨白的面色和已然凌乱了的呼吸,她弯起唇,“呵,这倒是我说错了,在你眼里,北辰师弟是你的好郎君,是你的靠山,可是,在他眼里呢?”
李如兰突然收了长剑,凑近南巧巧那只被她剑气所伤的耳朵,微微道,“你,只是一个用完便可以随意丢弃的玩物罢了。”
她突然丢下了喘成一团的南巧巧,直起腰,凉凉道,“一个玩物有什么与人讨价还价的资格呢?”
说罢,将瘫倒在地的南巧巧与愣在两旁说不出话来的杂役弟子丢在那里,转身向庭院里走去。
也不知南巧巧是不是终于回过了神,她突然从地上跳起来,模仿着小说中趁着反派不备,突然暴起偷袭的主角的样子,试图调动浑身上下的真气,凝在掌心,随后双掌向李如兰的方向推去,口中大喝,“受死吧!”
只是这招声势虽大,却威势全无,她的修为本就是被人灌出来的,又不习功法,第一次能踢出那带了十成十威力的一脚,已然实属走运,如今这一下,竟是什么也没发出来。
李如兰根本没有回头看她,连脚步都不曾放缓。
院子的门忽的开了,步天歌笑眯眯的倚在门框处,右手指节一下一下的叩打着身旁半开的门板,慢条斯理道,“师妹这么久还不回来,我可是等的着急了呢。”
南巧巧虽然心很大,但记忆力还是不差的,她依稀记得,眼前这位女子,正是当时给她玉佩,叫她有事来找的那位。她心中登时燃起了希望,方才被李如兰吓破了的胆子,这时候又涨了回来。
她瘸着脚,向步天歌的方向跳过去,大声道,“这位师姐,你快与我评评理,当时你叫我有事找你,如今这个李如兰无缘无故的打我欺我,你快帮我……”
步天歌突然打断她的话,微笑道,“南姑娘,你看到背后树上那只大乌鸦了吗?”
南巧巧满腔的话被一下子打断,心中虽然不爽,不过还是按照步天歌的话,转过头去瞧,却见得一只黝黑发亮的大乌鸦正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还未等她回头,便听见步天歌继续道,“南姑娘。在我心里,你还不如这只大乌鸦呢。”
南巧巧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步天歌耍了,转回头,气道,“你当时不是说好了我有事便找你吗?”
步天歌歪头笑了,青葱一般水润白皙的手指轻轻摸了摸下巴,柔柔道,“哦?我说过吗?那我如今反悔了。”
南巧巧气的脸色通红,她一指步天歌,大叫道,“一阴指!给我出!”一阵微风吹过,卷落了几片树叶,树上的大乌鸦十分配合的叫了一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如兰此时已经走到了院门口,转回头,向南巧巧盈盈一笑,“南姑娘,别说这一阴指,即便你真的使出了二阴指,三阴指,我也不惧。”
在她与北辰唤大婚当日,师姐便离开师门,外出闯荡去了,不久之后,爹爹见她终身大事已定,没了后顾之忧,便拉了几个好友,一同闯荡秘境,寻找突破契机。
凤落见“大老虎”走了,没了约束,嘴馋了,便去李如兰的丹房之中顺丹药当零食吃。那日他见房中无人,丹炉尚且温热,便顺手掏了一窝清心丹,一口气全吞下了肚,只是不到盏茶功夫,便五内俱焚,七窍流血,不消片刻,就在一团烈焰之中,失了性命。
凤落乃是合体中期,天下之大,能如此这般轻易伤他性命的天材地宝不超十指之数。此事惊动宗门上下,掌门不在,便交于惊霄峰来查。
这却叫北辰父子逮住了机会,不久,惊霄峰首席炼药师便从丹炉里剩余丹液之中鉴得了极品火灵芝的成分。
此物性属极阳,若是给修行极阴功法的女子服用,两两相生相融,确实是天下难得的至宝。只是凤落所修四海凰歌诀乃是至阳功法,两两叠加,唤出纯阳真火,纵然神仙临世,也是救不得的。
这天底下熟悉凤落功法的,知道凤落爱去别人丹房顺丹药的人寥寥无几,于是这顶谋害长老的帽子便被北辰一脉生生扣到了李如兰头上。
恰巧,这期间惊霞宗抓住了一条暗魔宫的舌头,在他身上衣兜搜得极品火灵芝的残渣。问其党羽,此人随意一指,又是恰巧,指到了李如兰头上。
更巧的是,就在这节骨眼上,有一只暗魔宫的人马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从李如兰与北辰唤所居竹舍院子里的传送阵中大摇大摆的溜达了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面对这种明显的局,宗门大审那日,长老和诸峰首座或是选择沉默,或是选择与北辰一脉站在一处。
门中弟子不明真相,也许是嫉妒李如兰的天资,也许是怀着期待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一朝跌落尘端之后的狼狈样子,居然只有零星几人跳出来质疑为什么李如兰身为掌门之女,下任掌门位置唾手可得,却要去私通魔道,质疑若是李如兰有嫌疑,那为什么惊霄峰却没怀疑与她住在一处的北辰唤。
那时的李如兰从来没想过,仿佛爱她爱到骨髓里的北辰唤会刹那间变脸,栽赃,指认,只为了那掌门之位。亦从未想过,受她一路扶持的南巧巧竟然早早与北辰唤私下勾结一气,只待她死后,便得了她仙骨,凭借自身“主角”气运,嫁入北辰家一脉,成就坦荡仙途。
她本以为重活一世,又得了仙帝传承,便可逆天改命,扭转乾坤,谁知到头来一切不过笑话一场。
她疯魔一般闭上双眼,仰头大笑,泪水划过脸颊,宛若刀割。
她笑到窒息,笑到抽搐,笑到无力。
“兰儿,兰儿!”
“兰儿你快醒过来,兰儿你怎么了”
耳畔似乎传来凤落焦急的呼喊,李如兰恍若不觉。
眼前光影变换,仿佛凡间年节夜空中的烟火一般绚烂,红的光像血,蓝的光像泪。
一阵天旋地转,耳畔声音先是嘈杂一片,而后喧嚣渐渐止息,一切归于了永恒的宁静。
似乎过了好久,久到了永恒的边缘,李如兰方才缓缓清醒过来,一睁眼,目光便和一双乌黑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李如兰下意识的想要翻身而起,却发现自己被压住,动弹不得。
身上女人柳叶眉下,一双杏眼泛着莹莹水色,映了瞳仁温婉墨色,又不显过分深沉。唇色浅粉,仿若黏了蜜一般玲珑。
黑绸一般的发丝未被主人束起,自女人颊侧垂落,在室内暗淡灯火的映照下,散落了点点柔光。
一时之间,李如兰竟是看的痴了,她不由自主的喃喃道,“师姐......”
话音一落,李如兰才觉出太阳穴突突的跳,脑海中一片混乱,她记不得自己是谁,又是如何到这里来的,稍稍思考,额头便一阵尖锐的痛。
她的两只手被身上的女人压在头顶,动弹不得,两腿被分开,女人修长纤细的腿插在中间。两人离的很近,几乎贴在一起,进到李如兰一抬头,便能碰上女人的唇。
女人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月白蚕丝睡衣,暖暖的温度透过衣物传来,叫李如兰红了脸,她转过头,不去看女人的面庞,轻声道,“你先起来。”话一出口,竟是带了些许酥麻之意。
女人眸子之中闪过些许困惑,“你是我的,你不走,我也不走。”
女人声音仿佛沾了糖浆,粘稠又甜腻,尝一口,便心甘情愿的沉迷。温暖的鼻息落在李如兰面上,痒痒的,一下一下挠着她的心。
李如兰暗中蓄力,一个翻身将女人压在身下,两人的情形倒是调转了过来。她跨坐在女人腰际,俯下身,双手撑在女人颈侧,盯着女人的眼睛。
“我不走,可是你得先告诉我,这里是哪里,我是谁,你又是谁?”
女人迷茫了,她目光直直的探进李如兰的眼睛里,两手轻轻抚摸着李如兰的手腕,喃喃道,“你是我的。”
李如兰抬起头四下看去,才注意到自己和身下的女人正在一张红木雕花大床正中央。床上铺了厚厚的软垫,两旁半透明的朱红幔帐被随意拢了,束在一旁。
这张床仿佛处在一只封闭的箱子中央,墙面,地面,天花板皆是空荡一片。温暖的橙色光芒不知从何而来,弥散在房间各处。
李如兰低下头,眯起眼,轻声道,“我方才为何唤你师姐”
“你是我的。”
女人神色恍惚了,只是自顾自的轻声道,“你是我的。我要把你找回来,吞进肚子里,揉进肝肠里,叫你永远不能离开。”
“在这里,我,便是神。”
她弯起唇角,微微仰头,看向无尽远处,被霞光染成一片通红的云与浩渺的天,美目微合,笑容高贵的,仿若飘忽尘世之上。
她一步一步走来,再美的天地都失了色彩。
“我与你,自第一次相遇那时起,便从未分开。”
“那么,现在,告诉我,你愿意留下来吗?”
她走到李如兰眼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凑近她的唇,轻轻吐气道,“我可以将你的身子困在这里,只是,我要的,是你的心。”
“我要你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陪我,到永远。”
她的目光中带了期盼,带了自信,却惟独,少了一点温暖。
像冰雪里艳红的玫瑰,高贵的,灼了人的眼。
这一瞬,周围一切在李如兰眼里都成了虚无的幻影,只有眼前的女子,美得惊心动魄,真实的,让人沉沦。
她不自觉的低声重复着女子的话,“……是神……”
“……我们从未分开……”
“……留下来……”
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
愈发急促,愈发尖锐的呼唤在李如兰耳边接连荡起,一声未平,一声又起,叠加着,齐齐炸响。
脑海中熟悉的,尖锐的疼痛再次袭来,一波接一波的震颤着她的心神。
女子的话,仿佛失灵的回声玉简,一遍一遍在她脑海中回荡。
“……是神……”
“……我们从未分开……”
“……留下来……”
……
似乎有什么记忆要穿透屏障,蠢蠢欲动。
李如兰脱口而出,“不!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泪水仿若决堤的水,一瞬间湿了眼眶,她扯下女子的手腕,死死抓住,哀声道,“你不是真的,我们分开过,是我弄丢了她。”
女子某种闪过难以置信的颜色,她挣脱李如兰的手,倒退几步,惊愕道,“我不曾记得你我二人分开过,我也不曾记得,你如何丢了我。”
话一出口,周围的天地之景隐隐的,开始出现碎裂之痕,轻微的摇晃起来。
崖边突兀而出的山石震颤着,伴随着簌簌而下的尘土,坠入大海。
被阻拦着的记忆一瞬间探出了一个角,李如兰皱眉痛苦道,“我不能留下,我还有大仇未报,我还有心愿未了,我还要……”
她猛然间蹲下身,两手抱住头,将脸埋在膝盖里,“我还要……”
只是,她没看见女子一瞬间凝滞的动作,和刹那间变得温柔复杂的目光。
女子喃喃道,“原来你,还活着,还活着……活着就好……”
她目光落在李如兰身上,笑了,笑出了泪花,“如今我才彻彻底底的勘破了,悟透了,想起了所有。”
“我叫你留下,却是我太过自私了,你的世界里,不止我一个。”
“可你记得,我的世界里过去只有你,现在只有你,未来也只有你。”
她缓缓转过身,向一片金色的阳光里走去。
“你走吧,不要回来。开启这方幻境的是一人,到头来,也终得有一人留下。”
女子凌空而行,渐渐的,化为了无边云霞之中一道暗色的影子。
在女子耳边,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上古时代,我暗魔一脉先祖,破开空间壁垒,在世界夹缝之中开辟无数传承幻境。血脉传承之人,到了一定年岁,有些机遇者,竟皆有机会进入。”
“不过自古以来,能接连勘破三重者,唯你一人而已。深身陷第一重幻境之人,只记得至哀之事,易悲从心生,悲戚绝望;第二重,只记得至喜之事,则天下唯我,张扬狂妄;到了第三重,方可勘破世上纷扰心魔,平静从容。如今,我暗魔一脉衰亡,唯有不悲不喜,不殇不狂之人,方可引我族破开封印,冲出此界,为我家先祖,向那仙帝报仇。”
“唉,话虽如此,我知此方幻境引入的,是试炼者心中挚爱。你的决定,我也不好插手,只是我问你一句,你可曾后悔选择自己留下,放她离开?”
“你也知道,此方幻境之中有第二人在时,时光流速尚好,可若是只剩你一人……你可知将要面对的,无尽岁月里孤寂一人的煎熬?”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向一片光芒里走去。
悬悬欲坠的山崖之上,李如兰猛然间抬起头来,“我还要把她带回去……”
“……原来我还活着……”
“……还活着……”
“师姐,这才是你吗?”
她站起身,闭上眼,紫玉镜光瓶凭空悬浮在她眼前。她咬破舌尖,将鲜血喷于其上。鲜血顺着瓶上蔷薇花纹徐徐流动。
刺目的金光陡然间自瓶上爆发开来,金丹转动,经脉内真气疯狂流转,一齐灌入瓶内。
这只瓶子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不断变大,逐渐的,大小竟是与海天相接处那一轮红日比肩。
黑色的气流铺天盖地的涌出,化为一道道纠结缠绕的黑色丝线,“咔咔”的破碎之声不断响起。
天空破碎,峭壁崩塌,海水疯狂翻涌,在这一片末日一般的场景之中,李如兰看到仿佛走了极远的女子回了头。
幻境中的一切开始疯狂的向瓶口涌来,海水呼啸着,卷动着,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李如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大喝道,“收!给我收!”
整个幻境自李如兰与女子正中间横着撕裂开来,耀眼刺目的白光从外界自横断处灌进来。李如兰只能看着女子安静的立在那里,随着另一半幻境,渐渐的,愈发的远了,远了,背后,是祥和的,血一般的太阳。
最后消逝在了一片刺眼的白光与无边的爆炸中。
暗魔宫地下祭坛,一道女子身影凭空出现在半空。她重重的摔落在祭坛之上,咳出一口鲜血,缓缓转醒。
她慢慢支起身子,半合着眼,疲倦的打量着周围的被闪烁的火光照的忽明忽暗的墙壁,和墙壁前跪了一地的黑衣教众。
其中一人膝行几步,垂头上前恭声道,“少主,您终于回来了。”
这却叫北辰父子逮住了机会,不久,惊霄峰首席炼药师便从丹炉里剩余丹液之中鉴得了极品火灵芝的成分。
此物性属极阳,若是给修行极阴功法的女子服用,两两相生相融,确实是天下难得的至宝。只是凤落所修四海凰歌诀乃是至阳功法,两两叠加,唤出纯阳真火,纵然神仙临世,也是救不得的。
这天底下熟悉凤落功法的,知道凤落爱去别人丹房顺丹药的人寥寥无几,于是这顶谋害长老的帽子便被北辰一脉生生扣到了李如兰头上。
恰巧,这期间惊霞宗抓住了一条暗魔宫的舌头,在他身上衣兜搜得极品火灵芝的残渣。问其党羽,此人随意一指,又是恰巧,指到了李如兰头上。
更巧的是,就在这节骨眼上,有一只暗魔宫的人马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从李如兰与北辰唤所居竹舍院子里的传送阵中大摇大摆的溜达了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面对这种明显的局,宗门大审那日,长老和诸峰首座或是选择沉默,或是选择与北辰一脉站在一处。
门中弟子不明真相,也许是嫉妒李如兰的天资,也许是怀着期待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一朝跌落尘端之后的狼狈样子,居然只有零星几人跳出来质疑为什么李如兰身为掌门之女,下任掌门位置唾手可得,却要去私通魔道,质疑若是李如兰有嫌疑,那为什么惊霄峰却没怀疑与她住在一处的北辰唤。